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酒,為醉而生,那就是清酒。喝清酒,如果沒有幾分醉意,便是很無趣的,那就如同情到深處,卻不能共眠,總是缺了最忘情的一刻。
25歲前我不怎么喝清酒,也很難有機會接觸到這個東西。現在想來,唯一對清酒的了解,便是高中時看武俠書,在《楚留香傳奇新月傳奇》中讀到過的那一段:
“在我的家鄉,一到了春天,杜鵑還沒有謝,櫻花就已經開了,開得漫山遍野都變成一片花海,人們就躺在櫻花下,彈著古老的三弦,唱著古老的情歌,喝著又酸又甜的淡米酒,把人世間一切煩惱全都拋在腦后。”后來我才知道,淡米酒就是日本清酒,不是我們這里崇明島出產的“老白酒”。
25歲后,我開始喜歡上了日本料理,但并未同時喜歡上清酒。頭幾回碰那酒,只覺得顏色無甚出奇,香味也若有若無,與平時喜歡喝的威士忌和白蘭地完全不能抗衡。再嘗味道,既說不上猛烈,也說不上香醇,那時候的我,自然也品不出其中的韻味,喝了幾回,只是覺得后勁出眾,度數雖不高,喝快了容易醉人。
再過幾年,喝的好酒開始增多,單一麥芽威士忌和各種高分葡萄酒成了日常飲品,就連啤酒,也會刻意去品嘗一些歐洲的個性牌子,對于清酒,也通過書本了解了一些。因為工作忙,晚間與友人約飯,經常錯過了多數餐廳的營業時間,只能去居酒屋廝混,這時便會點上一些清酒慢慢喝。時間一長,居然也喝出了不同清酒間的區別,略感覺有趣,便去找了更多的資料來看,方曉得清酒中的學問,絲毫不遜色于另幾大類酒。
有了興趣,便曉得慢品;慢慢品了,才感受到其中的韻味。清酒的它的獨特韻味,遠遠不在于酒的本身,而是在淡淡的酒香與酸甜之間,懷有一種出世之意。這種境界也讓喝清酒的人得到了超脫的感覺,有了些許隱士的風度。而不管是超脫的人,還是歸隱的人,都需有幾分醉意來伴隨,清酒的醉,總能讓人忘記很多不歡,在一小盅一小盅的消磨間,一點點褪去煩惱。這種淺飲慢醉的感覺,是喝其他酒無法體會到的。
我終于理解了日本影視作品中那些醉酒的男人——走出居酒屋,三步一晃,醉意盎然地哼著小曲,歌詞一個字節一個字節地從嘴里吐出來,遲鈍反而顯得悠揚。這一刻沒有憂愁,只有清酒的余香,從口鼻間緩緩彌漫開,繚繞著幽幽的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