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人物是作為小說的靈魂存在的,沒有出色的人物性格塑造,小說不可能產生如此轟動效果的。白流蘇、范柳原的性格特征影響著故事的發展脈絡,沒有他們,也就沒有《傾城之戀》。
關鍵詞:《傾城之戀》;白流蘇;性格特點
一、傳統的白流蘇
白流蘇出生在殘敗腐化的白公館,“上海未了‘節省天光,將所有的時鐘都撥快了一小時,然而白公館里說:‘我們用的是老鐘,他們的十點鐘是人家的十一點,他們唱歌唱走了板,跟不上生命的胡琴。”“白公館有這么一點像神仙的洞府:這里忽忽悠悠過了一天,世上已經過了一千年。可是這里過了一千年,也同一天差不多,因為每天都是一樣的單調與無聊。”這里就是白流蘇生活的環境,傳統而閉塞,安靜而單調。或許就是這樣的生存環境,使得范柳原在白流蘇身上看到了他渴慕已久的真正的中國女性的特征,范柳原曾經對流蘇說過:“你好也罷,壞也罷,我不要你改變。難得碰見一個像你這樣真正的中國女人。”白流蘇有著一張傳統中國女人所獨具的小巧精致,“她那一類的嬌小的身軀是最不顯老的一種,永遠是纖瘦的腰,孩子似的萌芽的乳。她的臉,從前是白得像瓷,現在由瓷變為玉——半透明的輕青的玉。上頷起初是圓的,近年來漸漸的尖了,越顯得那小小的臉,小得可愛。臉龐原是相當的窄,可是眉心很寬。一雙嬌滴滴,滴滴嬌的清水眼。”這是流蘇在鏡中觀察到的自己,雖然已是二十八的年紀,可是歲月的沉淀使得流蘇具有了一種別樣的韻味。“然而她不由得想到了她自己的月光中臉,那嬌脆的輪廓,眉與眼,美得不近情理,美得渺茫,她緩緩垂下頭去。”正如徐志摩筆下的‘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以及中國古典詩詞中的‘低頭弄蓮子一般,含蓄雋永,令人回味比起‘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的嬌羞卻更有一番意境,更攝人心魄”[2]。白流蘇正是以這不經意的嫵媚和優雅的姿態抓獲了范公子那顆漂泊的心。
二、反傳統的白流蘇
然而,流蘇又不是傳統的,甚至是反傳統的。
首先,她的與眾不同就表現在她七八年前的離婚。流蘇的前夫是個紈绔子弟,不學無術,吃喝嫖賭一樣不落,還有嚴重的暴力傾向,流蘇痛下決心,毅然決然離了婚。這在那個男性主宰一切的社會里,女性的主動要求離婚幾乎是有悖倫常,這在她前夫死后托人來傳口信,希望流蘇去奔喪,流蘇拒絕后她的三哥講的話可以看出來,“你別動不動就拿法律來嚇人,法律呀,今天改,明天改,我這天理人情,三綱五常,可是改不了!你生是他家的人,死是他家的鬼,樹高千丈,落葉歸根——” 流蘇家里人講得義正言辭,仿佛流蘇如果不去守活寡就是天理不容犯了大忌。當然,流蘇是堅決拒絕的,“離過婚了,又去做他的寡婦,讓人家笑掉了牙齒。”即使是面對家里所有人的勸說,流蘇也沒有一絲動搖,相反的,她從家里人的威逼利誘中,感覺到“凄凄涼涼”,“這屋子里可住不得了!……住不得了!”對鏡自望,“陽臺上,四爺又拉起胡琴來了,依著那抑揚頓挫的調子,流蘇不由得偏著頭,微微飛了個眼風,做了個手勢。她對著鏡子這一表演,那胡琴聽上去便不是胡琴,而是笙簫琴瑟奏著幽沉的廟堂舞曲。她向左走了幾步,又向右走了幾步,她走一步路都仿佛是合著失了傳的古代音樂的節拍。她忽然笑了——陰陰的,不懷好意的一笑,那音樂便戛然而止。外面的胡琴 繼續拉下去,可是胡琴訴說的是一些遼遠的忠孝節義的故事,不與她相干了。”流蘇從這一變故中,終于決定不再懦弱地茍且偷生,她要為自己再努力一回。
其次,流蘇特殊之處表現在她反應敏捷、才思過人。流蘇三哥向她分析替前夫奔喪的種種好處之后,她冷冷地嘲笑道:“三哥替我想得真周到,就可惜晚了一步,婚已經離了這七八年。依你說,當初那些法律手續都是糊鬼不成?我們可不能拿著法律鬧著玩哪!”她及時的從三哥的話里感覺出他的虛偽和勢利,并給與恰如其分的嘲諷。白流蘇跟隨徐先生徐太太來到香港,當天晚上的接風地點設在香港飯店,范、白二人跳舞時的對話,足見流蘇的敏捷,“流蘇笑道:‘我問你,你為什么不愿意我上跳舞場去?柳原道:‘一般的男人,喜歡把好女人教壞了,又喜歡感化壞的女人,使她變為好女人。我可不像那么沒事找事做。我認為好女人還是老實些的好。流蘇瞟了他一眼道:‘你以為你跟別人不同么?我看你也是一樣的自私。柳原笑道:‘怎樣自私?流蘇心里想:你最高的理想是一個冰清玉潔而又富于挑逗性的女人。冰清玉潔,是對于他人。
最后,流蘇的反傳統表現在她對目標的執著和在追求過程中的進退有度。流蘇是一個頗有心計,很會利用他人心理來達到自己目的的女子,這就與中國傳統意識里對于女人賢良淑德的要求相違背。流蘇離婚回到娘家,哥哥嫂嫂敗光她的錢財后,極盡奚落和排斥之能事,更希望流蘇能替前夫奔喪,守活寡。流蘇自知在白公館已經呆不下去,這時范柳原出現了。范原本是徐太太介紹給流蘇的妹妹寶絡的,卻沒想到在相親過程中,范柳原對白流蘇產生了極大的興趣,邀請她跳了一次又一次的舞。流蘇僅剩的就是一點沒有消耗完全的青春,她想擺脫白公館,就必須找到一個穩定的經濟保障,范柳原無疑是一個極合適的人選她要為自己的幸福在拼搏一回,“流蘇的手沒有沾過骨牌和骰子,然而她也是喜歡賭的,她決定用她的前途下注。如果她輸了,她聲名掃地,沒有資格做五個孩子的后母。如果賭贏了她可以得到眾人虎視眈眈的目的物范柳原,出凈她胸中這口氣。”流蘇答應隨徐太太來到香港,與范柳原開始了“一種頂文雅的高級調情”[3]。“張愛玲筆下的女性人物,特別是女主人公,除了《金鎖記》里的曹七巧之外,大多是舊式家庭中的淑女,而且,她們大多以結婚作為自己的終身職業,所以,被稱為‘女結婚員”[4]。而白流蘇正是張愛玲筆下眾多“女結婚員”中最具代表性的一員。白流蘇與范柳原從一開始交往就開始互相較勁,雙方你來我往,攻殺戰守,逗引埋伏。范柳原知道白流蘇要什么,但他固執地不愿承認。“白流蘇不知道范柳原要什么,但她知道自己要什么”[5]。流蘇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要從柳原那里得到婚約,她需要長期的經濟安全,她一直朝著這個目標努力。“她不過是一個自私的女人”,張愛玲自己現身對其做出評價,但張愛玲的這種“自私”,又似乎是情有可原的——一一方面,白流蘇沒有退路,她是小本下大注,輸了就會血本無歸,在與范柳原的交往中,她的最后的妥協與屈服是必然的,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所以,流蘇的自私既是自我保護的必要措施,也是她在這場斗智斗勇的情感游戲中討價還價的手段。
【參考文獻】
[1]張愛玲.關于《傾城之戀》的老實話[N].海報,1944-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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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張翠萍.《傾城之戀》的女性視角[J].時代文學,2006(06)
[4]李平.“傾城之戀”與“傾情之戀”——重讀張愛玲的《傾城之戀》及傅雷的相關評論[J].福建廣播電視大學學報,2010(01)
[5]閆蘭娜.塵世中飛揚的浮沫——張愛玲《傾城之戀》解讀[J].現代文學,2009(09)
作者簡介:陳文君(1991年10月_)女,內蒙古赤峰人,長江大學文學院2011級漢語言文學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