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思公平分配思維的多重邏輯及現實關懷※

李明桂

馬克思公平分配思維的多重邏輯及現實關懷※

李明桂

馬克思公平分配思維具有追求整體公平目標、社會公平正義、政治解放下的分配權利、實然層面的現實幸福、工人階級意志的分配規制等多重邏輯。新常態下我國分配遭遇新的突出問題，存在“資本貧困”和“按級分配”傾向、“收入崇拜論”和“分配性努力”傾向、“權力中心論”和“審批紅利”傾向。據此，該文從傳承公平分配新思維出發，提出全面深化改革：經濟層面強化貧困者的資本能力和資本權利、社會層面謀求有質量的收入數量增長、政治層面保障底層人民實際上有權。

公平分配思維突出的分配問題全面深化改革

馬克思公平分配思維在學科領域具有經濟學、政治學、社會學、哲學等多學科意蘊，在社會結構方面具有政治中權力與權利、社會中的管制與共治、經濟中的政府與市場等多重邏輯。過去根據我國經濟社會非均衡性發展戰略，有針對性選取和挖掘某一方面加以研究，當然每個階段的偏向性研究都融入了時代元素，生存型社會主要解決物質財富短缺問題，做大GDP、效率優先成為必然，在發展型社會“新常態”下，社會公平正義躍為時代最強音和國家主流話語，馬克思公平分配理論對現實的批判為解決我國分配問題提供理論遠見和精神動力，為共享發展成果提供新的理論生長點和方法論的支撐。

一、馬克思公平分配思維的多重訴求

馬克思沒有專門論述公平分配問題，其觀點散見于《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政治經濟學批判大綱》、《資本論》和《哥達綱領批判》等著作中，也融入在各學科領域里。

1．從經濟學視角看：摒棄單一公平思維，追求整體公平目標

馬克思把公平分配放在經濟運行全過程中考量，分配公平與否決定于生產資料的占有狀況和經濟運行的各個環節，聚焦在起點、規則、結果公平的辯證統一上。“在所謂分配問題上大做文章并把重點放在它上面，那也是根本錯誤的。”“一定的生產決定一定的消費、分配、交換和這些要素相互間的一定關系。當然，一定的生產就其單方面形式來說也決定于其他要素。”脫離生產條件的抽象分配觀是開歷史的倒車，勞動產品和社會財富的分配總是貫徹著掌握生產資料的階級的意志和要求。起點公平要求摒棄先賦性的因素（如特權、身份等級）等不公正因素的影響，在“勞動資料為土地所有者和資本家所壟斷”的“現代社會”，勞動者只有通過出賣自己的勞動力獲得生存所需的生活資料，勞資地位不等、權利懸殊必然要求“在協作和對土地及靠勞動本身生產的生產資料的共同占有基礎上，重新建立個人所有制”成為分配起點公平的制度基礎。分配規則對所有社會成員一視同仁，用同一尺度、同一個標準來規范同等的勞動權利。資產階級按資分配相對按勞分配而言是不公平的，因為“每一個生產者，在作了各項扣除后，從社會領回的，正好是他給予社會的。他給予社會的，就是他個人的勞動量。”結果公平就是社會成員通過一系列的行動而獲得相對均等的成果，資本主義的按資分配使工人得到勞動力價值、資本家獨占資本剩余。

2．從社會學視角看：摒棄社會領域中經濟價值規律，追求社會公平正義

貧富差距不斷拉大的鴻溝無論如何都是不道德的，而且必將導致社會的不穩定，超越經濟學的社會學探索也是必要的，馬克思非常重視社會保障制度的構建，社會總產品在進行個人消費資料分配之前，必須進行必要的兩次“扣除”：一是扣除“用來補償消耗掉的絲綢之路的部分”、“用來擴大生產的追加部分”、“同生產沒有直接關系的一般管理費用”，這是為了維護社會再生產的順利進行；二是扣除“用來應付不幸事故、自然災害等的后備基金或保險基金”、“用來滿足共同需要的部分，如學校、保健設施等”、“為喪失勞動能力的人等等設立的基金”，這是通過再分配來彌合鴻溝。這一分配原則既表明了勞動者應各盡其能、各得其所的利益訴求，又要求在公共產品分配上各社會成員應共建、共享；既貫通了初次分配的效率性和再分配的公平性，又兼顧了人的自然性和社會性。與之不同，針對資本主義制度造成的貧困和差距擴大，福利經濟學提出政府實行累進稅政策來干預國民收入分配以增進全社會福利，以收入結果的均等化作為唯一追求目標，其公平觀帶有濃厚的平均主義色彩。而新古典和新自由主義推崇自由市場競爭的機會平等和批判政府通過社會產品再分配實現結果公平，其公平觀具有強烈的叢林法則的味道，二者都與社會分配公平價值取向相去甚遠。

3．從政治學視角看：摒棄超階級的國家本位論，追求政治解放下的分配權利

政治領域中公平分配主要是指通過政治生活的平等參與謀取社會的經濟利益。針對拉薩爾主義的超階級國家觀，馬克思指出，國家的法律和政策都是為統治階級服務的，資本主義國家的工人階級既受經濟剝削又遭政治壓迫，“永恒的真理和正義所借以實現或應當借以實現的場所”即資產階級的“理想王國”，到頭來也變成了赤裸裸的階級專制的工具，公平分配的上層建筑政治構架路徑，不能在“廢除鐵的工資規律”上繞圈子，必須廢除雇傭勞動制度，“雇傭勞動制度是奴隸制度，而且勞動的社會生產力越發展，這種奴隸制度就越殘酷，不管工人得到的報酬較好或是較壞。”同時，不能幻想依靠“勞動人民的人民當權監督”的現代國家和由國家幫助工人建立合作社，而要通過“無產階級的革命專政”消除“現代國家制度的現在的根基即資產階級社會”以根本解決勞動和資本的尖銳矛盾。當然，這決不是說馬克思反對資本主義條件下無產階級為爭取實際平等權利和民主權利而進行的斗爭，只是不要把人民誤導到“拉薩爾宗派對國家的忠順信仰”之中，那是“遠離社會主義”的國家本位論。

4．從哲學視角看：摒棄應然層面的分配正義，追求實然層面的現實幸福

哲學分配思維注重從社會實踐的唯物史觀去思考分配問題，分配正義還蘊含發展社會生產力、變革社會生產關系、建立正義社會制度的價值追求。馬克思的分配正義思想建立在批判異化勞動和資本剝削的基礎上，其哲學訴求是實現“每一個人的自由發展”，即“廢除作為人民的虛幻幸福的宗教，就是要求人民的現實幸福。”“代替那存在著階級和階級對立的資產階級舊社會的，將是這樣一個聯合體，在那里，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一切人的自由發展的條件。”每個人真正平等地自由發展和過幸福生活權利是其價值歸依。分配公平和正義是一定程度上的道德評判，會不斷隨著生產方式的變革而改變，公平實現的方式和程度都要取決于當時的社會制度和社會生產力水平，應然角度的“分配公平”只是一種先驗的存在，實然層面的現實生活中的公平受諸多因素影響：天賦、年齡、出生背景、健康等自然因素，經濟、政治、文化、教育等社會因素，從理想的角度看，公平分配制度首先能克服或減少這些自然和社會因素對社會主體產生的負面作用。

二、馬克思公平分配思維遭遇的突出現實問題

僅停留在馬克思公平分配思想層面的研究，不是對馬克思唯物史觀的真正堅守，立足我國紛繁復雜的分配實踐，思考當下的貧富差距問題，才是對馬克思的唯物史觀的接續。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的財富蛋糕越做越大，人們的收入水平和生活水平也大幅度提高，而分配失衡引起貧富分化加劇，影響經濟轉型、社會和諧、政治穩定，致使馬克思公平分配思維在當下中國遭遇突出難題，也正是我們積極思考突破困境的現實路徑的契機。

1．經濟層面存在“資本貧困”和“按級分配”傾向

2014年我國居民收入增長8．0%，大于7．4%的GDP增速，0．469的基尼系數仍然超過國際公認0．4的貧富差距警戒線，人們在收入水平不斷增長的同時對收入分配更加公平、合理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瑞士信貸銀行發布的《2014年全球財富報告》顯示，中國資產達到或超過100萬美元的大約有118萬人，超過5000萬美元的有0．76萬人，僅次于美國，10%的最富有人口占有64%的全國財富。可見，目前財富分布狀態比人們表面上的收入要不均得多，資本占有不均成為貧富懸殊主因。傳統的反貧困理念認為只要提高低收入者的收入水平，就可以解決貧困問題和實現分配公平，忽視了低收入者與資本的聯系。許多人生活并不貧困，由于缺乏勞動力以外的資本，勞動收入占其家庭收入的比例很高（2014年城鎮居民為64%，農村高到90%），缺少財產性收入途徑，一旦失業、失地收入水平立即下降。就連西方經濟學家薩繆爾森都認為收入差別最主要的是擁有財富多少造成的，個人能力的差別和財產差別相比是微不足道的，符合馬克思強調的收入分配只是生產條件本身分配的結果的觀點。隨著市場化程度的提高，非公經濟成分的占比也在提高，國企資本大量被中外私人資本置換、權貴所有的“公有制”大行其道，加大私人資本所得，扭曲國民收入分配結構，除了少數公職人員、國企職工，絕大部分勞動者都是在私有企業就業，按照馬克思的觀點，私有經濟必然產生剝削，談不上什么分配公平。

按勞分配遭遇“按級分配”的尷尬。“按勞分配為主體、多種分配形式并存”是我國的基本分配制度，按勞分配彌補了按資分配的缺陷，然而，“效率優先”、“多種分配形式”被片面強調，按資分配在改制企業成為天經地義，作為商品成本一部分的勞動力價值被嚴重壓低，一些地方政府部門、事業單位、公私企業以改革勞動用工制度為名，把勞動者分為“正式工、合同工、聘用工、臨時工”三六九等，同工不同酬，這種制度性不公使“體制外”勞動者勞而少得甚至勞而不得。另外，有些國企以“級別優先、不顧公平”取代“效率優先，兼顧公平”，高管的經營業績與薪酬水平不匹配、責權利不統一，就連看似先進的“股權激勵”也逐漸異化為按級別享受分紅的福利，級別越高者拿到的股權越多，而普通職工與企業股份無緣，“按級分配”實質是“按權分配”，與按勞動貢獻的激勵背道而馳。在市場經濟條件下，一些壟斷性行業的競爭力主要依靠制度性壟斷，與企業高管本身的水平關系不大，“非經濟指標”的年齡、資歷、學歷、職稱、人脈等因素發揮主導作用，引起社會廣泛不滿。

2．社會層面存在“收入崇拜論”、“分配性努力”傾向

2003年以來，居民實際收入翻了不只一番，這是由通貨膨脹和房價上漲引起的被動“倍增”，實際分配狀況并未明顯改善。謹記馬克思批判庸俗社會主義“分配決定論”和資產階級“生產決定論”的諄諄告誡，重視分配但要警惕陷入類似于“GDP崇拜”的“收入崇拜”、警惕陷入類似于“分配決定論”的“分配性努力”。“收入崇拜”只強調工資和收入增長的單一指標，忽視貧富懸殊和社會分化助推通脹和房價上漲進而吞噬掉增長部分，人民福祉未能增進反而受到某些利益群體的剝奪，這是資本主義市場經濟下資本的邏輯。美國諾貝爾經濟學家道格拉斯﹒諾斯認為，要形成“好的市場經濟”，就要對“生產性努力”形成激勵以使經濟人收入的增加與其所付出的邊際生產性努力對全社會的邊際貢獻成正比。人們覺得財富分配不公，就不愿意通過生產性努力去做大蛋糕，而會把主要精力投向分配性努力來爭搶蛋糕，如果通過改制、拆遷甚至受賄等方式可以獲得巨大財富，那么勤勞致富的意愿就大大降低。當下，更多的年輕人熱衷于“分配性努力”的國家公務員考試，有些官員醉心于權錢交易和權資合謀，實體企業偏好主業外的高風險投資，等等，都是偏好“分配性努力”的典型，這種急功近利、舍本逐末的做法已嚴重影響我國經濟社會的轉型。另外，一些所謂社會學家鼓吹社會保障“養懶漢”，并以經濟復蘇緩慢的歐洲高福利國家面臨的債務危機、不勞而獲、失業率攀升等社會問題為由，反對我國加快福利制度建設。事實上，我國現在的問題不是像歐洲國家那樣，存在高福利問題，而是恰恰相反，勞動者享有的教育、醫療、住房等福利紛紛被取消而被市場化取代，且成為百姓“新三座大山”。

3．政治層面存在分配“權力中心論”、“審批紅利”傾向

政治、政策對收入分配、財富積累的影響比經濟、市場更大，收入與財富不公平的加劇與減緩與政治因素密切相關，以權力為中心而非以市場為中心分配資源，已成為制約我國分配公平的一個頑疾。美國著名智庫懷默霆在《中國需要的是公正而非收入平等》中堅稱，每年成千上萬的群體性抗議事件表明，中國人對收入不均相對淡漠并不意味著他們不憤怒，公眾的不滿更多是源自于權力不平等。國內學者也認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下，通過政治特權的濫用來獵取發財機會，把對生產資料的壟斷變成對機會的壟斷是影響“機會公平”原則實現的兩個主要因素。戶籍制度導致農民工和城鎮職工在收入、社會保障方面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雙軌制運行，政府干預過多容易造成自然壟斷行業同其他競爭行業之間產生巨大收入差距，壟斷性企業員工特別是高管收入偏高乃至畸高，一些人和群體依靠權力資源得到優先發展、優先致富甚至一夜暴富的機會，而被權力邊緣化的群體不僅難以得到發展機會，反而要過多地承擔發展成本。在誠實勞動和市場環境公平的前提下，人們收入差距是合理的、有益的，但依附于特權的收入和財富差距，既蠶食經濟的效率，又危及社會安定；既背離公平競爭環境，又破壞公平法律法規政策。

中國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但是一些歐美國家始終不承認我們的市場地位，主要在于我們的資源配置主要由政府行政權力支配而不是由市場決定。當前，我國行政審批事項依然過多，少數地方、部門設置審批、許可的隨意性大，程序不規范，束縛了企業、公民參與經濟活動的積極性，容易誘發權錢交易等腐敗行為。到2014年底國務院雖已下放或取消700多項行政審批事項，可又被巧妙地嫁接或轉移到一些協會或中介頭上，從政府手中接過鑒定、認證、審批、評估、檢測、審查等權限的“紅頂”中介和“紅頂”協會，反而讓程序變得更復雜、負擔變得更重，蠶食簡政放權紅利獲得巨大的壟斷利益。截至2013年底，13個中央部門主管的35個社會組織和61個所屬事業單位利用所在部門影響，采取違規收費、未經批準開展評比達標、有償提供信息等方式取得收入共計29．75億元，在原鐵道部窩案中，丁書苗就收取“中介費”折合人民幣20多億元。這表明政府部分職能市場化轉化不徹底，部分官員舍不下“審批紅利”，既損害了政府的公信力，又加大了分配不公。

三、轉變傳統分配思維，全面深化改革滋養公平分配之源

在“三期疊加”倒逼機制影響下，分配改革的力度必然加大。當前分配差距拉大的癥結，不能從表象上用基尼系數的高低簡單來說明，而應遵循馬克思公平分配整體思維從實質上立足基本制度安排尋找社會分配不公的緣由，并通過全面深化改革逐步消除導致不公的歧視性內容，通過合理的制度安排讓最多受益階層負擔更多的社會成本，扭轉增長的成本主要由最少受益者階層承擔的非公平境況。

1．經濟體制改革需要強化貧困者的資本能力和資本權利

夯實起點公平之基始于產權改革，企業所有制與利潤分配在國家基本經濟制度中具有根本性意義。我國多年來各利益群體財富差距持續擴大的根源在于以市場為取向的產權改革尚未完成，應對各群體公平分配訴求的根本措施不是在分配領域糾纏收入分配不公問題，而是深化產權改革。當然，首先要規避產權的私有化傾向，“如果放任自流，基于私人產權的市場經濟包含有力的趨用力量（尤其是知識和技術擴散的影響），但是它也包含強大的分化力量，這將潛在地威脅各民主社會以及作為其基礎的社會正義價值。”改革分配制度、扭轉貧富差距擴大趨勢，要放在堅持共和國根本大法的角度下考慮，采取必要的政策措施，保證公有制為主體、按勞分配為主這“兩個為主”的憲法原則的真正落實。一是鞏固和壯大生產資料公有制主體力量，削弱利用生產手段占有他人勞動的客觀基礎。國資委要完成從管資產向管資本角色轉變。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混合所有制經濟中，國有資本和集體資本在交叉持股中占主體地位，國企產權多元化的混改，可讓普通職工適當持股。落實國企利潤比例逐年上繳計劃并確保80%以上用于民生，防止又回流到國企中。要有確定的人和機構對國有資本切實負起責任，在國有資產經營中引入積極的競爭機制，把大批日益成熟的企業家人才選拔到國有資產經營的領導崗位上。二是建立和發展集體所有制企業，壯大集體所有制經濟力量。改革農地產權制度，農地征用和扭轉過程中，既要重視補償農民有形的房、地、樹和井，也要重視這有形的房、地、樹和井所承載的無形的故土、故鄉、鄉情、文化乃至于根。落實中共十八大關于“保障農民集體經濟組織成員的權利”，發展健全集體組織的法律主體，通過股份合作社實現“農民變股東、資產變股權”，農民既可以長期持有集體股權，也可以有償退出集體股權。三是倒逼資本轉變分配思維。后“人口紅利”下資本應主動順應時代發展新變化，不再迷戀過去“低工資、低福利、低待遇、低環境成本”的粗放模式，除了加快機械自動化減少用工外，加大與工人矛盾的和解，采取職工培訓激勵、持股激勵、年功序列工資制等舉措。

2．社會體制改革需要謀求有質量的收入數量增長

“資強勞弱”格局下，資本收益增長速度大大超過工資增長速度，中低收入者收入雖快速上漲，但與高收入者的收入相比差距越來越大。中共十八大報告提出到2020年實現國民收入的主動“收入倍增計劃”，為了讓這個計劃的效果更好，我們要追求有質量的數量增長，更加重視經濟平等和縮小社會分化。一是完善社會保障公共福利，改善低收入者的民生狀況。低收入群體很容易跌入社會最底層，政府應責無旁貸地為其享受社會保障提供有力的財力支持，提升他們在制度中的地位，賦予同等的國民權利、公共服務，逐步落實憲法關于“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在年老、疾病或者喪失勞動能力的情況下，有從國家和社會獲得物資幫助的權利。國家的發展為公民享有這些權利所需要的社會保險、社會救濟和醫療衛生事業”。二是提供勞動者就業保障。無數充滿活力的中小企業、民營企業是擴大就業的主渠道、地方財政收入的主要來源、勞動者收入增加的蓄水池，為化解現行企業融資難、融資貴的尷尬，IPO注冊制是激活中小企業血庫的關鍵一招。對接收高校畢業生的中小企業，國家要從財稅、金融、信息、社保補貼等方面，加大支持力度，對到中小企業就業的畢業生，將切實保證在專業技術職稱評定、科研項目經費申請等方面與國有企事業單位同類人員同等待遇。三是完善和落實教育政策，厚植人力資本。人力資本主要決定于教育，加強低收入勞動者的免費職業培訓力度，擴大其子女的接受優質教育的機會，教育資源向農村傾斜、向落后地區傾斜。四是變革影響公平分配的稅收體制。真正降低增值稅、消費稅、營業稅等易于轉嫁到普通民眾身上的間接稅；盡早建立覆蓋全社會的實名財產制度，有效推進對調節居民收入、縮小貧富差距起主導作用的高額累進所得稅、房產稅、贈與稅、遺產稅等稅種的征收。實行包括存款、股票和不動產在內的實名財產登記制度，對于無法舉證的財產一律沒收并用于社保，涉及土地、房屋、森林、海域等領域的《不動產登記暫行條例》是摸清全社會不動產家底的國家級行動，一分承諾九分踐行，中國經濟秩序和規則基礎建設要扎實推進。

3．行政體制改革要保障底層人民實際上有權

解決主導分配的深層次要素權利問題、處理好勞動與資本、民企與國企、城市與鄉村、政府與市場等重大關系，已不能更多依靠行政權力主導了，而要更多依靠權利的釋放，在憲法框架下安排權力，轉變政府對市場主體權利的行政性分配為以效率主導通過市場進行配置。一是切實制訂有效的權力運行制衡和監督機制，從根本上遏制權力尋租和官商勾結。在不同行業中，引入市場化分配機制來真正消除特權，通過繼續減少行政審批、制約權力市場化、合理分配社會資源和社會機會，釋放所有社會成員的活力，讓其合理競爭致富。解決社會底層的政治權利，打破權貴精英集團及其操控的媒體的改革話語霸權。深入貫徹習近平總書記的“切實防止出現人民形式上有權、實際上無權的現象”、“把權力關進制度的籠子里”、“堅持蒼蠅老虎一起打”系列講話精神，進而把底層人民權利從籠子里釋放出來。二是完善勞動者分配權利的法律保障。我國《憲法》第六條規定“實行各盡所能、按勞分配的原則”，“堅持按勞分配為主體，多種分配方式并存的分配制度”的基本分配原則和分配制度，通過多層次的立法對憲法規定的國家、企業和居民個人之間的分配權加以具體化，完善勞動法、合同法、物權法、公司法、銀行法、證券法、保險法、破產法、知識產權法等，形成多元法律對分配問題的調整，并成為初次分配制度的重要淵源。

四、結語

公平正義是提升改革社會認同度和參與度、融合階層關系和激發社會活力的核心價值取向，秉承馬克思公平分配新思維來謀劃解決分配問題的系統策略，是新常態下超越傳統路徑的必然選擇。如果政府職能轉變遲滯、官員行為約束失范，那么設想的市場決定作用可能會異化為壟斷型或權力型市場經濟；原來設想的按勞分配和各要素按貢獻參與的公平原則，可能演變為權力參與或權資合謀掠奪社會財富的非正義體制。分配秩序重塑必須放在“五位一體”全局改革下頂層設計，通過民主、法治的手段化解分配失衡的內生性制度安排的弊端，在保障底層民眾基本權利的基礎上實現共同富裕。

1．《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

2．《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

3．馬克思：《資本論》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

4．馬克思：《哥達綱領批判》，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

5．凃良川：《論馬克思的分配正義思想》，《現代哲學》2009年第2期。

6．《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

7．魏榮梅：《中國需要公正而非收入平等》，http：／／www．rcargol．com／info／2013520／2013520215446．shtml．

8．陳學明：《馬克思的公平觀與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馬克思主義研究》2011年第1期。

9．托馬斯·皮凱蒂著、巴曙松譯：《21世紀資本論》，中信出版社2014年版第589頁。

10．劉國光：《實現收入分配公平的基本思路》，《中國經濟時報》2010年6月30日。

［責任編輯：沈衛平］

F046

A

1009－2382（2015）05－0016－05

李明桂，中原工學院講師、博士（鄭州450000）。

※本文為國家社會科學基金后期資助項目“哥達綱領批判中的公平分配理論研究”（項目編號：14FKS006）、河南省哲學社科規劃項目“馬克思公平分配思想與全面深化分配改革研究”（項目編號：2014BKS017）、河南省哲學社科規劃項目“基于農地產權制度改革的社會保障性物權研究”（項目編號：2014BFX002）、河南省政府招標課題“河南省區域創新發展的現狀及存在問題研究”（項目編號：2014248）的階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