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與“總”探究

胡從海

（首都師范大學文學院 100048）

“一直”與“總”探究

胡從海

（首都師范大學文學院 100048）

“一直”與“總”是近年來研究越來越多的兩個詞，二者的意義和用法有相似之處，許多學者認為這兩個詞都有“持續不變”的意思，甚至有的字典會用“一直”解釋“總”，但是二者也有不可忽略的不同之處。本文著重淺析這兩個詞的意義及用法的差別和二者能否互換使用，并通過大量語料總結出二者互換的條件。

一直 總 相似 不同 互換

一、“一直”與“總”意義

《現代漢語八百詞》對這兩個詞的解釋是標間全面的，它是這樣解釋這兩個詞的：總（1）表示推測、估計，多用于數量。（2）表示持續不變：一向；一直。（3）畢竟，總歸。一直（1）表示順著一個方向不變。（2）強調所指的范圍。（3）表示動作持續不斷或狀態持續不變。由此可見，這兩個詞都有持續不變的意義，但是這并不意味著這兩個詞是完全可以互換的。

二、“一直”與“總”在句中的互換情況

對于二者在句中的互換情況，即二者的差別。我們首先看幾個例句：（1）最近幾天他一直在做課件。

最近幾天他總是在做課件。

（2）晚飯前他一直在做功課。

晚飯前他總是做功課。

（3）每次我去找他的時候，他總是捧著一本《飄》。

*每次我去找他的時候，他一直捧著一本《飄》。

（4）那天晚上我們一直談到深夜。

*那天晚上我們總是談到深夜。

這其中第1組和第2組句子中，“一直”與“總”是可以互換的，但是互換后句子意思出現了些許差別；第3組和第4組句子中二者是不能互換的，如果互換便成了錯句。為此筆者分別檢索了北京大學CCL語料庫這兩個詞的前300條語料，其中“總是”：86例可以互換，不能互換196例，排除18例；“一直”：152例可互換，不能互換128例，排除10例。我們知道了“總是”與“一直”都為副詞，都有表示持續不變的意思，二者有時可以互相替換。但是，有時二者在可以互相替換后，句子所表達的意思也會產生細微的差別。

下面我們通過檢索的語料來證實并總結出二者可以互換的情況及條件。

（5）“你的腳怎么樣了？”我對奧尼爾說，心里在想，“我希望你［總是］受傷，這樣我就不用和你對抗了。”

（6）我幾乎［總是］場上最高的球員，看個頭小得多的球員跳入場中覺得很奇怪，但我有時間慢慢去適應 。

（7）他說北京的房租太高，雖說攝影棚開張了，但是條件很簡陋，所以［一直］不好意思打電話給我。

（8）那地鐵口乞討的老婦人 ［一直］在那跪在那兒打恭作揖，向人乞討。

通過這些語料，我們總結出“總是”的前提條件是“多次”，每一次呈現出來的狀態保持不變；而“一直”是表示動作或狀態一經出現便在一定時間內保持不變。這樣的話，二者在句子中互換后的細微差別就顯而易見了。我們由此再來分析上文第1組和第2組例句。

最近幾天他一直在做課件。（從開始做課件到說話時，狀態沒改變）

最近幾天他總是在做課件。（最近每天如此）

晚飯前他一直在做功課。（從下午某個時間開始，到晚飯前沒有改變）

晚飯前他總是做功課。（每天如此）

以上是“一直”與“總”在句中可以互換的情況，但是在有的句子中二者是不能互換的，比如上文的第3組和第4組句子。再如：

（9）他每天晚飯后總是要到人民公園溜幾趟。

*他每天晚飯后一直要到人民公園溜幾趟。

（10）這場大雨一直持續了三天三夜。

*這場大雨總是持續了三天三夜。

在這些句子中二者是不能替換的，只能根據語義用其中一個。我們通過語料再進行一下分析。

（11）電和雷聲是同時發出的，但由于閃電是光，它的速度（每秒300兆米）要比是聲音的雷的速度（每秒340米）快得多，所以我們平時［總是］先看到閃電，后聽到雷聲。

（12）我媽媽有個特點：對任何事［總是］一抓到底。

（13）他們留住我直到凌晨3點，我［一直］坐在那兒聽他們說話。

（14）此案在當時國民黨政府中［一直］醞釀到十二月，但是并未實行。

這些句子中，“一直”不能替換成“總”，或者“總”不能替換成“一直”，我們總結出二者不能替換的條件：

第一，句中能否給出事件、動作或者性質狀態可以重復的語義環境。若能給出，二者可以互換；反之，則不能互換，而只能用“總是”。第二，若語義中有規律的意味，如某種動作、性質或狀態按規律性出現，不可互換，只能用“總是”，不能用“一直”。第三，若動作持續時間較短，或者不經常發生的短期動作，且謂語后面有持續的時間、達到的位置或地步等詞語時，二者不能互換，而只能用“一直”，不能用“總是”。

現在我們再看上文第3組和第4組的例子：

每次我去找他的時候，他總是捧著一本《飄》。（重復的語義環境）

*每次我去找他的時候，他一直捧著一本《飄》。

那天晚上我們一直談到深夜。（動作持續時間較短，且謂語后面有持續的時間）

*那天晚上我們總是談到深夜。

三、“一直”與“總”類別的界定

最后，我們探討一下“一直”與“總”這兩個詞的類別問題。關于類別的界定。在“一直”和“總”所屬類別的界定上，學術界一般把它們歸入時間副詞，如趙元任的《漢語口語語法》（1979）、朱德熙的《語法講義》（1982）、房玉清的《實用漢語語法》（1992）等。但也有人把它們歸為動量副詞，如史金生、胡曉萍（2004）。由此可見，時間副詞的主張更為占優勢，但是動量副詞也存在非常大的合理性，如“總是”一般不用在表示將來的句子中，可以用“它為表示時間量頻度的詞”來解釋，這也為其為動量副詞增添了合理性。

四、結語

以上是“一直”與“總”這兩個詞的意義，語義及語用方面的綜述，二者相似與相異之處，能否互換及其在什么情況下互換，還有二者分類問題的見解，感謝前人的研究成果，希望學界在這個問題上取得更大的進步。

［1］呂叔湘.現代漢語詞典［Z］.北京：商務印書館，2005.

［2］于二慧、任海波《“一直”與“總是”的語義特征分析 》，現代語文2008年12期

［3］潘優燕《“總是”和“一直”的語義、句法對比分析》云南電大學報2009年3月第11卷第1期

［4］ 盧福波《對外漢語常用詞語對比例釋》北京語言大學出版社，2000

［5］ 史金生，胡曉萍《動量副詞的類別及其選擇性》語文研究2004年第2期

*表示錯誤例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