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扎迪克
幾十年來,世界領導人們的不情不愿,讓快速、平穩、有目的地朝可持續發展的轉型看起來已不再可能。事實上,縱觀人類歷史,如此巨大的變化常常是環境迫使世界做出改變,而政要們總是專注短期考慮,如政治動蕩和經濟停滯等,直到他們的經濟和社會面臨嚴重破壞。
但這并不是宿命。決策者可以制定方案,利用當下的挑戰,把方向引導到更加可持續、更加包容的未來轉變。
今年是“可持續發展之年”,為我們提供了這一方面的理想機會。在3月份的日本仙臺高級別會議和7月份的埃塞俄比亞首都的高級別會議上,世界領導人將追求更緊密地合作以降低災難風險(仙臺)、動員發展金融(亞的斯亞貝巴)。9月份,聯合國將發布可持續發展目標,作為2030年前全球發展措施框架。
此外,12月還將迎來全球氣候談判臨界點。政要們將齊聚巴黎聯合國氣候變化會議。而即將到來的G7和G20峰會日程也將納入抵御氣候變化的措施。
這些多邊框架能促進進步。事實上,沒有它們,去年的中美減少碳排協議等就不可能發生—更不用說“我們需要商業”(We Mean Business)等動員商界的計劃了。盡管如此,如奧爾森(Mancur Olson)的著名論斷所言,推動集體成功的,是各方的個體利益。
比如,中國最近提出要可持續發展,這符合地球的長期利益,推動它這樣做的是空氣、水和土地污染所造成的國內挑戰。中國政府沒有選擇在不斷增長的破壞中沉淪,而是決定加速向充滿活力的綠色經濟轉型,即使這意味著資產擱置和容忍不適合中國變化需要的企業破產—這一方針將帶來長期競爭優勢。世界其他國家也應該認識到,讓“短期破壞”來推動而不是制約可持續發展。
一個已經顯現出這一機會的領域是金融改革。目前的歷史低利率應能鼓勵長期投資,因為這降低了當前的資本成本。不過,新的金融監管框架—如旨在降低銀行業風險的“巴塞爾III”和歐盟旨在降低保險公司風險的“償付能力II(Solvency II)”——都在無意中制約了這類投資。這將阻礙政府在短期內提振就業,和在長期保持可持續發展。
事實上這類措施并非唯一的選擇。聯合國環境署在達沃斯世界經濟論壇的一份簡報中強調,拯救金融業于其自身可以加速向可持續發展的轉變。比如,對那些給環境恢復力高、環境友好型投資項目延長貸款期限的銀行,假如監管者降低對它們的資本要求,有效的風險管理和更長期的政策目標就能更好地協調。類似地,中央銀行資產負債表的不斷膨脹—這是解決短期危機帶來的結果—可以通過再融資安排用于提振綠色投資。進一步的量化寬松(如歐洲央行的措施)可以被引向那些支持更綠色資產的證券。
甚至消極信號也可以緩和和利用。政府不應該放任低油價鼓勵消費,而是可以抓住機會部署政治上可行的小規模能源或碳的等價稅—許多經濟學家和發展專家,包括杰弗里·薩克斯(Jeffrey Sachs)、勞倫斯·薩默斯(Lawrence Summers)和克馬爾·德爾維什(Kemal Dervi?)都支持這樣做。這一稅收不但能維持一個可引導社會走上更可持續能源路徑的價格信號,還能提供收入并引導這些收入用于創造就業和長期綠色投資,從而撬動私人資本。
類似地,中央銀行的宏觀審慎行為—大部分是為應對全球金融危機而采取的—可以專注于金融業的長期風險,包括氣候變化、環境政策和顛覆性的清潔能源技術進步所帶來的累積影響。英格蘭銀行行長馬克·卡尼(Mark Carney)率先采取了關于氣候變化對英國保險業的影響的審慎評估。其他機構—包括國際清算銀行、金融穩定委員會和G20等多邊機構—也應該效仿。
如今,令人心悸的短期需求和值得追求的長期結果,兩者之間不無距離,世界需要的是能彌合這一距離的領導人。世界領導人不應該被當下纏住,而是應該將2015年視為一次機會,確保今天的破壞性危機為明天的可持續繁榮打下基礎。
本文由Project Syndicate授權《南風窗》獨家刊發中文版。作者是UNEP可持續金融系統設計研究項目聯合主管、清華大學經濟管理學院訪問教授、全球綠色增長研究所和國際可持續發展研究所高級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