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綜合保稅區是我國在學習國外自由貿易區成功經驗的基礎上,發展保稅制度的場所,目的是促進區域經濟發展。由于我國綜合保稅區中央層面缺乏統一監管主體和有效的區域監管模式,綜保區出現監管失靈。我國的經濟發展水平和監管實際決定了現有區內監管模式改革思路是向國外自由貿易區的混合管理模式轉型。
[關鍵詞] 綜合保稅區;自由貿易園區;監管
[中圖分類號] F722.9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8—1763(2015)02—0132—06
Abstract:Based on the successful experience of foreign free trade zone,comprehensive free trade zone is a development system of bonded place to promote regional economic development. Due to the absence of a unified supervisor at the central level and the shortage of effective regional regulatory approachs,comprehensive conservation areas have experienced supervision malfunction. China's economic development level and the monitoring situation have set up the reform idea of current supervision mode in the region,that is, a transition to a mixed management model of free trade areas abroad.
Key words:comprehensive free trade zone; free trade zone;regulation
一 問題的提出
“保稅”是海關術語,指納稅義務人對其應繳的進口捐稅,在一定條件下及一定時間內,向海關提供保證,或在海關監管下,不必繳稅,商品如運出區外進入國內,則必須繳納關稅。[1] 1980年代初,我國開始進行以保稅場所為主的保稅制度試點。1990年6月國務院批準上海外高橋保稅區,是我國正式設立的第一個保稅區。依據1994年“天津會議 ”
“天津會議”: 1994 年 6 月,天津召開全國保稅區工作會上,當時分管外貿工作的李嵐清副總理發表講話,稱為天津會議。的精神,保稅區類似于其他國家港口劃出一塊并用鐵絲網圍起來的自由區(Free Zone)或自由港(Free Port) [2](P223),經國務院批準設立由海關實施特殊監管的區域,主要功能是轉口貿易、出口加工、保稅倉儲
《關于保稅區外經貿政策有問題的通知》[1997]外經貿政發第433號。。除保稅區外,我國設立了出口加工區、保稅物流園區、跨境工業區、保稅港區、綜合保稅區共6種由海關監管的、開放程度不一的保稅區域。出口加工區專門發展出口加工業;保稅物流園區專門發展現代國際物流業;跨境工業區,在實行享受保稅區政策同時,于境內區外(內地)之間進出貨物在稅收方面又享受出口加工區政策;保稅港區,在港口作業區和與之相連的特定區域內,具有口岸、物流、加工等功能;綜合保稅區(以下簡稱綜保區),集保稅區、出口加工區、保稅物流園區、港口的功能于一身,發展國際中轉、配送、采購、轉口貿易和出口加工業務。綜保區是我國目前開放層次最高、優惠政策最多、功能最齊全、手續最簡化的保稅區域,是保稅區的高級形態,也是未來我國發展保稅制度的主要載體和表現形式
這些保稅場所發展中存在種類過多、功能單一的問題,根據《國務院關于促進海關特殊監管區域科學發展的指導意見》(國發〔2012〕58號)的精神,逐步將現有出口加工區、保稅物流園區、跨境工業區、保稅港區及符合條件的保稅區整合為綜保區。新設立的特殊監管區域,原則上統一命名為“綜保區”。[3]。
我國保稅區是參照國際上比較成功的“自由貿易園區”( Foreign Trade Zone,FTZ)
根據《商務部、海關總署關于規范“自由貿易區”的函》(商國際函[2008]15號)文件精神,由于FTA和FTZ按其字面意思均可譯為“自由貿易區”,故常常引起概念混淆。為避免誤解,便利工作,建議將前者統一譯為“自由貿易區”,后者譯為“自由貿易園區”。的經驗設計,具有“自由貿易園區”的特征 [4];從區域經濟學的視角看,中國的保稅區是一個不斷完善的“自由貿易園區”[5](P38);調整、完善現有保稅區的功能,并促使一些有條件的保稅區像“自由貿易園區”轉型是經濟改革的目標[6]。“自由貿易園區”指在某一國家或地區境內設立的實行優惠稅收和特殊監管政策的小塊特定區域,類似于世界海關組織的前身海關合作理事會所解釋的“自由區”。按照該組織1973年訂立的《京都公約》的解釋:“自由區(FREE ZONE)系指締約方境內的一部分,進入這一部分的任何貨物,就進口稅費而言,通常視為在關境之外,并免于實施通常的海關監管措施。有的國家還使用其他一些稱謂,例如自由港、自由倉等”。美國本土臨近海關的地區設立的對外貿易區,韓國的自由出口區,本質上也屬于“自由貿易園區” [7]。
資料顯示,截止2014年8月,我國批準設立的綜合保稅區有34個。資料遺漏了2014年7月15日國務院批準設立的蘭州綜合保稅區,因此,截止2014年8月,我國獲批準的綜合保稅區應是35個。。作為地方經濟開放的“象征”,眾多的綜保區也面臨著監管困境:監管上位法依據缺失,導致監管失范;管理機構缺乏獨立主體地位,導致管理“不能”;監管部門職能不明晰,導致監管缺位,2011年達芬奇家具事件就是綜保區監管問題的集中體現。達芬奇家具將國內采購的產品以出口為名申報入區,在區內稍作停留并貼上洋品牌后復運進境,在國內以“進口”的外衣售賣。達芬奇家具的操作違反了“區外原進口貨物需要退運出境或者原出口貨物需要復運進境的,不得經過園區進出境或者進入園區存儲”的規定
《中華人民共和國海關對保稅物流園區的管理辦法》第三十五條。 。依我國《進出口商品檢驗法》
第2條:國務院設立進出口商品檢驗部門,主管全國進出口商品檢驗工作。國家商檢部門設在各地的進出口商品檢驗機構管理所轄地區的進出口商品檢驗工作。、《進口商品質量監督管理辦法》
第3條:設在各省、自治區、直轄市的進出口商品檢驗局及其分支機構(以下簡稱檢機構)負責管轄本地區的進口商品檢驗,認證和質量監督管理工作。質檢部門、入境檢驗檢疫局都有權對進出口產品進行監管,保稅區是“境內關外”,產品入區等同出口,依《保稅區海關監管辦法》
第3條:保稅區是海關監管的特定區域。海關依照本辦法對進出保稅區的貨物、運輸工具、個人攜帶物品實施監管。的規定,產品入區的審查和備案是海關的職責。因此,達芬奇違規入區是入區監管部門海關的監管失誤所造成的,且保稅區屬于海關監管的特殊區域,使質檢部門、入境檢驗檢疫局等責任部門疏于監管,保稅區所在地政府又不能監管海關和其他垂直管理部門,無法發現監管疏漏,最終出現保稅區“多頭分管”后的“監管集體缺位”。達芬奇事件并非個案,“保稅區一日游”現象在各地的紡織、服裝等加工制造業中大量存在。綜保區與“自由貿易園區”有著天生的血緣關系,可借鑒成功的“自由貿易園區”的監管經驗,分析我國綜保區監管現狀,以改革我國現有的監管模式,提高監管效率。
二 “自由貿易園區”的監管模式
(一)中央政府對“自由貿易園區”的監管
國外中央政府對“自由貿易園區”(以下簡稱自貿區)的監管模式,可粗略分為“專管型”和“兼管型”[8]。
“專管”型,中央政府新設立專門管理自貿區事務的獨立機關,負責有關自貿區的宏觀決策、調控,同時也是對自貿區的發展進行監督和協調的最高行政機構。美國對外貿易區的中央監管即采取專管型,美國1934年《對外貿易區法》規定,為貫徹本法規定而設自貿區委員會。委員會包括商業部長,他是該委員會的主席和該委員會的執行官員,委員會還包括財政部長和國防部長。自貿區管理委員會主要有如下權限:1)解釋權:解釋自貿區有關法律和法規;2)審批及撤銷權:審批、發放、有合理原因的前提下撤銷設區許可;3)經營狀況的審查監督權:聽取經營狀況匯報,限制或禁止經營內容,適當確定經營活動是否有利于公共目的;4)懲戒權:對違反自貿區法案的行為予以處罰”[9] (P606) 。海關總署的職能全部移交給財政部長,由財政部長向區內派關員和警衛人員以便維護稅收和為外國貨進入關區提供服務,海關總署隸屬于對外貿易管理委員,其作用是配合對外貿易管理委員的工作,美國對外貿易管理委員會(對外貿易管理局)是國家唯一的對外貿易區的宏觀監管機構[10]。“兼管”型,有些國家不專設管理機構,政府授權一個相關的政府職能來“兼職”管理自貿區。如智利伊基克自由貿易區(西班牙文簡稱ZOFRI“索弗里”)由財政部監管,新加坡自由貿易園區的最高管理機構則是交通部。
“專管”模式多見于發達國家;“兼管”型在新興國家和發展中國家較為常見,原因可能在于這些國家的自貿區形成歷史較短,而且往往是國家推進外向經濟發展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11](P59),共同點是在中央層面確定一個的獨立、權威的監管部門,監管的權限一般以宏觀調控為主
少數國家在自貿區發展初期,中央監管部門會參與區內基礎設施建設,主要是因為初期需充分調動資源和吸引投資,后期一般都會由地方政府負責,如韓國馬山加工區的初期建設。。如制定法律與法規、優惠政策,法規執行與監督,自貿區審批與監督。中央政府設立獨立的權威監管機關,有利于政令統一、降低社會關系不確定性,促進自貿區的功能實現。
(二)自貿區區內事務監管
自貿區的區內事務監管,主要有三種模式:授權組織管理模式、政府直接管理模式、混合管理模式[12]。
授權組織管理模式的特點是將自貿區視為直接面對市場的“公司制區域”, 區內幾乎不設置行政管理機關,最大化的減少行政干預,海關人員在法律允許的條件下才被允許進入區內,宏觀監管機關的駐地代表僅對區內違反法規事項向國家監管機關進行報告和建議,區的經營和行政事務幾乎全部由被授權組織履行。采取授權組織管理模式的國家,自貿區依法設立,以經營者和使用者知法、守法為前提,以充分相信入區企業自律能力為基點考慮和設計管理模式,大多是個人主義基礎上的典型法制社會國家。美國部分對外貿易區的區內監管就是典型授權組織管理模式,美國“任何公共機構或私人公司(包括外國公司)均有權申請建立、經營和管理一個對外貿易區”,“對外貿易區也可以長期出租的方式租給私人公司使用”,“申請人”或者“租用者”為“區受讓人”(被授權組織 “grantee organization”)。“區受讓人”可實際經營管理,也可通過協議授權其他非盈利的公共法人團體或私人公司實際經營,如紐約1號對外貿易區的“區受讓人”是紐約州政府,而“區經營者”是SF 公司,新澤西州的紐瓦克/伊麗莎白第 49 號自由貿易區的“區受讓人”和“區經營者”都是紐約―新澤西港務局。區內幾乎沒有行政管理機構,美國海關一般也不會在區內設立機關,即使派駐人員,不過一兩人[13]。“區經營者”的主要職責主要是提供各種服務和創造良好的投資環境;接受海關的委托對進出口貨物進行具體的管理;設立董事會,處理一般社會事務;簽訂合同讓在區內經營的私人公司和個人來完成日常經營活動。授權管理模式下,管理者本身的發展問題或者與區內用戶之間的糾紛,由獨立于政府的第三方協商解決。如美國對外貿易區協會定期召集協會成員在各地開會,就共同性的問題或困難進行協商討論,并與有關政府部門商討解決辦法。
政府直接管理模式下的自貿區是“圈養”的“政府制區域”。自貿區的地方政府(或派出機構)直接管理區內的一切事務。自貿區內按照政府機構設置區內機關單位,不僅履行必要的行政管理、監督職能,而且直接參與和承擔區內經濟建設和開發的職能,所有事宜均由政府決策。這種模式的優點在于具備較強的權威性,能調動大量的資源進行自貿區的開發和建設,絕對的垂直管理和相對簡化的機構在特定環境下也可提高辦事效率,但這種絕對的政府意志的經營不符合市場經濟要求和現代行政理念,只能在自貿區發展初期,或者在自貿區數量和區域面積較小且區域經濟發展水平均等的國家適用。韓國的自由出口區(韓國稱為Customs Free Zone Area)是典型的政府直接管理模式。工商業部負責出口加工區的主導產業和附屬產業的審批、監督、附屬設施的建設;自由出口區管理和運行的有關其他事宜。工商業部下設自由出口區管理局,設立投資信息部、總務部、投資管理部、技術管理和建設部,四個部門負責所有事務的實施,包括處理物資臨時運出自由出口區、訓練熟練工人、職業培訓、建筑和有關設施的批準、建筑工程的監督等工作。每個區再設一個管理處,管理處的處長由管理局副局長領導。管理處與自由區海關相對獨立,但管理處對海關擁有監督管理權。區內設海關、郵政、銀行、消防、警察所、出入境管理、檢疫、勞動管理等單位,由自由出口區管理局進行監督和指導[14]。
混合管理模式是授權組織管理模式和政府直接管理模式的綜合。區內管理機構既有政府職能部門,也包括企業化的管理公司,但兩者是相對獨立的。在職責分工方面,當涉及重要決策、規劃及審批等事項以及必要的監管則適用行政管理程序和海關監管程序,涉及純粹的經濟業務經營活動的,則適用公司化的管理方式。政府與有資質的法人簽訂協議,轉包組織和管理事務,政府僅對這些組織進行監管,不直接參與區內開發和管理事務。大多數政府在轉包時更趨向于半國營商業機構。混合管理模式多出現在發展中國家,政府適度干預可彌補社會資本運作的不足,有利于區內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的完善,部分組織和管理委托企業運營,利用市場機制提高政府公共服務供給效率。智利的伊基克自由貿易園區(西班牙文簡稱ZOFRI“索弗里”)的區內監管采用混合管理模式。自貿區由自由貿易區管理委員會管理,該委員會負責自貿區基本和必要的行政管理和服務,區內設立海關,主要職責是審核貨物進出口和轉口的手續,保留稽查權,并不直接監管企業,經營和社會事務委托企業管理。《智利伊基克自由貿易區有限公司內部運作條例》第2條規定,授予伊基克自由貿易區有限公司自1990年9月29日起四十年期限的行駛區內的管理權限。他們主要為國內外用戶提供倉儲、進出口貨物的申報、信息和警衛服務,及和其他基礎服務,收取合理的費用。這種模式下,一般采取設立專門的救濟程序來解決不具有政府身份的公共事務管理者與用戶的爭議。智利法律規定,組織一個由地方長官或其代表(任主席)、當地海關關長、一名管理公司的代表和一名用戶代表組成的仲裁委員會,負責終審解決公司與用戶之間產生的爭議[15]。
三 我國綜保區監管現狀分析
(一)我國綜保區的監管現狀
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海關法》、《保稅區海關監管辦法》(海關總署令第65號)、《保稅港區管理暫行辦法》(海關總署令第191號))、《國務院關于促進海關特殊監管區域科學發展的指導意見》(國發[2012]58號),國務院批準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境內設立的綜合保稅區等海關特殊監管區域,海關對區內企業實行海關稽查制度。依據《海關特殊監管區域外匯管理辦法》(匯發[2013]15號)國家外匯管理局及其分支機構依法對區內機構收匯、付匯、購匯、結匯及外匯賬戶等實施監督和管理。我國綜保區國家監管是海關與國務院其他部門:工商、稅務、外匯、經貿、商檢、邊檢等聯合的多頭管理,中央層面沒有明確綜保區監管的唯一、權威主體。
我國綜保區的區內監管模式是派生于我國行政體制[16],類似政府直接管理模式。地方政府是申請、運營、管理的主體,各地綜保區設區管理委員會(以下簡稱區管委會),作為政府派出機構處理區內公共事務和行政事務;區管委會內部保留層級結構,相對集權,分部門管理;海關、外匯、邊檢等垂直管理部門駐區辦公,與區管委會共同監管[17]。如《銀川綜合保稅區管理試行辦法》規定,銀川綜保區管理委員會為自治區人民政府派出機構,委托銀川市代管,具體負責銀川綜保區的日常管理工作。區管委會有下列職權:1)集中統一管理保稅區,制訂保稅區發展規劃并負責組織實施; 2)制訂具體規定;按照規定的權限,負責保稅區內有關規劃、建設、管理等各項事宜; 3)負責協調和配合口岸、海關、檢驗檢疫、邊檢、工商、稅收、金融、公安、環保等有關行政管理部門在綜保區的行政管理工作;4)行使自治區政府授予的其他職權。銀川綜合保稅區黨工委、管委會下設黨政辦公室、財務處、保稅業務與口岸服務處、規劃國土建設處、經貿發展招商處、空港經濟服務處6個正處級機構。我國綜保區的區內監管模式與國外自貿區政府直接管理模式不同的是,區管委會不具備實施全面管理和監督的合法性要求,只能以當地政府的名義行使有限的權力,沒有對海關的監督管理權,只能是協調、配合有關行政管理。目前我國大多數綜保區會把基礎設施建設和一些公共服務事務通過協議委托給開發公司運作,這種模式從形式上接近混合管理模式[18]。但我國綜保區開發公司與所在政府職能部門的權限劃分不清,有的開發公司直接隸屬于管委會,如《銀川綜合保稅區管理試行辦法》第八條規定,管委會下設銀川綜合保稅區投資開發公司。開發公司執行投資開發、統包統攬的政府主導型計劃經濟運營模式,本質是政府對綜保區經營利益的壟斷,不具備混合管理模式中市場機制運營的要素要求。
(二)我國綜保區的監管弊病
首先,我國綜保稅區有關的法律文件多是海關總署規章,缺乏統一監管的法律依據。綜保區設立由國務院批準,但涉及的管理規定是由具體執行部門:海關和國家外匯管理局制訂,是以下位法來規定上位事權,這與我國《立法法》原則相違背的“越階立法”。其次,中央缺乏權威的管理機關,導致實際管理部門“越權立法”。我國《立法法》第八條規定,基本經濟制度以及財政、稅收、海關、金融和外貿的基本制度只能制定法律,而1997年海關總署制定的《保稅區海關監管辦法》,越權規定稅區進口貨物不實行許可證管理,2001年國家質檢總局等三部委又發布《關于重申進口舊機電產品有關管理規定的通知》,規定進口部分舊機電產品須經外經貿部機電產品進出口司批準,領取進口許可證,實際上又修改了《保稅區海關監管辦法》。再者,部門聯合、多頭管理使綜保區總體決策有效性不足或不明顯,各職能部門的政策交叉矛盾明顯,不易實際操作,政策體系缺乏統一性和連貫性。如綜保區內企業購匯政策沒有統一監管,前后變化。1996年規定區內企業可持有關憑證和單據到區內外匯指定銀行兌付
1995年12月16日,國家外匯管理局發布的《保稅區外匯管理辦法》,1996年實施。,1998年又規定保稅區內企業原則上不得購匯支付
1998年9月15日,國家外匯管理局發布《國家外匯管理局關于加強資本項目外匯管理若干問題的通知》。,2001年國務院又發文允許經海關等部門批準的出口加工產品內銷及物流分撥企業內銷所得人民幣資金,經外匯管理局審核可以購匯
2001年4月18日,國務院《關于進一步加強和改進外匯收支管理的通知》。。最后,綜保區的國家監管職權混亂導致地方監管的混亂;綜保區運作權雖然在地方政府,業務監管卻屬于地方海關及其他進出口業務部門的地方派出機構,地方政府職能是行政審批,不能實質決定綜保區的企業入駐、產品進出及稅收等活動,垂直機關的地方派出機構也認為綜保區的監管理應由海關實施,無需重復管理。達芬奇本不屬于可入區產品的范圍,因海關的審核過關,區管委會亦無權審查,其他垂直部門亦不愿意過多“越界”管理,這種監管的漏洞就使達芬奇違規操作可順利進行數十年。
四 我國綜保區監管模式的選擇
(一)以統一監管、宏觀調控為原則,確立中央層面集中管理機關
國外自貿區的中央政府監管,無論是“專管型”還是“兼管型”,都明確自貿區的最高管理機關,具有的“權威性”。我國保稅區是改革開放中出現的新事務,綜保區的定位、發展和監管也在探索之中,現有的國家部委都沒有成熟的監管理論和經驗,監管部門各自為政也說明了這一點,且綜保區的目標是成功轉型為自貿區,中央監管的權限賦予現有的任何一個部委都無法達到權威監管的效果。因此,應借鑒“專管型”模式,以統一監管為原則,新設國務院直屬機構“特殊經濟區域管理委員會”(以下簡稱委員會)為中央層面最高管理機關,負責全國所有執行特殊經濟政策區域,包括綜保區的監管。“委員會”由海關總署、國家外匯管理局、工商行政管理局、國家稅務局、商務部、財政部、發改委、國資委等有關部門的負責人出任委員,海關代表任主席。“委員會”是決策、執行、監督三者相互協調,又相互制約的權力機構,且不需要增加人員編制,符合“職能有機統一”的大部門體制
所謂大部門體制,即性質類同的部門進行合并,把密切相關的職能集中在一個大的部門統一行使,這樣可以減少部門之間職能交叉和權限沖突,簡化處理公務的手續和環節,有利于建立統一、精簡、高效的服務政府和責任政府等。[19] (P114),且兼顧了綜保區的管理現實,具有較強的操作性,適合我國國情。我國綜保區的發展沒有遵循國外自由貿易園區 “先立法,后設區”的慣例,中央層面集中管理機關的確立,可確保統一監管依據,“政出一門”,扭轉現在中央監管出現的“越階立法”和“越權立法”,適合我國現有的監管現狀。
集中管理機關的權限應限于宏觀調控。集中管理機關的權限設置涉及中央和地方的權力劃分問題。綜保區的國家監管,應是中央政府放權于地方政府,僅限于宏觀調控。首先,我國經濟體制改革以中央向地方和企業放權讓利為主線,國家應尊重綜保區“產權地方化”的現實;其次,中央政府必須正視我國區域經濟發展不平衡,地方政府出現“執行差距”
諾頓(Naughton)認為,地方總是以對己有利的方式在執行政策時變通執行中央決策,因此中國政治體制的一大特點是存在很強的“執行差距”。的實際[20],中央對綜保區的監管不能,也不可能全面管、直接管,而應是以調整、監督、協調為主要管理手段的宏觀監管。如制定戰略和優惠政策,制定有關區域發展的各項規章制度;審批設立和退出的申請;進行運營評估等等。
(二)確立區內最高監管主體,向混合管理模式轉型
綜保區區內監管模式選擇要適應我國現有經濟和法治發展水平。授權組織管理模式是在成熟的市場經濟、完備的信譽制度和完善的法治社會的背景下,以企業自律和自我管理為理念設計的管理模式。我國經濟發展水平與完全的市場經濟要求還有距離,法治水平不高,沒有授權組織管理模式的社會基礎,各地綜保區經濟發展水平不平衡,區域大小不一,不能適用政府直接管理模式;因此,向以政府管理和社會管理結合為特點的混合管理模式轉變是綜保區改革的正確思路。
以“權力下放”為原則,地方政府應賦予“區管委會”行政主體資格。世界公共行政改革以“權力下放、理順關系”為趨勢[21],為使綜保區監管能夠在資源配置格局中實現最佳的行政效益,縮短行政體制鏈條,地方政府應賦予“區管委會”行政主體資格,可以以自己的名義作出行政行為,獨立承擔法律責任,解決區管委會全面實施管理的合法性問題。“權力下放”的根本目的是要提高政府能力,建設“有效政府”,以有效地提供公共產品和推行公共事務管理。提高“區管委會”的管理能力需明確其最高管理者的主體身份,并由區管委會統一行使管理權。設置區管委會為唯一的入區行政管理機關,海關與檢驗檢疫、質檢、工商、稅收、金融等部門派員入區,作為區管委會人員提供服務,并不直接監管企業,保證管委會管理工作的統一性與專業性,解決 “區管委會”全面監管的實際操作問題。
現代行政法的精神是信任、溝通、合作[22],當市場與社會能夠在其理性范圍內有效地、有序地配置資源時,行政主體的職權僅限于為市場發展提供政策法規等無形公共產品和必要的行政管理[23](P21) 。“區管委會”的全面管理范圍應僅局限于必要的行政管理范疇,如行政審批、處罰權。“區管委會”應以發展“公共事業”為原則,引入社會資本參與公共事務治理[24]。區內事務監管的本質是為區域經濟發展提供公共服務,“區管委會”應放棄利益壟斷,建立公平競爭的區內市場環境,將土地的投資、開發,基礎設施建設、經營,區內安保、衛生等領域全部開放,允許非公經濟參與競爭,引入社會資本經營;吸納非政府組織參與環保、企業信譽評估,綜保區運營評估等公共事務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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