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必武“代表解放區一萬萬同胞”出國記

在這中共高級領導人首次以公開身份在國際政治舞臺亮相時，董老成了關注的焦點。當有記者提問，舊金山會議的成功，是否將有助于中國內部團結與和諧？董老坦誠回答：“是，但非直接的。”語言簡潔而有分寸，博得了全場掌聲。

2015年是聯合國成立70周年。70年前，董必武同志作為中國共產黨的代表參加中國代表團，赴美國舊金山參加了聯合國成立大會，全程參與了《聯合國憲章》的制定，并在《聯合國憲章》上簽字。這是中國共產黨首次登上重大國際政治舞臺，具有重要的歷史意義和紀念意義。

形勢嚴峻，董老出馬

1945年2月，美英蘇三國首腦在雅爾塔會晤，正式宣布“決定建立一個以維護和平與安全的、具有普遍性的國際組織”。隨后，中、蘇、美、英四國于1945年3月15日分別發表公告，向全世界宣布決定于1945年4月25日在美國舊金山舉行聯合國大會，邀請在前《聯合國家宣言》上簽字的國家和1945年2月1日前向敵宣戰的國家派代表出席聯合國首屆大會，共同制定《聯合國憲章》。這一公告發布后，引起了國內各界政治力量的關注。當時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正規軍已有90多萬人，另有民兵220萬人，從日本占領區中解放了85萬平方公里土地，解放區有9400萬人口。這都是中國共產黨堅持抗戰，經過艱苦的流血犧牲取得的成果。但當時國際國內形勢錯綜復雜，國民黨當局總是否定和掩蓋中國共產黨的抗戰成果，更不能容忍共產黨的代表登上這樣重要的國際舞臺，因此極力反對中國共產黨派代表參加中國代表團，妄圖由國民黨包辦、壟斷中國代表團。

這一做法當然不能為中國共產黨、其他民主黨派及全國人民所接受。為了使代表團有廣泛的基礎，真正能代表國統區民主勢力及解放區廣大軍民的意見，毛澤東在六屆七中全會上明確提出，舊金山會議我們要參加，要與民主同盟聯合提出要求。隨后，周恩來代表中共中央就出席舊金山聯合國會議中國代表團成員問題，分別致函美國駐中國大使赫爾利和國民政府外交部長王世杰，提出在美國舊金山召開的聯合國會議，僅由國民黨一方派代表參加不能代表中國。

“設若國民黨獨占代表名額，將不僅為不公平與不合理，并將表示他們的見地是要分裂中國”。同時要求赫爾利將中共的要求轉達美國總統羅斯福。羅斯福于3月15日致電蔣介石，用婉轉的外交辭令表達了中國代表團應該包括中共代表，認為這樣做有益無害，有助于實現中國國內的政治團結。在國內外多重壓力和影響下，經再三考慮，國民黨當局不得不同意中共派代表參加中國代表團。

在派誰作為中共代表出席聯合國大會的問題上，中共中央原決定派中央委員周恩來、董必武、秦邦憲三人參加。而國民黨當局在無法回避中共派代表參加中國代表團的情況下，又有部分要人提出沒有一個共產黨人具備當代表的資格。這時，顧維鈞適時提出董必武可以。他認為董必武“年事稍長，且通曉國際事務。”“為人和藹可親，但頗機敏……擅長辭令。”最后國民政府同意任命董必武為中國代表團的正式代表。

3月26日，國民政府公布了出席舊金山會議的中國代表團名單：首席代表宋子文，代表顧維鈞、王寵惠、李璜、吳貽芳、魏道明、胡適、張君勵、董必武、胡霖。4月1日，中國共產黨六屆七中全會主席團會議經過周密研究，決定派德高望重的董必武帶隨員二人赴美。其主要任務是爭取外國朋友，提高我黨的國際地位，擴大中國共產黨在國際上的影響。

會上，董老受人矚目

1945年4月6日，董老率章漢夫、陳家康由延安乘飛機抵達重慶。當天下午，中國民主同盟為歡送董老舉行茶話會，沈鈞儒、黃炎培、冷遹、左舜生、章伯鈞、史良等40多位知名人士參加。會上，董老發表了講話，他闡明這次出席舊金山會議是為“代表解放區一萬萬同胞，向國際表示我們的意見”。同時申明“對這次舊金山會議代表的決定，我黨是不滿意的。而我們之所以出席，則全為表現吾人之愛好和平，力求民主團結的委曲求全精神，并為國際和平而奮斗！”沈鈞儒、章伯鈞等在發言中指出，董必武是真正代表中國的勞苦大眾的，是中國人民的代表。

4月12日，董老率秘書章漢夫、陳家康乘飛機離開重慶，先后輾轉10天，于21日飛抵紐約。當時董老已年逾花甲，其旅途的辛苦與勞頓是可想而知的。董老在紐約停留幾天后，與中國代表團其他成員于舊金山會議前一天（4月24日）抵達舊金山。中國代表團的到達，受到了當地華僑的熱烈歡迎。

4月25日，舉世矚目的聯合國國際組織會議在舊金山的歌劇院隆重開幕。這是第二次世界大戰已經取得決定性勝利、全部戰爭即將結束的前夕，反法西斯各國舉行的盛會。出席會議的有50個國家282名正式代表，和來自世界各地的1800多名記者、專家等。董老和其他中國代表團成員一起參加了大會開幕式，這是中共高級領導人首次以公開身份在國際政治舞臺亮相。

這次會議最主要的任務是討論和制定聯合國憲章。為此，會議設立了四個專門委員會，分別研究、推敲憲章各部分的內容。中國代表和部分隨團專家分別參加了各個委員會。董老參加了專門研究成立一個安全理事會的第三委員會，他和其他代表一起，認真研究各項提案，并以其堅實的法學功底，為制定聯合國憲章緊張工作，做出了積極的貢獻。

國際社會對來自中國國內各方政治力量的中國代表團極為關注，而中國代表團中的中國共產黨代表董老自然成了關注的焦點。不少人都想通過董老了解共產黨人的真實形象。

當時擔任記者的著名作家蕭乾回憶，“印象中他是最典型的忠厚長者，他總是捋著胡子微笑，從不帶一點火氣，好像同我心目中的共產黨人不大對得上號”。5月1日，中國代表團舉行中外記者招待會，600余名記者到會。董老自然又成了注目的對象，在宋子文介紹各位代表時，有美國記者提出請董老站起來同大家認識，董老當即落落大方地微笑起立，向大家頷首示意。記者們看到的并非傳說中帶有危險色彩的人物，而是兼具政治家及學者風度的可敬長者。當有記者提問，舊金山會議的成功，是否將有助于中國內部團結與和諧？董老坦誠回答：“是，但非直接的。”語言簡潔而有分寸，博得了全場掌聲。

經過約兩個月的時間，在世界各國代表的共同努力下，終于完成了共19章、110條、1萬多字的《聯合國憲章》擬定工作。《聯合國憲章》明確規定了聯合國的宗旨是維護國際和平和安全，并發展國際間的友好合作;聯合國所應遵循的基本原則是，各國主權平等，以和平方法解決國際爭端，不得侵犯他國的領土完整和政治獨立，并不得干涉他國內政，促進國際間的經濟、政治、文化的合作，實現共同發展。《憲章》還對會員國的權利、義務以及六個主要機構的職責范圍作了明確規定。

1945年6月25日晚，在舊金山歌劇院舉行全體代表會議，對《聯合國憲章》進行最后的表決。當《憲章》和其他文件獲得一致通過時，全場響起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慶賀這一歷史性文獻的誕生。董老代表中國共產黨和解放區人民親歷并見證了歷史上這一具有劃時代意義的時刻。

6月26日上午，聯合國大會在舊金山退伍軍人紀念堂進行此次大會最莊嚴的議程：由參加會議的50個會員國的全體代表在《聯合國憲章》文本上簽字。按照大會事先商定的程序，由中國代表團第一個在憲章上簽字。在隆重肅穆的氣氛中，中國代表團的代表依次走上簽字臺，董老在萬眾矚目下代表中國共產黨鄭重地在《聯合國憲章》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這一珍貴的歷史記錄現仍保存在紐約聯合國總部。

沖破封鎖，提高威望

另外，為了幫助國際友好人士及海外華僑更全面地了解、認識中國解放區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所取得的偉大成就，董老沖破國民黨的新聞封鎖，在美國籌劃出版了英文版約3萬字的《中國解放區實錄》，發行5000冊。第一次向海外華僑、出席聯合國會議的各國代表和各國人民，翔實系統地介紹中國解放區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抗擊日本帝國主義取得的輝煌戰績和在軍事、政治、經濟、文化、教育等方面取得的偉大成就。董老的演講和《中國解放區實錄》的出版，在美國引起強烈反響，產生了巨大的積極作用，使國際友好人士和廣大海外華僑進一步了解和認同了中國共產黨及其方針政策的正確性，更加同情和支持中國共產黨，擴大了中國共產黨的國際影響，提高了中國共產黨在國際上的威望。

（水云間薦自《民主與法制時報》2015.5.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