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夢背景下的自我價值與身份建構——索爾·貝婁和托尼·莫里森給予的完善之路
劉瑾1,史英梁2
( 1.安徽外國語學院,安徽合肥230001; 2.安徽農業大學,安徽合肥230036)
摘要[]美國當代作家索爾·貝婁和托尼·莫里森完整再現了當代美國少數族裔的身份危機。從本族傳統文化價值觀與美國夢之間的摩擦對身份建構造成影響,再到尋找身份,最后完成少數族裔身份再塑造的過程,既要做到文化傳承,保持本族文化傳統,又要繼續追尋美國夢。兩人作品中展現了少數族裔的獨特心理需求,以及自我與夢想對身份建構的影響。
關鍵詞[]索爾·貝婁;托尼·莫里森;身份建構;美國夢
中圖分類號[]I712.05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7602( 2015) 09-0132-03
收稿日期[]2015-04-12
作者簡介[]劉瑾( 1982-),女,安徽合肥人,安徽外國語學院講師,碩士,從事英語語言文學研究;史英梁( 1981-),男,安徽合肥人,安徽農業大學助理工程師,碩士,從事計算機應用技術研究。
[基金項目]安徽省高校省級人文社會科學研究基金項目( SK2013B231)。
20世紀,美國崛起了一批少數族裔作家,其文學作品也受到文學評論界的廣泛關注,索爾·貝婁和托尼·莫里森是其中兩位享有盛譽的作家。
索爾·貝婁( 1915-2005)被公認為美國同時期最富感染力的作家,曾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他先后出版過《晃來晃去的人》《受害者》《奧吉馬奇歷險記》《雨王漢德森》《洪堡的禮物》等作品。作為美籍猶太人,貝婁一直不愿意被外界稱為“猶太作家”。他吶喊道:“我從未意識到自己寫作時是猶太人,只知道自己是索爾·貝婁,我也從未努力要使自己的創作猶太化”[1]。貝婁堅稱他作品的主題映襯出猶太人存在的問題,但同時也反映在美國主流文化下,當代社會人類生存面對的共同困境。他一生都以尋根和如何在美國夢下生存為線索,最后他把自己的身份歸結為擁有猶太血統的美國人。
托尼·莫里森是美國20世紀享有盛譽的非裔女作家,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莫里森的作品致力于解決黑人文化出路問題,始終以表現和探索黑人的歷史、命運和精神世界為主題,多了一份對被抹殺的非洲文化意識、文化歷史和美國黑人文化出路的關切與拷問。[2]《最藍的眼睛》《秀拉》《所羅門之歌》《爵士樂》和《寵兒》都是托尼·莫里森的力作。
兩位作家以獨特的視角和犀利的語言,通過對少數族裔日常生活的描寫,向人們展示了重新認識與理解少數族裔在美國多元文化下尋求身份建構歷程的必要性。對主人公經歷的敘述,不僅使得本族裔人們獲得了新生,而且使得他們在美國主流文化中追逐美國夢,順利完成身份建構。
(一)內涵
對于美國夢的內涵,學術界分為廣義和狹義兩方面來闡述。從廣義方面來講,美國夢是指實現“民主、自由、平等”的國家理想;從狹義方面來講,美國夢是指個人通過自我奮斗而獲得成功的夢想[3]。隨著時代的發展,人們逐漸認識到它不僅象征著物質上的豐富,同時還有著對精神世界的孜孜追求。經過發展,美國夢的內
涵不斷豐富和擴大,少數族裔的美國夢是種族平等。但無論如何變化?!懊總€人只要努力奮斗都能成功”一直是美國夢的核心含義。
美國夢體現的是歷代全體美國人的信念,在開拓北美大陸、美國獨立和南北統一過程中起到過重要作用,促進了美國的物質和精神文明的長足發展。
(二)少數族裔的美國夢
索爾·貝婁和托尼·莫里森均為少數族裔作家,他們在作品中賦予了主人公強烈的身份建構意識。主人公們為了實現美國夢,迫使自己融入主流社會;但作為少數族裔,被牢牢地貼上了“局外人”的標簽?,F實美國生活與內心的迷茫,也展現了自我與美國夢對身份的影響。自我與夢想不僅反映在對身份建構的影響上,也表現在美國生活經歷的文化差異上。身份與個體的出身、教育文化背景、過往的經歷等有關,所以身份的更迭也就意味著權利的喪失。作為在美國生活的少數族裔,其原本的民族身份因受到美國主流文化的排擠而逐漸流失,所以只有追逐夢想、重新建構自我才能繼續生存下去。
(一)身份建構的內涵
認同身份理論的創建者Stryker認為,個體會在社會中扮演各種不同角色,并把自己所承擔的角色內化為各種自身具備的身份。個體扮演多少角色就會形成多少相應的身份,所有身份的整合就構成了整個自我,而個體的自我也在各種身份認同的過程中得以體現出來[4]。身份確認失敗而產生的情緒強度的大小取決于多種因素,包括: ( 1)身份的突出性水平。身份的突出性水平越高,因確認失敗而引起的情緒強度也越大; ( 2)身份標準與知覺到的自我意義之間差異的大小。身份標準與知覺到的自我意義之間的差異越大,引起的情緒強度也會越大; ( 3)身份確認失敗持續的時間。身份確認失敗持續的時間越長,引起的情緒強度越大;但持續的時間是有限度的,達到一定的長度時,情緒的強度可能會降低[5]。Stets和Tsushima的研究發現,高強度的憤怒與社會身份的確認失敗相聯系,而較弱的憤怒與角色身份的確認失敗相聯系[6]。Higgins根據自我差異理論,把自我分為現實自我和投射自我?,F實自我受到威脅時,產生與焦慮有關的情緒;而投射自我受到威脅時,產生與失望有關的情緒[7]。個人的身份是一個十分復雜的系統,它貫穿于個人所有生活實踐之中,與各種角色身份和社會身份發生交互的作用,并與價值觀緊密聯系[8]。
通過社會身份的認同和建構,人們不僅可以提高自尊,還可以減低無常感或提高認知安全感,滿足歸屬感與個性的需要,消除對死亡的恐懼,找到存在的意義[9]。
(二)少數族裔的身份建構
1.本民族文化價值觀與美國主流文化的關系
早期族裔移民無論堅守本民族作為文化群體的身份獨特性,還是陷入美國主流文化,都無法真正地建構身份。美國“熔爐”的融化力是巨大的,它本身就包含了一種對外來文化的巨大包容性和消融能力[10]。美國夢所代表的主流文化對于少數族裔群體有著很強的吸引力,卻對傳統身份產生了難以磨滅的侵蝕性。
在貝婁作品《晃來晃去的人》中,約瑟夫不斷地思考人生,開始對美國夢下的主流文化社會的一切產生懷疑,最終產生了局外感,發出“我是誰”的吶喊?!妒芎φ摺穭t更直接地展示了猶太身份的宿命。這兩部小說充滿了壓抑的氣氛,說明在美國主流文化影響下一味地固守本族傳統文化是無法在社會很好地生存下去的。
莫里森的《最藍的眼睛》,開篇是典型的美國形象?!熬褪沁@幢房子,綠白相間,門是紅色的。它非常漂亮”[11]。佩科拉把這一切都歸結為自己沒有一雙“藍眼睛”(美國主流文化的標志)。眼睛是人們心靈的窗戶,她卻不喜歡自己的眼睛,意味著她沒有什么心靈、靈魂可言。莫里森曾說:“如果你來自非洲,你的名字就消失了。問題是不僅僅你的名字消失了,你的家族、你的部落的名字都消失了。如果你失去了你的名字,你死后,如何與你的祖先相連?這是黑人民族巨大的心靈創傷?!保?2]莫里森認為,少數族裔身處美國夢為代表的主流文化,不能一味地排斥,而要學會面對這個并不理想的社會,尋找自己的立足點,完成身份建構。
2.實現美國夢與自我特性的維持,對身份建構有著強烈的影響
少數族裔通過實現美國夢的方式來融入美國主流文化生活,這種沖突和融合的過程實現了少數族裔的身份認同。社會學家Melvin Tumin認為,族裔群體是“在一個更為廣泛的文化和社會體系中存在的社會群體,
這一群體因自身展現出來的或被認為應該展現出來的復雜的族裔文化特征而表明自身的特殊身份。”[13]因此,美國少數族裔只有既保持獨特的本族文化信仰,又參與到以美國夢為代表的美國主流文化中來,才能夠很好地生存下去,實現身份建構。
《雨王漢德森》《赫索格》《賽姆勒先生的行星》《洪堡的禮物》和《拉維爾斯坦》是貝婁后期的代表作品。主人公的猶太身份和美國屬性界限已經不再明顯。在《拉維爾斯坦》中,貝婁借主人公之口說道:“一個人不可能拋棄你的血統,也不可能改變你的猶太人身份”。同時,“猶太文化的基本精神之一便是它的中介融合意識……這種具有一定實用主義色彩的兼容精神與美國文化的特點類似”[14]。因此,這兩種文化之間的溝通成為現實。最終,貝婁告訴不同族裔的人們,要在追尋美國夢的過程中學會接受現實,一方面是來自于他人的,一方面是來自于社會的。貝婁堅信社會總體是進步的,美國夢是存在的,盡管人性是有缺憾的,但要學會保持自我傳統的獨立性,注意提高精神情操。
莫里森的前期作品都是對非裔在追尋美國夢過程中種種遭遇的控訴,而其后期作品《爵士樂》描述了黑人族裔在美國社會的生存之道。黑人靈魂音樂是非裔美國人的根,記載著黑人族裔的喜怒哀樂。通過說唱,黑人族裔表達了自己的政治感想和喧囂城市生活的體驗。它是黑人生活的一部分,成為非裔美國人的身份象征。通過這部小說,莫里森傳遞出這樣一個信息:不同族裔有自己獨特的文化。只有學會面對美國主流文化的現實,同時保持本族裔的民族歸屬感,才能夠很好地完成本族裔美國人的身份建構。
“人人生而平等,造物主賦予了他們若干不可剝奪的權利,包括生命權、自由權和追求幸福的權利”,這是1776年美國《獨立宣言》中最激勵人心的話語,也是美國夢的核心。懷揣美國夢的不同族裔,面臨著不同的生存環境。通過研讀索爾·貝婁和托尼·莫里森的系列作品,我們認識到了當代美國不同族裔的身份危機。對于生活在當代美國的少數族裔,二位作家給予了相似的生存之道,即不逃避以美國夢為主流文化的現實,同時保持民族認同感,珍視本民族的文化,追尋本民族的文化之根,擁有靈魂的歸屬感;最終,在異化和失落中重拾自我,成功地完成少數族裔的身份建構,構建合理的生存環境。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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