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德斯鳩之“法的精神”到“政治自由”

趙云飛

(河南省鶴壁市人民檢察院，河南鶴壁458030)

孟德斯鳩在《論法的精神》中系統地闡述了自己的法哲學和政治學說思想。文中對法進行了整體性研究，其所談的“法”本質上是一種“法的精神”，在邏輯上是對一系列“關系和”的總規定，其超越了孤立范疇的定義，直接對“和法發生聯系的各種因素之總體”進行判斷，并將之規定為“法的精神”的內在要素。

孟德斯鳩認為“政治自由”的實現與“法的精神”內在統一，一個國家的法律與其特殊的法的精神相統一是實現“政治自由”的前提。

一、孟德斯鳩“人類理性”“獨立行動”的傾向性

孟德斯鳩認為，世界是由物質運動形成的，它永恒存在，其運動必定會有不變的規律性，而這種永恒不變的規律性就是“法”。孟德斯鳩所談的法，是一種廣義上的法，是哲學層面、本體論意義上的“法”，是回到存在本身之“法”［1］(P1)。孟德斯鳩進而得出“一切存在物皆有它們的法”［1］(P1)。同時，他認為雖然人類社會同物理世界一樣有其永恒不變的規律和法則，但人類社會無法像物理世界一樣恪守規律、亙古不變地機械運行。人類作為“智能存在物”，其本性便是“獨立行動”，而這種本性同時也限制了人類，使人類不可能永恒地遵守他們原始的規律，甚至是他們自己制定的規律。

孟德斯鳩認為人類理性的缺陷造成了人類社會治理不善，妨礙了“政治自由”的實現。人們最初是依據自然法而生存，其對于和平的追求、對于食物的欲望、對于自然的愛慕、對社會生活的愿景四位一體地構成了自然法。由于人們依據自然法在追求四要素的過程中會發生盲目、自發的利益沖突，于是維系社會秩序的人為法和政府便應運而生，但人為法和政府依舊不能阻擋人們的任意胡為，所以真正的自由仍舊無法實現。正如孟德斯鳩認為的那樣:“自由僅僅是一個人能夠做他應該做的事情，而不被強迫去做他不該做的事情。”［1］(P1)

二、孟德斯鳩關于“法的精神”的內涵

既然人類理性的缺陷會造成人類社會的治理不善進而導致政治不自由，那么哲學家、政治家和法學家就必須設法找出一條通向政治自由的道路，孟德斯鳩認為這條道路便是“法的精神”。

“法的精神”學說，從根本上講是法律萬能論。“法的精神”不僅在尋求符合“人類理性”，而且可以從根本上克服“人類理性”的固有缺陷。法的精神不是一種孤立的法律現象，而是一系列關系的總和，是法律和民族所處的自然條件和各種社會現象的內在統一。其一，法律和國家與所處的自然狀態有關系，氣候的冷暖、土地的質量、土地的外形、土地的面積均對法律和國家產生影響;其二，法律和制度能夠容許的自由程度、居民的宗教信仰、性癖、貿易、風俗、習慣構成的生活方式又成為影響法律的重要因素;其三，立法者的目的會對法律產生影響，法律與法律之間亦會彼此影響，同時法律還和“作為法律建立的基礎的事務秩序”也有關系［1］(P1)。

孟德斯鳩認為“人類理性”始終支配著世界，而“法的精神”由于是一系列民族所處的自然條件和各種社會現象的關系總和，其本身具有現實客觀世界的制約，則又克服了“人類理性”中的“獨立行動”的自發盲目性。

“法的精神”不是一個僵死的封閉狀態，而是一種開放的過程狀態。它符合人類理性，引導社會秩序向著“至善”方向發展。同時，只有符合一種國家、民族實際現狀的“法的精神”才是真正符合“人類理性”的，并且能克服“人類理性”的“獨立行動”傾向。

三、孟德斯鳩關于西方國家“三權分立”的認識

孟德斯鳩從法哲學的原則出發，認為一個國家的法律應當是從一個國家的政體中衍生出來的。政體性質和政體原則的內在統一決定著國家制度和國家機制。政體性質是構成政體的東西;而政體原則是政體行動起來的東西［1］(P19)。在政體性質和政體原則的共同作用下，“共和政體”“君主政體”“專制政體”三種政體先后出現在了人類社會的歷史舞臺上。“共和政體”以“品德”為原則而賦予了全體人民或多數人民權力，是一種由全體人民或多數人民執政的政體;君主政體以“榮譽”為原則而賦予君主一人權力，是一種由君主執政而又受到固定法律約束的政體;專制政體以“恐怖”為原則而授予獨裁者權力，是一種按照獨裁者一人意志和性情(這種性情又是反復無常的)又無法律和規章制約之政體。

孟德斯鳩認為只有君主制才是符合法國“法的精神”的政體。實際上，孟德斯鳩對“共和政體”也表示了極大欣賞，但同樣認為共和政體是在“古人的英雄美德”占優勢的情況下才能存在。孟德斯鳩從根本上批判了專制政體，認為既然君主意志統治一切，那么法律等于零，國家必然是按照“恐怖”的原則運行，君主實行的必然是殘暴的統治。所以，符合法國“法的精神”的政體便是“君主制”。特別需要強調的是，孟德斯鳩所指的“君主制”是嚴格按照固定的根本法進行治理的政體，不容許專橫任意的君主意志存在，這一點也是其區別專制政體的根本標志。自由是人類的天性，專制下面人們沒有自由只有恐怖，共和政體其實也無法給人們帶來自由而會帶來多個“小暴君”。政治自由只有在君主立憲制下依靠法律來保障。孟德斯鳩從政治體制和公民兩個方面考察了政治自由。在政治體制方面，政治自由靠某種三權分立來建立;在公民層面，政治自由是要滿足公民對于安全感的需求，防止權力濫用方能帶來政治自由，所以“要防止權力濫用，必須以權力約束權力”。對于一個國家的三種權力(立法權、司法權、行政權)而言，它們必須被分而治之。第一，立法權體現為制定、修改、廢除臨時或永久性法律，它應當歸于全國人民共同享有，由人民自己來統治自己，人民選舉代表進行立法。確立行政權力以實現國家事務的迅速處理，其本質是國家意志的執行，其行使方式是國王一人執行政權，其內容包含了防御侵略、維護公共安全、對外宣戰及媾和、接受或派出使節等。第二，司法權確立的目的在于保證判決結果的公義性，其內容是公正地懲罰犯罪和裁決私人訴訟，其執行主體是法院，其特征在于保證判決結果不是法官的私人意愿。孟德斯鳩認為政治自由之國家依托于三權分立之基礎，三權之相互獨立、相互制約的實現建立在三權由不同的機關和人來掌握的原則上。

四、結論與啟示

孟德斯鳩從“人類理性”出發，再到對“法的精神”進行考察，最后通過三權分立的君主立憲政體，從而解決了自己關于“政治自由”的實現問題。客觀地講，孟德斯鳩關于實現“政治自由”的法哲學推理具有一定的主觀臆想性。正如馬克思所言:“從法律幻想的觀點出發，不是把法律看作物質生產關系的產物，而是相反，把生產關系看作法律的產物。”［2］(P676)馬克思認為孟德斯鳩之“人的理性決定法的精神”的認識是違背“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客觀規律的。但是，正像恩格斯所認識的那樣，17世紀的歐洲出現的法學世界觀已成為資產階級的經典世界觀，代替教條和神權的是人權，代替教會的是國家［3］(P546)。孟德斯鳩通過對宗教神學和專制制度的猛烈抨擊動搖了封建專制制度的根基，他提倡的“法的精神”“三權分立”“政治自由”解放了當時西方人們的思想，對于當時的西方社會而言有巨大的推進意義。

通過對孟德斯鳩之“法的精神到政治自由”的分析與批判，使我們深刻認識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是由中國革命、建設及發展的歷史實踐所決定的，是由中國的現實國情所決定的。這也就決定了我們必須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道路。一是要求我們必須立足國情而不照搬別國模式。二是要求我們必須體現時代精神與時俱進。所以，我國所特有的“法的精神”是在共產黨的領導下依法治國和依法行政，通過法治途徑實現最廣大人民群眾對美好生活的向往，確保人民當家作主的地位得到體現，公民的基本權利得到保障。

要尊重法律，樹立法律權威，確保我國“法的精神”深入人心。《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中明確提出要“增強法治道德底蘊，強化規則意識，倡導契約精神，弘揚公序良俗”［4］。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是法治國家、法治政府與法治社會的有機統一，這三者是互為依存、相輔相成的。權力來源于人民、來源于法律，要保證權力真正屬于人民，防止人民受到權力的侵犯。只有信賴法律、依靠法律、遵守和捍衛法律，使法治成為一種信仰，才能建立起文明祥和、秩序井然的先進社會。

要積極推進依法行政。“法律就其本質而言，是要樹立法律在社會中的最高權威，實現法律對權力的有效馴服(界定權力的邊界)，切實保障公民的自由和權利”。行政機關承擔著治理國家和管理社會的職能，涉及到方方面面，而任何權力都有膨脹擴張的天性，不被監督制約，就有可能被尋租被濫用。依法行政，就是要嚴格依法辦事，政府要守法，要加強對行政權的監督和制約。通過民主的、柔性的行政行為方式建有限型法治政府，積極推進依法行政。同時，執法者要提高運用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的能力。

要努力提升司法品質，提高司法公信力。司法是維護社會公平正義的最后一道防線。我們只有保證公信力不喪失，才能真正堅守好司法這道防線。公正是法治的生命線，而社會公正核心價值觀的現實基礎在于司法公正。司法機關和司法人員要樹立“理性、平和、文明、規范”的執法理念，努力讓人民群眾在每一個案件中都感受到公平正義，進一步增強人民群眾安全感和滿意度，從而提高司法工作的親和力和公信力。

［1］孟德斯鳩．論法的精神［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7．

［2］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3］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4］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J］．求是，2014(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