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立群,鄧治平
連片特困地區可持續發展的路徑探析
——基于馬克思主義社會發展觀的視角
張立群,鄧治平
(湖南文理學院 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學科研部,湖南 常德 415000)
馬克思主義社會發展觀是馬克思主義理論的重要組成部分,對連片特困地區可持續發展具有重要的理論指導意義和實踐價值。連片特困地區應以內生發展為根本,充分利用自然富源,調整和優化產業結構,逐步改革、完善相關政策機制,提升勞動社會力量。在注重內生存量式發展的同時,還應引進“外助”型發展方式,以外助幫扶為保障,統籌“減貧”“區域協調”和“可持續發展”。這種“共生型”內外一體化可持續發展路徑,為連片特困地區實現“減貧”到“脫貧”向“共富”的根本轉變提供了新的視角和思路。
社會發展觀;連片特困地區;內外一體化;可持續發展
2020年要實現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奮斗目標,重點在中西部地區,難點在連片特困地區。長期以來,連片特困地區發展基礎差,底子薄,貧困程度深。因此,實現減貧是基本目標,推動區域協調發展是整體戰略安排。當前,學界基于不同研究視角,從理論層面對連片特困地區區域發展與扶貧攻堅進行了較為深入的研究①國內關于這方面的代表性研究有:黃承偉等基于共同富裕和科學發展觀視角探討了連片特困地區扶貧攻堅的路徑問題(黃承偉、覃志敏《共同富裕視野下連片特困地區扶貧攻堅的路徑思考》,《開發研究》,2013年4期,第6-10頁;黃承偉、向家宇《科學發展觀視野下的連片特困地區扶貧攻堅戰略研究》,《社會主義研究》,2013年1期,第32-37頁);陳琦以人力資本理論為指導探討了連片特困地區農村家庭人力資本與收入貧困問題(陳琦《連片特困地區農村家庭人力資本與收入貧困》,《江西社會科學》,2012年7期,第231-235頁);張大維運用生計資本理論分析了連片特困地區的現狀和治理問題(張大維《生計資本視角下連片特困地區的現狀和治理》,《華中師范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1年7期,第16-23頁);曾偉等探討了集中連片特困山區“飛地經濟”發展對策問題(曾偉、陳政宇《集中連片特困山區“飛地經濟”發展對策研究》,《湖北大學學報》,2014年1期,第142-145頁);劉小鵬等在闡釋多維貧困和空間貧困概念內涵及其指標基礎上,提出了連片特困地區村域空間貧困測度指標體系問題(劉小鵬等《集中連片特困地區村域空間貧困測度指標體系研究》,《經濟地理》,2014年4期,第447-453頁);劉筱紅等探討了連片特困地區扶貧中的跨域治理路徑問題(劉筱紅《連片特困地區扶貧中的跨域治理路徑研究》,《中州學刊》,2013年4期,第82-87頁);楊安華等對連片特困地區公共安全協同治理進行了研究(楊安華等《連片特困地區公共安全協同治理研究》,《甘肅社會科學》,2012年6期,第240-243頁);童中賢等分析了連片特困地區增長極的培育問題(童中賢《我國連片特困地區增長極培育的戰略分析——以武陵山地區為例》,《中國軟科學》,2012年4期,第85-96頁);童其賢主編的《武陵山區域發展研究——基于“新區域發展主義”視角》一書,探索了連片特困地區發展的一般規律,對武陵山地區的規劃設計、發展愿景、戰略進路等進行了探討,并從政策實踐層面提出了可操作見解(童忠賢主編《武陵山區域發展研究——基于“新區域發展主義”視角》,紅旗出版社,2013年);陸漢文對我國連片特困地區低碳扶貧道路和政策進行了初探(陸漢文《連片特困地區低碳扶貧道路與政策初探》,《廣西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2年6期,第23-27頁)等。。2013年3月,吉首大學武陵山區發展研究中心發布了第一份專題研究報告《連片特困區藍皮書:中國連片特困區發展報告(2013)》[1]。值得重視的是,當前連片特困地區處于關鍵期,“連片特困地區區域發展與扶貧攻堅戰略的實施需要實踐基礎上的理論創新,需要正確把握扶貧開發與區域發展之間的關系。”[2]應當看到,學界對連片特困地區的研究視角雖然較多,從宏觀、中觀和微觀層面均有探討,但基于中國國情以及建設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實踐創新的需要,尤其是從馬克思主義社會發展觀的視角研究連片特困地區還比較欠缺,一些層面還存在空白,這顯然與連片特困地區區域發展與扶貧攻堅戰略實施不相匹配,也與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實現共同富裕的目標不相適應。而馬克思主義社會發展觀為我們探討連片特困地區實現“減貧”“脫貧”和“共富”,推動區域協調發展和可持續發展提供了新的視角和思路。這里擬從馬克思主義社會發展觀的視角,分析馬克思主義社會發展觀的精髓、連片特困地區貧困的根本原因以及區域發展與扶貧攻堅的根本動力、基本模式和有效路徑,為當前連片特困地區區域發展與扶貧攻堅戰略順利實施提供理論和方法指導。
馬克思關于社會發展問題的研究,以唯物辯證法為根本方法,把關于發展的論述放在整個人類社會中考察,科學地回答了人類社會為什么發展、怎樣才能實現發展等一系列問題,分析了人類社會發展最根本的帶有規律性的內在本體根據和動力基礎。馬克思認為,“物質生活的生產方式制約著整個社會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過程”[3]。人類社會發展的根本來源于人類自身生存和發展的需要,尤其體現在人類對物質生活資料的需求上,而物質資料生產的過程及結構表現就是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的內在統一。馬克思認為,“社會的物質生產力發展到一定階段,便同它們一直在其中運動的現存生產關系或財產關系(這只是生產關系的法律用語)發生矛盾。”[4]而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的對立統一、矛盾運動,構成人類社會發展的最根本規律,具有唯一性和決定性的特質。以此為基點,由唯一的發展規律: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矛盾運動引申出人類社會發展的另一規律,即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之間的矛盾運動,也是人類社會發展的動力。馬克思指出,“隨著經濟基礎的變更,全部龐大的上層建筑也或慢或快地發生變革……資產階級的生產關系是社會生產過程的最后一個對抗形式,這里所說的對抗,不是指個人的對抗,而是指從個人的社會生活條件中生長出來的對抗;但是,在資產階級社會的胎胞里發展的生產力,同時又創造著解決這種對抗的物質條件。”[4]596如果說在馬克思主義社會發展理論體系里,規律的唯一性體現發展的決定性,那么,基于生產力、生產關系的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筑的矛盾運動,就體現了人類社會立體的發展圖式,解答了發展條件下不同時期的發展狀態,也體現出發展在不同時期、不同條件下的多樣性特質,即基于不同區域、不同民族的需求,對于人類而言,發展就具有不同的方式。馬克思的這種發展觀,在規律性中體現出唯一性,在唯一性中體現出決定性,在決定性中體現出多樣性,是唯一性與多樣性的有機統一。
馬克思主義社會發展觀是整體與局部的科學結合。科學的社會發展理論,并沒有停留于局部的某一民族、地域或某一階級的立場上研究社會發展問題。“不管是考察處于任何一個特定階段上的人類社會,還是考察人類社會總體的發展,馬克思都把考察的對象作為一個整體去理解和認識,考察整體各構成部分在整體的位置及其相互關系。”[5]社會發展是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矛盾運動的必然結果,帶有整體性。在人類社會發展的歷史進程中,縱向來看,社會發展體現在社會形態的更迭上,社會發展是一個由低級到高級、由簡單到復雜的過程,在人類整體的歷史發展過程中,表現為“亞細亞的、古代的、封建的和現代資產階級的生產方式可以看作是社會經濟形態演進的幾個時代”,由此引申出四種局部社會形態的依次更替。橫向來看,則表現為同類社會形態既有整體的屬性,又有局部的特點。任何一個封建社會都是以封建主占有生產資料和不完全占有勞動者為基礎,其上層建筑都包括世襲制、等級制、封建化的天命論、血統論以及宗教神權與世俗君權的配合,等等。但是,封建制度在不同的局部如不同地域、不同民族之間又有自己的特殊表現形式,中國的封建制度在經濟方面主要采取土地國家所有,西歐主要實行采邑制。因此,人類社會要實現發展,必須堅持整體與局部的科學結合。
馬克思主義社會發展觀是自在與自為的和諧共生。發展的過程主要有自在和自為這兩種形式。何為自在?自然運動作為一種自在形式,包括了機械運動、物理運動、化學運動和生物運動,都以一種自發的、無目的的方式存在著,這種發展帶有自然性、必然性,是一種自發、無目的活動。什么是自為?社會運動屬于發展過程的自為形式,社會運動的主體是歷史和現實的人,這種自為性,反映了人作為有意識、有目的的高等動物在社會運動中的具體體現。“馬克思把社會運動看作受一定規律支配的自然史過程,這些規律不僅不以人的意志、意識和意圖為轉移,反而決定人的意志、意識和意圖……”[6]自然運動和社會運動都帶有規律性,雖然自然發展規律形成于自然界諸因素盲目的交互作用過程,與人類社會看似脫節,但社會發展規律在根本上形成于人與自然之間的物質交換以及物質和觀念交換的過程。人與自然、社會的關系在社會運動中體現出彼此聯系又發展的態勢。物質生產實踐不僅包含著人與自然之間的物質交換,而且包含了人與自然之間物質和觀念的交換。因此,馬克思關于發展的自在和自為形式,雖然存在差別,但有內在的統一性,體現為人在實踐活動中能正確認識世界和改造世界,如果“使自在和自為互相分離、使實體和主體互相分離,這是抽象的神秘主義。”[7]自為形式是人類社會發展的重要形式,這是馬克思研究發展形式的主要目的,自在和自為這兩種發展形式的和諧共生,是社會發展的重要因素,體現了社會發展的協調性。
從上可知,馬克思主義社會發展觀內含可持續發展這一精髓。主要體現在:其一,從發展的動力看,歷史和現實的人作為推動社會發展的主體,必須遵循客觀規律。發展如果沒有規律性,作為推動發展的主體的人,如果不按客觀規律辦事,其結果只能是一種盲目、短暫甚至是錯亂的發展,談不上可持續,人類也不能滿足實現生存和發展的內在需求。這就要求我們在推進發展的過程中,必須尊重發展的唯一性,即生產方式在推動社會發展中的根本性作用。其二,從發展的結構看,發展不僅具有整體性,而且還考慮各部分的影響,做到整體與局部的科學結合。這里的整體,既是對周圍事物發生作用的整體,又是對內高于各個部分從屬于自身的整體。在發展中處理好整體與局部之間的關系,必須堅持等級系統的發展原則,探討發展的模式,為人類實現發展提供各種優化方案和路徑,為可持續發展創造條件。其三,從發展的過程看,馬克思主義社會發展觀強調人、自然、社會的協調;主張過去、現在和將來的協調;同樣也是唯一性與多樣性、整體與局部性、自在和自為性的協調,這是可持續發展的根本體現。其四,從發展的結果看,作為處理人、自然和社會關系的一種發展范式,發展的目標是不斷滿足人類物質和精神需求,實現人、自然與社會和諧,最終目標是實現人的自由和全面發展,這是可持續發展的未來指向。因此,可持續發展貫穿于馬克思主義研究社會發展的整個過程,是歷史唯物主義的重要內容,是馬克思主義社會發展觀的精髓。
社會發展雖具有唯一性、整體性和自為性,但也有多樣性、局部性和自在性的特點與結果。發展的結果如是各得其所,這種多樣和局部性的存在就具有重要意義。但如果發展失衡而導致局部貧困,就成為人類社會發展面臨的最大現實難題。貧困問題的產生,與人類社會發展的步伐、方式和地域的不同緊密關聯,還受地域、人力、自然資源等因素影響,但總體來說是生產方式的落后、生產力水平低下造成的。在我國連片特困地區,這種現象表現得更為突出。馬克思認為,社會發展的終極目標是實現人的自由和全面發展。當然,要實現這一目標,人類不可能一蹴而就,必須分階段地有序推進。在此過程中,社會發展首先要實現人類財富的增長,解決人類社會發展不平衡中產生的貧困問題。而連片特困地區當前最大的現實是貧困,最大的任務是解決貧困問題。如何解決這里的不平衡和貧困?找準連片特困地區貧困之癥結才是關鍵。我們認為,連片特困地區之所以貧困,在于沒有處理好唯一與多樣、整體與局部、自在與自為的統一關系,究其原因是連片特困地區沒有實現可持續發展,從而導致了貧困。一方面,由于技術、人力、地域環境等因素影響,連片特困地區生產力水平和生產效率低下,內生式發展源動力不足,難以形成可持續的內生增長效應。“因為如果沒有這種發展,那就只會有貧窮、極端貧困的普遍化;而在極端貧困的情況下,必須重新開始爭取必需品的斗爭,全部陳腐污濁的東西又要死灰復燃。”[8]另一方面,雖然連片特困地區也具有某些獨特的地域優勢,但長期以來,從整體視角統籌設計并探索一條獨特而又可持續的發展路徑存在缺失。連片特困地區優劣勢區分不明確,優勢資源長期忽略,內生潛力未能挖掘,或者遭到破壞性開發,沒有堅持保護性開發的基本原則,致使連片特困地區特色可持續優勢產業無法形成,產業結構長期固化在收益低下的農業層面,造成連片特困地區發展方式自在成分較多,自為而無能為力的現象比較普遍。因此,連片特困地區在堅持唯一性和自為性的基礎上,還應以生產力水平和生產效率的提升為根本出發點,發展社會生產力,形成特色優勢產業,優化產業結構,形成一條可持續的精準扶貧開發之路。以此為根本,實現連片特困地區局部均衡發展,進而實現整體性飛躍,最終解決貧困問題。
發展有一定模式,這并不是將發展機械化和簡單化,而是規定了實現好發展的最一般模式。如前所述,發展體現在唯一與多樣、整體與局部、自在和自為的統一關系上。其中,唯一是前提基礎,多樣性是唯一中展現出的多樣性,而唯一性與多樣性也體現了整體與局部的關系,社會發展從整體上來說是遵循唯一性的發展規律,而各個局部就是多樣性的具體體現。當然,不管是唯一與多樣、整體與局部,都內含了自在和自為的基本方式。在連片特困地區的發展中,就同一區域而言,發展以內部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矛盾運動為中心,基于內部的資源、制度和技術為要素,重點實現自為式的發展。就不同區域而言,由于發展的歷史進程、人力、自然資源等方面的不同,社會發展還具有內源性和外生性的特點。外生性體現在,一區域的發展還要受到區域之外的各種因素的影響,“東方社會的發展是整體的世界發展的一部分,其現代化的進程具有外生性。”[9]內源性體現在一區域的發展必須以自身的優勢為主,擺脫對外界的各種依附,實現自力更生和內生型發展。因此,發展的模式,作為一種生產實踐活動,存在內生型和外生型這兩種最一般的模式,其中內生型發展帶有根本性,外生型發展具有重要影響,二者關系辨證統一。這是馬克思關于發展模式的基本形態,也構成了連片特困地區實現可持續發展的基本模式。
社會發展的路徑有多種選擇,選擇什么樣的發展方式,應實事求是,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根據馬克思關于發展模式的基本形態以及連片特困地區的實際,連片特困地區要實現可持續發展,應走“內生—外生”相結合的“共生型”內外一體化發展路徑。以自我造血式內生發展為根本,結合輸血式的“外生”型發展方式,統籌“減貧”“區域協調”和“可持續發展”。
(一)內生型發展是社會發展的根本動力
馬克思主義社會發展觀表明,內生型發展是推動連片特困地區可持續發展的重要途徑。發展社會生產力,充分利用自然富源,著重調整和優化產業結構,以內生型發展為根本。實現內生型發展,發展生產力是最重要的一環,也是連片特困地區實現內生增長的根本力量。只有把生產力發展上去了,才有可能實現連片特困地區各項產業的調整、優化升級,才能讓更多的人擺脫生產性貧困。連片特困地區實現內生型發展應在三個方面著力:其一,高度重視科學技術在推進連片特困地區生產力發展中的重要作用。物質生產是科學發展的基礎,連片特困地區的物質生產主要是農業,農業種植業是其支柱產業。但這種產業科技含量不高、生產效率低下,且傳統落后。在當前連片特困地區物質生產中,應結合地域特點,大力支持在農業生產一線的農民進行技術創新,發揮涉農科研院所人才聚集、科學研究的優勢,在連片特困地區生產實踐中開展科學實驗,大力發展農業、林業、牧業等科技。其二,實施連片特困地區人才優先發展戰略,不斷提高連片特困地區農民素質。農民是連片特困地區自為發展的主體力量,作為勞動者,它們是生產力諸要素之一。當前,連片特困地區勞動者素質較低,外流現象嚴重。一方面,應大力培養高素質的勞動者,重點向勞動者傳播農業生產科學技術、種植規范、特色養殖、經營管理、生態環境等知識,讓勞動者樹立生態文明觀念,不斷提高連片特困地區勞動者素質。另一方面,應鼓勵外來勞動者帶資金、帶項目、帶技術參與連片特困地區開發,吸引更多的高素質勞動者融入連片特困地區區域發展與扶貧攻堅中去。其三,依托連片特困地區自然富源,發揮比較優勢,大力調整和優化產業結構。產業結構單一是導致連片特困地區貧困的主因,因此,發揮市場對資源的優化配置功能,進一步調整連片特困地區內部的產業結構,進一步鞏固第一產業農業,在發展生態農業、觀光農業和休閑農業等現代農業方面拓展發展空間。同時,以連片特困地區的自然富源為基礎,在可持續利用的基礎上優化傳統農業生產種植模式,進一步壯大連片特困地區的支柱產業。在此基礎上,鼓勵發展小型和微型企業,建立涉農、中醫藥等大企業與小微企業的對接幫扶機制,大力發展第二產業。重視發展第三產業,如旅游服務業等。通過產業結構的調整和優化升級,打造產業鏈,培育并形成連片特困地區的特色優勢產業,為連片特困地區農民持續增收創造條件。
(二)外生型發展是社會發展的重要補助力量
在注重內生存量式發展的同時,還應引進外生型發展方式,積極利用外來資助,以外助幫扶為保障。這符合鄧小平“兩個大局”的思想,讓沿海地區首先發展起來,然后幫助中西部的發展。這種“外生式發展”方式也體現了羅爾斯的差別原則。差別原則是一種補償原則,即社會有責任給在那些社會分配中最不利者以補償。羅爾斯認為差距原則強調補償原則所提出的一些考慮,“這是有關不應得的不平等要求補償的原則;由于出身和天賦的不平等是不應得的,這些不平等就多少應給予某種補償”[10]。羅爾斯的補償原則是社會應對先天不利者進行補償,天平應平等地向這些不利者傾斜,其理由是“自然資質的分配無所謂正義與不正義,人降生于社會的某一特殊地位也說不上不正義。這些只是自然的事實。正義或不正義是制度處理這些事實的方式”[10]102。
由于歷史和區域環境等原因,連片特困地區較之于發達地區而言,發展一直緩慢。當前,在國家推進連片特困地區區域發展與扶貧攻堅的戰略背景下,在推進連片特困地區內生型發展的前提下,外界應給予連片特困地區更多的重視和關注,重點要在三個方面實現突破。其一是通過體制上的改革提升勞動的社會力量。政府主導的外助幫扶重點應放在相關政策、幫扶機制的探索、研究和制定上。通過改革創新政策機制,進一步調整連片特困地區生產關系,不斷地創造使生產規模集中、勞動聯合、資本集中以及分工、生產方法改良的條件。如深入推進集體林權改革,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的田與山的集中承包、農村家庭宅基地的產權、連片特困地區的生態補償機制等問題,都需更具體的政策出臺。發達地區支持連片特困地區的幫扶機制、大型農業產業化企業與特困地區小微型企業的聯姻機制等,需要更為系統、切實可行的配套政策,為消除政策性貧困創造條件。其二是傳統的“輸血式”開發扶貧是推進連片特困地區發展的重要方式。但“輸血”的目的是為了“造血”,而不是導致再一次“貧血”。政府的轉移支付和專項支持是推進連片特困地區發展的主要資金來源,十八屆三中全會明確地提出“重點增加對革命老區、民族地區、邊疆地區、貧困地區的轉移支付。”[11]這部分資金的重點主要投入在城鄉公共產品的統籌供給上,如通訊網絡,駐村小銀行,衛生醫療、教育文化、用水用電等公共服務,使之逐步達到和城鎮一樣的資源配置。而創新農村經融支持政策,鼓勵更為靈活的民間資本進入連片特困地區,是另一種“輸血”方式,重點應加強對農業產業化生產經營、深加工等方面的支持,從而帶動連片特困地區產業發展。通過外界的“輸血”,不斷增強連片特困地區的“造血”功能,實現內生型發展。其三是繼續重視知識和精神扶貧。抓住大力發展教育這一關鍵,大力發展農村實用職業教育和農村文化事業。通過開展一系列的學習教育活動和文化活動,培養農民的市場意識、競爭意識、開放意識和科技意識,改變連片特困地區思想保守落后、小農意識根深蒂固、習慣沿襲舊的生產方式和生活習俗等現狀,不斷提高農民的素質,增強農民的主體性,進一步提升連片特困地區勞動的社會力量,增強勞動者自身發展能力。
(三)內生型發展和外生型發展是辯證統一的
馬克思主義認為事物的發展都是內因和外因的統一。其中,內因起主要作用,外因起次要作用。連片特困地區的社會發展是一個整體發展過程,內生型發展是主要原因,外生型發展是外在原因。當然不管是內生型發展還是外生型發展模式都應因地適宜,正確地處理好人口、資源和自然環境的協同發展。
馬克思主義社會發展觀對連片地區處理人口、資源和自然環境的關系提出了具體要求。人與自然、社會緊密聯系,社會發展的自在和自為形式有著內在的一致性,二者和諧共生是推進社會可持續發展的基本要求,尤需人類正確處理好人口、資源和自然環境的關系。馬克思認為,物質資料生產和人類自身生產是人類歷史發展中的決定性因素,人既是生產者又是消費者,“物質資料的生產與人類自身的生產互相適應。”[12]人作為生產者,在連片特困地區,生產效率低下、產出失衡導致的生產性貧困是最基礎的一種貧困,而且問題比較突出。一方面,連片特困地區的人自身發展能力不足,存在主體性貧困;另一方面,由于人自身的問題再加上各種發展限制或機會不均等而導致物質和精神上的貧困。馬克思指出,限制人口過快增長、節制生育、優生優育是人類實現發展的必然選擇。因此,連片特困地區實施優生優育,提升人的自身發展能力顯得十分重要。自然資源是財富的重要源泉,馬克思指出,“勞動不是一切財富的源泉。自然界和勞動一樣也是使用價值(而物質財富就是由使用價值構成的)的源泉。”[13]馬克思將自然資源稱之為自然富源,與人類勞動具有內在關聯。勞動生產力與勞動的自然條件,如地理地形特征、土壤肥沃程度有著緊密的關聯,還與勞動的社會力量的改進相關。而生產的規模集中、勞動的聯合、資本的集中,分工、生產方法的改良等都在不同程度上促進了勞動的社會力量的提升。因此,人類必須可持續地開發這些資源富源,提升勞動生產力,創造更多的財富。馬克思還認為,人類在認識自然、利用自然資源為其服務的過程中,還要正確地處理人同自然環境之間的關系,應對人類改造自然的行為進行調節和控制,以消除其不利影響。所以,“人類對自然的改造,應該形成有利于人類自身的生存和發展的條件,而不是破壞這些條件,應該保護和改進自己生存的環境,而不是破壞環境。”[14]人類要消除人與自然的矛盾,實現人與自然的和諧[15],就要求連片特困地區在推進可持續發展的進程中,必須處理好人口、資源與自然環境之間的關系,建設生態文明。
連片特困地區可持續發展是一項系統工程,是一個長期實踐過程。馬克思主義社會發展觀告訴我們,必須充分調動各方面的積極性,既要堅持連片特困地區內生型發展的根本方向,又要發揮外界各種有利因素對連片特困地區的作用。以“內生發展為根本、外助幫扶為保障”[16],走內外結合的共生型內外一體化可持續發展路徑。同時,重視并鼓勵連片特困地區結合地域或自然稟賦探索多樣化發展方式。使連片特困地區在可持續發展的基礎上實現“減貧”向“脫貧”的根本性轉變,到2020年同步建成全面小康社會,進而邁向實現“共富”的新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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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黃志洪]
F127
A
1674-3652(2015)03-0098-06
2015-01-13
湖南省教育廳課題“新型城鎮化進程中的減貧效應研究”(14C0799);湖南文理學院科研課題“內生比較發展視域下武陵山片區可持續發展研究”(201311BZZ69)。
張立群,男,湖南沅陵人。主要從事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及社會發展研究;鄧治平,男,湖南婁底人。主要從事社會政治哲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