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青”設立回顧

雪瑞

作為文革后最初幾批出國留學的人員之一，陳章良1987年1月回國后，被北京大學聘為副教授，那一年他只有26歲。然而，正是這個當時國內(nèi)最年輕的副教授，卻在一次科技界專家討論修改《政府工作報告》的座談會上，做出了一件非同尋常的事——提議設立一項專門吸引優(yōu)秀人才回國服務的科學基金（后正式定名為“國家杰出青年科學基金”）。

早在1993年1月，時任中共中央書記處書記的溫家寶同志就專程到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員會調(diào)研，聽取科學家對完善科學基金制、穩(wěn)住人才、推動基礎科學發(fā)展等方面的意見，明確提出“穩(wěn)住一頭，第一要穩(wěn)定人才”，“重視人才最根本的是解決人才的工作和生活條件”。

1994年2月18日，在時任國務院總理李鵬同志主持召開的科技界部分專家討論修改《政府工作報告》的座談會上，北京大學陳章良教授建議政府劃撥專款設立“總理青年科學基金”，用于支持留學回國人員在國內(nèi)開展研究工作。那是1994年2月18日，陳章良應邀去參加科技界部分專家討論修改《政府工作報告》的座談會。當時發(fā)言的一共6個人，他被安排在最后5分鐘，代表年輕的一代科學家。

在中南海的會議室里，李鵬總理和國務院的主要領導都在。大家有講中年知識分子英年早逝、待遇太低的，有講人才老化、后繼乏人的。輪到陳章良了，雖然只有短短的5分鐘，但他很珍惜這次機會。

“總理，現(xiàn)在大家都談人才青黃不接的問題，其實我們有一支非常重要的青年留學生力量在國外。這批人經(jīng)歷過坎坷，能吃苦，很珍惜讀大學的機會，恢復高考后，很多人都是插隊后考上的。現(xiàn)在，他們在國外應該剛好讀完學位，正面臨著是留是去的抉擇。在目前這種情況下，如果能把這批人吸引回國，非常重要。希望總理考慮一下，能否設立一個‘總理基金，每年拿出5000萬元吸引青年留學人員回國。當然了，也不一定都是回國人員，國內(nèi)優(yōu)秀的也可以。每個學科每年給2個資助名額，每年100個，每人給50萬元科研經(jīng)費。這樣連續(xù)10年到20年，如果那時中國能出諾貝爾獎的話，那一定是獲總理資助的人拿的。我聽說總理自己掌握一筆錢的審批權(quán)，能不能從‘總理基金中出這5000萬？”

陳章良話音未落，在座的人都笑了，總理也哈哈大笑：“我總理基金就那么點兒錢，怎么大家都在盯著？”陳章良說：“不多啊，就5000萬。”總理樂呵呵地說：“我總理哪有那么多錢？”

同年2月21日，時任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員會主任的張存浩院士就設立“總理青年科學基金”致函李鵬總理。

到了這一年元宵節(jié)，中央請一些專家去吃元宵。坐下時，陳章良的目光與總理的相遇了。總理向他連連招手：“過來！過來！”陳章良走過去。“幾天前你說要建立‘總理基金，我想了想，能不能不叫‘總理基金？”那就是說，您可以給錢啊？陳章良興奮極了。“5000萬，連續(xù)做10年，10年就1000人，20年就2000人，其實國家也沒多少錢，要是真能形成一支年輕的隊伍，這個國家就很厲害了。行不行呢？可以，但能不能不叫‘總理基金呢？”陳章良高興地忙說：“叫什么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總理支持青年人。”總理笑瞇瞇地看著陳章良：“這樣吧，你盡快寫個報告給我，最好這兩天，別太長，兩頁紙就行，交給科技部。”這頓元宵讓陳章良感覺很好吃。

回去開始下筆寫報告時，陳章良卻犯難了。開頭怎么稱呼呢？稱總理太官方了，思來想去，還是寫道：“李鵬總理，很高興您讓我寫這個報告。具體方案是這樣的——2年時間每人資助50萬，這2年時間至關(guān)重要，至少可以給他們建立一個實驗室……”

同年3月7日，張存浩院士就“基金”名稱再次給李鵬總理寫信，除“總理青年科學基金”外，還提出了“國家杰出青年科學基金”等作為備選。3月14日，李鵬總理圈定“國家杰出青年科學基金”的名稱并批示劃撥專款予以支持。當年，我國國家層面上第一個面向45歲以下優(yōu)秀青年科學工作者的專項基金——“國家杰出青年科學基金”設立，49人首批獲得了該項基金的資助。

陳章良被邀請擔任第一屆評委。雖然作為評委不能申請該項基金，但陳章良還是很高興地答應下來——畢竟當初建議設立這項基金也不是為了自己。之后，陳章良開始與朱光亞、張存浩等科學家一起討論資助的具體事宜。

令陳章良印象深刻的是，一批特別優(yōu)秀的年輕人開始出現(xiàn)在第一批“國家杰出青年科學基金”的申報名單中，像陳竺、張啟發(fā)等。

“國家杰出青年科學基金”的設立，是貫徹落實小平同志“尊重知識、尊重人才”思想的生動體現(xiàn)；是面向新世紀，培養(yǎng)高層次科技人才管理創(chuàng)新的積極實踐；是凝聚海內(nèi)外青年才俊，激勵廣大科技工作者勇攀科學高峰的重大戰(zhàn)略決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