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華 楊小洋 王 巖 Richard B. Miller
(1北京師范大學發展心理研究所, 北京 100875) (2中山大學心理學系, 廣州 510275)(3 Brigham Young University, Utah, USA)
依戀最初指孩子與其撫養者之間一種特殊的情感聯結(Bowlby, 1973)。在與撫養者不斷的交往過程中, 個體逐漸形成了關于關系中自我和他人的內部表征, 即依戀的內部工作模式(internal working models), 引導個體加工和處理未來的關系(Collins,1996)。因而, 依戀不僅僅是嬰幼兒期特有的心理過程, 還是“從搖籃到墳墓”貫穿生命始終的重要發展命題(Bowlby, 1973)。
隨著年齡的增長, 個體擁有的依戀關系不再單一指向其父母等早期撫養者, 而是變得越來越復雜多樣。如Trinke和Bartholomew (1997)就發現青年人擁有至少5個依戀對象, 包括家庭成員、戀愛伴侶和朋友。其中, 婚戀依戀(romantic attachment)作為成年階段最為重要的依戀關系備受研究者的關注。特別是對于老年人而言, 隨著父母的離世和朋友圈的縮小, 他們的依戀對象數目會減少(van Assche et al., 2013), 婚戀依戀的重要性則更加凸顯(Antonucci, Akiyama, & Takahashi, 2004)。研究者普遍認為婚戀依戀與其他關系中的依戀存在很大差異(Furman, Simon, Shaffer, & Bouchey, 2002;Klohnen, Weller, Luo, & Choe, 2005)。如與自幼形成的親子依戀相比, 處于婚戀關系中的雙方地位是平等的, 他們互為彼此的依戀對象(Imamo?lu &Imamo?lu, 2006); 與同為同伴依戀的朋友依戀相比,雖都具有親密的特點, 但是親密程度有顯著差異(Acevedo, Aron, Fisher, & Brown, 2012)。
由此可見, 特定對象的依戀關系具有獨特性。Collins和Read (1994)進一步認為成人的依戀模式或風格并非單一的, 而是一個復雜的層級組織:最高階的層級為個體最一般的依戀模式, 它是從個體生命早期與撫養者的交往經歷中抽取出的依戀表征; 而較低層級則為特定關系中的依戀模式, 如親子依戀模式、婚戀依戀模式和朋友依戀模式等, 這些是在與特定關系對象的交往中逐漸形成的, 并只在該特定關系中表現出來。最初, Bowlby (1969)認為依戀風格是早期依戀經歷中形成的一種穩定的特質, 持續一生。然而隨著依戀領域研究的推進,越來越多的研究者對依戀風格的特質性假說提出了質疑(Baldwin, Keelan, Fehr, Enns, & Koh-Rangarajoo,1996; Collins & Read, 1994)。在考察了一般依戀和多種特定關系中的依戀后, 很多研究發現同一個體在不同關系中的依戀風格可能不同, 特定關系中的依戀風格與一般依戀風格的一致性程度也僅僅為中低等水平(Cozzarelli, Hoekstra, & Bylsma, 2000;Klohnen et al., 2005; Pierce & Lydon, 2001; Treboux,Crowell, & Waters, 2004); 當預測特定關系的質量時, 特殊依戀比一般依戀具有更強的預測力(Cozzarelli et al., 2000; Ross & Spinner, 2001)。在中國年輕人的樣本中也得到了類似的結果, 如 Wang和Wang (2012)發現個體的婚戀依戀與親子依戀的相關僅在0.13至0.19之間, 與一般依戀的相關為中等程度(相關系數為0.42~0.47)。
然而, 對一般依戀與特定關系依戀一致性的研究多集中于年輕人樣本, 老年期依戀模式結構的情況還未有實證研究。因此, 該領域研究者尚無法對依戀層級間關系進行生命全程地描述。根據Fraley(2002)提出的原型理論, 自幼形成的一般依戀模式會始終影響個體處理各種人際關系。故, 即便人們不斷成長、不斷經歷新的人際關系, 但是一般依戀與特定關系中的依戀會一直存在密切關聯。但是他同時也強調了情境的作用, 因此認為隨著個體年齡的增長, 一般依戀與特定關系依戀的相關程度會有所下降, 但最終會維持在一個非零常數。Fraley為從畢生發展的視角理解依戀構建了理論框架, 但是缺少對老年期的實證研究。我國臺灣的老年依戀研究發現一般依戀類型分布中安全型占最大比例, 其次是冷漠型(劉敏珍, 2000), 而特定關系中的依戀則以專注型和安全型為主(吳文嘉, 2006), 這可能間接說明了老年階段一般依戀與特定關系依戀存在較低的一致性。故本研究期望同時考察老年人的一般依戀與特定關系依戀(夫妻依戀), 以探索老年期依戀模式的一致性問題。
在已有的研究中, 對于成人特定關系依戀的考察通常利用一般依戀問卷。例如, 研究者使用 RQ關系問卷(Relationship Questionnaire, Bartholomew& Horowitz, 1991)、ECR親密關系體驗量表(Experience of Close Relationship Scale, Brennan,Clark, & Shaver, 1998)、AAS成人依戀量表(Adult Attachment Scale, Collins & Read, 1990)等, 對不同依戀關系進行考察時, 只是更換問卷中的依戀對象稱呼, 而不改變原有的項目。但是, 如前文所述,不同的依戀關系具有不同的表征特點, 用同樣的題對不同關系進行測量則不可避免會造成偏差。基于此, 翟曉艷、李春花、魏紅和王大華(2010)針對老年夫妻關系, 編制出了《老年人夫妻依戀問卷》。他們共收集了18份成人依戀問卷, 得到不重復的196個項目。通過讓老年人進行評定, 保留85個描述適用于老年夫妻的項目形成最初的項目庫。474位老人參與了項目庫的測量, 經過項目分析和探索性因素分析, 形成了 18個項目的《老年人夫妻依戀問卷》。最終問卷共包含三個維度, 即依戀安全、依戀焦慮和依戀回避, 每個維度包含六個項目。國外研究者編制并常用的成人依戀問卷通常為兩維度(依戀焦慮和依戀回避)結構(Mikulincer & Shaver,2007), 而此測量工具多了依戀安全維度。這樣不同的結構是否合理呢?實際上一些依戀問卷在編制過程中也曾發現依戀的非二維結構, 如 AAS和ASQ依戀風格問卷(Attachment Style Questionnaire,Feeney, Noller, & Hanrahan, 1994), 但為應用方便,這些問卷在后期處理過程中仍然選擇將某些維度合并以配合通用的依戀焦慮-依戀回避這個二維框架(Mikulincer & Shaver, 2007)。然而, 采取權宜之計減少維度的策略以及依據因素間的相關進行維度合并的方法是否合宜是值得商榷的。
在一系列研究中發現, 《老年人夫妻依戀問卷》三個維度分數對夫妻關系質量的預測作用吻合理論構想。例如, 依戀焦慮和依戀回避維度能夠顯著預測個體的消極支持行為、夫妻沖突和較低的婚姻滿意度, 而依戀安全維度分數恰巧可以顯著預測積極支持行為、較少的夫妻沖突和較高的婚姻滿意度(王倩蓉, 王大華, 陳翠玲, 2012; 王大華, 張明妍,2011)。由此可見, 三維度結構有其存在的合理性,但是自該問卷編制至今, 缺少對其信效度的再次檢驗, 特別是結構效度。因此, 本研究存在兩個主要目的。首先, 收集一批新數據, 對《老年人夫妻依戀問卷》的信效度進行檢驗, 探討三維測量結構的合理性, 并對該量表進行必要的修訂, 使其結構得以優化。其次, 利用《老年人夫妻依戀問卷》對老年人的特定關系依戀(夫妻依戀)進行測量, 考察在老年期特定關系依戀與一般依戀的一致性程度, 以期為從生命全程角度理解一般依戀與特定依戀的一致性提供老年期的實證資料。
SD
= 5.24), 平均婚齡為42.35年(SD
= 6.78), 平均受教育年數為11.53年(SD
= 3.67)。根據本研究需要, 篩選出精神狀態正常的老年人611名作為最終研究樣本。篩選標準為:畫鐘測驗得分等于 3分, 老年抑郁量表 GDS得分小于 8分。最終保留了611名被試的數據, 將被試隨機分成兩組, 第一組共 305人, 用于進行探索性因素分析, 此部分被試的年齡分布為60到83歲, 平均年齡 67.63歲; 第二組共 306人, 用于進行驗證性因素分析, 年齡分布為60~85歲, 平均年齡67.36歲,兩組被試在年齡的平均值上不存在顯著差異(t
=0.64,p
> 0.05)。進一步考察兩組被試在年齡分布上是否存在差異, 在兩組被試中60~69歲的老年人分別有193名(63.30%)和206名(67.30%), 70~79歲的老年人分別有 110名(36.00%)和 95名(31.1%), 而80歲及以上的老年人分別有 2名(0.70%)和 5名(1.60%), 并且對兩組被試的年齡組分布進行了差異檢驗, 結果發現兩組分布無顯著差異(z
= ?0.95,p
> 0.05)。除此, 在性別分布(χ= 1.41,p
> 0.05)、婚齡(t
= ?0.75,p
> 0.05)和受教育年限(t
= 0.14,p
>0.05)上兩組被試之間也不存在顯著差異, 兩組被試的詳細信息見表1。
表1 被試信息表(括號中為標準差)
采用翟曉艷等人(2010)編制的《老年人夫妻依戀問卷》。該問卷共包含18個項目, 要求被試根據自己與配偶的相處情形進行7點評定, 其中1代表“非常不同意”, 7代表“非常同意”。問卷包含3個分量表:(1)依戀安全:分數越高代表個體在關系中越自信、開放、信賴配偶、與伴侶相處自在; (2)依戀焦慮:分數越高代表個體在關系中越不自信、擔憂配偶不理解或不愛自己; (3)依戀回避:分數越高代表越回避與配偶的親近。
采用《關系問卷》(RQ; Bartholomew & Horowitz,1991)對被試的一般依戀風格進行測量, 該問卷共包含四段描述, 每段描述對應一種依戀風格, 分別為專注型、恐懼型、安全型和冷漠型。要求被試根據自己平時與他人相處過程中的通常表現, 從四段描述中選擇出最吻合自身情況的一段, 所選類型即為被試的依戀風格。
選自《ENRICH婚姻質量問卷》(ENRICH; Olson,Fournier, & Druckman,1983)的婚姻滿意度分量表用于測量老年被試的婚姻滿意度。ENRICH婚姻質量問卷包括 12個因子:過分理想化、婚姻滿意度、性格相融性、夫妻交流、解決沖突的方式、經濟安排、業余活動、性生活、子女和婚姻、與親友的關系、角色平等性及信仰一致性。其中婚姻滿意度分量表包括 10個題目, 要求被試進行從 1(代表完全不贊同)至 5(代表完全贊同)的評定, 通過測定婚姻10個方面滿意度, 得出總的滿意度。評分高表明婚姻關系大多數方面是和諧與滿意的; 評分低則反映婚姻不滿意。本研究該問卷的內部一致性信度α = 0.79。
采用《老年抑郁量表15題版》(GDS-15; Burke,Roccaforte, & Wengel, 1991)。該量表考察老年人近一周的心理感受, 專用于老年人抑郁的篩查。共15題, 采用“是-否”作答。本研究中該問卷的內部一致性為 0.70。根據梅錦榮(1999)的研究結果, 在中國老年人中, 此量表應用時的篩查標準為:8分及以上被認為疑似抑郁癥, 故本研究采用“抑郁 < 8”為標準, 剔除具有抑郁癥的被試 26名(占總體樣本的3.73%)。
畫鐘測驗(clock drawing test, CDT)是較為理想的檢查老年性癡呆的早期篩查工具。它要求被試在白紙上獨立畫一個鐘表的表盤, 把數字標注在正確的位置上, 并用表針標出指定時間(8點20分)的位置。該測驗有多種計分方法, 本研究采用的國內常用的三分法(孟超等, 2004):(1)畫出圓形, 得1分; (2)正確標記表盤數字, 得 1分; (3)標出正確的時間,得1分。本研究按照“畫鐘 = 3分”的標準篩選出認知基本正常的老年人。
本研究采用一對一問卷形式, 每次由一名主試協助一位老年人在一個獨立的空間內完成測驗。被試首先填寫知情同意書, 了解本研究關注的是夫妻情感相關內容; 然后在主試的協助下, 被試完成基本信息問卷、老年抑郁問卷、畫鐘測驗、老年人夫妻依戀問卷和婚姻滿意度問卷。每位被試平均用時40 min。
本研究采用SPSS 17.0和Mplus 7.0軟件對數據進行統計分析。首先采用隨機分半的方法將所有數據分為兩半, 其中一半用于探索性因素分析, 另一半用于驗證性因素分析。根據因素分析的結果對《老年人夫妻依戀問卷》進行修訂后, 考察修訂版本的信度、效度等測量學指標。最后應用全部數據進行聚類分析, 應用《老年人夫妻依戀問卷(修訂版)》對老年人的夫妻依戀風格進行分類, 并考察與一般依戀風格的一致性。

表2 1 8個項目的因素載荷
df
=351, RMSEA = 0.09, CFI = 0.77, TLI = 0.75)。其次,采用單一方法潛因子法(周浩, 龍立榮, 2004; 熊紅星, 張璟, 葉寶娟, 鄭雪, 孫配貞, 2012)進行檢驗。第一步, 對本研究四個潛變量及其指標構成的四因子模型進行檢驗, 結果顯示四因子模型擬合較好(χ= 1120.90,df
= 344, RMSEA = 0.06, CFI = 0.89,TLI = 0.88)。第二步形成加入方法因子后的競比模型, 擬合指數(χ= 1116.60,df
= 343, RMSEA = 0.09,
KMO
系數為0.925, Bartlett檢驗系數為2365.59 (df
= 159;p
< 0.001), 數據表明適合做因素分析。故采用主成分法進行探索性因素分析。由于依戀維度間存在相關(Shaver & Mikulincer,2004; Green, Furrer, & McAllister, 2011; Donges et al., 2012), 故對其進行 Direct Oblimin斜交旋轉,Delta值固定為0 (Harman, 1976)。結果發現18個項目依然可提取出三個特征根大于1的因素, 三個因素累計可解釋 56.30%的總體變異。這樣的結果表明, 翟曉艷等人(2010)編制此量表時發現的三維度結構在本研究的數據中得到了驗證。然而, 根據表 2中呈現項目載荷情況(表中只呈現出載荷大于或等于 0.40的數值), 個別項目仍需調整。具體而言, 原量表的第12題在兩個因素上均有大于0.40的相似載荷, 原量表的第2、10題在構想的因素上載荷過低(不足 0.40), 故刪除這三個測量指標不良的項目。對剔除了這三個項目的量表進行檢驗,KMO
值為0.914, Bartlett檢驗系數在0.001水平顯著, 故依然滿足進行探索性因素分析的條件。15個項目量表的探索性因素分析結果顯示, 依舊可提取出三個特征根大于1的因素, 三個因素累計可以解釋59.53%的變異。全部15個項目均表現出題項單極化并且最大載荷均出現在原量表構想的維度上, 載荷分布在0.51~0.89。為了進一步驗證《老年人夫妻依戀問卷》三因素的結構是否穩定, 利用第二部分的306份數據進行驗證性因素分析。共建立兩個模型:(1)模型1:共18個項目, 分屬于依戀焦慮、依戀安全和依戀回避三個因素, 每個因素包含6個項目; (2)模型2:修訂后的15個項目, 依戀焦慮因素包含4個項目、依戀安全共5個項目、依戀回避包含6個項目。根據研究者的共識, 在對模型進行評價時應同時考察絕對擬合指數和相對擬合指數等多個模型擬合指數,一個良好模型的擬合指數應吻合以下標準:CFI、TLI大于0.90; RMSEA小于0.06; WRMR小于1.00(Hu & Bentler, 1999; Yu, 2002)。表3中呈現出了兩個模型的擬合指數, 可見修正后的問卷驗證性因素分析模型擬合得更好, RMSEA和WRMR指數都比模型1有了明顯的提升, 并且Δχ
= 168.38 (df△
=46,p
< 0.05)。綜合探索性因素分析及驗證性因素分析的結果, 最終確定《老年人夫妻依戀問卷(修訂版)》具有 15個項目, 分屬于三個維度, 即依戀安全(5個項目)、依戀焦慮(4個項目)和依戀回避(6個項目)。
表3 驗證性因素分析模型擬合指數

表4 老年人夫妻依戀類型分布

表5 老年人夫妻依戀與一般依戀的一致性 (人)
使用全部611名被試作為樣本, 對《老年人夫妻依戀問卷(修訂版)》的信度進行了檢驗, 結果顯示依戀焦慮分量表的內部一致性信度Cronbach α為0.68; 依戀回避分量表的內部一致性信度Cronbach α為0.87; 依戀安全分量表的內部一致性信度Cronbach α為0.80, 處于可以接受的范圍。
相比于翟曉艷等人(2010)的編制過程, 本研究選擇了新的效標——婚姻滿意度, 同樣使用全體被試數據對《老年人夫妻依戀問卷(修訂版)》的效標效度進行檢驗。結果發現婚姻滿意度與依戀焦慮、依戀回避和依戀安全均在p
= 0.01水平呈現顯著的中等程度相關, 相關系數分別為?0.57、?0.57、0.67。這樣的結果顯示了老年人夫妻依戀的效標效度良好。F
(3,607)= 111.64,p
<0.001;F
(3,607)= 135.99,p
< 0.001;F
(3,607)=142.98,p
< 0.001)。在老年人中安全型(43.9%)和專注型(22.9%)占據了相當大的比例。作為一種特定關系的依戀, 老年人夫妻依戀風格與其一般依戀風格是否具有一致性呢?本研究中使用RQ問卷對老年人的一般依戀類型進行了考察, 利用列聯表分析老年人夫妻依戀與一般依戀類型之間的吻合程度, 結果如表5所示(其中有2名被試未完成RQ問卷, 故在本階段分析中剔除), 一般依戀類型中所占比例最大依然是安全型, 高達59.93%, 其次是冷漠型(28.57%), 專注型和恐懼型均不足10%。從直觀上而言, 與夫妻依戀類型的分布是不同的。對數據進行分析后, 發現僅有39.90%的個體擁有一致的一般依戀類型與特殊(夫妻)依戀類型, 一致性較低(χ= 29.78,p
< 0.001; Kappa =0.09,p
< 0.001;r
= 0.15,p
< 0.05)。可見在老年人中,在特定關系如夫妻關系中的依戀類型并不能由一般的依戀類型來表征。自成人依戀的概念出現后, 研究者便致力于編制出合適的測量工具對其進行考察。Bartholomew和 Horowitz (1991)提出成人依戀的兩維度-四類型模型, 認為根據成人依戀研究, 將傳統意義的回避型分解成單純回避性的冷漠型以及渴望與回避親密關系并存的恐懼型更為合宜, 故成人依戀可分為4個類型, 即安全型、專注型、冷漠型和恐懼型, 而這4類型即為依戀焦慮和依戀回避兩個維度的組合(Griffin & Bartholomew, 1994), 并根據此模型開發出了關系問卷(RQ), 成為至今仍廣為使用的成人依戀問卷。并且, 此模型也得到了研究者的廣泛認可, 當下成人依戀領域應用較多的多項目問卷均依照此模型構建出兩維度-四類型的結構。例如, 親密關系經歷量表(ECR)就是依照此模型編制出的兩維度問卷, 在應用問卷時可以根據維度分數將個體分為上文中提到的4種類型。而其他一些量表, 如成人依戀量表(AAS)、成人依戀問卷(Adult Attachment Questionnaire, AAQ; Simpson, Rhole, & Phillips,1996)和依戀風格問卷(ASQ), 雖然最初編制時形成了多于兩維度的結構, 但也會根據維度間的相關進行一定的合并, 從而迎合兩維度-四類型的模型。
然而自《老年人夫妻依戀問卷》編制之時至今日再次修訂, 無論是探索性因素分析還是驗證性因素分析均發現本量表共包含三個維度, 即依戀焦慮、依戀回避和依戀安全, 說明了這樣的結構具有一定的穩定性和可靠性。同時, 這樣的結構也有其合理性。首先, 在以往的問卷中的確發現過非二維結構, 簡單根據維度間相關合并成二維結構的做法值得商榷。其次, 依戀的二維結構中兩個維度均為消極評價, 對于依戀的積極方面, 如依戀安全的測量敏感度較低(Klohnen & John, 1998), 而《老年夫妻依戀問卷(修訂版)》中的依戀安全維度恰恰彌補了這個不足。再次, 三維度的結構也許是中國老年人依戀的特有表現。盡管Bowlby的依戀理論強調這種對于人類生存至關重要的依戀系統是人類普遍的特征, 具有跨文化的一致性(Cassidy & Shaver,1999)。然而, 隨著依戀研究數量的增加, 一些研究者開始質疑依戀理論的文化普適性(Rothbaum,Weisz, Pott, Miyake, & Morelli, 2000), 這種在西方文化背景、意識形態、社會價值觀下產生和發展起來的理論能否解釋非西方文化下的親密關系呢?在一些跨文化研究中的確發現不同文化背景下依戀有所差異。例如, 成人依戀風格的分布存在文化差異, 相對于西方個體, 東方群體中專注型個體比例更大、依戀焦慮水平更高(Wei, Russell,Mallinckrodt, & Zakalik, 2004; You & Malley-Morrison, 2000)。針對在依戀表現上的文化差異現象, 有研究者提出在不同文化下使用相同的成人依戀測量工具可能是不精確的(Wang & Mallinckrodt,2006)。在 Schmitt等人(2004)的研究中, 共招募了62個國家或地區的成人被試, 對 RQ問卷的兩維度-四類型結構進行了跨文化的檢驗, 結果發現在非洲和亞洲文化下RQ問卷中的自我模型和他人模型并非獨立的兩個維度, 也不能很好地由這兩個維度分數劃分出四種不同的依戀類型。而 ECR的結構雖然在不同文化得到了印證(Wei et al., 2004), 但是Wang等人(2006)提出東西方文化對安全依戀的表征是不同的, 基于西方依戀理論編制而成的 ECR問卷并不能很好地測量東方文化下的安全依戀。故《老年人夫妻依戀問卷(修訂版)》所發現的三維度結構, 也許正是中國人依戀的特有結構, 依戀安全是其結構中不可忽視是一部分。
已有研究發現, 老年人依戀對象的數目和相對重要性有別于年輕人(van Assche, et al., 2013;Antonucc et al., 2004), 婚姻關系對老人而言格外重要(Antonucci et al., 2004), 而婚姻關系對于老年人身心健康的重要性也已得到充分證實(Banerjee &Basu, 2014; Besser & Priel, 2008; Kafetsios &Sideridis, 2006; Timm & Keiley, 2011; Wang, Wang,Li, & Miller, 2014)。對于夫妻依戀的深入研究, 有助于提升老年人的夫妻關系, 從而提升他們的生活質量和幸福感。然而, 因缺少適用于老年人婚姻關系的測量工具, 當前多數研究沿襲了成人依戀工具,而這些測量工具是針對年輕成年人的戀愛關系或者親密關系體驗編制的, 老年人也許會因為那些備選的答案并不適合他們目前的婚姻狀況, 而表現出更多的冷漠傾向, 曲解了老年人依戀模式的真實情況(Shaver & Mikulincer, 2004)。故應用基于老年人、聚焦于婚姻關系而編制成的《老年人夫妻依戀問卷(修訂版)》對其進行依戀模式的考察是更為合理的。研究結果顯示, 中國老年人的夫妻依戀風格分布中安全型依然占有最大的比例, 專注型次之, 這與中國臺灣老年人特定關系依戀的分布類似(吳文嘉,2006), 而有別于國外老年人夫妻依戀呈現出的專注型隨齡減少趨勢(Kafetsios & Sideridis, 2006)。其實這樣的群體差異在年輕人的婚戀依戀類型分布上也有展現, 例如 Schmitt等人(2004)發現東亞文化下個體專注型的表現更明顯。在中國傳統文化的影響下, 人們更加注重在親密關系中與伴侶的聯結、依賴和相互的責任, 因而容易表現出高依戀焦慮(Wang & Mallinckrodt, 2006)。
國內外老年依戀的研究均發現老年人的一般依戀類型的分布不同于年輕人, 冷漠型的比例大大增加, 同時專注型的比例隨年齡驟減(Fiori,Consedine, & Magai, 2009; Magai et al., 2001)。Magai等人(2001)的研究發現在65~86歲的老年人中有高達78%的個體為冷漠型依戀, 而專注型的比例通常不超過 10%(Condedine & Magai, 2003;Zhang & Labouvie-Vief, 2004)。在我們的研究中也發現了類似的結果, 老年人的一般依戀風格分布中專注型比例僅有 7.06%, 遠遠低于夫妻依戀風格中的 22.91%; 一般依戀風格分布中的冷漠型雖未達到國外研究結果的數值, 但是也超過了在夫妻依戀風格中的比例。Ross和Spinner (2001)的研究也發現在特定關系中冷漠型的比例少于一般依戀。對于老年人一般依戀風格中冷漠型比例增加與專注型比例減少的這種現象, 研究者推測是因為老年人盡量減少過度親密或者復雜化的接觸從而維持自身良好情緒(Zhang & Labouvie-Vief, 2004)。這與社會情緒選擇理論(Socioemotional Selectivity Theory,SST)不謀而合, 該理論認為老年人以情緒目標為主導安排自己的社會交往, 故會減少外圍交往, 把更多的精力集中在重要關系上, 從而提升自己的積極體驗(Carstensen et al., 2011)。這就不難理解為何在本研究中發現老年人夫妻依戀中專注型的比例高于一般依戀, 因為老年人更加投注在重要的婚姻關系中。
不僅從整體分布上來看, 老年人一般依戀風格與夫妻依戀風格有著明顯差異, 從個體角度而言,一般依戀與夫妻依戀一致的個體也是較少的。有研究者發現, 成人的婚戀依戀與親子依戀風格存在明顯差異(Imamo?lu & Imamo?lu, 2006; Furman et al.,2002), 盡管基于親子依戀形成的一般依戀模式為人們處理各種親密關系奠定了基礎(Baldwin et al.,1996), 但是親子關系與婚戀關系的巨大差異使得早期依戀模式的適應性不足, 導致了個體在具體關系中發展出了特定的依戀風格(La Guardia, Ryan,Couchman, & Deci, 2000)。
r
= 0.15,p
< 0.05)。具體到婚戀依戀與一般依戀的關系, 結合前人研究結果, 我們嘗試勾勒出來從成年早期到成年晚期的隨齡變化趨勢圖,如圖1所示。
圖1 成人期一般依戀與婚戀依戀的相關模式示意圖
研究者曾構建出原型模型從畢生發展的角度闡述依戀模式的變化, 該模型認為自幼形成的一般依戀模式會像原型一樣一直保存在個體的認知結構中, 雖然會因環境因素的影響而作用減小, 但是兩者的相關會一直存在, 最終趨近于一個非零常數,并且通過數據擬合, 發現相關系數會穩定在 0.39(Fraley, 2002; Fraley & Brumbaugh, 2004)。然而, 本研究得到的老年期的數據卻小于原型模型所預期的相關系數, 這樣的結果暗示在婚戀這一特定關系中積累的交往經歷會對相應的婚戀依戀產生影響,甚至逐漸超過依戀原型的影響(Dinero, Conger,Shaver, Widaman, & Larsen-Rife, 2011)。但是由于缺乏中年期的數據, 所以還難以判斷從成年早期到晚期的下降是否為單調模式, 且由于缺乏高齡老年人的數據結果, 目前并不清楚老年期的下降是否會持續、還是會停留在一個穩定的值。
經過檢驗和修訂, 《老年人夫妻依戀問卷-修訂版》具有良好的信效度和穩定合理的三維度(安全,焦慮和回避)結構, 可以應用于老年人夫妻依戀的研究。老年人夫妻依戀及一般依戀的比較結果顯示,在老年期, 特定關系依戀與自幼發展起來的一般依戀之間的吻合程度較低, 老年期的特定依戀受到依戀原型影響較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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