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 亮 郎 筠
(西華師范大學圖書館 四川南充 637009)
圖書館引導兒童閱讀的思考★
韓 亮 郎 筠
(西華師范大學圖書館 四川南充 637009)
從公益機構的職能定位、發展需求角度看,圖書館有必要積極引導兒童閱讀。但政策支持不到位、教育內容功利化、服務能力弱化等問題制約了圖書館相關功能的發揮。由此,通過加強政府重視、改善圖書館環境、聯合社會力量等方式,提升圖書館引導與促進兒童閱讀的能力。
圖書館;閱讀推廣;兒童閱讀
1.1 圖書館的職能定位所決定
《公共圖書館宣言》就圖書館與兒童教育的關系進行了如下闡述:“公共圖書館是傳播教育、文化和信息的一支有生力量”,“服務的核心應該與信息、掃盲、教育和文化密切相關”,“養成并強化兒童早期的閱讀習慣;支持個人和自學教育以及各級正規教育;激發兒童和青年的想象力和創造力”[1]是其主要使命之一。《兒童圖書館服務發展指南》進一步明確了圖書館參與兒童教育應負的使命:“(圖書館)通過提供大量的資料和舉辦各種活動,為兒童提供了一個體驗閱讀的樂趣、探索知識的激情和豐富他們想象力的機會”,“負有支持兒童學會閱讀、為他們推薦書籍和其他載體資料的特殊責任”[2]。2008年我國發布的《圖書館服務宣言》也提出:“圖書館以公益性服務為基本原則,以實現和保障公民基本閱讀權利為天職”,“向讀者提供平等服務”,“致力于消除弱勢群體利用圖書館的困難”[3]等理念。兒童作為獨特的讀者群體自然應當享受圖書館的公益教育服務。2010年,文化部又下發了《關于進一步加強少年兒童圖書館建設工作的意見》,指出:“少年兒童圖書館是我國圖書館事業的重要組成部分,是以廣大未成年人為對象的重要的社會教育機構,是未成年人的第二課堂。”“作為未成年人社會教育的重要基地,是少年兒童課外閱讀和自學的主要場所,對學校教育起著補充、延伸、深化的作用。”[4]可見,圖書館作為社會教育公益機構,天然地負有引導兒童閱讀的責任。
1.2 兒童成長與發展的需求
兒童階段是人生發展的關鍵時期。為兒童提供必要的生存、發展、受保護和參與的機會和條件,最大限度地滿足兒童的發展需要,發揮兒童潛能,將為兒童一生的發展奠定重要基礎。按照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人人都有自我實現的需求,這一點尤為突出地表現在兒童學習與獲取知識與技能的強烈欲望方面。而閱讀作為學習的基礎能力,是“教育的靈魂”。閱讀作為兒童自我學習與提升的渠道,不僅有助于其智力開發、情感培養,同樣有助于其防范與自我保護意識的生成。圖書館作為閱讀服務公共機構,提倡平等的服務理念。這里沒有家長的說理教條,也沒有教師的權威控制,兒童作為獨立的閱讀主體,其自主權被得到充分的尊重。因此,圖書館引導兒童閱讀,既破除了受教育主體的心里壓力,又滿足了兒童成長階段獨特的發展需求。
1.3 圖書館實現破局發展所需
據第十一次全國國民閱讀調查顯示,2013年我國成年國民圖書閱讀率為57.8%,0-17周歲未成年人圖書閱讀率為76.1%,其中0-8周歲兒童圖書閱讀率為66.0%,9-13周歲少年兒童圖書閱讀率為93.5%,14-17周歲青少年圖書閱讀率為79.1%。考慮到該調查40 600個有效樣本中未成年人占26.7%[5],可以認為:兒童是我國閱讀密度最大的群體,中小學生又是閱讀最為集中的人群。而根據筆者對四川南充西華師范大學附屬小學1-6年級340名學生的調查發現,這一主力閱讀群體對圖書館幾乎不聞不問,其閱讀圖書來源分布為:自己購買占82.9%,同學互借占56.8%,網絡下載占34.1%,圖書館借閱僅占2.4%。當問及為何不從圖書館借書時,不知道怎么用的占94.7%,認為沒有適齡/感興趣/好看圖書的占87.4%,認為圖書館太偏遠的占82.6%。這反映出圖書館在發展中面臨著圖書資源少、質量差,館舍太偏遠覆蓋面積小,服務觀念落后,忽視用戶教育等一系列困局。圖書館若要實現破局發展,勢必要抓緊兒童閱讀群體,轉化服務觀念,強化服務手段,充分利用國家新近頒布《關于進一步加強少年兒童圖書館建設工作的意見》、《中國兒童發展綱要(2011-2020年)》、《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等指導文件,重視兒童圖書館建設、普惠教育、閱讀教育、安全教育的契機,大力發揮圖書館社會教育職能。
2.1 政策支持不到位
我國自古就有讀書的傳統,但長久以來閱讀一直被認為是個人的事,具有很強的自發性。真正從制度層面認識到圖書館閱讀服務在兒童教育方面發揮的作用,始自上世紀90年代《公共圖書館宣言》的廣泛傳播與研究,但整體圖書館事業依舊缺乏政府的政策支持。通過對國外同業的研究發現,世界主要發達國家都非常重視圖書館事業的立法工作。以美國為例,自從1848年馬薩諸塞州通過世界上第一部公共圖書館法以來,已經在圖書館領域形成完善的地方法-聯邦法、專門法-相關法的法律體系,把圖書館的法律地位、權利義務、管理結構、資金來源等以法律形式予以明確,并強調圖書館法是教育法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將閱讀教育納入《中小學教育法》、《高等教育法》中。日本專門制定《兒童閱讀推進法》,視兒童閱讀為國策,彰顯讀書立國的本色。我國盡管早在2001年就將圖書館立法事宜上報全國人大,但時至今日幾易其稿的《中國圖書館法》仍然停留在征求意見階段,未有實質性推進。民間對兒童閱讀、全民閱讀立法的呼吁,已經成為歷年世界讀書日的常規動作,每每也同泥牛入海。這使圖書館引導兒童閱讀缺乏法律與制度保障。
2.2 教育內容功利化
家庭與學校教育是兒童獲取知識的主要渠道,但當前兩者均呈現嚴重的功利化傾向。一部分家長認為“讀書無用”,將來能掙錢就行,疏于子女教育與管理,致使其流連于網吧、游戲廳等娛樂場所混跡社會。另一部分家長十分重視子女教育,但在教育內容上偏重英語、奧數及各種藝體特長的培養,忽視閱讀在兒童教育中應有的作用。有些家長盡管很重視閱讀對兒童的影響,但無視閱讀教育的規律,過分強調閱讀的即時成果,比如認了多少字、掌握了什么知識、寫出了怎樣的作文等。學校則在應試導向下過于強調“段落劃分”、“歸納中心思想”等所謂的閱讀技巧,加上繁重的課業與考試擠占閱讀時間,都限制了兒童的認知范圍,塑造了不合理的知識結構。這些因素長期累積,壓抑了兒童的閱讀興趣。
2.3 圖書館服務能力弱化
第一,總體數量少、覆蓋面積小是圖書館服務能力弱化的突出表現。據統計,截止2012年,我國共有公共圖書館3 076個,其中縣市級圖書館2 683個[6],基本達到“一縣一館”的配置,初步形成了覆蓋全國的服務網絡。但三千多個公共館中,專業少兒圖書館僅有99個,絕大多數兒童服務功能仍由地方公共館承擔。盡管如此,也僅能達到平均每44萬人、每3 201平方公里才擁有一座公共圖書館的覆蓋面,平均服務半徑約32.8公里,遠超國際圖聯4公里的規定標準[7],這與圖書館文化、教育、信息中心的地位極不相稱。
第二,經費投入低是掣肘圖書館服務能力的關鍵問題。據文化部統計,2009年我國有675個縣級圖書館全年無購書經費,占當年縣級圖書館總數的27.1%[7]。經費不足直接導致圖書館資源保障能力低下,不少館二、三十年來沒有買過一本新書,完全失去了對讀者的吸引力,只得靠出租場地,經營網吧、茶室及各類培訓學校維持運轉。
第三,“造城運動”導致圖書館進一步邊遠化。不少地區在大拆大建的“造城運動”中興建了一批地標式圖書館建筑,從表面上看似乎加大了對圖書館的投入力度,但實際上這類拆建基本上都是拆除原處市中心的老館,另在新城區修建新館。而新城區往往人煙稀少、交通不便,無異于將圖書館進一步邊遠化,造成圖書館利用率長年低迷。以南充市圖書館為例,新館修在市政府新區,周邊除了政府單位,人流量極低,從順慶區中心乘公交到館至少需要30分鐘,若從高坪區、嘉陵區中心乘公交到館則需1-1.5小時,以致市民戲稱“喬遷新館之日即是圖書館沒落之時”。放眼全國,此種情形絕非個案。
3.1 加強政府重視
少年智則中國智,少年強則中國強。從宏觀角度看,以閱讀推動兒童安全教育全面深入,事關國家前途與民族發展的戰略部署。國家理應將兒童閱讀上升為國家戰略,做好制度建設、經費投入上的長期規劃,并推動落實。近年,政府下發了《關于開展全國少年兒童閱讀年活動的通知》、《關于進一步加強少年兒童圖書館建設工作的意見》等文件,但“通知”、“意見”終歸缺乏有效的約束與強制執行的效力,看上去更像是“逢年過節”發個例行公事的文書應個景而已,徒具形式,缺乏實際價值。對此,首先需要政府加快圖書館法的立法進程,在法律上定義圖書館的定位、角色、職責,從制度上解決圖書館發展中面臨的政策、人員、資金困局,從而強化圖書館的服務能力與教育功能。其次推動兒童閱讀立法,將閱讀工作納入法制軌道,充分保障兒童閱讀的基本權利。制定兒童閱讀規劃,設定長遠目標與階段性目標,分步實施,在全社會營造閱讀氛圍,普及閱讀意識與觀念。再次地方政府需要摒棄大拆大建運動式的發展模式,將拆建資金投入拓展圖書館覆蓋面上來。與其耗費巨資把一個館修得精益求精,不如加強中小館的布點建設,為群眾提供更多的公共閱讀場所,全面提升圖書館的服務保障能力,更有助于圖書館的可持續發展。無論是美國的《Reading Excellence Act》、《No Child Left Behind》,還是日本的《兒童閱讀推進法》,都證明了建章立法是推動兒童閱讀發展的有效手段。美國政府每年近10億美元[8]、日本政府每年200億日元[9]的資金投入,則是法案執行的有力保障。深圳已在國內做出垂范,在“民生凈福利”專款支持下,至2012年該市共有公共圖書館641個,形成了完善的市-區-街道-社區四級服務網絡,達到每1.6萬人擁有1個圖書館的標準[10],成功將公共閱讀資源、場所、服務推送至兒童生活圈,彰顯出“圖書館之城”濃厚的全民閱讀氛圍。
3.2 改善圖書館環境
傳統觀念認為圖書館閱讀服務無非就是開辟一塊空間,擺幾張桌椅,提供幾本書刊這么簡單。但時代在發展,圖書館的服務理念也要隨之變革,應當針對不同讀者群體開展卓有成效的個性化服務。以兒童讀者為例,怎樣的環境營造才符合其審美特征,怎樣的空間布局才符合其行為特點,怎樣的書刊陳列才方便其閱讀使用等一系列問題都是圖書館在向兒童提供閱讀服務時必須考慮的因素。目前,我國大多數少兒館或少兒閱覽室普遍陳設單一、氛圍肅穆,忽視兒童的心理訴求,而且依據中圖法對童書進行排架管理,超出了兒童的理解范圍,自然無法對其產生吸引力。反觀眾多兒童樂園專設的閱讀區,雖然圖書少,而且不完全是兒童讀物,但總能吸引一些孩子在此駐足翻閱。原因在于這里沒有圖書館規章的禁錮,卻有色彩斑斕的視覺感知、充滿童趣的行為體驗,這對激發兒童的閱讀興趣至關重要。圖書館應該借鑒此類經驗,以兒童為本,利用兒童喜歡色彩豐富事物的特點來美化環境,利用兒童喜歡新鮮事物的好奇心來設計相關設施,利用兒童喜動的特征來布置空間,打造動靜皆宜,閱讀與游戲功能互補的兒童閱讀區。圖書排架應按主題予以簡單明了的分類,既符合兒童的認知水平,又方便引導兒童閱讀。臺灣的“紙風車繪本館”就以童話情節為設定,采用藝術的設計手段,結合故事情景,營造出八個主題閱讀空間,使兒童產生在故事中閱讀的感受,帶來了集故事性、趣味性、知識性、文化性于一體的閱讀體驗。這對改變兒童教育一味依賴枯燥說教的局面尤有幫助。
3.3 聯合社會力量
《公共圖書館服務發展指南》指出:“一個成功的公共圖書館是充滿活力的機構,能夠與其他機構和個人合作”,“滿足本社區多樣化和不斷變化的需求”[11]。但我國圖書館受長期內向式發展觀念的影響,在兒童閱讀推廣活動中往往孤軍奮戰,有很強的封閉性,沒有充分認識到這是一個復雜的系統工程,圖書館只是其中的重要一環,既缺乏與系統內其他環節展開合作的主動性,又缺少借鑒其他推廣活動成功經驗的積極性。新世紀以來,除了政府主導的大型閱讀推廣活動以外,不少相關社會機構(出版商、書商)與民間團體(紅泥巴村、毛毛蟲上書房)或個人(梅子涵等作家)也紛紛投身兒童閱讀推廣工作。經過努力,雖然掀起了兒童閱讀推廣活動的高潮,但仍在覆蓋面與系統性上存在若干不足。參與力量的分散化、零星化也直接影響了最終的社會效果,對此中圖學會十二五規劃綱要指出,要以未成年人等弱勢群體閱讀為重點,探索閱讀推廣的合作機制[12]。就兒童閱讀推廣而言,主要由三個子系統組成:一是涉及童書的創作與出版、推薦與評論、銷售與購買的縱向系統;二是涉及家庭、幼兒園、學校、社區、圖書館等主要閱讀空間的橫向系統;三是由學術研究、媒體、政府等組成的總合系統[13]。三個系統相互影響,只有統籌協調各系統資源,形成合力,才能解決兒童閱讀推廣中的重點、難點問題。因此,圖書館作為橫向系統中的重要一環,必須拋棄封閉、狹隘的行業觀,秉持開放、包容的合作觀,在充分認識自身優勢所在與能力局限的基礎上,科學評價系統中其他行業、機構、組織的能力與作用,關注其在兒童閱讀推廣中采用的新理念、新方法、新實踐,與之保持密切互動,真正發揮系統合力,推動兒童閱讀的發展。
圖書館作為重要的社會教育機構,通過開展獨具特色的閱讀活動,引導與規范兒童閱讀行為,藉此提高兒童的思考與判斷能力,不僅是圖書館自身使命的要求,也是落實素質教育的基本要求。尤其是在全民閱讀興起的大背景下,抓好兒童閱讀工作對于推動全民閱讀的深入發展具有不可多得的現實意義。
[1]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公共圖書館宣言[EB/OL].[2014-04-27].http://archive.ifla.org/VII/s8/unesco/ chine.pdf.
[2]國際圖聯.兒童圖書館服務發展指南[EB/OL].[2014-04-27].http://www.ifla.org/files/assets/libraries-forchildren-and-ya/publications/guidelines-for-childrens-libraries-services-zh.pdf.
[3]中國圖書館學會.圖書館服務宣言[J].中國圖書館學報,2008,34(6):5.
[4]文化部.關于進一步加強少年兒童圖書館建設工作的意見[EB/OL].[2014-04-27].http://www.gov.cn/zwgk/2010-12/14/content_1765361.htm.
[5]“第十一次全國國民閱讀調查”成果發布[EB/OL].[2014-04-27].http://www.chuban.cc/yw/201404/t20140423_155079.html.
[6]國家統計局.中國統計年鑒2013[EB/OL].[2014-04-27].http://www.stats.gov.cn/tjsj/ndsj/2013/indexch.htm.
[7]文化部.“十五”以來全國公共圖書館發展情況分析[EB/OL].[2014-04-27].http://zwgk.mcprc.gov.cn/auto255/201101/t20110105_20114.html.
[8]張燕,洪明.從“早期閱讀優先”計劃看美國學前兒童閱讀教育政策的特點與走向[J].學前教育研究,2010,(2):10-15.
[9]王薇.日本兒童閱讀狀況和推廣活動考察[J].圖書館雜志,2013,(3):70-74,82.
[10]深圳市統計局.深圳統計年鑒2013[EB/OL].[2014-04-27].http://www.sztj.gov.cn/nj2013/indexce.htm.
[11](英)菲利普·吉爾.公共圖書館服務發展指南[M].林祖藻,譯.上海:上海科學技術文獻出版社,2002:79.
[12]中國圖書館學會“十二五”規劃綱要[EB/OL].[2014-04-27].http://www.lsc.org.cn/c/cn/news/2011-09/15/news_5841.html.
[13]朱淑華.從戰略高度推進兒童閱讀[J].圖書館理論與實踐,2010,(2):75-79.
G252.17
A
2015-01-02 責任編輯:劉麗斌)
本文系西華師范大學科研資助專項青年項目“未成年人閱讀習慣與外界引導”(13D061)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