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焱
(重慶師范大學,重慶 401331;重慶商務職業學院,重慶 401331)
自十八大以來,黨明確把生態文明作為我國經濟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同時提出了“美麗中國”的概念愿景,為實現跨越式發展,西部民族地區充分利用豐富的民族、民俗文化資源,迥異的地理資源,通過發展旅游業是民族地區推進經濟的發展、實現“美麗中國”的重要途徑。
但目前民族地區旅游業發展的“非生態”化開發與運營,已經嚴重影響了民族地區旅游業的可持續發展,不利于“美麗中國”生態理念在民族旅游業中的落實,同時西部民族地區作為我國水源保護區和生態涵區,這必然要求西部民族地區在新常態經濟發展中更加關注生態保護和環境治理。因此,有必要用生態文明觀指導我國民族地區旅游業發展,實現旅游生態文明的構建。
生態和諧是指要追求經濟效益的生態審美化或者叫作經濟和生態的“帕雷托”最優效應,并堅決反對“掠奪式”開發方式。因此生態文明本質強調人們在社會經濟文化活動中充分遵循自然規律,協調好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人與自身之間的關系。
我國大部分民族地區位于我國西部上游地區,工業化開發程度低,同時豐富的自然資源保存完好,生態環境較好,這成為民族地區旅游開發的良好資源。這些原生的自然環境和迥異的原生態民族文化正是吸引旅游者的核心吸引物,如果這些原生資源和原生態文化遭受旅游掠奪式破壞開發,就會使得民族地區旅游資源核心吸引物喪失,失去吸引游客的本體資源,民族地區只有維護好這些自然生態環境和原生態文化資源,才能更好的實現民族地區旅游業可持續發展,否則民族地區旅游業就成為了無源之水、無本之木。
“生態和諧”反映人與自然關系的一種狀態。人類社會與自然界關系是有機耦合的,自然界為人類社會提供生存發展的條件,而人類社會發展要實現可持續發展,不能破壞自然賦予的基礎,這樣才能最終達到人與自然和諧的境界。因此,“生態和諧”是“人與自然和諧相處,就是生產發展,生活富裕,生態良好。”因此,民族地區旅游經濟經過數量的擴張走向質量轉變的過程中,對于生態和諧的要求成為了民族地區旅游經濟的核心價值取向,民族旅游經濟的生態化轉型,就是以生態和諧為目標的轉型發展。
民族地區旅游經濟發展從跨越式的資源利用方式,進入到生態和諧的經濟發展階段,需要旅游經濟的生態轉型發展作為橋梁和保障。生態文明是民族地區旅游發展的重要內容,結合科技要素的注入,一方面減少對生態資源的粗放消耗,另一方面通過生態循環,降低民族地區旅游業的生產成本提升內涵式經濟增長,最終提升民族地區旅游的競爭力。
除此,民族地區旅游生態化也推進了民族地區旅游的創新,迫使民族地區旅游業提高自身管理水平,開發具有符合生態文明要求的旅游產品,深入研究原生態文化旅游產品特質,滿足人們日益增長的休閑、養生旅游等功能,最終推動民族地區旅游業的結構升級。
民族地區旅游經濟發展過程中,往往將單純經濟增長等同于民族地區經濟增長和社會進步,認為民族地區首要發展經濟,而隨之產生的生態環境問題,在有足夠的財力情況下自然會迎刃而解。因而濫用生態生產力,進行掠奪式旅游開發,盡管旅游業起初被認為是“綠色產業”,但民族地區旅游粗放型發展,只關注解決就業、增加財富聚集,必然會忽略生態環境的反噬作用,這將放大對生態環境的影響,破壞生態生產力,造成民族旅游發展生態危機的三重問題。
西部民族地區生態環境具有高度的觀賞性,但其自我生態系統也十分脆弱,超過一定的旅游承載力后易于出現生態自我修復困難,特別是西南地區滇桂黔地區的喀斯特生態地貌,西北草原脆弱環境和雅丹生態地貌都與實行大規模旅游開發形成矛盾。
在利益驅使下,這種規模化旅游的開發,必然缺乏對生態環境的科學評估與保護,大量的住宿業和餐飲業隨意建設,大量游客的涌入、由此衍生的污水任意排放、垃圾隨意處理嚴重危害著民族地區自然環境。例如:2013年湖南湘西張家界武陵源地區因過度城鎮化受到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黃牌警告,并要求進行生態整改;云南近幾年著名風景玉龍雪山雪線的上升;云南哈尼梯田因小龍蝦入侵導致申遺流產;廣西巴馬盤陽河因生活排污嚴重影響了其養生天堂的形象,都是生態不和諧的具體表現。
因此在缺乏對生態環境的補償理念的情況下,脆弱的原生態環境由于頻繁的旅游活動,直接引起環境質量的降低,原生態系統自我凈化能力不足彌補民族地區“掠奪式”旅游開發帶來破壞,民族地區旅游經營者把應承擔的生態責任轉嫁給自然界,導致人與自然生態的不和諧。
經濟生態不和諧是由于旅游發展過程中資源要素缺乏合理配置,造成承擔生態補償的主體缺失,導致盲目追求經濟利益,無人對民族地區生態進行保護。
從生態文明視角看,民族地區的旅游資產除了包括天然形成的自然資源,也包括民族地區人民與自然和諧相處形成的原生態文化,特別是民族風俗風情本身就是民族地區人們的擁有者,而旅游開發的外來投資對民族旅游資源的資產價值進行合理評估,使得民族地區人們積淀的原生態文化被廉價獲取,“旅游飛地”現象使得本地居民與外來投資的利益分配不均衡嚴重影響旅游生態的保護。
由于缺乏對民族旅游可持續發展的內在經濟生態激勵機制的構建,旅游投資者把旅游景區的生態保護拋給當地居民,但當地居民因為資源分配的不合理,對承擔民族資源的保護責任缺乏認同感,在傳統的生態文明觀受到巨大沖擊的情況下,民族地區旅游生態化根本無從談起。吳忠軍(2005)、劉旺(2010)分別對桂林龍山梯田的平安寨、四川丹巴縣甲居藏寨的民族社區研究發現,無論是居民還是旅游開發商,在旅游發展中均漠視了應承擔的生態責任;原生態的民族經濟生產方式逐步瓦解,不文明的拉客行為嚴重沖擊民族地區旅游的可持續發展。[4][5]
生態文明是人類在與自然界磨合過程中,人與自然關系的和諧價值觀,民族文化是民族地區人群生存的智慧折射,表達了對生態環境的一種敬意,這些民族文化中大多表現了對山林、動物、環境的尊重,許多民俗活動家都勸解人們不能過度向自然索取。作家余秋雨也指出原生態文化是指沒有被現代工業文明污染的生態文化,包括山水、建筑、生活方式等等。
但目前民族地區的民族文化旅游開發越來越脫離生態文明理念,受工業文明的影響,民族地區旅游開發往往以追求利益最大化來滿足旅游者的消費心理,把原生態的民俗文化扭曲成一種快速消費品,導致傳統文化習俗異化,雖然短期內迎合了游客的需要,但民俗文化與儀式的生態文明理念內核喪失,加之消費者快速轉變的消費傾向,最終使得民族文化的內涵大大削弱。
薛熙明(2011)研究滇西北民族社區時發現瀘沽湖附近的洛茸村藏民精神領域中神山祭祀的功能被削弱,其經濟利益化功能被放大;[6]吳忠軍(2012)研究桂林龍脊梯田文化發現受旅游開發的沖擊,哈尼族傳統農耕文化發生巨大變化,居民拋耕現象嚴重,塌方的梯田因利益問題,無人維護;維修梯田的民俗手藝因年輕人不愿意繼承而逐步失傳,而這種民族農耕文化的旅游核心吸引物的消亡,最終將影響該民族旅游的可持續發展[7]。
同時,城市商業文明的強勢效應極大消弭了民族地區農牧文明原有的優勢,導致民族地區較多居民向往城市生活方式,這種生活方式的渴望,破壞了原有生態文化,使得傳統生態文化被商業文化所取代或同化。因此,民族文化中的生態智慧會因為旅游商品化而導致當地生態平衡危機的發生。
實現民族地區旅游生態化轉型發展,首要在于利益機制的重塑與設計。目前在沒有有效生態制度支持以及為追求經濟利益最大化的心理驅使下,加之旅游生態化成本較高,生態文明理念難以真正深入民族地區旅游業中。
因此,政府首要應在政策上給予民族地區旅游生態化扶持。政府應明確認同生態環境也是旅游發展的重要生產要素,是生產力的重要組成部分,把民族地區旅游生態保護作為重要指標放入對旅游地的考核之中,并對積極進行旅游生態化的民族地區給予一定財政補貼或稅收傾斜。
其次,旅游生態產品的市場化建設。西部民族地區被認定為我國水源保護區和生態涵區,而較多旅游開發正集中在這些區域,生態環境作為生產要素在保障中下游地區的經濟發展做出了較大貢獻應得到合理補償;因此積極完善碳交易市場,從而正向激勵民族地區旅游企業通過出售生態環境產品,以彌補游客數量銳減而遭受的收入損失。
最后,建立社區參與的利益分配機制。民族地區社區居民的原生態生產生活方式,本身就是民族旅游生態化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合理支付民族社區旅游收益,建立生態保障基金,有助于當地居民認同自己的原生態文化中樸素生態文明觀,并積極參與到民族地區旅游生態保護中去。
生態文明理念下的旅游企業發展,必然要摒棄傳統游客數量型的發展模式,把重視游客質量,倡導旅游綠色出行和生態環境維護作為經營的核心目標。
新型旅游企業經營生態化首先要求旅游開發生態化。旅游開發中要根據生態資源的承載能力,建設低碳環保的旅游服務接待設施,利用科技水平降低自身經營成本,增加經營收益。
二是旅游產品生態化開發。民族地區自身生態環境客觀約束了傳統觀光旅游產品銷售邊界,而開發高附加值的生態休閑養生旅游成為優化民族地區旅游產品結構的不二法則。
三是旅游運營流程創新。部分行業、部門的旅游創新活動,諸如網絡預訂酒店、客棧,網絡團購門票、餐飲等,均是旅游的服務創新,屬于過程創新范疇,一定程度上有助于民族地區旅游收益的增加。
生態文明理念下倡導游客綠色旅游消費意識,是民族地區旅游生態化的重要方面。游客合理、健康的旅游消費觀,有助于最小化生態破壞情況下,實現旅游心理需求的最大化。這需要民族地區旅游部門加大對游客旅游消費的宣傳教育,積極組織游客成立環保志愿組織,引導其他旅游者正確認識自然,尊重民族地區原生態文化,變革自身的消費方式。例如2012年廣西民族地區巴馬成立的“藍色紐帶“之家,由游客中有環保意識的意見領袖成立,其組織進行生態保護講座、清理垃圾、修建排污設施等等有效推動了旅游地的生態建設。
同時民族旅游地的社區組織參與環保建設也是生態文明建設的重要環節。事實上良好的生態環境不僅是民族地區社區居民獲得旅游收益的渠道也是其賴以生存的基礎。通過民族地區社區組織形態一方面能減少旅游收益沖突,另一方面也有效降低了社區居民與游客因個人利益對生態環境的損害,真正把生態保護責任落實到社區的每一個人身上。
民族地區的民族原生態文化是其旅游經濟發展的寶貴財富,突出地方特色和民族特色,是民族地區旅游經濟生態化發展轉型,實現整個社會素質提升的重要依托。在民族地區的文化旅游開發中,應重視民族原生態文化的保護與創新,除了突出民族特色外,在不破壞民族原生態文化的原汁原味情況下,融合民族自然景觀,使得文化與自然之間有機融合,不僅提升民族文化的娛樂性也增強了其生態文明理念的教化功能。
民族地區傳統生態文化作為一種生產要素,在市場中獲得豐厚利益回報,就會正向激勵民族地區社區居民對自身文化的自信心、自豪感。這種生態化經濟活動會推進民族地區社區生態文明的建設層次,并最終促進民族地區旅游可持續發展。
[1]畢 劍.“美麗中國”背景下旅游生態文明建設研究——以旅游利益相關者為視閾[J].西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3,(8).
[2]張遵東.馬克思主義生態思想與貴州民族地區旅游業可持續發展問題研究[J].貴州民族研究,2010,(1).
[3]李志勇,于 萌.旅游發展、生態生產力與欠發達少數民族地區生態文明建設[J].貴州民族研究,2013,(1).
[4]吳忠軍,葉 曄.民族社區旅游利益分配與居民參與有效性探討[J].廣西經濟管理干部學院學報,2005,(5).
[5]劉 旺.民族社區旅游發展的困境:理論闡釋與實證分析——以丹巴縣甲居藏寨為例[J].云南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0,(1).
[6]薛熙明,葉 文.旅游影響下滇西北民族社區傳統生態文化變遷機制研究[J].貴州民族研究,2011,(5).
[7]吳忠軍.旅游對龍脊梯田文化景觀影響研究[J].旅游論壇,20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