劉嬋君,李明德
(西安交通大學 人文社會科學學院,陜西 西安710049)
2010年以來,隨著建構于“熟人社會”基礎上的社會化媒體迅速崛起,逐漸改變了傳統的信息傳播方式與社會交往方式,甚至已然開始自下而上改寫的政治生態。本文對2011-2014年研究社會化媒體與政治生態關系的文獻進行檢索,在梳理社會化媒體與政治生態的內涵、解析社會化媒體影響政治生態的現實表征的基礎上,提出社會化媒體與政治生態的關系構想,并對未來可能的研究方向展開探討。
社會化媒體,也稱社交媒體、社會性媒體或社會媒體。關于社會化媒體的概念,中外學界均尚未形成統一定論。戴恩·欣奇克利夫(Dion Hinchcliffe)較早給出了定義社會化媒體的一些基礎規則。即以對話而非獨白的形式溝通,參與者是個人而非組織,核心價值是誠實與透明,引導人們主動獲取而非推給他們,分布式而非集中式結構[1]。目前,學界使用最為廣泛的概念是卡普蘭(Kaplan)、亨萊茵(Haenlein)于2010年提出的。他們認為社會化媒體是建構于Web 2.0的理念與技術之上、給予用戶極大參與空間的多種新興在線媒體,它賦予用戶創造并傳播內容的能力[2]。此外,基茨曼·簡(H kietzmal Jan)強調,社會化媒體是幫助個人與社區分享、共同創造、討論與修改用戶生成內容的交互平臺[3]。西方學者初步奠定了定義社會化媒體的一些基本要點:廣闊參與空間、自主創造內容、促進平等溝通。
國內對于社會化媒體概念的表述也多種多樣。從起源來看,社會化媒體是以網絡社會化為基礎、在互聯網傳播過程中攜帶和傳遞信息的一切形式的社會性網絡工具,也即是技術與社會共同進化的產物[4];從性質來看,社會化媒體是吸納了網絡媒體中符合“用戶創造內容”(User Generated Content)和“消費者生產的媒體”(Consumer Generated Media)這兩大特性的全部媒體形式[5];從功能來看,能讓網民互動、合作和分享內容[6]。因此,無論是將其看作是一種媒體、平臺或是應用程序,國內學者對社會化媒體的定義,與國外學者并無實質差別。社交、自主、互動、分享與合作,也被他們視為社會化媒體的基本特征。
學者們還從不同范圍去劃分社會化媒體的類型。美國學者梅菲爾德(Mayfield)與我國學者張杰從狹義上進行分類。菲爾德認為SNS、Wikis、博客、播客、論壇、內容社區及微博客是目前常見的六種社會化媒體形式[7]。張杰則結合我國現狀,將社會化媒體劃分為即時通訊工具、微博客與社交類媒介[8]。相比而言,卡普蘭(Kaplan)與王明會等的劃分范圍則寬泛得多??ㄆ仗m將社會化媒體劃分為博客、協同項目、社交網絡平臺、內容社區、虛擬社交世界和虛擬游戲世界[2];王明會更為細致,將社交網絡、商務社交網絡、微博、視頻分享、社會化電子商務、簽到/位置服務、即時通訊、RSS訂閱、消費點評、百科、問答、社會化書簽、音樂/圖片分享、博客、論壇/論壇聚合以及社交游戲全部包括在內[9]??傮w而言,學者們對于博客、微博、論壇、社交網絡等的社會化媒體屬性已達成共識,多數也都贊同將即時通訊工具納入其下,然而對于是否應當包括在線游戲、在線約會等,則存在明顯分歧。
基于現有研究成果,我們對社會化媒體作出如下定義:建構于Web 2.0技術基礎之上,允許用戶自主創造并傳播內容、支持用戶互動溝通,以及分享信息、促進用戶社會交往與合作的一系列新興在線媒體的總稱。
如果說學界對社會化媒體的定義不一而足,那么對于政治生態的概念表述顯得則更為模糊籠統。這里列舉三個較具代表性的觀點。其一屬宏觀描述,較為抽象。政治生態是一個國家或地方政治生活現狀以及政治發展環境的反映,是黨風、政風、社會風氣的綜合體現,核心是黨員領導干部的作風問題[10]。其二從政治生態的構成要素出發,將其定義為在一定社會中形成的政治環境、政治關系、政治行為模式、政治評價標準及其相互關系的總和[11]。其三認為政治生態是將生態學的方法運用于政治領域所形成的理論概念,是政治系統或政治體系內部各要素之間以及政治系統與其他社會系統之間相互作用、相互影響、相互制約所形成的良性互動[12]。筆者認為,此概念提示了政治生態學的研究視角,基本勾勒出政治生態的層次,有助于找準研究的切入角度。
學者們也專門針對政治生態層次范圍的劃分展開過論述,普遍贊成將政治生態劃分為“政治內生態”與“政治外生態”兩個層級。劉京希則將政治生態體系劃分為政治體系內生態、政治-社會生態以及政治-社會-自然生態[13]。萬斌、丁友文在此基礎上,專門對處于核心層次的政治內生態進行更為具體的細化:從現實的政治生態系統來看,政治內生態由核生態、系統內生態和原生態三部分組成。核生態作為核心層,是政治活動、政治行為、政治決策的源心;系統內生態包括了政治制度、政策、機制等生態要素,是保證政治內生態系統運轉的關鍵圈層;原生態作為外圍環境圈,則涵蓋了政治系統的流程、信息、知識和技術等生態因素[12]。
綜合現有研究成果,我們試圖完善政治生態的概念:政治生態是指政治系統內部各要素之間以及政治系統與其他社會系統之間相互作用、相互影響、相互制約的內部機理與外部表現。
從已檢索到的文獻來看,針對社會化媒體與政治生態關系的研究,往往以論述社會化媒體在現實社會治理中對公民政治參與、政府執政方式等具體政治現象的影響作為表征。
政治主體是政治生態的基本組成部分,它主要包括政府、公眾以及其他政治組織。這些政治主體同時也是社會化媒體的信息傳播主體。社會輿論在社會化媒體平臺生成的過程,就是源自不同政治主體的各種立場、意見的交換、互動與碰撞。鑒于此,本文以公眾與政府這兩大最主要的政治主體作為研究對象,梳理社會化媒體作用于不同政治主體所產生的差異化表征。
近年來,社會化媒體憑借其自由撰寫并分享信息、即時探討并評論觀點的交流對話功能,給予用戶最大限度的表達自由與參政可能,在政治體系與社會環境之間建構起一種信息溝通與反饋機制,從而在無形中推動了我國政治生態化建設的步伐。
陸斗細將公民基于互聯網相關技術的政治參與行為界定為“圍觀式政治參與”,歸納其與傳統政治參與相比的五個特殊性:參政主體——現實性和虛擬性的辯證統一;參政動機——非利益型動機愈顯重要;參政行為——以“話語參政”為主;參政價值偏好——“以公民為本位”;活動方式——以“集體行動”為基本方式[14]。這些構筑了社會化媒體政治參與的基本面貌。馬小娟提出社會化媒體影響公民政治參與的兩個方面,即超越傳統媒體固有局限的工具性價值與推動公民參與向著“強勢民主”方向發展的社會性價值[15]。荊學民認為,這種政治參與方式,使得普通公民獲得了與精英們建立平等對話關系、共同討論問題與交換意見的機會,從而客觀上建立起以虛擬環境為基礎的政治互動機制[16]。
然而,社會化媒體政治參與這種“廣場狂歡”的背后,同樣存在著“脫域機制”的隱患。名人成為主要意見領袖導致草根話語弱勢、“群體極化”造成黨同伐異、把關人失效引起虛假信息泛濫、負面信息居多形成壞消息綜合癥[17]。由此,缺乏代表性、表達非理性與參與無序性等亟待解決的問題仍然困擾著社會化媒體政治參與的前進步伐。
1.話語權的爭奪與回歸。社會化媒體時代政治參與的空前活躍誘發了政治話語權的爭奪現象。孟建認為,在社會化媒體時代,伴隨公共話語空間的快速分化與重構,多元話語力量也隨之壯大,并開始與主流意識形態進行激烈的碰撞交鋒,從而引發話語權的再分配與話語秩序的改變[18]。社會化媒體中政治話語的生成,不再表現為傳統媒體時代由完備的政治理論向現實政治層面運動的完整有序過程,代之以片段式、無章法與龐雜的特點[19]。我們也應該認識到,雖然話語權的回歸給予社會底層一個發聲機會,從而使得傳統媒體不再壟斷言論,但話語權的增多并不代表著社會化媒體已完全由網民自己掌控?!氨M管在利益表達方面,民眾因新媒體勃興而被賦權,但如果缺乏更為現實化的組織力量,僅僅可以‘表達’的權力是有相當局限的?!保?0]真正的話語權實際上仍然控制在少數人手中。
2.網絡圍觀的顯效與隱患。社會化媒體為公民的政治參與提供了手段與場所,一定程度上給予普通大眾改寫政治議程的能力?!熬W絡圍觀”即是其中最具影響力與最有效的行為方式。它被認為是一種新型“輿論監督”,“本質上就是公共權力和民意之間的一種平等的互動過程?!保?1]以微博為典型代表的社會化媒體不僅為網絡圍觀的形成奠定堅實的技術基礎,同時還在圍觀中扮演“信息源”角色。張淑華認為,作為一種新媒體時代的公民社會政治參與方式,網絡圍觀呈現出許多“另類”特征?!捌浼w無意識的參與帶來的群體壓力型傳播效果,其建設性和破壞性共存的社會干預公用,其‘起哄’與‘使命感’、‘正義感’相互參雜的參與心態,都使網絡圍觀超越了簡單化的‘看客’定性而呈現出意義的復雜性和多面性特征?!保?2]尚虎平通過對50起網絡焦點案例的研究指出,網絡圍觀將處在隱匿狀態的公共權力放到了眾目睽睽之下,以“凝視”權力制約了行政權力的不作為,但傳統的“行政權力萬能”與不打不動、打了亂動的“睡狗行政”的存在進一步激化了官民矛盾,初現的浮躁與理性并存的網絡公民社會,正在既監督又要挾著政府[23]。
3.網絡反腐的威力彰顯與制度缺失。網絡反腐是與社會化媒體環境下的政治參與密切相關的另一個普通人影響政治決策的現實表現。作為網絡圍觀的自然衍生現象,它同樣得益于社會化媒體的迅猛發展。長期以來,制度化、規范化的社會力量對腐敗現象的監督揭發機制始終難以健全。社會化媒體開放、透明、平等的環境空間,給予了渴望社會增權與權力監督的普通大眾“一線生機”。“從某種意義上講,網絡反腐是社會監督制度化困境倒逼下的‘產物’”[24]。縱觀現今社會的網絡反腐一種模式為:網絡曝光→網民議論→媒體報道→形成輿論→啟動調查→懲處貪官[25]。雖然社會化媒體以其公開、透明、快捷的優勢,成為“全天候的反腐利器”,形成體制外的一支重要反腐力量[26],然而其不可逆性與非正當性依然是當前法律制度中亟待解決的問題,否則網絡反腐就會失去實效與意義。也有學者堅信,網絡反腐是在網絡普及率迅速增長而制度化的反腐渠道又不暢通的條件下出現的一種階段性現象。它會隨著制度的不斷健全、反腐倡廉體系的不斷完善而走向衰退[27]。
總體而言,社會化媒體環境下的政治參與存在正負效應,既是推進反腐廉政建設與民主化決策建設的正能量,但也與容易陷入極端自由主義、危害社會治理的隱患如影隨形。因此,我們如何制定切實可行的科學疏導策略已成為當前研究的重點。
社會化媒體極大地釋放了社會表達,形成強大的網絡輿論場,在推動網絡問政的同時,也給以往的執政理念與方式帶來挑戰。將社會化媒體置于社會治理對立面的普遍認知,不僅難以解決現存問題,也并未使政府執政力、公信力得到提升。
1.傳統權力結構的挑戰與轉型。與不同政治主體話語權的爭奪現象相伴隨,傳統政治權力結構似乎也在悄然發生改變。劉文富曾指出,互聯網強大的政治動員能力,正在促使傳統的控制型、垂直型權力結構向著分散型、交互型轉變[28]。隨著社會化媒體的全面興起,這種轉變更為顯著與迅速。王文認為,Web 2.0時代,非國家行為體能夠爆發出更富有潛伏性、威脅性、瞬間性與多樣性的威力,從而在根本上動搖了國家內部的等級化、秩序化與中心化。政府權威受到非政府力量的實質性懷疑與指責,舊有的、自上而下的治理權力受到了削弱、再配置甚至異化[29]。近年來的伊朗“推特(Twitter)革命”、突尼斯、利比亞等國“阿拉伯之春”騷亂、英國“世紀大罷工”等運動,社會化媒體都在扮演著信息源與煽動工具的角色。學界有觀點強調,目前由線上話語競爭所形成的表達優勢,尚不足以動搖線下的權利關系。邱林川等提出,尚無明確結論來說明話語權力是否由傳統精英壟斷實現了向底層賦權的轉變,也很難說事件的社會效果是延續還是打破了傳統的權力結構[30]。然而,有一點毋庸置疑。即網絡空間的流動性和網絡信息的全球化傳播,使得國家權力已難以繼續沿用傳統的“硬”權力模式對互聯網進行絕對控制[31]。社會化媒體與權力結構變革的論題,已然成為當前我國政治體制改革與國家轉型語境下的一個引人注目且不容忽視的研究熱點。
2.既往執政方式的潛在危機。在社會化媒體所開創的透明、公開的社會交往方式之下,政府既往執政方式中的隱患也逐漸暴露,多重危機的來臨,挑戰著政府的身份權威。(1)傳播能力危機?!耙晕餅楸尽钡膫鞑ミ壿?、概念化的傳播形態、單向灌輸的傳播方式、畸輕畸重的傳播結構以及基于系統化管理的傳播合力的缺失,嚴重桎梏了政府公共傳播能力的構建[32]。(2)輿論引導危機。隨著輿論主導權向新媒體的轉移,輿論引導格局呈現景觀多元化、國內輿論與國際輿論聯系緊密、“眾聲喧嘩”成為輿論常態、社會輿論中的變數增多以及輿論引導效果充滿不可控性等五個新特點[33]。(3)政府信任危機。由于使用新媒體能力的有限與掌握資源的不足,地方政府多次輿情事件中的慢回應與不回應,使其在公民心中的信任度驟降。信任的建立需要長期培養。如果人們一直對政府抱有負面印象和低期望值,勢必造成政府危機應對的巨大困難[34]。(4)角色定位危機。在社會化媒體所營造的多元表達環境中,政府不再是唯一正確觀點與正確主張的代表者,而應該成為公共議題與各種利益的協調者,以往站在某一利益集團立場發聲的輿論應對方式常常致使地方政府成為眾矢之的,深陷被動泥沼[32]。最后,政府形象危機:部分官員的不作為、胡作為和腐敗行為經由社會化媒體環境下的人肉搜索、爆料揭穿直至聲討抨擊,作為一個群體的象征,他們的違法亂紀直接導致官員整體形象在公眾心中大打折扣[35]。
3.變革——政務社交媒體的全面興起。面對撲面而來的危機,政府的執政方式也開始由以往單項強制灌輸,向著互動合作交流轉變。政務微博、政務微信等政務公開新形式的興起,標志著政府開始主動出擊,利用社會化媒體,建立起與民溝通、走“群眾路線”的全新渠道。吳云等將由政府及公務人員參與的社會化媒體應用,統稱為政務社交媒體,認為其具備提升信息透明度、增強政民交流、增加公民信任以及推進民主決策四方面功能[36]。陳立丹認為隨著微博問政的發展,我國政府已由斷點式應對走向常規化運作、由被動關注走向主動自我推介、問政微博呈現集群化趨向、從單方信息發布轉向關系的維護[37]。李(Lee)等人提出了包括初始條件、數據透明、開放參與、開放合作與普遍參與五個成熟階段在內的、基于社會化媒體的開放政府成熟度模型,用來作為評估政府部門開放度與實施社會化媒體策略的指導工具[38]。人民網輿情監測室報告統計,截至2013年底,新浪政務微博數量為10萬多個①人民網輿情監測室,2013年度新浪政務微博報告。,騰訊政務微博數量為16萬多個;政務微信數量則已超過200萬個②人民網輿情監測室,2013年騰訊政務微博和政務微信發展研究報告。。雖然“政務微博+政務微信”雙管齊下的模式已成為許多地方政府的“行政雙翼”,然而政府對這些社會化媒體的使用仍然存在方式單一、使用效率低的問題?,F實的情況是:政務微博的發展已由數量擴張階段向著深度運營階段發展[39],集群化成為未來發展方向[40];但政務微信的建設才剛剛起步,尚存在定位混亂、自說自話、認證困難等棘手難題[41]。
政府通過限制、管理、協助和參與等方法,通過法律手段、經濟手段和行政手段對媒體實施干預或制約,其目的是為媒體創造一個良好的環境,以確保社會得以健康和有效發展[42]。然而既往諸多案例已經表明,如果單純從政治本位出發、秉持管制的思路已難以達成社會化媒體與政治生態的雙贏協同發展。在社會化媒體伴隨移動互聯網愈加滲透進社會各層面的趨勢之下,如何利用社會化媒體促進政治生態健康、高效運行,實現二者協同發展成為亟待解決的問題。
基于上述社會化媒體作用于政治生態的現實表征,我們可以對社會化媒體與政治生態的關系進行一些構想與假設,以此提示未來可能的研究方向。
媒體演進史也是媒體與政治的博弈史。從最初的媒體從屬于、依附于政治,到強調媒體的至上自由而成為對抗、制衡政治的力量,再到二者平衡與協調、媒體形式獨立而又受到政治的適當約束。在這個過程中,政治的角色也在不斷地調整修正。因此,媒介演進史也是政治文明化、生態化的進化史。當前,政府倡導的諸如“推進協商民主廣泛多層制度化”、“強化權力運行制約和監督體系”、“創新社會治理體制”等建設要求,應該被視為政治生態化建設在政策層面的反映。它們無不反復強調全體公民的互動、參與和共同治理。公民廣泛參與社會治理的一個表現,就是相對獨立的社會力量的成長與公民社會的孕育。社會化媒體正是建立在這種廣泛的社會交往基礎之上,“圈群化”與“部落化”使普通公民在社會化媒體中形成一個個社會自組織,實現了更加自由的社會交往方式。因此,政治生態建設為社會化媒體的應運而生與蓬勃發展提供了開放包容的社會政治環境,而隨著政治生態化建設的進一步發展,可能會出現更加社會化的媒介形態。
一方面,政治發展中許多問題的解決,不僅需要有價值和理念,還需要有技術手段[43]。社會化媒體作為一種技術,能夠被政治主體用來解決諸如“公共權力的腐敗、電子政府的發展、政府管理的專業化”等問題的政治技術手段,同時形成獨特的社會化媒體政治生態。由于社會化媒體政治生態是以信息為核心的動態平衡系統,信息在這里的表現形式為輿情,因此社會化媒體政治生態對整體政治生態的影響即表現為社會化媒體生成的輿情對政治生態的作用。另一方面,媒體本身也屬于文化系統的重要組成部分。因為組成社會的各個子系統之間是互為條件、相互聯系、相互作用的,所以作為一種文化,社會化媒體通過影響文化系統的發展作用于政治系統。社會化媒體的誕生引領新的文化形態的出現,大眾文化、關系文化、圈群文化、民主文化等新的文化形態均會對傳統的政治觀念、政治行為以及政治制度產生潛移默化的影響,從而于無形中建構起新型的政治文化。
馬克思指出,只有抓住了現實的人,才算抓住了事物的根本[44]。約翰·斯圖亞特·密爾也強調,雖然生態環境對于選擇何種政治體制存在制約作用,但人卻可以發揮主觀能動性,選擇較好的政治體制[45]。因此,國家的最后權力應當屬于人民,任何政治行為的發生,都應當以人民利益作為出發點與歸宿。社會化媒體能夠通過構建“強連接”與“弱連接”組成的社會關系網絡,促使人的主觀能動性得以最大程度地發揮,對人的關注是社會化媒體的重要特征之一[46]。因此,它是一種用戶中心(人中心)型媒介。用社會化媒體中的人的活動去真正調動起政治生態建設中的人的活力,必須將二者的結合與協同發展牢牢建立在“以人為本”這個基礎之上。
在社會治理過程中,社會化媒體與政治生態的聯系日益密切,然而社會化媒體對政治生態的良性發展,始終存在正負效應。因此,未來我們的研究方向,應該是立足于發現社會化媒體傳播與政治生態運行增益的交集,努力完善社會化媒體的管理機制,利用社會化媒體所構建的信息傳播網絡實現政治生態運轉的流暢與高效,最終達成二者的協同發展。具體的目標是,借助社會化媒體的自主、互動、參與、合作等社會功能,促進政治系統與包括媒介系統在內的其他社會系統和諧共生、互動發展,形成生態聯動的有機整體,并進而推動政治系統自身的生態化建設。為此,可以在下一步的研究中,通過文獻梳理與實地考察,歸納二者協同發展的影響因素與作用機制、制定協同發展評價指標、構建協同度的測度模型、逐步建立起二者的協同發展測評體系,從而為社會化媒體與政治生態協同發展的機制構建與路徑選擇提供更為科學合理的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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