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志宏
摘要 國立北平圖書館作為我國第一所國立圖書館,在抗日戰爭時期面對戰爭危機,為避免戰火洗劫,所采取的應對舉措有三:一是館藏的保護。為減少損失,該館挑選圖書裝箱,將大量的珍貴圖書分存國內不同地點,并有南遷、善本秘密運美等。二是館藏的擴充。如征集抗日史料、征購西南文獻、傳拓西南石刻、珍本書籍入藏等;此外,西文科學雜志、西文書籍等也有擴充。三是館務的開展。抗戰時期館務工作主要分為北平和昆明兩部分,長沙、香港、上海、重慶等地因需要設有辦事處。抗日戰爭時期,我國圖書館事業所遭受的損失十分慘重,相對而言,國立北平圖書館受損要小于同時期的其他圖書館,從戰后的統計資料來看,國立北平圖書館在戰爭時期的應對措施是成功的,對中華文化遺產的保護之效應予肯定。
關鍵詞 抗日戰爭,國立北平圖書館,危機應對
中圖分類號 K25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10457-6241(2009)20—0036—06
有關抗日戰爭時期國立北平圖書館的專題研究,目前學術界主要側重于館藏、資料征集等方面之平面描述,戰爭背景的制約因素相形漫忽,有鑒于此,筆者擬以危機應對視角切入,以厘清原貌,推動相關研究走向深入。
一、館藏的保護
1931年“九·一八”事變后,東北三省淪陷,華北局勢日趨危殆,許多圖書館的珍貴典籍被日本侵略軍劫掠,館藏在我國首屈一指的國立北平圖書館也面臨巨大危險。
國立北平圖書館其前身是京師圖書館,京師圖書館繼承了五百年前明代皇家圖書館一文淵閣的藏書,其中少數罕見書(善本書)還可以推溯到13世紀南宋輯熙殿的藏本。自1910年京師圖書館正式開辦,館藏逐步擴充,僅1931年7月到1932年6月一年間,購入經、史、子、集等中文圖書及滿蒙藏文圖書共1,389種14223冊;金石72種670冊又2345張、銅印108方;輿圖63種39冊又56張;西文圖書7350冊;日文圖書993冊。接受各界捐贈中文及滿蒙藏文圖書共計519種6,611冊;金石526種456冊又101張;輿圖60種13冊又159張;西文書籍2,599冊、小冊子8,572冊。私人藏書寄存圖書25,290冊;書版460塊;圖175幅;樂譜607件。國立北平圖書館館藏豐富,尤以古籍、善本庋藏宏富而聞名于世目。
為保證珍貴館藏的安全,國立北平圖書館針對嚴峻局勢,迅速作出反應。1933年1月12日,第八次圖書館委員會會議召開,并形成決議:“因時局關系,下列各項善本書籍應暫寄存于安全地點:(一)善本中之罕傳本,(二)唐人寫經,(三)方志稀見件,(四)四庫罕傳之本,(五)內閣大庫輿圖。”隨后,即開始挑選圖書進行裝箱,所裝書箱一律貼封條,除由裝箱人負責簽名外,胡適(時為國立北平圖書館委員會主席)、任鴻雋(委員會委員)、袁同禮(副館長)簽名方可,“當時館長為蔡元培,但蔡元培另兼有它職,實際館務由副館長袁同禮以代理館長名義主持”。1933年4月27日,第九次委員會議又決定:“除已裝箱者外再裝一百箱送至安全地點保存。”
1933年5月3日教育部電令“國立北平圖書館蔡館長、袁副館長鑒密,北平圖書館承文,內閣清學部藏書之遺,為全國圖書館之最大者,所藏宋元精本及永樂大典甚夥,而明代實錄及明人集仍系本來面目,遠非四庫全書刪改者可比,尤為重要,特電仰將挑有精本南遷,以防不虞為要。”1933年5月3日,北平圖書館館務委員會委員長胡適復函教育部,陳述“南中天氣潮濕,古本書籍在南方不容易貯藏保存,故我們決定在北方選擇妥善地方保存”,并報所選存放地點“一為此間德華銀行保險庫,一為天津天主教之工商大學,一為天津大陸銀行貨棧”北平圖書館按照圖書的貴重程度分批運存到所選定的地點,截至5月23日該館分四批運往各處,第一批:善本甲庫32箱、唐人寫經46箱,運存北京德華銀行;第二批:輿圖13箱、甲庫30箱、乙庫38箱,運存天津大陸銀行貨棧;第三批:善本甲庫40箱、唐人寫經1箱、金石拓片3箱,運存北京德華銀行;第四批:善本甲庫30箱,分兩處存放,北京德華銀行14箱、北京華語學校16箱。
隨著日寇加緊對華侵略,北方形勢日趨緊張,為應對時局變化,1935年11月23日國立北平圖書館委員會第二十一次會議議決,“本館因時局關系應即將貴重書籍暫寄存安全地點,西文書籍及普通書暫緩遷移”H㈣。1935年11月24日,教育部密電國立北平圖書館傅斯年、袁同禮:“貴重書籍希及秘密方法擇要移存南方,以策安全,所需運費二千元可商北大墊付,當由部匯還。”1935年11月25日,國立北平圖書館委員會函報教育部:“所藏珍本書籍至可寶貴,目下北方時局日趨嚴重,已由同人商決,擇其重要者于日前運出一百三十箱,此后仍當陸續南移,以期安全……”至12月6日,北平圖書館共運往南方圖書586箱,其中:善本甲庫197箱,善本乙庫107箱,唐人寫經49箱,內閣大庫輿圖15箱,漢石經、楚器及金石拓本8箱,西文整部科學雜志116箱,西文東方學善本書籍30箱,梁啟超寄存書64箱。
國立北平圖書館為減少損失將大量的珍貴圖書分存不同地點,這可由當時寄存各處所開具的收條獲知。1935年12月6日及13日上海中國科學社:“貴館寄存之書籍第一批共二十箱已由中國旅行社運到……”“第二批書計壹百零捌箱亦已運到”;1935年12月18日上海商業儲備銀行:“二百四十六箱業于本月5、6、10、12等日先后運到,點存敝行第一倉庫”;1936年1月20日國立中央研究院工程研究所:收到書籍50箱,“查點箱數無誤,暫代收存”;1937年1月15日國立中央大學圖書館:“貴館南京分館宋長洞君運來書箱拾伍木箱,業已暫為放置敝館書庫”。通過國立北平圖書館分批轉運,該館善本書籍甲乙庫5000余種,60000余冊,敦煌寫經9000余卷,金石碑帖數百件等寄存當時尚較安全的上海公共租界倉庫。全份西文科學及東方學期刊300余種,10000余冊,寄存法租界中國科學社,稱國立北平圖書館上海辦事處。另一部分圖書,如西文參考書、外國官書、全份西文及日文工程期刊四五千冊,舊藏內閣大庫輿圖及各省輿圖七八千幅,寄存南京地質調查所,對外稱為工程參考圖書館。
太平洋戰爭前,上海租界內的形勢逐漸緊張,租界允許日本憲兵隨時搜查,學術界人士對300箱古籍甚為擔憂,袁同禮館長與當時駐美大使胡適通過美國國會圖書館的關系,擬將寄存上海的善本書籍遷移至美,俟和平后運回。由于當時存上海的善本書籍太多,無法全部運出,于是國立北平圖書館王重民于1941年2月從美國回到上海,組織圖書運美一事。王到上海后,便安排在3月12、13日用卡車將300箱書運到公共租界一英國人主辦的美術工藝公司,與徐森玉一起挑選出更為重要的部分資料,計善本圖書2700種,30000余冊(其中包括宋元版約200種,
明版近1000種,抄本500余種)裝成102箱,箱內用鐵皮密封,以防潮濕,尋求時機運出。當時北平圖書館在上海的錢存訓通過一海關熟人關系,將102箱化整為零分成十批,從十月份開始先后歷時兩個月秘密運抵美國,寄存于美國國會圖書館。1944年美國國會圖書館征得我國同意,將全部圖書攝成微縮卷,將三套分贈國立北平圖書館、國立中央圖書館、中央研究院圖書館。1965年11月寄存圖書運回臺灣,現存于臺灣中央圖書館。
二、館藏的擴充
抗戰時期國立北平圖書館的危機應對,并非一味地消極求全,盡管當時社會動亂不安,該館依然沒有放棄館藏的擴充。
首先是征集抗日史料。
關于抗日戰爭文獻,國立北平圖書館深感此事之重要,亟應匯集整理,加以保存,以備將來國史之采擇,及戰后研究政治經濟社會各種問題者之參考。國立北平圖書館與國立西南聯合大學,于1939年1月1日合組中日戰爭史料征集會,經費由兩機關分攤,北平圖書館負責采訪、匯集,西南聯合大學負責整理、編纂。所集史料性質不僅限于戰爭,即政治、社會、經濟、交通、教育各方面亦均注意。采訪之范圍,不限于本國,即敵國以及各中立國之出版品,凡與此次戰爭有關者,亦均搜集。征集工作除在昆明進行外,也在重慶及上海、香港等地派有專人采訪各地出版或市面發售的有關報紙、雜志、小冊子等,其中包括歐、美、日、蘇聯、南美各國出版物在內。當時袁同禮先生曾致函中國共產黨代表機關革命軍第十八集團軍駐渝辦事處領導人周恩來,并得到支持:“茲有周副部長交下書籍數十本,特函付上并付書單一紙……今后尚有書繼續寄上。”北平圖書館還積極與延安解放社、新華日報社、新華書店等中國共產黨文化機關聯系,得到積極響應。如:《抗日戰爭民族統一戰線指南第4》《毛澤東救國言論選集》《論三個階段》《堅持河北抗戰與鞏固團結》《抗戰中的政治工作》《吳玉章抗戰言論集》及《新華日報》《(新華日報)抗戰二周年特刊》《聯共黨史》《解放》《中華》《解放周刊》《新中華報》等資料先后入藏國立北平圖書館。
淪陷區也進行搜集資料事宜,包括日本和敵偽組織方面的刊物和文件,小到居住證、通行證、配給證、傳單、布告、相片等,搜集后寄到香港再轉送昆明。抗戰勝利前,僅昆明部分,已入藏中文書5180種,約6000冊,小冊子400余種,雜志2350種,其中繼續出版者485種;新聞紙169種;日文書籍520種,雜志120種,新聞紙8種;西文書籍1922冊,雜志373種,新聞紙49種。自1938年到1943年底,采購有關中日戰事之圖籍已逾20000種。1940年7月抗日史料會,將已整理的史料編印成戰爭史料集刊,分期刊行。此外,印中文及日文叢刊,每集約10種。已編者,尚有各戰區長編14種,抗戰數目一種。尚未成書者,有抗戰論文30000余條,分類簡報50大箱,輯錄歐美論中國的論文數百篇。
其次是征購西南文獻、傳拓西南石刻。
抗戰以前,因西南地處遙遠。較少為人注意,又由于交通不便,西南文獻難以搜求。抗戰開始后,由于政府機關和重要的文化機構西遷,大批的文化人士突然增多,為收集、整理和研究西南文獻創造了良好的條件。西遷后的國立北平圖書館對此極為重視,利用這一有利的地域優勢,制定以搜訪西南文獻為該館在云南的重點工作。1938年3月11日,在香港九龍蔡元培住宅召開館務會議,任鴻雋、傅斯年、袁同禮、蔣夢麟都列席參加,研究決定將征購西南文獻、傳拓西南石刻編入昆明辦事處采訪工作大綱,確定萬斯年主要負責此項工作。萬斯年費時一年半,專赴迤西一帶,進行地方文獻的搜訪傳抄、金石之訪察傳拓、東巴經典的訪購和整理、木土司遺跡之踏訪,以及明人真跡之搜訪照錄、滇中刻藏佛經之訪察等工作,收獲可觀。同時還和當地收藏家以及耆紳取得聯絡,孤本秘籍發掘不少,其中西南五省方志所獲甚豐,尤以有圖畫象形文字古本在內的4000冊東巴經,堪稱難得的珍貴文獻。彝文寫經507冊,彝文寫經卷子1軸,彝文刻經15塊,漢文檔冊12冊,數量雖不多,但對于西南民族之語言文化歷史制度之研究,有絕大之參考價值。僅1939年一年間就人藏西南文獻有:四川方志165種、云南方志30種、貴州方志16種、廣西方志18種,詩文集1092種。西南石刻拓本:購入208種,派拓工分赴云南各縣,逐件傳拓頗富歷史價值石刻100件。通過抗戰期間數年搜集,截至1945年6月計入藏四川方志206種、云南方志93種、貴州方志34種、廣西方志24種、西康方志15種。抗戰后國立北平圖書館將這些資料編為西南各省方志目錄、云南碑目初編、中國邊防圖籍錄、西南文獻叢刊四種。西南文獻叢刊在抗戰中出版有:滇南碑傳集、明季滇黔佛教考、鄭子尹年譜、貴州名賢像傳。傳拓滇省石刻,計抗戰勝利前,已拓就漢碑1種、晉碑2種、劉宋碑1種、唐碑4種、宋碑2種、元碑24種、明碑92種、清碑147種、近刻碑76種,共349種。這些碑刻概屬海內罕見之品,其拓片在抗戰后國立北平圖書館特開西南文獻室,分類陳列。
第三是珍本書籍入藏。
抗戰期間時局動蕩,很多民間私藏流入市中,北平圖書館廣泛搜購,珍本書籍入藏不少,比較重要的就有:元刻本宋羅從彥撰羅豫章集;明刻本萬歷年刻之殿粵纂要和常熟文獻志,歸有光等修隆慶刻本三吳水利錄,戚繼先撰戚少保兵書,河南河內縣志,四川賦役書冊,程氏、金氏、方氏、汪氏、洪氏家譜;明抄本有趙琦美抄校本東國史略;清刻本有康熙貴州盤江鐵橋志,松江縣志。乾隆經渠志,揚州府圖經;清抄本有朱絲欄精抄本文宗穆宗實錄。又孤本元曲凡64冊,每冊載元或明劇3種左右,共200種。
此外,西文科學雜志、西文書籍等在這一時期,也有擴充。
三、館務的開展
抗戰時期國立北平圖書館工作,主要分為北平和昆明兩部分,長沙、香港、上海、重慶等地因需要設立有辦事處。
“七七事變”后,北平淪于日寇之手,1937年8月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和南開大學合組臨時大學,校址選在湖南長沙,9月即著手籌建,并與國立北平圖書館合組圖書館。當時國立北平圖書館因“舊都淪陷平館館務勢難進行,茲擬定善后辦法數條……一、在長沙設立辦事處,處內職員薪水一律按五成發給,所與之款作為準備金。二、本館于長沙臨時大學合組圖書館其詳細辦法另定。三、西文期刊及書籍一律改寄長沙。四、本年度購書費請中基會撥付半數,其余之款請該會以本館、名義暫予保留。五、平館在未被接受以前其經常費繼續照撥,中西文購書費一律停止,中文期刊及報紙照舊訂閱,此項費用得在經常費內開支。六、留平職員薪水暫按十成發給,待得館長決定核減之。七、除負實際保管責任之職員在任何狀況之下不得離館外,其他留平職員等待執行職務,愿來照辦公者每人得酌給補費。”述七條主要內容是在長沙設立國立北平圖書館
辦事處,與臨時大學合組圖書館。在今天看來。這一辦法符合當時抗戰需要,是戰時的積極應對。由于高等院校和學術團體的倉促后撤,圖書館及教學設備大都來不及隨遷,有些在隨遷中毀于戰火,沒有圖書資料高校教學與學術研究實難開展。該辦法得到了蔡元培的肯定:“敬悉平館布置已妥,先生(袁同禮)在長沙設一平館辦事處甚慰。”周詒春也致袁同禮稱:“臨時大學第一區與國立北平圖書館合組圖書館辦法草案七條,業經誦悉頗為妥恰。”由于日軍向南逼近,南京失守,長沙形勢逐漸緊張,臨時大學于1938年1月議定遷校到云南昆明改名為國立西南聯合大學。國立北平圖書館隨學校同遷,在昆明期間與西南聯大合作,組成合作委員會,袁同禮為主席,嚴文郁、陳岱孫、吳有訓代表各自學校參加該委員會。1938年5月,國立北平圖書館昆明辦事處成立,并制定工作大綱:
“(一)關于采訪事項:1,征購西南文獻。2,傳拓西南石刻。3,辦理新書呈繳及整理中文期刊。4,征購抗戰史料。5,征購安南緬甸文獻。6,征購西文書籍及整理西文期刊。7,征集專門論文單行本。8,整理日報及輿圖。(二)關于編目及索引事項:1,編印新書分類目錄。2,編制入藏圖書目錄。3,編制抗戰論文索引。4,編輯西南邊疆圖籍錄。5,編輯云南書目。6,編輯云南研究參考資料。(三)關于流傳事項:1,影印孤本元曲。2,排印暴日侵華與國際輿論。(四)關于與其他學術機關合作事項:1,協助西南聯合大學完成圖書設備。2,協助中華圖書館協會向國外征書及其他復興工作。”
1939年4月教育部社會教育司函批:“該館現已遷滇,如在滇僅設辦事處,殊不足以正視聽,亟應加以調整,將辦事處改組為館本部。”借此,國立北平圖書館工作重心隨之轉移昆明。在云南期間,國立北平圖書館負責圖書資料征集、圖書出版,聯大負責保管公開閱覽書籍陳列。此外圖書館還擴充了大量的資料文獻,出版發行多種圖書,如:圖書季刊中文本,北平淪陷后停刊,1939年3月在昆明復刊;圖書季刊英文本,“七七事變”后停刊,1940年春在昆明復刊;補助編纂中日戰爭史料;西南文獻叢刊;本館藏書目錄等。另國立北平圖書館與昆明益世報社合作,每星期發行圖書副刊1期。
處于敵占區的國立北平圖書館,1938年蔣夢麟、周詒春、傅斯年等主張停辦,但是1938年1月18日中基會執委會第122次會議決定“繼續維持北平圖書館,在袁副館長未回任前,由司徒雷登先生或執委會指定總務部主任王訪漁,善本部主任張允亮,編纂顧子剛組成行政委員會,維持館務”。1939年3月11日國立北平圖書館委員會議決,認為國立北平圖書館“北平館址之保守及維持日常閱覽事項暫有維持之必要……但因事務縮小,經常費應減至最小限度”。委員會與日方的交涉由中華文化教育基金會董事、燕京大學校務長司徒雷登出面負責。由于當時國立北平圖書館經費由中華文化教育基金會負責,又在世界上享有一定聲譽,所以日本未出面直接接管,指派了一名日本聯絡員。太平洋戰爭爆發后,中華教育文化基金會停止向國立北平圖書館支付經費,日偽組織先后派周作人、張心沛、俞家驥代為館長。在此艱難時期,北圖“留平人員僅能在可能范圍內盡力維持,曾密飭總務部主任王訪漁及編纂顧子剛率同保管人員留守監護,相機應付數載以來,留守人員雖經敵偽再三壓迫仍忍辱負重,艱苦支持,存平圖籍賴以無恙”。
上海在這一時期主要館務為:1,圖書及季刊的出版和發行,季刊中文版在北平出至三卷,西文版出至四卷停刊。新一卷于1939年在昆明復刊,但實際上除一部分稿件在內地編輯外,所有書評、印刷和發行的業務,全在上海進行。2,對國外文化機構的聯絡,以及資料的采訪,一部分在上海辦理。3,搜集善本、精槧舊鈔、抗日史料。4,保管存書,并秘密運美部分善本圖籍。
香港辦事處,利用香港與“國內外交通郵寄兩便利”,與香港大學合作,在馮平山圖書館內設臨時通訊處,作為在港工作的根據地,征集西文工程及專門科學書籍,并編制索引等,以補充北平圖書館的不足,供國人之研究參考。原來國外各交換局轉寄國內各機關之刊物,改寄香港海關并進行轉寄;國內敵占區報紙、刊物等資料寄香港后再轉寄昆明。1940年2月24日袁同禮致香港辦事處的通知書稱:“請寄暴日侵華于下列各處1,重慶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政治部十部,2,桂林廣西地方建設干部學校資料室兩部……”由此可見,香港在抗戰期間還負有國內資料分轉職責。
抗日戰爭時期,我國圖書館事業所遭受的損失十分慘重,圖書文獻受損之多,在中外藏書史上是史無前例的。國立北平圖書館,在北平淪陷后被偽新民會提去圖書4473冊,又寄存在香港大學馮平山圖書館一樓之圖書約300箱、寄運香港圖書20箱均被日軍掠去,“館特藏珍本圖書,計一百數十種,甚為名貴……為敵憲兵隊劫取”。但是這些損失相比于同時期的其他圖書館,無疑是較小的,從戰后的統計資料來看,國立北平圖書館在戰爭時期的應對措施是成功的,對中華文化遺產的保護之效應予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