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國際私法的范圍

余建川

摘 要：在國際私法范圍的問題上，國內外學者歷來都爭論不休，莫衷一是。所有的觀點都認為沖突規范是最基本的規范，當然納入國際私法的范圍。但是關于是否包含規定外國人的法律地位的規范、國際民事訴訟程序規范、國際商事仲裁程序規范、國際統一實體規范、國內專用實體規范等問題則各持己見。隨著我國涉外民商事活動的日益頻繁，以變化發展的眼光考察國際私法的范圍則顯得至關重要。

關鍵詞：國際私法；范圍；變化發展

一、什么是“國際私法的范圍”？（國際私法范圍的含義）

在探討國際私法范圍之前，我們首先討論國際私法范圍的含義。之所以要先明確國際私法范圍的含義，是因為對于其含義的不同理解，會直接導致對國際私法范圍的不同結論。

有的學者，如錢驊先生認為國際私法的范圍就是指國際私法的調整對象的范圍。基于這樣的理解，那么他們關于國際私法范圍的結論也就在國際私法的調整對象的范圍內討論。“有主張國際私法只研究民法之沖突問題者，有主張民法商法均應研究者，有主張凡關于法律沖突問題，不獨民商法，即民事訴訟法、國際破產法、國際刑法皆應包括在內。”有的學者，如韓德培教授認為國際私法范圍是指包括哪些規范，包括什么內容的問題。進一步講，就是指討論外國人民事法律地位規范、沖突規范、統一實體規范、國際民事訴訟與國際商事仲裁程序規范等是否屬于國際私法規范的問題。還有一些學者，如高宏貴教授認為“國際私法的范圍包括研究對象范圍和國際私法的內容范圍兩個方面”即他認為國際私法的范圍既指“調整對象”又指“規范”。他認為，前述兩種對范圍的不同理解是從兩個不同的角度去認識“范圍”，其實質是一樣的。

筆者認為，國際私法范圍含義是指國際私法范圍包括哪些規范，包括什么內容的問題。具體理由如下：首先，對象和范圍是構成一個法律部門的兩個重要的支柱，它們既是有區別，又不可分割。對象規定了一門法律的內涵，是實質；而范圍則反映了這門法律的外延，是表現形式。調整對象是隱性的，規范是顯性的，所以從“規范”范圍入手分析國際私法的范圍更具直觀性、更加有的放矢；其次，研究國際私法的調整對象，最終要落腳到“規范”上來，對象不同，所涉及的范圍也不同，對“規范”的理解也就不一樣。

二、國際私法的范圍是什么？（國際私法范圍的具體內容）

（一）國際私法范圍的研究現狀：學說林立。日本和德國的多數國際私法學者和以李浩培教授為代表的我國部分學者，他們認為國際私法的全部任務和主要目的在于解決涉外民商事法律關系中所發生的法律適用問題，國際私法僅包括沖突規范這一種規范，英美普通法系國家學者和中國的一些學者如唐表明教授，認為國際私法的任務在于法院在什么情況下對一個涉外民商事案件享有管轄權、一國法院在確定了某一民商事案件管轄權后，應決定適用哪一國家的法律來確定當事人的權利和義務、在什么條件下承認和執行外國法院的判決。基于此，國際私法應該包括管轄權規范、沖突規范、承認和執行外國法院判決規范。法國和受法國法影響的國際私法學者特別強調國籍問題在國際私法領域的意義，認為國際私法的范圍包括國籍規范、外國人民事法律地位規范、沖突規范、國際民事訴訟管轄權規范四種規范。前蘇聯等東歐國家的一些學者和以韓德培為代表的我國部分學者，特別重視統一實體規范這一能夠避免法律沖突產生的法律規范在國際私法中的意義，認為國際私法應該包括外國人民事法律地位規范、沖突規范、統一實體規范、國際民事訴訟程序和仲裁程序規范四種規范。還有一些學者，如我國的姚壯、任繼圣認為，各個國家國內所制定的調整涉外民事關系的實體法律規范也應該屬于國際私法的范圍，認為國際私法應該包括外國人民事法律地位規范、沖突規范、實體規范、國際民事訴訟程序和仲裁程序規范四種規范。

（二）國際私法范圍分歧的焦點。縱觀國內外學者關于國際私法范圍的不同主張，不難看出他們達成共識的一點：沖突規范（也稱“法律適用規范”、“法律選擇規范”）是國際私法的基本規范。同時也很容易發現他們在國際私法的具體范圍上存在不同的見解，其爭論的焦點主要集中在如下幾點：（1）是否包含規定國外國人的法律地位的規范；（2）是否包含國際民事訴訟程序規范；（3）是否包含國際商事仲裁程序規范；（4）是否包含國際統一實體規范；（5）是否包含國內專用實體規范。

（三）筆者關于國際私法范圍的基本見解。具體分析如下：第一，就法律規范所規范的內容來劃分，應該探討兩個問題：一是確定涉外民商事關系當事人民商事法律地位的規范，對于此問題，筆者持肯定態度。因為只有賦予了外國人在國內的民商事主體資格，才能是他們成為民事權利與義務的享有者和承擔者，才能使國際之間的交往順利的進行。承認他們的主體資格，這是民商事法律關系發生的起點。因此理應納入國際私法的范圍。二是確定涉外民商事關系當事人實體權利與義務的規范，如涉外物權法律關系、涉外債權法律關系、涉外知識產權法律關系、涉外婚姻家庭法律關系、涉外財產繼承關系、涉外商事法律關系、涉外勞動法律關系等等。對于此問題，筆者持充分肯定態度。主要理由如下：首先從國際私法的調整對象和調整方法來看，一個法律部門之所以成為一個獨立的法律部門，就是因為其有特定的調整對象和調整方法。“國際私法的調整對象的雙重性指它所調整的對象應當兼有涉外民商事法律關系和涉外民商事關系的雙重性質”而沖突規范和實體規范以其為調整對象，理應將其劃歸國際私法這個法律部門。另外，沖突規范作為準據法的選擇，間接的調整涉外民商事（法律）關系，實體規范則以直接調整的方法來規范涉外民商事（法律）關系。兩者相輔相成、互為補充，采取間接調整方式解決法律沖突問題的沖突規范屬于國際私法的范圍，那么采取直接調整方式以消除法律沖突的統一實體規范也沒有理由被排除在外。所以統一實體規范和沖突規范一樣，都屬于國際私法的范圍。其次從國際私法發展的角度來看，歷史上最早采取的是用沖突規范來指導進行準據法的選擇。但是，這種沖突規范存在其固有的缺陷，即它并不直接規定當事人間的權利義務關系，因而它只是一種間接調整的手段，適用起來，有時不免缺乏明確性、針對性、預見性、便捷性。第二，關于國際私法的范圍是否包含國際民事訴訟程序和國際商事仲裁程序這個問題，筆者認為，國際私法調整的對象是涉外民商事關系和涉外民商事法律關系，而不是調整涉外民事訴訟關系或者商事仲裁關系，那么在國際私法的范圍內，就不應該包含有程序法律規范。我國在法律部門的劃分上，也有民事實體法與民事訴訟法、刑法和刑事訴訟法之分，那么調整涉外民商事法律關系的程序性規范也理應屬于國際民事訴訟法所涉及的范疇。第三，對于國內法中用于調整涉外民商事法律關系的實體規范是否應當納入國際私法的范圍，筆者支持高宏貴教授的經典論述，他認為，對此不能簡單地下結論，而應該根據不同的情況不同地對待。他把國內法中的這種實體規范分為三種情況，分別是：“直接適用的法律”，屬于國際公共秩序的法律；專門用于調整涉外民商事法律關系的實體規范；包含在國內專門用于調整涉外民商事法律關系的實體法規范之中的有關法律適用和解決爭議的規定。前兩種不屬于國際私法的范圍，第三種應該屬于國際私法的范疇。

參考文獻：

[1] 高宏貴著：《國際私法（沖突法篇）基本問題研究》，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年版。

[2] 韓德培主編：《國際私法》，高等教育出版社、北京大學出版社2000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