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文教材的重要標桿

文_溫潛 成都弘道書院理事

語文教材的重要標桿

文_溫潛 成都弘道書院理事

【編者按】：

在中國基礎教育領域，爭議最大、難點最多的是語文，因為語文涉及面太廣，有思想觀念的差異，有傳統與現代的高下，甚至涉及不同的宗教意識形態。

語文的核心是教材。全國統一教材存而不論，即便是學生課外閱讀教材的推薦，其涉及的文明之爭、意識形態之爭、乃至背后的商業利益之爭也是顯而易見的。

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本刊將白居易的《廬山草堂記》作為 “新教材”漢語古典文學的一個重要標桿，是要說明——必讀的語文教材應該達到什么標準，滿足什么樣的目的。

最近幾年，中國各大城市的房產商紛紛把美國建筑大師賴特風格作為別墅營銷的廣告語。諸如：“南京別墅市場首推賴特大師風格千萬級別墅”，“賴特與山：誕生一座重慶別墅的城市圈層”……

建筑大師賴特設計的流水別墅，是后現代極簡主義的經典，也是“道法自然”的有機建筑代表作。

賴特早年在日本生活工作了6年，醉心于日本傳統建筑，并于1918年到過中國。他對東方思想，特別是道家的自然觀、天人合一十分推崇。

賴特對“簡潔”的看法是受到了日本影響，主張在藝術上消除無意義的東西而使一切事物變得十分地自然有機，返樸歸真。他說：“在有機建筑領域內，人的想象力可以使粗糙的結構語言變為相應的高尚形式，而不是去設計毫無生氣的立面和炫耀結構骨架，形式的詩意對于偉大的建筑，就像綠葉與樹木、花朵與植物、肌肉與骨頭一樣不可缺少。”

賴特所言的高尚形式，還有比“一宿體寧，再宿心恬，三宿后頹然嗒然，不知其然而然”更高尚幸福的體驗嗎？

與中國不同的是，在日本，白居易遠比李白、杜甫的影響力更大，日本古典小說《源氏物語》里有大量呈現，作為生活大師的白居易，也是情味高遠的園林藝術巨匠，其詩文以園林意象為題材的數不勝數，早已成為中國古典園林中文人園林的實際根底。廬山草堂是白居易掌管修建的私園中情緒投入最多的一處，是白居易林園思想最具有代表性的表現，也深刻影響了日本建筑和園林藝術。

在梁思成所著《中國建筑史》里，白居易《草堂記》是中國古典建筑的重要篇章。雖沒有直接材料證明賴特閱讀過《草堂記》，但一觀“流水別墅”的外觀，兩者的建筑理念完全一致。

中國古代的士大夫學過建筑嗎？沒有，中國傳統學問是一個整體，書法、武術、文學、歷史、建筑、中醫、國畫、國樂等，都是從經典里開出的各枝條上的花朵，尤其古代中國士子通《易經》和《禮記》后，只需找相關的石匠、木匠交代一番，即成建筑師和設計師。

白居易、蘇東坡都不曾專注于建筑事務，《宋史》載，蘇軾在徐州任太守時，黃河水泛濫，于是“在城的東門筑大樓，堊以黃土，曰：土實勝水”，不僅是偉大的水利工程，也是軍事工程，秦觀著有《黃樓賦》。2007年徐州人重建于黃河南路。蘇東坡留存于今的建筑作品還有西湖的“蘇堤”。

那么，這篇教材僅可視為建筑園林文獻嗎？非也，更重要的是，它涉及“一宿體寧，再宿心恬”的養生之道和風水原理。唐司馬承禎《天隱子》言：“何謂安處？非華堂、邃宇、廣榻之謂也。在乎南向而坐，東首而寢，陽陽適中，明暗相半。屋無高，高則陽盛而明多；屋無卑，卑則陰盛而暗多。故明多則傷魄，暗多則傷魂……”

中國人的風水原則，實是順應天道，以得山川之靈氣和日月之光華。2015年的夏天曾經很盛大，十年難遇的三伏天很長，古人養生有“夏不上樓”之說，我認識一朋友夏天久居高樓養病，如此隔天絕地，然后得了抑郁癥。

既然一篇語文教材可以包含如此深廣的內容。那么，這些年關于語文教育的人文性和工具性之爭，豈非是一個大大的偽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