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代趙國與邯鄲文化” 國際論壇綜述

楊德春

(邯鄲學院 中文系，河北 邯鄲 056005)

?

“漢代趙國與邯鄲文化” 國際論壇綜述

楊德春

(邯鄲學院 中文系，河北 邯鄲 056005)

摘要：2014年10月19至21日，由中國秦漢史研究會參與主辦的 “漢代趙國與邯鄲文化”國際論壇在河北省邯鄲市隆重舉行。來自于中、日、韓等國家和中國臺灣、中國香港地區的學者從趙國歷史人物及相關事件、漢代趙國政治經濟、漢代趙國思想文化、邯鄲歷史文化等五個方面交流討論了“漢代趙國與邯鄲文化”研究的最新成果，具有一定的學術參考意義。 中國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趙凱的《“奇士”之藪·商業之都·時尚之城——漢代邯鄲文化三題》()認為漢代燕趙奇士具有非主流、另類的特征，也體現出趙地尤其邯鄲之士人勇于任事、銳意進取的時代精神和區域風貌；認為漢代邯鄲是區域經濟中心與商業中心；認為漢代邯鄲是時尚之城，往往引領風潮。筆者認為趙凱的這三個論點皆無任何新意。 韓國首爾大學金秉駿的《西漢武帝時期以后趙文化認同之解體》()認為趙文化符合“地區文化”概念的四個因素，從新石器時代一直到戰國時代，趙文化就在魏燕之間的地理范圍發展而興盛了；認為戰國時代的趙文化不是華夏文化的一部分。

關鍵詞：漢代趙國；邯鄲文化；國際論壇

一、關于漢代趙國歷史人物及相關事件的研究

中國人民大學國學院王子今的《論江充》對趙國邯鄲的著名歷史人物江充進行了重新評價，指出趙國邯鄲的江充受到漢武帝的信用，江充治巫蠱案導致西漢帝國上層出現嚴重的政治危機，漢武帝晚年的政策轉變宣布對江充行法的全面否定，但是江充執法嚴峻，不避權貴的風格在中國法制史上保留了正面形象。據《鹽鐵論》提供的信息，江充還曾對漢武帝時代經濟政策的確定和執行有積極的貢獻，后世對江充的評價鄙棄者多，但是也有微弱的肯定的聲音。認為全面評價江充的作用有益于真切認識漢武帝時代的政治史，巫蠱之禍悲劇的發生，也許不應歸結于江充的“奸”“邪”“詐”“讒”“用心不端”，正如洪邁所說，其因素十分復雜，人們應當從社會歷史文化的更深層結構尋找其原因。

中國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宋艷萍的《漢武帝時期的“趙蛇”之讖解析——兼論漢代畫像中的“蛇”形象》依據《左傳》《漢書》和漢畫像石中的蛇圖象，認為班固的趙蛇之讖不是指趙人江充，實具有“微言大義”，“趙蛇”之讖應指趙婕妤之子漢昭帝。楊德春在此國際論壇上指出，所謂邑中蛇實際上影射宮中之蛇，而趙蛇實際上影射宮外之蛇，蛇具有多種意義，可以指帝王后妃，也可以指其他，如心如蛇蝎、騰蛇乘霧等，所以，班固的趙蛇之讖只能是指趙人江充，而不可能是指趙婕妤之子漢昭帝，故宋艷萍之論不能成立。

南開大學歷史學院劉敏的《對王朗及邯鄲敗亡相關問題的質疑》通過對《后漢書》王朗相關史料的分析，認為王朗籍貫不應該是邯鄲；王朗具有為漢成帝之子劉子輿的可能性；打敗王朗是在更始帝劉玄詔命下多路將領合力作戰的結果，其中主要功勞屬于更始大將謝躬，正史及后世史家將之主要歸于漢光武帝劉秀是欠公允的。

華南農業大學人文學院劉玲娣的《兩漢之際王朗政權述論》主要對王朗政權始末、王朗政權建立的背景、王朗速亡于劉秀之因三個方面論述了兩漢之際的王郎政權。

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宋超的《試析劉濞所謂燕王“摶胡眾入蕭關”說》認為吳王劉濞在“敬問”諸侯書中，刻意強調“燕王、趙王故與胡王有約”，并為無意亦無力反漢的燕王劉嘉杜撰出將“摶胡眾入蕭關，走長安”的進軍路線，希冀通過燕、趙將匈奴卷入七國之亂中，從而達到如宋人呂祖謙所謂“使如吳王之約，則關中腹背受敵，亦難支也”的目的。

宋超此文考察劉濞所謂燕王“摶胡眾入蕭關”說的目的和原因比較深入，但是，還是存在一些疑點：如果燕王劉嘉無意亦無力反漢，吳王劉濞在“敬問”諸侯書中刻意強調“燕王、趙王故與胡王有約”必將沒有說服力，各諸侯王必然不信，吳王劉濞必不為也；當時劉嘉的燕國與戰國后期的燕國和盧綰的燕國大小相似，未受析分，盧綰反，降匈奴，若言燕王劉嘉無力反漢，則非也；劉邦猜疑燕王盧綰，最終逼反盧綰，有鑒于此，在析分削弱諸侯王國時未動當時劉嘉的燕國，這正反映了中央政權并未放心，擔心打草驚蛇，燕王劉嘉也心照不宣，其他諸侯王也心照不宣，故吳王劉濞在“敬問”諸侯書中才要刻意強調“燕王、趙王故與胡王有約”，其他諸侯王才可能相信，否則，吳王劉濞無由言之。由此可見，所謂燕王“摶胡眾入蕭關”之說絕非空穴來風，宋超此文的主要觀點不能成立。

廣州大學人文學院吳小強、陜西歷史博物館張銘洽的《西漢竇太后的黃老思想與趙文化》對于竇太后身上所體現的某些漢代趙國與邯鄲文化特質進行了深入探討，認為竇太后出生于趙地，在趙國與邯鄲文化的長期熏陶下，不可避免地受到趙文化與邯鄲文化的影響。趙文化在竇太后身上則體現出堅定豪邁、順應自然的精神人格。竇太后堅持黃老思想不動搖，積極輔佐漢文帝、漢景帝父子兩代治國，開辟了漢代盛世“文景之治”，其功不可沒。

二、關于漢代趙國政治、經濟、軍事的研究

東北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王彥輝的《趙國土地制度與〈二年律令·戶律〉的關系》認為由趙國的“予田宅”制度到漢初律的國家授田宅制度之間還缺少必要的環節，這是由于秦代的授田宅制度至今不可得而詳，但是，秦代的授田宅制度比之趙制應當更完善，而且執行的也更堅決。

湖北經濟學院法學院張功的《邊地商人與西漢初期的趙地叛亂研究》認為西漢政權建立之初，開始采取綜合措施防備匈奴南下，這些措施同時限制了商人的邊境貿易，于是邊地商人和地方郡國政府相勾結，以邊境走私來獲取商業利益，進而與匈奴政權相勾結，當邊地商人和地方郡國政權的通敵行為受到中央政府追究時，商人群體和地方郡國政府不惜舉兵反叛、叛逃匈奴，西漢政權采取武力鎮壓、金錢賞賜、《商賈律》限制等手段平息叛亂，但是，只有漢匈和親使邊境貿易正常化后，才再無叛亂。筆者認為此文視角較為獨特且凸顯了商業的重要性，是能夠啟發人的一篇論文。

河北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王文濤的《秦朝末年影響趙國政局的進言與納諫——以〈史記·張耳陳馀列傳〉為中心的考察》分析了張耳和陳馀兩諫陳勝、蒯通智諫范陽令和武臣、武臣納諫稱王、廝養卒說燕將救趙王、李良信讒言而叛趙弒君五則進言與納諫史事的利弊得失，總結了其中的經驗教訓，在歷史和文學上均有一定意義。

河南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閻盛國的《漢代初期趙國政治管轄權的爭奪及其影響》分為景帝時趙國政治管轄權的爭奪、武帝時趙國政治管轄權的爭奪、漢初趙國政治管轄權的爭奪之影響三部分，認為漢武帝在與趙王彭祖爭奪趙國政治管轄權的斗爭中積累下許多處理王國問題的重要經驗，但也同時潛伏下嚴重的政治危機。閻盛國此文對于前人已經總結出來的經驗重新做了梳理，本來不應該有問題，但是，還是出了問題，歷史學界一般認為漢代初期是指漢高祖至漢景帝時期，漢武帝時期不屬于漢代初期。

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趙寵亮的《兩漢趙國縣邑鄉里考》以傳世文獻與出土文獻相結合對漢代趙國的屬縣邯鄲、易陽、柏人、襄國和尉文等進行了考證，具有一定的學術價值。

內蒙古大學歷史與旅游文化學院王紹東的《從趙長城的修筑看戰國秦漢長城的雙重功能》認為趙長城與秦漢長城均具有防御和開拓擴張的雙重功能，而且開拓擴張功能更具主導性。王紹東此論是值得商榷的，趙長城與秦漢長城的基本功能只能是防御，至于長城成為人為的農牧分界線的結論是不能成立的，長城作為軍事防御設施或工程，其附近不可能成為農田或牧場，就長城修建的位置而言，多在山區，依山而建，山區不可能成為農田或牧場，在長城以外也有農田，在長城以內也有牧場。

香港中文大學歷史系黎明釗的《肩水金關漢簡的趙地戌卒》以新近出版的《肩水金關漢簡》所收錄的6 741枚出土于漢代張掖郡肩水都尉府下轄的肩水金關的漢簡分析資料分析漢代戌卒的籍貫問題和籍貫情況，認為同鄉同區遣派一地這種情況也許是同鄉凝聚情結的反映，也便于管理，更具管理效率。

三、關于漢代趙國思想文化的研究

蘇州大學社會學院臧知非的《戰國秦漢趙地學術特征探微》認為司馬遷和班固曾就民眾行為特點對戰國秦漢時期趙地的文化特點作出概括，這僅僅是趙地文化的一個層面，從學術史的角度，從學術生成的地域性特征考察趙地文化則可以獲得新的認識，荀子之學、呂不韋思想、董仲舒之學均植根于趙地或者與趙地有著直接的關聯，“綜合”是其共同的學術特征，從一個側面說明“綜合”是趙文化的歷史屬性。

北京社會科學院靳寶的《略論兩漢趙地原始宗教信仰》認為先秦時期趙國濃厚的多神信仰在秦漢社會仍有繼續，但在內容與性質等方面已有所變化。山川祭祀在兩漢呈現出來的變革，一方面反映了國家祭祀體系的某種變革，更重要的則是展現了趙地宗教信仰與原始宗教的某種地域文化意義上的聯系。

楊德春在此國際論壇上指出，世界三大宗教都是由教主直接創立的，不存在原始的問題；道教是在佛教影響下形成的，原始道教之說不能成立；太平教為什么不產生于東漢以前這個問題很能說明問題；趙文化文化圈接受和信仰道教和道教變種或衍生教的原因是多方面的，讖緯神學在趙地以外也有，山川祭祀在趙地以外也有，這些因素與道教的產生沒有必然的關聯。

南陽師范學院漢文化研究中心鄭先興的《論秦漢時期趙國的奔婚習俗》一文以“長時段”的觀點和“國家與社會” 的觀點對秦漢時期趙國的奔婚習俗進行了分析和探討，認為秦漢時期的趙國社會以奔婚習俗影響國家政權，國家政權則以政治力量移風易俗，以維持正常的統治秩序。

杭州師范大學人文學院黃宛峰的《漢代“趙女鄭姬”、“鄭衛之音”的實指與泛化》認為漢代的“趙女鄭姬”“鄭衛之音”有實指也有泛指。

河北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秦進才的《群臣上醻刻石年代述論》對學術界關于群臣上醻刻石年代的六種主要觀點進行考察，認為群臣上醻刻石比較可信的年代是漢文帝后元六年、趙王遂二十二年，即公元前158年。筆者認為比群臣上醻刻石的年代問題更為重要的是群臣上醻刻石的真偽問題。

邯鄲市博物館郝良真的《新見東漢建寧二年殘碑及對趙國的點滴記載》介紹了郝良真所見的一張碑刻拓片的情況，認為此拓片是研究東漢趙國官制和漢代隸書的珍貴資料。筆者認為，因為僅存拓片而原碑刻已經下落不明，所以，其真偽很難確定，實際上就等于無法查實；據此拓片的照片來看，上有“建寧二年二月十日丙子造”字樣，據陳垣《二十史朔閏表》，建寧二年二月十日當為己亥，非為丙子；據此拓片的照片來看，上有“建寧二年二月十日丙子造”字樣，“造”字楷書痕跡明顯，絕非漢隸書寫所能寫成；據上述三點可以基本上斷定此碑刻為偽作。

邯鄲學院圖書館張潤澤與鄭州大學歷史學院王自興《“平臺”地望考辨》由平臺三孔布入手，分析了戰國至秦漢時期的平臺縣(平臺侯國)的地望及其與平臺三孔布的關系，使之與秦始皇駕崩的“沙丘平臺”不相混淆。此文認為平臺縣(平臺侯國)由于資料較少，其具體地望已不可考證，應當不出今天的石家莊周邊地區一帶，而“沙丘平臺”則在今天的邢臺地區。

邯鄲學院趙文化研究中心范文華《漢代趙國編年》對漢代趙國歷史作了大致的編年。筆者客觀地講，此《漢代趙國編年》較為粗糙，錯漏較多。

四、關于邯鄲歷史文化的研究

臺灣彰化師范大學歷史研究所陳文豪的《王莽五都新探——邯鄲論略》比較了王莽五都之異同，認為王莽的五都不是經濟陪都，是帶有經濟性質的區域性都會。在龍門、碣石以北之區域雖有燕及邯鄲二大都會，但地理位置及產業發展上邯鄲較燕占有較大的優勢，尤其以中地學說來看，邯鄲地位更加明確，此為其成為五都的主要原因。筆者認為陳文豪之說值得商榷：首先，王莽五都是有歷史繼承性的；其次，王莽五都是出于政治需要，政治功能要遠遠大于經濟功能。

秦始皇兵馬俑博物館史黨社的《“邯鄲命吏”側證》利用考古和人種資料，論證了文獻所記載的“邯鄲命吏”基本可信，并說明了戰國晚期北方長城地帶由趙向北移民所帶來的文化與族群的變化。

華中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趙國華的《秦漢之際的趙國》考察了秦漢之際的武氏趙國、趙氏趙國、張氏趙國、劉氏趙國的興亡過程，指出劉氏趙國之后的呂氏趙國及其后的劉氏趙國的歷史演進同樣需要進一步研究。

日本帝京大學柿沼陽平的《趙武靈王改革新探》對戰國時期趙武靈王所實施的改革進行了探討，認為趙武靈王改革分為以胡服改革、騎射改革、舟楫改革、建設長城為軸心的前期改革和作為主父的統治北方異民族的后期改革。

邯鄲學院中文系楊德春的《禹步、禹步法、踽步、邯鄲步、跕屣考辨》認為禹步有兩種，一種是大禹之禹步，其特點是步不相過，這是最早的具有創始意義之禹步；另一種禹步是俗巫多效禹步，效法禹步，但是，巫步并非禹步，巫步之產生絕對在大禹之后，慕大禹之名或借大禹之名以增加其權威性、神秘性和神圣性，藉以提高知名度、擴大影響力。巫步稱為禹步法，簡稱禹步，其特點是步已相過，其實為巫步，僅僅具有禹步之名。趙飛燕所善之踽步行異于大禹之禹步甚明，趙飛燕所善之踽步行異于俗巫東施效顰之步已相過之禹步或禹步法亦甚明。邯鄲學行之所學當為行走之能力，跕躧與跕屣同義，就是踐鞋跟，可見，跕屣、跕躧與禹步無關，跕屣、跕躧與禹步法也無關，跕屣、跕躧與邯鄲行或邯鄲步也無關。

(責任編輯吳星)

Reviews on International Forum of Zhao State

in Han Dynasty and Handan Culture

YANG De-Chun

(Handan College, Handan, Hebei 056005)

Abstract:International Forum of Zhao State in Han Dynasty and Handan Culture was hold in October 19-21, 2014. In the International Forum scholars from China, Japan, South Korea, Taiwan (China), Hong Kong (China) exchanged ideas on Zhao State in Han Dynasty and Handan Culture. All ideas were worth reviewing.

Key words:Zhao State in Han Dynasty; Handan culture; international forum

中圖分類號：I206.21.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6875(2015)02-0118-04

作者簡介：楊德春(1968—)，男，河北遵化人，文學博士，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為：先秦兩漢文學與文獻。

基金項目：河北省2014年度高等學校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項目(SD145024)；河北省教育科學研究“十二五”規劃2014年度課題(1409002)；邯鄲學院2014年度校級項目(14219)。

收稿日期:2015-02-15

DOI：10.13937/j.cnki.sjzjjxyxb.2015.02.024 網絡出版地址：http://www.cnki.net/kcms//10.13937/j.cnki.sjzjjxyxb.2015.02.024.html網絡出版時間：2015-04-2015：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