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瀾老師是一位教育大家。在沒有近距離接觸之前,葉老師的學術品味讓我的敬仰之情油然而生,我深深地被吸引著,讀著她的論文論著,聽著她的學術報告,一點點地加深了對教育的理解。
第一次近距離接觸葉老師,是1999年初夏在上海舉行的全國“新基礎教育”探索性研究結題大會暨發展性研究發布會上。葉老師想在全國選取一些實驗學校來推廣與發展“新基礎教育”探索性研究的成果,當時我所在的常州市第二實驗小學很想參與研究,又擔心葉老師看不上,因為這是一所地處城鄉接合部、只有十多年辦學歷史的新學校,葉老師會選擇這樣一所薄弱的“鄉下”學校搞合作研究嗎?
我們帶著疑惑和葉老師見面了, 她恬淡高雅,親切和善。在見面會上,我發現無論是名校校長的介紹,還是普通學校校長的講述,葉老師都認真傾聽,細致記錄。最后葉老師說:“‘新基礎教育研究著眼于學生和教師能獲得真實的成長和發展,我們不論學校的身份與地位,我們更不會嫌貧愛富。誰真心實意地為師生做,誰淡泊名利、靜心地做,我們就選擇和你一起做……”葉老師的這一段話給我們吃了顆定心丸,她那種不站在高處去俯視周圍、也不站在低處去仰視一切的平等態度消除了我們的自卑感,堅定了我們參與“新基礎教育”研究的信心。我深深地被感動著。
在“新基礎教育”研究共生體中,有百年名校,但更多的是一些普通學校。在考察和選擇的過程中,葉老師更加傾斜于一些普通不知名的學校,她認為:“‘新基礎教育研究不是去給名校錦上添花,不是要依托名校來提高研究的知名度,而是要真心實意地去改變一所學校,實現學校教育的轉型,建設一批煥發生命活力的現代學校。”從選擇合作研究學校上,我真切地感受到了葉老師教育上的平民情懷。
在和葉老師的合作研究過程中,我們仰視大學里的教授,尊敬地稱他們“專家”,喊他們“教授”。葉老師總是謙虛地讓我們以“老師”相稱,她說:“在學術研究上,大學教授和小學老師是平等的。‘新基礎教育研究是我們合作搞研究,不是小學老師按照大學教授的設計規劃去模仿、操作,而是共同創生的過程,我們是共生體。在教育理論研究上,我們大學老師可能是你們的老師,但在小學教育實踐上,小學老師是我們大學老師的老師!”
在研究的過程中,葉老師從不居高臨下地“命令”我們不折不扣按照她的要求去做,她總是利用一切機會,利用各種資源努力了解和“讀懂”我們的學校、我們的校長、我們的教師和我們的學生,并深入課堂聽課,深入教研現場研討。課堂上,葉老師總是坐在教室前面,面對學生,關注每一個學生的學習狀態,尤其是那些被老師遺忘在角落的學生。在葉老師“生命·實踐”教育學論著叢書《深度訪談:讀懂創造教育新天地的人們——葉瀾與“生命·實踐”教育學合作校部分校長訪談錄》一書中,她稱我們這些參與研究的小學老師為創造教育新天地的人,并以“他們是我的老師”為題作序。葉老師在學術研究中的“平民情懷”,讓我深深地敬佩著。
2009年的春天,葉老師來常州參加研討活動結束后,恰逢星期六,我竭力挽留葉老師在常州多待一天,建議她在常州逛逛,了解一下常州歷史文化。因為從1999年起,十年來,葉老師到常州無數次,每次都來去匆匆,沒有逛一下。我“死纏爛打”地要求,葉老師終于應允了。為了讓葉老師對常州有更深入的了解,我請了一個導游為葉老師講解。那天比較熱,我買了一些礦泉水和水果點心拎在手里,導游是位年長于我的女性,她看見我拎了那么大的一個包,不停地換手,就把我的包搶了過去,我也就順手把包給了她。過了一會兒,葉老師把導游包里的礦泉水全部拿了出來,發給每人一瓶,各自拎著。我連忙要幫葉老師拿,可是她拒絕了。當時的我很是愚笨,沒有理解葉老師這一舉動的暗示意義。又過了一會兒,葉老師悄悄把我叫到一旁,跟我說:“包應該你拎,你是男的,導游也不是下人。”我頓時羞得無地自容,趕忙從女導游手上奪回了包,一直拎著。
一枝一葉總關情。葉老師在生活上的平民情懷,我深深地被震撼著。
平民情懷,大師風范。上善若水,厚德載物!葉老師的學術滋養了我的腦,葉老師的平民情懷更濡染了我的心。
(李偉平,常州市局前街小學教育集團,213000)
責任編輯:宣麗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