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外媒體對北京APEC會議報道分析

李妍+桂濤

11月5日至11日在北京舉行的2014年亞太經合組織領導人非正式會議，是近年來中國主辦的最重要、影響力最大的主場外交活動，也是APEC歷史上規模最大、規格最高、成果最豐碩的會議之一，對于中國以及中國在亞太和全球的地位將產生深遠的影響。

從北京為保障會議順利進行所做的各項準備工作，到中國提出本次會議的三大議題（推動區域經濟一體化，促進經濟創新發展、改革與增長，加強全方位基礎設施與互聯互通建設），再到會議期間北京出現了久違的優質藍天，有關APEC的所有熱點話題均受到中外媒體的高度關注。

會議前期，倒是一個“突發事件”吸引了國內外媒體的目光——“APEC藍”。如何報道在此次北京APEC會議上率先留下印記的這個新名詞，體現出中外媒體在議題設置、報道角度、立場、策略等方面的不同。比如，新華社對外播發的稿件《‘APEC藍能留下嗎？——透視‘APEC藍三大焦點》與《紐約時報》的《北京的天空為APEC而藍》兩篇稿件就反映出“一樣的藍天，不一樣的解讀”。

熱點議題共同關注

中國的環境問題本來就備受關注，本次APEC會議期間，北京的空氣質量達到優良水平，出現了久違的湛藍色天空，“APEC藍”一詞也應運而生，中外媒體都予以大量報道。

美聯社報道稱“中國多重嚴管空氣污染造就北京‘APEC藍”，德國之聲發表文章稱“APEC來臨 北京藍天有望”。新華社也從多個角度報道了促成“APEC藍”的各項減排措施，播發了《環保部派出16個督查組對空氣質量保障工作進行督導檢查》《河北省四項措施全面應對APEC期間空氣污染》等稿件，全面系統地報道了北京及周邊地區為保障APEC期間空氣質量而做出的努力。

新華社稿件《‘APEC藍能留下嗎？——透視‘APEC藍三大焦點》與《紐約時報》的《北京的天空為APEC而藍》兩篇稿件都是從天談到人，抓住“APEC藍”“大做文章”。

縱觀本次APEC會議的報道，中國媒體與西方主流媒體在議題設置上有不少相同之處，對一些重大熱點話題的集中報道和熱議引發了社會的普遍關注，“APEC藍”只是一例。例如，對于本次會議取得的多項成果，包括《亞太經合組織互聯互通藍圖（2015-2025）》獲得批準，《北京反腐敗宣言》、《亞太經合組織經濟創新發展、改革與增長共識》以及《亞太經合組織推動實現亞太自由貿易區路線圖》等重要文件獲得通過，中外媒體都做了大量報道。

此外，中美首腦會晤以及中美關系的相關話題也是中外輿論關注的焦點。比如，在中美合作方面，中外媒體都報道了中美就加快雙邊投資協議談判、提升軍事互信達成共識以及《中美氣候變化聯合聲明》的簽署等熱點話題。而在中美博弈方面，中國推動的亞太自貿區與美國主導的《跨太平洋戰略經濟伙伴關系協定》之間的角力以及網絡攻擊等問題也同時受到中外媒體的關注。

中外媒體側重點不同

針對同一熱點話題，中外媒體在報道角度和側重點上也不盡相同。新華社的報道側重強調各項措施得到有力落實并取得了良好效果。比如，稿件《‘APEC藍能留下嗎？——透視‘APEC藍三大焦點》詳述了APEC期間北京及周邊地區的工廠限、停產，汽車單雙號限行以及政府機關放假六天等措施，并指出久違的藍天就是這些措施得到有效落實的結果。類似的中國媒體對外稿件《揭秘APEC藍‘成分數據告訴你限行、停產作用多大》用北京市環保局公布的權威數據來說明應急減排措施的效果：“APEC會議期間北京市主要大氣污染物排放量同比均大幅削減。二氧化硫、氮氧化物、可吸入顆粒物（PM10）、細顆粒物（PM2.5）、揮發性有機物等減排比例分別達到54%、41%、68%、63%和35%左右，周邊五省區市主要大氣污染物排放量也明顯下降。”

相比之下，外媒更側重于強調這些措施帶來的影響。英國《金融時報》稱，機動車單雙號限行的措施影響了人們出行以及對食品和貨物的運送。美國《華爾街日報》指出，北京嚴格限制周邊省份的工業生產，給中國經濟帶來了的短期傷害。報道還通過數據來強調為實現“APEC藍”而實施的各種措施對經濟增長的影響，“根據瑞士信貸（Credit Suisse）估計，‘APEC藍可能將中國的總體工業增加值同比增速從9月份的8%降至7%到7.4%。這其中，受到影響的行業包括水泥和鋼鐵，甚至還有礦石價格。”

中外輿論引導不同

中外媒體在輿論引導上也存在明顯的差異。新華社的報道《‘APEC藍能留下嗎？——透視‘APEC藍三大焦點》強調“APEC藍”是一次有效的經驗和啟示，為今后我國節能減排政策的制定以及措施的有效落實提供了借鑒，在對外輿論引導上突出了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APEC藍”是京津冀等地聯防聯控保障空氣質量的一次成功經驗，使相關部門明確造成空氣污染的原因，更加清楚應該如何制定政策、如何監管政策措施的實施。

第二，多項應急減排措施在有效保障空氣質量的同時，也對民眾的日常生活及企業的生產活動造成了影響。新華社通過客觀的報道使問題更加清楚，發人深省。政策制定者應該考慮的是，哪些措施可以在防治霧霾的同時又對民眾生活和經濟發展的影響最小。

第三，APEC會議期間的清新空氣和蔚藍天空在人們心中留下深刻印象，使得防治污染、節能減排的重要性得到社會的普遍共識，環保理念更加深入人心。

第四，“APEC藍”難留卻能留。新華社的報道有效地引導輿論正面看待“APEC藍”的意義，鼓勵有關部門合理制定政策，真正做到將短期措施轉化為長期行動，自覺轉變發展方式、淘汰落后產能，加強節能減排措施的落實和監督，合理平衡好公共健康與經濟增長的關系，為優質空氣的持久存在而努力。

相比較而言，《紐約時報》的《北京的天空為APEC而藍》更多地帶有批評和質疑之聲。這其實代表了相當一部分外媒的立場。有外媒批評一些措施過于極端，干擾了民眾的日常生活，而且加劇了會議前后的空氣污染；也有外媒質疑減排措施沒有長期效果，“APEC藍”難以持久；更有外媒從宏觀上指出這些兩難的局面突顯出中國目前在經濟增長與環境治理上面臨的困境。例如，美聯社報道了“APEC會址周邊禁煤煙，村民不能生火取暖”，法新社報道了“APEC前夕北京的殯儀館暫停焚燒死者生前衣物”，共同社播發了題為《臨時措施難消污染陰霾APEC藍難持久》的報道等，均突出了對減排措施的批評和對“APEC藍”的質疑。美國《紐約時報》的《北京的天空為APEC而藍》，在開篇就給這些影響貼上了負面的標簽，稱之為“代價”。文章寫道，“一次成功的國際會議的代價是什么？隨著一系列政府命令開始生效，以讓中國首都為將于周三開始的亞太經濟合作組織峰會做好準備，煙霧彌漫的天空、攪亂的工作日程、突然斷奶的孩子等等這一切，似乎都是值得的。”文章還稱工廠停產以減少污染的措施是“令人震驚”的，“為了不破壞目標，放緩增長，這些工廠事先增加產量，官方媒體的報道稱這個過程為‘調整生產，這轉而可能加劇了10月份的空氣污染。”

一些建議

從以上分析中可以看出，由于意識形態不同等原因，中外媒體在報道側重點和輿論引導上存在差異，這一點不僅體現在對“APEC藍”和此后應急減排措施的報道上，在對APEC會議期間的其他熱點話題的報道上也體現得十分明顯。比如，11月12日中美雙方共同發表了《中美氣候變化聯合聲明》，宣布了各自2020年后的行動目標，并加強清潔能源、環保等領域合作。新華社報道稱，這意味著中國在未來幾年將大力遏制溫室氣體排放，發展清潔能源，為“美麗中國”的目標努力前進。然而，一些外媒卻對這份聲明的現實意義提出質疑，認為上述目標和中國政府于2013年提出的五年規劃一致，實現這一目標并沒有難度。美國《紐約時報》諷刺地說，“根據這份聲明，中國什么都不需要做。”再比如，在中美首腦會晤以及中美關系的報道中，一些外媒側重強調中美之間的分歧，并就“網絡攻擊”、“人權”等敏感議題向中國施壓。在這種情況下，外宣媒體不僅要及時回應外媒關切，對一些偏見進行反駁和解釋，更應該主動設置議題、組織相關報道來引導輿論正確看待與中國相關的問題，向海外受眾解讀好中國政府的立場和決策。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