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外中小企業融資模式及所遇困難比較
——以中國與美、日對比為例

楊云母

(上海杉達學院 勝祥商學院，上海 201209)

中外中小企業融資模式及所遇困難比較
——以中國與美、日對比為例

楊云母

(上海杉達學院 勝祥商學院，上海 201209)

無論在發達國家還是在發展中國家，中小企業的融資環境都不容樂觀。中外中小企業融資雖困境同在，但以美日為代表的發達國家在解決此類問題上給我們提供了很好的經驗，有必要加以借鑒。

中外中小企業融資；模式；困難

無論在發達國家，還是在發展中國家，中小企業對就業與國民生產總值都有著重要的貢獻。在美國，中小企業共有2000多萬家，占全美企業總數的99%；中小企業就業人數占總就業人數的60%，美國新增加的就業機會有2/3是由中小企業創造的；中小企業的產值占國內生產總值的40%……可以說，中小企業是美國經濟真正的核心。[1]在日本，不論在制造業，還是在批發、零售業，中小企業在數量上都占絕對多數。少數壟斷性的大企業與大量的中小企業共存，構成了企業的“二重結構”。中小企業在提供產品、增加就業、促進創新和參與國際競爭等方面發揮著重要的作用。據統計，日本共有中小企業超過400萬家，占國內企業總數的99.7%；受雇于中小企業的員工人數近3000萬人，占全部雇員人數的70.2%。[2]

隨著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入，中國的中小企業和非公經濟方興未艾。據統計，全國工商總局注冊登記的中小企業已占注冊企業總數的99%之多。中小企業日益成為我國經濟建設的主力軍，在國民經濟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

然而，對所在國家經濟發展做出重要貢獻的中小企業，其融資環境卻不容樂觀，都不同程度地遇到了各種各樣的困難。中外中小企業融資雖困境同在，但以美日為代表的發達國家在解決此類問題上給我們提供了很好的經驗，有必要加以借鑒。

一、中外中小企業融資模式選擇

1.國外常見的兩種中小企業融資模式

總括起來，發達國家的融資模式主要有兩大類，即直接融資——以證券融資方式為主的英美模式，以及間接融資——以銀行融資方式為主的日德模式。

以證券融資為主的英美模式的主要特點是：資本市場融資結構是在市場機制下形成的外部結合，具有較高的透明度和約束力；投資者不直接參與公司治理，而是借助資本市場機制，間接控制產業資本。而以銀行融資為主的日德模式的主要特點是，主辦銀行與企業之間形成必要的產權聯系，使銀企雙方在經濟利益上有更多的一致性，銀企之間通過產權聯系而形成的管理權是單向的；主辦銀行參與對企業管理主要體現在經營過程的監督和提示內部信息的準確性上，而不是在具體經營決策上。[3]

上述兩種融資方式，中小企業并不能普遍使用。拿證券融資這種籌資方式來說，只有公司制中小企業才有權使用，而且一般公司制中小企業的債券和股票只能以柜臺交方式發行,只有極少數符合嚴格條件的公司制中小企業能獲得公開上市的機會，或進人“第二板塊市場”進行融資。因此還需要有各種短期和中長期貸款。貸款方式，即金融產品主要有抵押貸款、擔保貸款和信用貸款等間接觸資作為補充。[4]

2.中國中小企業融資渠道的選擇

為我國中小企業服務的國內金融機構主要有兩種類型。第一種類型是國家政策性銀行，主要包括中國進出口銀行(主要業務是出口賣方信貸、出口買方信貸和中國政府對外優惠貸款)和國家開發銀行(主要業務是中小企業貸款、商業可持續微小企業融資、青年創業小額貸款、科技型中小企業融資和微小企業貸款扶貧試點)；第二類是商業型銀行，主要包括中國銀行(有小企業金融服務)、中國建設銀行(有針對信貸需求急又沒有銀行授信業務的小企業的“速貸通”和專為成長型小企業全程提供資金支持的“成功之路”產品)和中國工商銀行(有為滿足小企業生產經營中臨時性、季節性資金需求的流動資金貸款)。

二、中外中小企業在融資中所處的不同困境

中外中小企業同樣面臨發展需要的大量融資問題，同樣面臨與大企業競爭融資市場的不利處境，同樣有融資渠道狹窄的尷尬，但由于各自的發展歷程不同，所處的歷史背景不同，因此它們在融資中所處的困境是不盡相同的。

(一)國外中小企業融資遇到的主要困難

1.美國中小企業融資遇到的主要困難

雖然美國政府很強調企業間的自由競爭，認為這是市場經濟的動力，并因此通過了《反托拉斯法》，禁止非法的價格歧視，禁止簽訂限制性契約與取得相互競爭的公司的股票，禁止在工業和銀行業中成立連鎖董事會，但事實上美國的主要工商企業都在逐步走上壟斷的道路；中小企業則因實力不強、資金短缺、融資困難等原因，在與大壟斷企業競爭中經常處于不利的地位。它們無論在緊急狀態下還是在和平時期，在爭奪資金、同聯邦政府做生意，以及在經營管理方面獲得專家的咨詢意見等方面，都遠遠競爭不過大公司。

二戰后初期，美國中小企業的發展因國內壟斷勢力急劇膨脹而面臨困境，舉步維艱。以對外貿易為例，美國制成品的出口，主要由為數不多的大制造業自己設立的外銷部門經營；美國的農產品出口，也主要是大糧商所為。而為數眾多的中小企業或由于國外市場麻煩多、困難大；或由于對國外市場情況不了解，缺乏經營出口的必要知識和專業人員；或由于海外市場變化大、資金不足，而遲遲不能打開商品出口之門，習慣于將產品在國內銷售。為了扶植與支持中小企業的發展，聯邦政府陸續出臺了一系列政策和法規以幫助中小企業融資，其中最具典型意義和深刻影響的就是聯邦小企業管理局的設立及其對中小企業的支持。1953年，美國國會通過立法，授權聯邦政府在小企業辦公室、小型軍工公司、重建融資公司、小型國防企業管理署的基礎上組建了聯邦小企業管理局，作為直接隸屬于總統的聯邦政府獨立工作機構，專門扶持和促進小企業的發展，從而使美國中小企業融資難的狀況得到較好的改善。

近十幾年來，美國資本市場服務于中小企業融資的能力又呈不斷下降的趨勢。1980—2000年，中小企業IPO的年均數量為165起(高于大企業)，2001-2009年則下降為年均30起，遠遠低于大企業。有人將IPO數量的不斷下降歸咎于2002年實施的對中小企業上市審批過于嚴格，從而加重中小企業上市成本，限制它們IPO活動的薩班斯-奧克斯利法(SOX法)。

2.日本中小企業融資遇到的主要困難

戰后初期，日本的金融支持主要傾向于大企業，其戰后的利率管制保證了大企業的低成本、高投資，也保證了金融機構的高收益。相比之下，日本中小企業的生存環境非常困難，缺乏生存和發展的資金保證，因而融資成為它們走出困境的唯一選擇。然而，由于中小企業生產和經營范圍不處于國民經濟發展的核心地位，其戰后復興的有關優惠政策很難落到它們的頭上，致使這些企業從普通商業銀行獲得的融資支持非常有限。能夠獲得融資的中小企業往往還要承擔高達30%～40%的補償性存款(補償性存款指貸款供給者在向貸款需求者提供貸款時，要求貸款獲得者將一部分貸款按照受到管制的存款利率，作為補償性存款留在銀行，變相提高貸款利率的一種手段)，嚴重降低了中小企業的可用資金數量。[2]

(二)中國中小企業融資遇到的主要困難

近年來，雖然各種有利于中小企業發展的金融服務產品不斷推出，中小企業的融資滿足率也有了一定的提高和改善，但是由于我國的商業銀行至今仍然沒有完全進入市場化運作，國家的有關盡職問責制度仍不健全，缺乏對商業銀行貸款的宏觀調控和對中小企業不良信用記錄的有效管理，中小企業仍然面臨融資難的問題。以“走出去”的中小企業為例，其面臨的主要問題是審批難和融資難。由于二元信貸環境的存在，一些中小企業想得到低廉的融資便利較為困難，境外投資融資渠道也相對狹窄，大多數民營企業的融資都來自國內母公司的支持，來自國內銀行和政府組織提供的資金較少。顯然，資金短缺會影響研發，造成中小企業產品創新難，市場開拓能力不強，風險承受能力不夠，在國際市場上競爭能力大為削弱。因而，它們也希望像央企一樣，得到政策性銀行強有力的金融支持，解決融資難的問題。

三、國外解決中小企業融資難的辦法及其對中國的啟示

(一)國外解決中小企業融資難的辦法

經過長期的摸索，發達國家特別是美國在完善的信用體系基礎上，已經建立起了一整套支持中小企業直接、間接融資的市場體系(主要包括信用機構、擔保機構、中小銀行、創業投資體系和創業板市場)，以及政府政策支持與扶植體系，從而為中小企業提供了全方位的融資支持系統，有效地支持了中小企業的發展。日本在解決中小企業融資難問題上也積累了不少成功的經驗。

1.美國解決中小企業融資難的辦法

美國對國內中小型企業的政策性貸款數量是有限的，占中小企業投資總額45%左右的資金來自中小企業主自身的儲蓄；13%左右的資金來自企業主親朋的借款。為了使中小企業得到民間資本的投資，中小企業管理局便成為了政府制定宏觀調控政策的主要途徑。美國小企業管理局通過在國外設立推動出口的派出機構專門收集國外市場情況和國別經濟貿易情況，組織中小廠商企業出國舉辦單性商品展覽和出國推銷考察等方式，幫助中小企業擴大出口。與此同時，美國小企業管理局還采取了向小企業主直接貸款或者同銀行共同發放貸款，批準、管理和資助向小企業投資的私人公司，幫助小企業獲得它們應分得的一部分政府合同和政府剩余財產等一系列為小企業提供融資服務的做法。

針對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以來中小企業融資的困境，2012年4月初，美國總統奧巴馬簽署頒行的《創業企業扶助法》(JOBS Act，即“喬布斯法”)試圖解決中小企業融資難題。喬布斯法涉及多項證券監管改革措施，整體基調是放松監管，這與當時全球金融監管普遍加強的趨勢是有所不同的。

2.日本解決中小企業融資難的辦法

戰后日本中小企業發展很快，需要大量的融資，但由于財務上的原因，向銀行貸款通常需要抵押和擔保，因而遇到很多困難。為此，日本政府制定了《中小企業基本法》，并采取一系列措施加以扶持。

首先，設立專為中小企業服務的政府金融機構。主要有：國民金融公庫(1949年根據《國民金融公庫法》由日本政府出資建立)、中小企業金融公庫(1950年根據《中小企業金融公庫法》由日本政府出資建立)、商工組合中央金庫(設立于1936年，目的在于促進中小企業等協會團體及其成員的企業金融順暢運行。金庫由政府和中小企業等協會團體共同出資組成，對團體所屬成員提供無擔保貸款、貼現票據)、環境衛生金融金庫(1967年，由日本政府出資設立，目的在于提高與環境衛生相關產業的衛生標準，促進這些行業中小企業的現代化水平)、沖繩振興開發金融金庫(設立于1976年，除了經營一般的金融業務外，主要對從事與日本落后地區開發有關的各項經營以及對地區的產業振興做出貢獻的企業或個人給予優惠貸款，并為本地區開發籌措資金)。

其次，通過各種渠道，幫助中小企業解決融資難的問題。主要包括：(1)設立中小企業振興事業團，由該團負責提出意見，將公庫的錢對中小企業進行低息或無息貸款，幫助中小企業實現生產和經營現代化；(2)幫助中小企業合并組成大型公司，擴大生產規模。對需要的資金，經主管大臣同意，中小企業振興事業團可給予企業合并資金專項貸款，年息2.7%，期限12年；(3)實行出口損失預備金制，允許中小企業在出口利潤中留出5%作預備金，5年不交稅。如有虧損，可以抵補；(4)政府設立中小企業海外市場開拓準備金，幫助中小企業解決海外市場調查和推銷產品的部分費用；(5)提供改進技術和生產設備的部分資金(補助金)。[5]

事實證明，日本的中小企業融資體系對解決中小企業的融資問題、促進中小企業的現代化、消除經濟二重結構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二)國外成功經驗對中國的啟示

美、日解決中小企業融資難的經驗對我國加強中小企業金融支持具有借鑒意義。總括起來，這些經驗可歸為如下幾個方面。

首先，大力發展中小金融機構是解決中小企業融資困境的主要途徑。美國模式是由政府機構直接出面為中小企業提供信貸支持。美國政府對中小企業的資金援助政策主要是通過小企業管理局實施的，小企業管理局是聯邦政府的代理機構，直接負責向中小企業提供直接貸款(小企業管理局提供全額貸款)、協調貸款(小企業管理局會同有關銀行共同進行貸款)、保證貸款(由有關銀行給予貸款，小企業管理局給予90%的擔保)。

如前所述，日本政府采取的措施是建立國民金融金庫、中小企業金融公庫、商工組合中央金庫、環境衛生金融公庫、沖繩振興開發金融公庫等一系列專為中小企業服務的政府金融機構。與此同時，日本還建立了地方性的中小商業銀行以及民間合作性信貸金融機構作為補充，以便通過上述金融機構與中小企業之間建立對稱的主體關系，來化解中小企業的信貸障礙。此外，中小企業還可以通過與大型企業建立穩定的專業化分工關系，借助大企業的市場力量進入資金融通市場，以便改變其在金融市場中的不利地位。

中國中小企業融資的主要渠道是接受國家政策性銀行和大型商業銀行貸款。自國家《中小企業促進法》和《國務院關于鼓勵支持和引導個體私營等非公有制經濟發展的若干意見》發布實施以來，國內銀行業率先推出了各類中小企業融資服務產品，成為中小企業發展融資的主渠道，從而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中小企業，特別是東中部和沿海地區中小企業融資難的問題。我國應借鑒國外經驗，在繼續支持國家政策性銀行和大型商業銀行為中小企業提供金融服務的同時，大力發展中小金融機構，以解決中小企業融資困境。

其次，健全中小企業法律法規體系和信用擔保體系是解決中小企業融資問題的根本保障。美國在制定中小企業基本法方面起步早，其國會先后通過了《謝爾曼法》(1890年)、《小企業法》(1953年)等一系列有關法律法規，對解決中小企業融資問題在法規上加以明確；日本也是對中小企業立法較健全較完善的國家，先后頒布了《中小企業振興資金助成法》(1956年)、《防止拖延支付轉包費法》(1956年)等30余部法律法規，從而對中小企業及新建企業的融資、發展從法規上給予支持。

我國雖然出臺了《中小企業促進法》等一系列支持中小企業融資的相關法律法規，但由于擔保資金不足等原因，擔保體系尚不健全。近年來，一些有條件的地區正在探索中小企業信用擔保基金、區域性信用擔保機構等“政策性擔保模式”，并取得進展。建議政府采取措施，把這些成功的經驗向全國推廣，形成全國統一的中小企業信用擔保體系。

最后，從自身特點出發，制定出適合本國國情的支持中小企業融資的政策。美、日在解決中小企業融資難問題上雖然有共性，但具體辦法各異。因此，中國在借鑒發達國家成功經驗的前提下，應走出解決中小企業融資難問題的新路。應該說，我國政府在支持中小企業融資方面已經邁出了實質性的步伐。2012年，13部委聯合下發的《關于鼓勵和引導民營企業積極開展境外投資的實施意見》明確指出，“鼓勵國內銀行為民營企業境外投資提供流動資金貸款、銀團貸款、出口信貸、并購貸款等多種方式信貸支持。”同時強調，“拓展民營企業境外投資的融資渠道，支持重點企業在境外發行人民幣和外幣債券，鼓勵符合條件的企業在境內外資本市場上市融資，指導和推動有條件的企業和機構成立涉外股權投資基金，發揮股權投資基金對促進企業境外投資的急救作用。”這些措施在未來解決中小企業融資難問題方面必將發揮很好的作用。

[1]陶鋒.美國解決中小企業融資難問題對我國的啟示[J].中國經濟報告，2011(6).

[2]李俊江，張東奎.日本利率政策變革對中小企業融資模式影響的分析[J].現代日本經濟，2012(3).

[3]王幼莉，楊素芬.發達國家融資模式的比較與研究[J].天中學刊，2001(12).

[4]劉勇，李善同. 國外中小企業的融資方式及其啟示[J].金融信息參考，2001(10).

[5]茅巖，毛正言.八國對外貿易管理和經營體制[M].北京：中國對外經濟貿易出版社，1983.

2014-08-12

楊云母(1956-)，女，吉林長春人，上海杉達學院勝祥商學院教授，從事國際經濟與貿易研究。

F279

A

2095-7602(2015)01-0014-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