痰濕體質與不孕不育的相關性探討

孫冉冉 姚海強 李玲孺 張曾亮 許璇璇 焦招柱 王 琦

(北京中醫藥大學基礎醫學院中醫體質與生殖醫學研究中心，北京，100029)

痰濕體質與不孕不育的相關性探討

孫冉冉 姚海強 李玲孺 張曾亮 許璇璇 焦招柱 王 琦

(北京中醫藥大學基礎醫學院中醫體質與生殖醫學研究中心，北京，100029)

本文從古代文獻及現代研究的角度論述了痰濕體質與不孕不育癥的密切關聯性，根據“體病相關”理論提出用調理痰濕體質的方法預防和治療不孕不育癥，為其臨床診療提供了新的視角。

痰濕體質；不孕不育；體病相關

痰濕體質是指由于水液內停而痰濕凝聚，以黏滯重濁為主要特征的體質狀態[1]。痰濕體質的形成多由于先天遺傳以及后天過食肥甘厚味而致，其形體多肥胖，腹部肥滿松軟，性格則偏于溫和，穩重謙恭。痰濕體質者主要表現為面部皮膚油脂分泌較多，多汗而黏，常胸悶、痰多，容易困倦，身重不爽，平素舌體胖大，舌苔白膩，口中黏膩或口甘。育齡夫婦同居一年以上，有正常性生活，在沒有采用任何避孕措施的情況下，未能成功懷孕稱不孕癥。雖能受孕但因種種原因導致流產、死胎而不能獲得存活嬰兒的稱為不育癥。因男性原因導致配偶不孕者，稱男性不育癥。中醫體質學研究的三個關鍵科學問題之一“體病相關論”即旨在探討體質因素與易發疾病之間的相關性，由于不同個體的體質特征分別具有各自不同的遺傳背景，同某些與之相應的特定疾病的發病具有密切關系。本文即從體病相關的角度探討痰濕體質與不孕不育的關系。

1 痰濕體質與不孕的相關性

《素問·上古天真論》：“女子七歲，腎氣盛，齒更發長。二七而天癸至，任脈通，太沖脈盛，月事以時下，故有子。”“丈夫八歲，腎氣實，發長齒更。二八，腎氣盛，天癸至，精氣溢瀉，陰陽和，故能有子。”是故可知正常孕育的條件是腎氣盛，天癸至，女子月經調暢，男子腎精充盈，適時交合。而痰濕體質婦人由于體內痰濕內蘊、膏脂壅盛，若阻塞子宮胞絡，男女生殖之精不得結合，則可導致不孕。如《丹溪治法心要·卷七》載：“肥者不孕，因軀脂閉塞子宮而致，經事不行，用導痰之類。”此外馮兆張《馮氏錦囊秘錄·女科精要·嗣育門緒論》載：“凡肥盛婦人，稟受甚濃，恣于酒食，不能有胎，謂之軀脂滿溢，閉塞子宮，宜燥濕痰，如星、半、蒼術、臺芎、香附、陳皮，或導痰湯之類。”即論述了肥胖痰濕者易發不孕，因痰濁壅盛，滿溢軀體，閉塞子宮，以致經水不調，而不得孕胎，并且提出了燥濕化痰的治法。清代浦天球、何松庵合著《女科正宗》記載：“有肥白婦人不能成胎者，或痰滯血海，子宮虛冷，不能攝精，尺脈沉滑而遲，當溫其子宮，補中氣，消痰為主。”提出因肥人痰滯血海、子宮虛冷，故而其治療在消痰的基礎上還應補益中氣，以冀恢復脾胃之健運，從而使體內所壅滯的痰濕邪氣代謝出體外，標本兼治。此外清代張耀孫《胎產指南·種子章》中也認為：“如肥盛婦人，稟受甚濃，及恣于酒食之人，經候不調，不能成胎，謂之軀脂滿澀，閉壅子宮，宜行濕燥痰，用蒼莎導痰丸、四制香附丸。”亦論述了痰濕體質婦人由于痰濕膏脂壅塞子宮而致不孕，其治法宜燥濕化痰。關于痰濕質肥胖婦人不孕的原因，清代方昌翰《竹林女科證治·卷四求嗣上》論曰：“婦人形肥不孕痰氣盛者體必肥，肥則下體過胖，子宮縮入，難以受精。”認為肥人下體過胖，擠壓子宮使其收縮從而難以受精，此論頗有見地。此外傅山《傅青主女科·種子》有論：“婦人有身體肥胖，痰涎甚多，不能受孕者。人以為氣虛之故，誰知是濕盛之故乎。夫濕從下受，乃言外邪之濕也。而肥胖之濕，實非外邪，乃脾土之內病也。然脾土既病，不能分化水谷以養四肢，宜其身軀瘦弱，何以能肥胖乎?不知濕盛者多肥胖，肥胖者多氣虛，氣虛者多痰涎，外似健壯而內實虛損也。內虛則氣必衰，氣衰則不能行水，而濕停于腸胃之間，不能化精而化涎矣。夫脾本濕土，又因痰多，愈加其濕。脾不能受，必浸潤于胞胎，日積月累，則胞胎竟變為汪洋之水窟矣。且肥胖之婦，內肉必滿，遮隔子宮，不能受精，此必然之勢也。況又加以水濕之盛，即男子甚健，陽精直達子宮，而其水勢滔滔，泛濫可畏，亦遂化精成水矣，又何能成妊哉。治法必須以泄水化痰為主。然徒泄水化痰，而不急補脾胃之氣，則陽氣不旺，濕痰不去，人先病矣。”此段分析了痰濕肥胖婦人不孕的原因非僅為氣虛而是本虛標實，痰涎濕邪阻滯，兼有氣虛脾土失于健運，遂致胞胎為痰濕所浸潤；其病因之二為痰濕質婦人肥胖體內贅肉壅盛，從而阻塞子宮而難以受精。關于痰濕體質肥胖婦人不孕的原因，傅青主此論集其大成，較為全面。

痰濕體質人多見體形肥胖，而現代醫學認為肥胖與女性不孕密切相關[2]。肥胖者易出現高胰島素血癥以及胰島素抵抗，而高胰島素血癥又可以反過來促進食欲增加肥胖[3]。高胰島素血癥還可引起高雄激素血癥，胰島素可直接作用于卵巢的卵泡膜細胞和腎上腺皮質網狀帶，加速細胞內雄烯二酮及睪酮的生成，引起高雄激素血癥；此外胰島素抑制肝臟性激素結合球蛋白(SHBG)的合成，導致血清游離睪酮、游離雌二醇水平增高，高雌激素血癥增加了垂體促黃體激素(LH)的分泌，進一步刺激卵巢雄激素分泌；再者，胰島素作用于垂體的胰島素受體促進LH的釋放，并促進卵巢和腎上腺分泌雄激素，通過上述機制高胰島素血癥可導致高雄激素血癥，進而引起LH水平升高，FSH濃度下降，LH水平升高促使卵巢分泌雄激素過多，從而導致卵泡成熟障礙、稀發排卵或慢性無排卵，繼而導致不孕[4]。此外瘦素水平與體重指數及身體脂肪含量呈正相關，故肥胖者易出現高瘦素水平和瘦素抵抗。然而高瘦素水平可對促性腺激素的釋放產生抑制作用，進而影響卵巢的功能。高瘦素水平可減弱顆粒細胞對FSH敏感性，并可抑制17-雌二醇及孕酮的產生，從而提高睪酮水平進一步導致排卵發生障礙，此外高瘦素水平還可對受精卵的著床產生一定的影響，從以上諸多機制引起不孕[5]。然而這些情況皆與痰濕體質肥胖密切相關。

2 痰濕體質與男性不育的相關性

關于男性不育，王琦教授提出了“濕熱瘀毒蟲”的病因闡述[6]，而痰濕體質人體內痰濕壅盛，正是男性不育的重要病理因素之一，從而容易引發男性不育，而男性不育的體質分布研究也證實了這樣的觀點[7]。痰濕體質人由于體內痰濕之邪壅盛，浸淫精室，更可久蘊化熱，從而影響生殖之精的生成，此外有形痰濕阻塞胞絡亦可影響生殖之精的正常施泄，而這兩個方面皆可對男性生殖功能造成影響，從而造成了痰濕體質人易發男性不育的病理機制。

中醫體質學認為痰濕體質人形體特征方面多偏肥胖[8]，然而現代研究顯示肥胖與男性生殖功能障礙存在著一定的相關性[9]。近幾十年體重指數(Body Mass Index，BMI)增加與男性精液質量下降的趨勢存在關聯[10-11]，李莉[12]對97例肥胖性不育癥患者以及110例健康生育者采用CASAS-QH計算機輔助精液分析儀進行精液質量分析發現肥胖性不育癥患者與健康生育組比較，精子密度、精子活力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也就是肥胖性不育癥患者精液密度和精子活動度均顯著降低。首先，男性肥胖與精液參數存在一定的相關性，研究顯示男性肥胖可引起精子濃度降低、精子總數減少、活動精子總數減少、向前運動精子總數減少、精子形態改變及DNA斷裂增加等病理改變[13]。肥胖男性患者垂體功能減退或低促性腺素性性腺功能減退是由于肥胖可引起芳香化酶活性增加，使雌激素及雌二醇水平均升高。雌激素對垂體具負性調節作用，可影響促性腺激素釋放激素(GnRH)脈沖性分泌、抑制促性腺激素(FSH及LH)分泌，而雌二醇亦具有相似作用，進一步導致下丘腦性腺功能減退而使睪酮降低，導致精液參數的改變。二者，肥胖人群易發胰島素抵抗引起循環胰島素水平升高，而胰島素抵抗對睪酮生成具獨立影響，可進而使睪酮水平降低[14]。此外，肥胖者易見睡眠呼吸暫停，亦可使睪酮水平降低。研究顯示經年齡及BMI校正后，睡眠呼吸暫停的指標均與總睪酮及游離睪酮水平呈負相關，睡眠呼吸暫停可通過影響睪酮水平進而影響精子的生成，此外亦可同時獨立影響勃起功能。可知肥胖男性易發睡眠呼吸暫停從降低睪酮水平影響精子生成以及影響勃起功能兩個方面共同作用降低男性生育能力而引起不育[15]。關于痰濕體質肥胖引發男性不育的生物學機制除性腺功能減退而外尚與睪丸熱應激或缺氧誘導的凋亡以及致肥胖因子產生的內分泌紊亂密切相關[16]。故而可知，痰濕體質多見形體肥胖，進而可通過多種機制可引起男性不育，二者具有顯著的相關性。

3 從痰濕體質論治生殖障礙

通過以上論述可知，痰濕體質人群體內痰濕內蘊、膏脂壅盛，停滯日久可致脈道壅塞不利、血行不暢而瘀血內生，從而痰濁與血瘀二者皆可阻滯胞宮、精室，導致生殖之精化生障礙或施泄不暢，而最終引發不孕不育，可知痰濕體質為生殖功能障礙發病的土壤。現代研究業已證實痰濕體質肥胖人群多可見性激素紊亂、性腺功能減退、性功能障礙等病理改變從而影響生殖功能，造成不孕不育的發生。故而，基于中醫體質學“體病相關論”，對于因痰濕壅盛而致的不孕不育病證，可從中醫體質的角度為其臨床診療提供新的視角以及干預措施。通過調理痰濕體質消除該類不孕不育癥產生的土壤，從而遏制疾病的發生，可實現較早的預防，亦可為不孕不育的發病提供早期預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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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9-15收稿 責任編輯：徐穎)

Discussion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Flam-dampness Constitution and Infertility

Sun Ranran, Yao Haiqiang, Li Lingru, Zhang Zengliang, Xu Xuanxuan, Jiao Zhaozhu, Wang Qi

(FacultyofBasicMedicine,ResearchCenterofTCMConstitutionandReproductiveMedicine,BeijingUniversityofChineseMedicine,Beijing100029,China)

This essay discussed the strong relationship between flam-dampness constitution and infertility, and proposed the way to prevent and treat infertility through conditioning constitution under constitution-disease related theory.

Flam-dampness constitution; Infertility; Constitution-disease related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重點項目：痰濕體質易發代謝綜合征的中醫病因病機分子特征研究(編號:81030064)；國家中醫藥管理局王琦名老中醫藥專家傳承工作室建設項目；北京中醫藥薪火傳承“3+3”工程王琦名醫傳承工作站建設項目

孫冉冉(1990—)，女，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體質分類與體病相關機制研究

王琦(1943—)，男，碩士研究生，北京中醫藥大學終身教授，研究方向：中醫體質學、男科學，E-mail：wangqi710@126.com

R363.2+6;R271.14;R256.56

A

10.3969/j.issn.1673-7202.2015.09.0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