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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4特案組之嫉妒之花

2015-04-29 00:00:00杜鑫
啄木鳥 2015年3期

當許晴趕到報案現場的時候,這里已經站了四個警察、八個保安及十多個看熱鬧的人。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在他們中間說著什么,言辭激烈,動作夸張。從她站著的位置不難猜出,她就是這幢大敞著門的別墅女主人。

“去吧美女,第一天上班,Good Luck(好運)。”與許晴同行的年長警察笑了一下說,語氣中含有自求多福的意思。

“為什么要祝我好運?”許晴問。

“有錢人唄,他們就像長不大的孩子,還夾槍帶棒。”那警察笑著解釋,“警察破案最討厭的三個元素:無頭尸、連環殺手、有錢人。在你之前,我的那個拍檔,就因為破案時得罪了一個有錢人,現在被安排站大街了。所以,祝你好運。”

說完,這警察轉身就走了。許晴皺了皺眉,直覺告訴她那警察說的好運,并不僅僅如此。

“你不過去嗎?”許晴又問。

走出挺遠的警察聽到許晴的問話,轉身又笑了一下說:“這個案子已經歸你們C4特案組了,我一個普通警察,過去干嗎?”說完又要走,不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轉過頭,“噢,說到C4特案組,我想你也需要運氣。可能你不知道,那是接到投訴最多的特案組。”

接到投訴?破案時候顯然會得罪人,投訴就投訴吧。許晴這么想著,不置可否。作為C4特案組的新人,她也知道C4特案組是全省結案率最高而且最快的特案組。

來到這群人面前,許晴看清了面前披頭散發的女人。三十歲左右的樣子,焦急、恐慌、不住地重復地說著語無倫次的話,或者更像是自言自語:“我丈夫呢?我給他打電話沒人接……是不是姜華的人害了他?他怎么不接電話?我丈夫呢?”

周圍的人都試圖安慰著這名女子,包括保安、鄰居。一名干練漂亮的女警一邊輕輕地拍著她的后背,一邊輕柔地說著:“女士,不要著急,說不定你丈夫沒帶手機。”

許晴看著這個女人,眼神中泛過一絲疑惑。

這時候,一位英俊高大的警察拿著筆和本走了過來。他看了一眼那個披頭散發的女人,然后用一副無奈的口氣對許晴說道:“你就是許晴吧?我叫高索,C4特案組的警探,那個漂亮的女警是咱們BOSS——羅隊。還有兩個人,青霉素和杜冷丁,青霉素現在在別墅里面,杜冷丁沒過來。”

“呃……”許晴啞然,怎么能叫這樣的名字?至于BOSS(領導),她看得出來,短發、皮夾克,身上也有領導者的氣場。

“別看這么多人,其實就是一個入室盜竊的案子。不過你也知道,有錢人嘛,總是這么大驚小怪的。”高索聳聳肩,語氣仍舊無奈。

“哦,那她說的姜華是什么人?”許晴又問。僅僅是入室盜竊的案子?似乎沒這么簡單。

“跟她老公一樣,是房地產大亨,本市最有錢的土豪之一。”高索就像看上去一樣熱情,“她說,大概一周前,她丈夫和姜華都看中了市北的一塊地,投標環節她丈夫贏了。因為那塊地很有開發價值,姜華還威脅過她丈夫,所以她很害怕。”

高索的話讓許晴更為疑惑。她的邏輯能力很出色,雖然今天才第一天上班,但她卻不是第一次接觸刑事案件。那女人明明語無倫次,卻能在這么短的時間交代清楚這么多事?又看了那女人一眼,許晴隱隱感覺到了一股陰謀的味道。

就在這時,一個警察從別墅里跑了出來,十分焦急。他氣喘吁吁地跑到羅隊旁邊,他的話驗證了許晴的直覺:“羅隊,里面有個死人。”

聽到這句話,所有人一片嘩然。而那個哭泣的女人,則是尖叫一聲昏死過去。

羅隊很果斷,在女人昏倒的瞬間就接住了她,并當下給出了命令,動員周圍所有警察和小區保安:“你們幾個,立刻封鎖現場;你和你,打電話給‘120’;你們過來扶著她;高索,打電話給杜冷丁,讓他快過來;你——你是誰?”

分配到最后,羅隊才看到第一天來上班的許晴,疑惑地問。

“羅隊,我叫許晴,第一天正式上班。”許晴站直敬了個禮。

“哦,去車里拿上相機,跟我進去。”羅隊點點頭,徑直進入了別墅。許晴也不敢怠慢,迅速到車里取了相機,跟在羅隊后面進入了別墅。

不得不說,這位漂亮的女上司還真的挺厲害。

別墅很大,一共三層,布置和裝飾風格上比較偏歐美。或許是選取了白色為主色調的緣故,整個別墅給人的感覺是冷清的,豪華而冷清。

死者在二樓的臥房,一路走上來,許晴所見都是一片狼藉。入室者一定很著急地要找什么,所有東西幾乎都翻了個遍,哪怕衛生間都沒有放過。里面的壁櫥大開著,各式各樣的東西散落一地。

“許晴,過來給死者照相。”羅隊一邊戴膠皮手套,一邊吩咐著。這讓許晴愣了一下,難道這個美女上司要親手檢查死者的尸體?

果然,在許晴拍了兩張照片后,羅隊便熟練地將尸體翻身過來,修長的手指跳動于死者軀體之上。死者西裝革履,左邊額角位置有一塊淤血——致命傷。

羅隊很專業,一邊檢查尸體一邊作著報告:“死者男性,四十五歲左右,尸體尚有余溫,死亡時間不超過半個小時。致命傷是頭頂的鈍器打擊……”

許晴咂舌,羅隊的熟練還是讓她不能接受。檢查尸體,這是男人做的事吧……

“鈍物打擊致死,這一般不是預謀……”這時候,從背后傳來了如機器般冷漠的男聲,踱步進來后繼續推理著:“兇器多半是臨時找到的,現在還應該留在這個房間里。”

“兇器是什么?”羅隊停下手上的動作,看著這個進來的男人問。

“這個房間被翻得很亂,能搬動卻沒有散落在地上的東西只有一個……”這男人走到電視柜旁邊,拿起了一個銀質的獎杯。翻轉了一下,果然,在獎杯的另一面,許晴看到了上面的絲絲血跡,而且還有碰撞的凹痕。男人淡淡一笑,揚了下手里的獎杯:“兇器。”

看男人如此輕描淡寫地就找到了兇器,許晴也轉過頭第一次打量這個男人。

干練、嚴肅,整個人有一種深藍色的氣場圍在旁邊。個子不高,但一身白色裝束給人很挺拔的感覺。這人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特制的紙放到獎杯旁邊標明證物,然后轉身來到了尸體旁邊:“看起來像是房子的主人。”

“是的,這有照片。”羅隊也檢查完了尸體,從腳邊撿起了一個相框。相片上的一男一女,分別就是別墅外面哭泣的女人,和倒在地上的男人。

說是檢查,其實也就是看看尸體上還有沒有其他致命的傷口,以及死者的死因。進一步的檢查,還需要交給法醫處理。

照了幾張相片,許晴的工作就算結束了。環視了房間一圈,許晴的眉頭皺了起來:“這應該是一起由入室盜竊升級的殺人事件吧。”

“兇手本來是想偷東西,結果男主人提前回家發現了他,他就動手殺了男主人。”羅隊推測道。

許晴贊同地點點頭,她也是這么想的。男主人的衣著表明他剛從外面回來,聽到了樓上的聲音,一探究竟,結果被慌了神的盜賊殺死了。這時候羅隊也沒有再說話,許晴便看向了那個一身筆挺的白衣男人,從剛剛他發現兇器這點來看,這個男人的觀察力很強。

白衣男人此刻也環視著周圍,略微思量后開口道:“兇手在找什么?”

“或者他認識兇手。”羅隊推測道。

果然,這名男子的邏輯思維力要比許晴更強,在許晴還沒來得及想到的時候,他就考慮了更進一步的問題。在找什么東西,被發現了才會驚慌失措地殺人呢?

這么想來,這個東西一定很重要。或者,死者本身就認識他,他不得不殺人滅口。所以,就能把嫌疑人鎖定在死者關系網里面的其中一個了。

果然,特案組就是不一般,看似線索全無的現場,三言兩語就把嫌疑人鎖定在了一個非常小的范圍里。

“找到兇手要找的東西,就能確定兇手的動機。”羅隊也站在了白衣男人的思維水平上:“這個東西應該比較小,可以藏在任何地方,所以兇手才會把這里翻得個底朝天。連衣服口袋都沒放過,或許是珠寶首飾?”

跟著羅隊的思維走,許晴似乎也看到了衣柜里被拽出的衣服、口袋幾乎都翻出來的畫面。珠寶?很有可能。體積不大,而且價值不小。不過,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鑰匙。”

一個有些慵懶的聲音從門口位置傳來,許晴好奇地轉身,跟其他人一樣,看到了站在門口那個端著一杯咖啡,倚門站著的微笑男人。

看到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身上,他笑了一下后繼續說道:“你的推測很有道理,兇手的目標可以是珠寶。不過稍稍有些不足,如果你有珠寶的話你會把它隨身帶著,還是藏在保險柜里?”

撥云見日,這人一句話便讓許晴明白了她認為不對勁的地方在哪兒。揣著珠寶,顯然不如揣著一把鑰匙來得安全。

羅隊白了他一眼,估計被這個人當著許晴的面拆穿自己表示不滿。不過這個人完全視而不見,此時,他彎下腰看著兇器——銀質的獎杯喃喃自語道:“鳳凰杯女子高爾夫球冠軍……似乎不是個很出名的成就嘛。”

“所以,我們找到那把鑰匙也就找到兇手了?”許晴用半肯定半懷疑的口吻問。看到端咖啡的男人好奇地打量了自己一眼,許晴再次自我介紹道:“我叫許晴,第一天上班。”

“你好,我是杜冷丁。”他很有禮貌地跟許晴握了握手,這讓許晴有些受寵若驚,這還是第一個人對她表現出重視。

面前的這位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棱角分明的臉、懶散不羈的笑、一件小巧的西服和一雙棕色皮鞋。不過他的名字……杜冷丁,實在有些別具一格。

“噢,糾正你兩個錯誤,希望你不要介意。”杜冷丁握過手后略帶歉意,看到許晴沒有生氣才繼續說了下去,“第一,那把鑰匙兇手還沒有拿到;第二,我只要……”

他沒說完第二點,許晴就打斷了他:“為什么兇手還沒拿到那把鑰匙?如果你想說男主人打斷了他,他完全可以在殺人之后繼續尋找的。”

雖然她是第一天加入C4特案組,可是她并不是第一天破案。事實上,她在地方公安局已經是個破案的好手了,上級看她年輕,有意培養,才將她送到特案組進一步鍛煉的。所以,當她的觀點被人糾正,或者說反駁的時候,她很不高興,當下就打斷了杜冷丁的話。

“是這樣的,這里被翻得很亂了,基本上所有地方都被翻了個遍。我們假設這個房間有五百個地方可以藏鑰匙,那么,兇手只要在其中任意一個地方找到鑰匙,他就不會繼續找了。可是這里……”

杜冷丁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意思已無須言表。

許晴豁然開朗,一個被翻得底朝天的房間,按理說藏著什么早應該被找到了。可是,事實卻正好相反,如果兇手真的找到了東西,那就不需要繼續找下去,所以房間的某個地方肯定是原封不動的。可是這個房間,就連衣服口袋都翻過一遍的房間,許晴想不到還有什么地方是原封不動的。

當然,按照杜冷丁的假設,還有一個可能,就是在五百個地方中的最后一個地方,兇手才找到那把鑰匙。可是這個幾率真的太渺茫,渺茫到可以忽略不計。所以,許晴也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

對于許晴的質疑,羅隊嘴角掛著微笑地看著,白衣男子也是如此,只不過他沒有笑。似乎,有人站出來反駁杜冷丁,對他們來說本身就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不好意思,我反應太大了。”許晴報以歉意地躬了躬身子。此刻她臉上有些發燒,甚至不敢去看杜冷丁的眼睛。

“沒事,沒有質疑,何來真理。”杜冷丁傲氣十足地說,就像之前他指出許晴有兩個錯誤一樣。不過這一次,許晴沒有再質疑他。

“那,你說的第二個錯誤是什么?”

“第二點,我們不需要追著兇手去抓,我會讓他自動顯形的。”杜冷丁抿了口咖啡,很自負地說道,“給我十分鐘,我就能抓到兇手。”

從別墅里面出來,最多也就是五分鐘的樣子。法醫的人這時候也趕到了,接二連三地進入到別墅里面。指紋、腳印、毛發、纖維,這些都是能夠作為證據指證兇手的。

此時房子外面也聚集了更多的人。死者的妻子醒了過來,正靠在一個老婦人的肩頭嚶嚶地啜泣著。旁邊還有一個不茍言笑的老年男人,這三個人站在人群的中心,應該就是死者的家屬了。死者身份確認之后已經有警察通知了他們。

羅隊先行幾步,來到死者妻子旁邊,語氣柔和地問:“女士,如果你不要緊的話,可以回答我兩個問題嗎?”

女人還沒說話,旁邊的老頭兒就冷冷地哼一聲,自言自語般開口說道:“不去抓殺了我兒子的兇手,反而在這兒刁難我的兒媳。”

所有人都聽到了老頭兒的自言自語,不過這老頭兒不是一般人,所以沒人敢站出來觸這個霉頭。羅隊也權當沒聽見,又問了女人一遍。

女人點了點頭,艱難開口:“可以,我可以的,你問吧。”

她聲音很虛弱,讓身為女生的許晴都有些我見猶憐。

“你丈夫今天是要出差嗎?”

“嗯,去北京參加一個會議。”女人還在抽噎,回答不是很流利。

“有其他人知道嗎?”

“好多搞地產的人都接到了這個邀請,這也不算什么秘密。”

“你出門去干什么了?”羅隊又問。

這一次,又是趕在女人說話之前,那老頭兒再一次發難了。相比之前的自言自語,這次老頭兒的咄咄逼人氣勢更甚。

“這有什么關系?我兒子死了,你去抓那個什么姜華,別在這兒浪費時間!”老頭兒說話帶著很強的上位氣場,不禁讓人下意識地服從,“如果你不能好好處理這件案子,我可以跟你上司說,換一支能處理的隊伍過來。”

這時候,許晴第一次明白為什么警察辦案最討厭的三個元素里面包括有錢人了。就像那個送她來這里的警察所說的那樣,這些有錢人就好像夾槍帶棒的小孩:唯我、自私,而且危險。如果出現了爭執,小孩又占有絕對的優勢,盡管他們舞槍弄棒。

“我保證,我們的隊伍會跟所有特案組的其他隊伍一樣專業。”羅隊像個新聞發言人似的說。不過,看到所有人都滿是質疑的表情,羅隊也想到在自己身后還站著個端著咖啡的不專業的家伙兒,心里暗恨一聲后急忙又問:“女士,請回答我的問題,這是例行程序,希望您體諒。”

“我去打球了。”女人擦了擦眼淚后回道。

“好,請保持電話通暢,想到什么及時給我打電話。”

羅隊顯然準備離開,因為這個老頭兒真的不好相處,這點甚至新來的許晴也看出來了。可就是有人不懂,端著咖啡的杜冷丁突然開口了:“里面那個獎杯是你的吧?”

女人遲疑了一下,點點頭,一雙眼睛里滿是疑惑和不解。

“鳳凰杯,或許是我懂得不多,不過這應該不是一個很出名的賽事吧?”杜冷丁繼續問。這讓許晴都不解了,這個女人才死了丈夫,問她這樣的問題,合適嗎?

“這是我們小區自己舉辦的小型比賽。”女人修養很好,即便不解卻還是給出了回答,“不過,這跟案子有什么關系?”

“一切都是有關系的。”杜冷丁神秘地說。

這時候,脾氣不好的老頭兒冷笑了一聲,對羅隊說道:“這就是你們的專業隊伍?羅警官,不要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

羅隊只是尷尬地笑了笑,什么也沒說。許晴猜得到,如果是她的話,對于這樣胡攪蠻纏的狀況她也說不出什么。不過,杜冷丁似乎還是沒有意識到問題,又開口了。

“對了,這把鑰匙你們熟悉嗎?”杜冷丁像是突然才想到一樣,從口袋里掏出一枚鑰匙在幾個人面前晃了晃,“這是我在你們臥室的吊燈上發現的,熟悉嗎?”

看到這枚鑰匙的時候,幾個人都很迷茫,搖了搖頭。最后女人回答道:“沒見過。”

“奇怪了,我以為是你們的。”杜冷丁也是一副很納悶的樣子,不過隨后就把鑰匙順手扔到了一輛車的車頂,“等下作為證物包起來吧。最后一件事,你們沒有管家嗎?”

“沒有。”女人眼中的迷茫更甚。

“這么大個房子,一個人收拾應該很累吧。”杜冷丁若有所思地說著。

看著他自顧自的表演,那個脾氣不好的老頭兒終于生氣了,指著杜冷丁的鼻子罵道:“特案組就是這樣的廢物?嘩眾取寵的小丑!”

“在說我嗎?你這個殺人犯?!”

讓所有人始料不及的是,杜冷丁竟然跟這個老頭兒針鋒相對了起來。一句話頂得老頭兒喘著粗氣說不出話,杜冷丁仍不放過他,繼續說道:“是你殺了你兒子,對吧?從我們查案開始,你害怕真相被發現,所以用憤怒掩飾你的內疚!”

人群一片嘩然。

老頭兒從來被人這么說過,一張臉憋得通紅,伸手指著杜冷丁,手指顫抖著像個加快的鐘擺。羅隊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個樣子,急忙上前安撫老頭兒,而白衣男子和高索也將杜冷丁往后拽著,再加上或者幫忙或者起哄的周圍人,場面一片混亂。

許晴瞠目結舌,難道杜冷丁所說的抓住兇手就是這樣抓,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什么證據都沒有,就隨便說別人是殺人兇手,而且這個人還是死者的父親?這時候,許晴又理解了那個警察的意思,為什么C4是接到投訴最多的特案組。

碰到杜冷丁這么辦案的人,不投訴才見鬼。

混亂持續了大概三兩分鐘,許晴也傻傻地站了三兩分鐘。或許特案組的人每個都身懷絕技,觀察力、邏輯能力、分析能力,這點在別墅里面的時候許晴不得不承認。可是,就算如此,破案也不需要這么來吧?指著別人就說是兇手,證據呢?

周圍的鄰居,也一個個都傻眼了。刑偵電視劇他們沒少看,警察辦案也不是這樣啊。

一陣陣的氣血上涌之后,老頭兒也暫時撫下情緒,至少現在他能說話了。深呼吸了幾下,老頭兒開口,聲音有些虛弱,所有人都知道這是被氣出來的:“如果你要再允許手下這么亂來,我保證你明天就不是警察了,你們所有人都是。”

羅隊又準備說話的時候,杜冷丁再一次地插話進來:“我相信你。”

這老頭兒又是一陣氣血上涌,死死盯著杜冷丁,一字一句地說:“我沒殺我兒子!”

“我知道。”

杜冷丁又是謙和地笑了笑,這險些讓老頭兒氣得背過氣去,一張臉紅了又黑,黑了又紫。

不單是他,所有人都跟不上杜冷丁的節奏。他這么變來變去的,就為氣這個老頭兒玩?羅隊咬著牙對老頭兒陪了個笑臉,狠狠拽著杜冷丁走到一旁,壓住怒火后聲問道:“你有完沒完?我知道你討厭有錢人,但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他是前任市委書記!惹毛他你死定了!”

“乃……前任而已。”杜冷丁撇撇嘴,一副嗤之以鼻的態度,“我只看到了一個自負、專制的犟老頭兒,他兒子死了臉上一點兒悲傷的情緒都沒有,沒整他算他幸運。”

說完,也不管這邊咬牙切齒的羅隊,杜冷丁輕巧地踱步走開。這讓后面的許晴更傻了,杜冷丁這么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羅隊竟然能容忍他?

再次來到老頭兒面前,杜冷丁仍舊是那副風輕云淡的樣子,與面紅耳赤的老頭兒呈現鮮明的對比。無視老頭兒那恨不得把他剜肉蝕骨的眼神,杜冷丁清了清嗓子爽朗說道:“難道,在場的沒人發現那把鑰匙消失了嗎?”

一句話,混亂的場面當即平靜了下來。

那把在吊燈上發現的鑰匙,被杜冷丁暫時扔到了旁邊的車蓋上,可是現在車蓋上卻空空如也。取證員還沒來得及收起鑰匙,就忙著去制止這場無意義的騷動了。而且,由于混亂,也沒人發現有誰接近了那輛車,并且拿走了鑰匙。

鴉雀無聲的效果,杜冷丁很滿意。他再次輕巧地踱步,來到死者妻子的身旁,抿了口咖啡后很紳士地開口道:“女士,可以把你口袋里的鑰匙交還出來嗎?”

“什么鑰匙?我不知道。”女人否定著,不過慌亂的語氣和緊張的表情出賣了她。

“剛剛那把鑰匙,還給我,謝謝。”杜冷丁此刻自信滿滿,加上女人之前的慌亂,人群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看到女人那掙扎的表情,杜冷丁又抿了口咖啡:“不好意思,我之前開了個玩笑,那把鑰匙并不是我在吊燈上發現的,而是從我自己的鑰匙串中隨便拿出來的。它能打開的也不是你幻想中的保險柜,而是我的儲物箱。”

又一次,人群一片嘩然。

那女人似乎還想解釋什么,但當羅隊從她大衣口袋里掏出那把鑰匙后,一切言辭都顯得那么蒼白。倒是杜冷丁,看了腕上的表一眼,怡然自得地笑著:“8分20秒,比我預計的還要快一些。”

許晴的思維迷宮,也再一次撥云見日了。

循著證據和線索去抓人,這也是她之前破案的一貫手段,無疑有些被動和費時。像杜冷丁這樣,猜到兇手要什么,并設計“陷害”兇手,無疑要高明和省事得多。

就像現在,杜冷丁知道兇手要的是那枚鑰匙,而且并沒有找到,那么當他拿出鑰匙之后,兇手就會對鑰匙動心思,尤其是他專門交代了鑰匙要送往證物處。

剩下的就理所當然,給兇手制造一個偷鑰匙的時機,一場混亂再適合不過了。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混亂的時候,兇手就會趁機偷走鑰匙。然后,在場的人里面,誰拿著鑰匙,誰就是兇手。

就這么簡單。

在高索和警察把這個女人帶走的時候,杜冷丁滿足地看著他們,將杯中的咖啡一飲而盡。陽光下,這個略顯懶散的身影在許晴眼中瞬間高大了起來。她的第三個疑問也有了解答,為什么當杜冷丁隨便指著別人說他就是殺人兇手的時候,羅隊跟小組的其他人都沒有去制止他。

人群散去,許晴按捺不住好奇,湊上前問出了自己的問題:“杜冷丁,你怎么知道兇手就是那個女人?”

“很簡單,那個獎杯。”杜冷丁謙遜地笑了笑,“擅打高爾夫球,說明這個人有耐心、有技巧、能隱忍,而且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高爾夫球獎杯?許晴真的不懂了,一個獎杯真的能說明這么多事?

“可是你怎么知道她沒見過那把鑰匙?”許晴又問。

“我不知道,但值得試一次,不是嗎?”杜冷丁依舊笑著。或許是錯覺,許晴發現這個人的笑容好耀眼。

“但是……還是有些牽強吧……”

許晴仍舊跟不上杜冷丁的思路。就算你說的都對,可還是沒有直接的證據指向那個女人啊,最多只能說明她有動機罷了。

“這個,我解釋給你聽。Do you mind(你介意嗎)?”杜冷丁將手中喝光的咖啡杯和托盤舉了一下,許晴很自然地接了過來,隨后杜冷丁笑了笑,竟然轉身離開了。

這時候,羅隊沒好氣的聲音從許晴身后傳了過來:“你又隨便用犯罪現場的杯子了,對吧。”

“你也知道,我最不能抵抗的就是全自動咖啡機和意大利特濃。”杜冷丁轉過身回答,卻完全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哦,對了,把這個杯子送回去,你就知道其實一點兒也不牽強了。”

說完,整個人已經走得好遠。這邊的許晴翻了個白眼,像杜冷丁這樣玩世不恭的探員她還真是沒見過。對此,羅隊拍了拍她的肩膀,什么都沒說。最后,許晴還是把這個咖啡杯送回了別墅的廚房。

杜冷丁,似乎有些太隨便了吧?這是犯罪現場的東西啊,你就這么拿起來泡咖啡喝?禮貌的許晴并沒有將咖啡杯放在這兒就不管了,而是打開水龍頭將咖啡杯洗了出來。洗完之后,她將咖啡杯擺放到了井井有條的壁柜里面。

突然,她感覺到了什么,整個廚房給她的感覺都是井然有序,一塵不染……

略一思索,許晴臉上露出了清澈的笑容。怪不得杜冷丁會說一點兒都不牽強,果然是這樣。

兇手為了尋找那把鑰匙甚至把衛生間都翻遍了,可是廚房卻整潔如新。再聯想杜冷丁專門問的那句,他們有沒有管家?答案揭曉,廚房是女人待的地方,所以這里的每個角落她都已經翻了個底朝天,而其他房間礙于死者的原因,不能仔細地搜查。

真的不牽強,兇手就是那個女人。

驀然,許晴對這個C4特案組有了濃郁的期待。

隨后的一天時間,許晴對于整個C4特案組也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特案組跟一般警察不太相同。首先,他們有自己獨立的辦公空間——一幢專門的辦公樓;其次,特案組的成員不需要做巡邏之類普通警察的工作,接到兇殺案等重要刑事犯罪的案子才歸給特案組的成員;最后,也是許晴最喜歡的一點,由于職業特殊,特案組成員無需每天都穿著呆板的制服。

試想,如果突然需要臥底,一件警服不就穿幫了嗎?

整幢特案大樓,里面除了C4之外還有一個個特案組。這是一項試行的組織結構,意欲將全省的警力資源中最優秀的警探整合起來,專門用于破獲重大案件。事實上效果也是立竿見影的,相比之前,全市的破案效率提升了至少三十個百分點,時間也縮短了很多。

而C4特案組,也是一個不得不了解的要素。一方面許晴本身就是這個小組的成員,另一方面這個小組也是所有特案組里面的極端。在始終保持著特案組成立以來最高結案率的同時,C4特案組也有著其他小組望塵莫及的投訴率。

就在上午時分,前任市委書記一個投訴就火速打了過來,當然目標只能是C4特案組。對此,接線員很淡定地拿著筆在一張紙上畫了一筆。

這張紙,一共有十二個標題,從A1到C4,每個字母四個數字。上面的其他組都是零星的幾個正字,有的甚至還不到一個正字,只有一橫一豎,可是看到最后一個C4的選項上,正字已經排了一行還要多,剛剛接線員的筆就是在第二行打上了一個全新的正字第一筆。

而C4特案組的成員,許晴也有了大概了解——

組長羅隊,全名羅語昂,全市最漂亮的警花。為人謹慎而認真,工作時不茍言笑,但卻會不惜一切維護自己的隊員,這也是所有隊員發自內心擁護她的根本原因。

組員高索,高大挺拔,非常有正義感卻也有些幼稚的探員;勇敢而率真,在小組中主要承擔抓捕兇手的任務;槍法奇準,據說在靶場,高索有幾顆子彈就意味著幾個十環。

組員木青梅,外號青霉素。冷靜、嚴肅、不善言談、冷幽默;自由搏擊的冠軍、小組的審訊官。所有人都相信他能殺滅一切病毒,所以就給他起了青霉素這么一個外號。

組員杜冷丁,一個耀眼的男人,走到哪里都是主角的男人。懶散、不羈、玩世不恭,他是特案組的特邀成員,整個人就像一個謎。但他不守規矩的同時,也擁有最強的觀察力和推理能力,是C4特案組真正的結案核心。值得一提的是,他也是接線員那張紙上正字的最主要的來源。沒了他,或許那還是一張白紙。

這一切,是許晴通過別人口述和資料了解到的,今后她會了解到更多,也更透徹。很快,第二件案子來了,就發生在別墅殺人案后面的幾個小時,許晴正跟著高索參觀特案大樓,羅隊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三十二中學有一個女生猝死,懷疑是中毒,我們走吧。”扣了電話,高索聳聳肩這么說。

“學生中毒身亡?只有一個嗎?”許晴看了下時間,13∶07分。

“嗯,只有一個,食物中毒也不是很有說服力。”

“這樣的案子我們都管?”許晴詫異地問。中毒,應該很簡單才對,分析出死者中的什么毒,然后找到下毒的源頭就可以了。在這之前,她就獨立解決過好幾起中毒的案子。

“如果有這樣一個符號,什么案子都歸我們管。”說著,高索從電話里翻出一張圖片遞給許晴,這是用鮮血在墻面上寫下的一個符號和英文:◇Caesar。

一個菱形,后面跟著一個花體的英文單詞。寫得很漂亮,或許是以血為墨的緣故,整個字給人的感覺異常妖邪。

“這是什么意思?”許晴問。她的英文不算好,所以看不懂。

“凱撒。”高索收起了電話,“是個連環殺手,他的信息我們還沒有對外界公開,但他已經殺了四個人,算上這個的話就是五個了。受害者都是女性,沒有年齡段限制,殺人的方式也不盡相同。加上這次的毒殺,已經是他嘗試的第三種殺人方式了。”

“連環殺手?”許晴有點兒蒙,“連環殺手……拍電影嗎?”

“嗯,連環殺手,殺人狂魔。”

“那凱撒又是什么意思?”許晴又問,因為她的歷史也很差,從未及格過——基本。

“杜冷丁說他把自己當成了凱撒大帝,開創羅馬帝國的首位君主。”高索有點兒詫異地看了許晴一眼,這女孩看上去挺知性的,怎么什么都不懂?

被高索看得不好意思,許晴急忙往前跑去。高索啞然,隨后也跟了上去,“我們先走吧,路上我給你解釋凱撒大帝,或許還有羅馬帝國的意思。”

許晴很委屈,我就算再怎么白癡,也不可能不知道羅馬的吧?

三十二中學,位于特案組不過十五分鐘的車程。路上高索給許晴詳細地解釋了凱撒大帝,當然還有羅馬帝國。這個讓人驚訝的女孩居然真的不知道羅馬帝國,她理解的羅馬即是意大利的首都,那個著名的歷史文化之城。

到了三十二中學的女生宿舍樓,也就是案發地的時候,許晴對自己的無知還很不好意思,甚至不敢去看高索,急匆匆就跑進了犯罪現場。

法醫和C4組的其他成員已經在“20-3”宿舍門口,其他宿舍的女生都探頭探腦地往外看著。此時,羅隊跟法醫正在交流;青霉素,也就是早上的白衣男子在尸體旁檢查;杜冷丁則跟一眾午休起來的女生們討論著什么。猶豫了一下,許晴還是來到了羅隊旁邊。

“死者名叫蘇曉曉,十七歲。午休時室友發現她有點兒不對勁,她說她突然看不清東西了。在室友下床準備幫她的時候,她已失去意識,從床上摔了下來。室友立馬打電話報警,但是當我們趕到時已經晚了。對了,室友還說她染上了流感。”

說話的是三十二中學的校警。據他介紹,從接到電話到趕來宿舍樓,最多就是五分鐘的時間。可惜,這個可憐的女孩沒能撐過這最后的五分鐘。至于是什么毒,暫時還無法得出明確的結論,所得到的線索不過就是死者嘴角的白沫,以及舌頭輕微的紅腫。

留意了一下校警所說的線索,許晴又來到尸體旁邊。一個女孩趴在地上,嘴角有淡淡的白沫,一雙漂亮的眼睛睜得很大,卻不復神采。在她臉朝著的地面上,有一串類似鮮血寫成的花體英文:?Caesar。

這個花季女孩,就這么死了,許晴不忍細看:“木青梅,有什么線索嗎?我不敢看。”

聽了她的話,青霉素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回道:“這女孩死了。”

許晴無語。

之后青霉素再沒說什么,許晴也知趣地走開了。來到杜冷丁的身邊,這也是她最期待的,因為來特案組她是報以學習的目的,而杜冷丁無疑是最好的一個老師。不過,走到杜冷丁這里,杜冷丁跟女孩們討論的問題簡直讓她大跌眼鏡——如果她有眼鏡的話。

“再猜一個,欲稱王,必承其冠重。”杜冷丁問。一群女孩大眼瞪小眼,你看我我看你,卻給不出答案。大概十秒鐘之后,仍舊無人作答,杜冷丁掛著招牌的懶散笑容:“繼承者們。好了,換你們回答我的問題。”

“你玩賴,人家原來的話是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一個女生不滿地說,“要是猜化學,我們肯定不會輸,夏頃是化學委員呢!”

一個挺漂亮又挺外向的女孩笑著點了點頭。

“化學委員,很厲害哦。”杜冷丁稱贊,隨后問道,“我的問題是這個,我在你們宿舍看到了美年達、脈動、農夫山泉這樣不同的飲品,可擺放不是很有規律。你們經常混著喝水嗎?”

“嗯,我們還一起吃飯呢。”這個漂亮女孩,也就是化學委員夏頃回道,“繼續猜韓劇呀,化學很無聊的。”

果然,許晴就說《繼承者們》這個詞她聽過嘛,原來是部韓劇。夸張點兒說,許晴現在都能看到自己額頭的巨大汗滴……辦案時候猜韓劇,這樣真的好嗎?而且,還問這種不痛不癢的問題——混著喝水又怎么樣?

在杜冷丁又準備跟女孩們繼續做游戲的時候,羅隊問完問題走了過來,她拍了下杜冷丁的肩膀說:“韓劇時間結束了,你是不是該做正事了?”

“哦,說到正事……”杜冷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還沒吃飯,如果你們完事的話陪我去吃點兒東西吧。她們說學校餐廳這時候還開著,我想試試里面的飯到底有多難吃。”

“超難吃,吃一次你就后悔自己長了舌頭!”夏頃插話道。她身旁的女孩們也笑著表態,其答案都跟這個外向女孩一樣,學校餐廳超難吃。

清了清嗓子,羅隊指了一下別的宿舍:“去休息吧,公主們,下午還要上課。”

“切……沒勁。”夏頃撇撇嘴,不過還是率領一眾女生進入到了羅隊所指的宿舍,盡管這宿舍并不是她們的。可這有什么辦法?她們宿舍是案發現場,不能回去午睡的。在進宿舍的時候,夏頃還沖杜冷丁招招手:“別忘了明天的聚餐!”

“我不會忘的,就在你們宿舍,‘20-3’,對吧?”

“嗯!”說完,女孩心不甘情不愿地把頭縮回宿舍里面。

看著女孩們意興闌珊地回宿舍,許晴有些感嘆道:“舍友死了,她們怎么一點兒反應都沒有?這也太冷血了吧?”

“不是冷血,你沒發現蘇曉曉很漂亮嗎?漂亮的女孩跟普通的女孩生活在兩個不同的世界。”杜冷丁擺出一副哲人的樣子說道。

“你又變成哲學家了?”羅隊不屑地搖了搖頭,“對于蘇曉曉,你打探到了什么?”

“切……沒勁。”杜冷丁學著剛剛夏頃的語調說著,伸了個懶腰轉身就走了,“你們確定不陪我?那我自己去吃飯了。”

“蘇曉曉。”羅隊又強調了一遍。

“哦,蘇曉曉啊。嗯……蘇曉曉是個很獨立的女孩,外向、成熟、性格較高傲;愛吃辣椒,家境不錯,但脾氣不好;一個朋友都沒有,還有些公主氣,幼稚而且好勝。總而言之一句話,女生宿舍的公敵。”

話說完了,杜冷丁也走到了轉角的樓梯,并且毫不猶豫地離開了。

對于他的言論,羅隊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可許晴就傻眼了。杜冷丁才跟這些女生談了多久,就能了解到這么多的信息?而且,好多事還是女生們不會說的,像沒有朋友、幼稚、高傲等。說到底,誰會去說一個死者的壞話?

“他,怎么知道的?”許晴久久才從詫異中恢復,問旁邊的羅隊。

“他知道的事多了去了,鬼知道他是怎么知道這么多東西的。”羅隊聳聳肩,“剛才的話你都記下來了?”

“沒……”許晴低下頭,沒底氣地回答。

“下次記得,杜冷丁的話是最重要的線索。”羅隊倒也沒生氣,因為許晴第一天上班。

“知道了,BOSS。”

“對了,你還得去看著杜冷丁,他身邊必須要有成年人的看護才行。”羅隊一拍額頭,想起了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記住,他是個一點兒紀律和組織觀念都沒有的渾蛋,就像個精力充沛的十二歲孩子。上次在4S店查案的時候,他就鉆到樣品車里……結果撞壞了三輛40萬的雷克薩斯。”

在追下樓的時候,許晴不得不承認,這個叫杜冷丁的男人——C4特案組真正的核心已經深深地吸引了自己,不過跟傳統意義上的核心比起來,他簡直背道而馳。

一路追到餐廳,許晴才看到坐在桌子旁吃得津津有味的杜冷丁。無奈地嘆了口氣,許晴走上前坐到杜冷丁對面:“你跑得真快。”

“嗯……”杜冷丁正咀嚼著嘴里的食物,抽空呢喃了一句,“我很餓啊。”

許晴再次無奈,這個男人還真不是一般地奇怪。短暫休息片刻,待自己呼吸平穩下來后,許晴迫不及待地問道:“怎么樣?”

“嗯……不怎么樣。她們說得真沒錯,餐廳的飯超難吃。”

許晴后腦出現黑線。“超難吃,我怎么看你吃得也很開心的樣子?”

“我問的是案子怎么樣。”許晴強調了一遍。

“哦,這個啊……”杜冷丁咽下食物,一臉認真地盯著許晴,“比較有趣,不過還是缺乏新意。而且情殺對這個年紀的女孩來說是不是……?”

“情殺?你怎么知道?”許晴納悶了,難道自己就這么差勁?她怎么都想不到情殺這個詞啊,而且,有線索指向情殺嗎?

“被毒死其實是一種很痛苦的死法,氰化鈉、生物堿,這都是能讓死者在臨死前體會到劇烈痛苦的毒藥。除了情殺,還有什么人會用這么極端的手段殺死一個人?而且,女人跟女人之間的案子,大概有81.369%的概率是因為一個男人。這叫數據,是科學的統計。”

杜冷丁的振振有詞再次讓許晴后腦垂下汗滴。

科學?你?這兩者之間有關系嗎?推導演繹、推理,這叫科學,你這么胡猜亂想的,也好意思說自己是科學?不過這個問題等會兒再糾結,他怎么知道是女人和女人之間的案子?

“等等,你怎么知道兇手也是個女……”

許晴的話沒說完,杜冷丁就掏出電話,撥號后放在耳邊,并豎起一根手指在唇間:“我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等下我們再討論……噢,羅語昂,你們那邊弄完了嗎?馬上就要離開?很好,現在你一個人在‘20-3’宿舍嗎?很好,你還帶著橡皮手套對吧?不不,千萬別摘下來,我需要你做件事。到門旁邊的那個壁櫥,第三隔層,有一瓶魔鬼椒的辣椒粉,小心地倒出一點兒在紙上,再把瓶子放回原位。記住辣椒粉的牌子,然后把紙包好,切記,一定要包好,而且不能摘下橡皮手套。嗯,好的,我就在餐廳,來找我,拜。”

杜冷丁的舉動又讓許晴云里霧里,我們就不能好好地討論案情嗎?魔鬼椒,你的思維跳躍幅度還真大。要不是早上見識過杜冷丁獨門的破案手段,這時候許晴早就拍桌子走人了。

看著杜冷丁將電話放回口袋,許晴瞇起眼睛提醒:“兇手是女人,要解釋嗎?”

“這個,太簡單了,如果因為情殺的話,兇手當然是個女孩了。”杜冷丁笑著說。

“那你怎么知道是情殺?”許晴咬著牙又問。

“因為兇手是女孩嘍。”杜冷丁理直氣壯。

這次,許晴真的沒話說了。這是什么邏輯?兩點不確定的因素你就這么反復推導,有意思嗎?就好像一個人很晚了還不回家,你問他什么不回家?他回答說因為他老婆要揍他;你又問為什么要揍他?他又回答說因為他這么晚才回家。

不過許晴也知道,杜冷丁在跟她打馬虎眼。或許是因為他不想共享線索,也或許是因為她才來這個小組第一天,杜冷丁不信任她。所以,許晴也沒有繼續追問。

看到許晴有些悶悶不樂,坐著一句話也不說,杜冷丁從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幣在許晴面前晃了晃:“看好了,一個經典卻不過時的硬幣魔術。”

說完,杜冷丁開始了硬幣消失又出現的魔術。他的手法很漂亮,即便許晴知道這個魔術的原理,但是在杜冷丁施展出來以后卻仍舊神奇。就這么看著這枚硬幣在杜冷丁修長而靈活、如同昆蟲觸須般纖細的手指中消失、出現、再消失,許晴之前的壓抑不知不覺就沒了。

“很神奇對吧?但如果知道了原理,這個神奇的效果就沒有了。其實這就是視覺的誤差,我讓你以為硬幣到了右手,事實上還是在左手里面,就像這樣。”

表演完后,杜冷丁兩根手指捏著這枚硬幣對許晴說:“其實破案也是一樣的,你也可以把它看成是一場魔術。除了魔術師,沒人知道這個魔術的秘密。但如果揭穿了,也就再沒什么意思了。”

“你的意思是說……”許晴想了半天也沒組織出合適的語言,支吾了三五秒,許晴放棄了,“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說,像這樣——”杜冷丁捏著硬幣伸到許晴面前,“拿唇膏或者什么東西在上面做個記號。”

“我的意思就是說,像這樣——”杜冷丁捏著硬幣伸到許晴面前

雖然不理解杜冷丁的做法,但許晴還是聽話地掏出唇膏在硬幣上點了一下。隨后,杜冷丁將這枚硬幣放到旁邊還沒開口的易拉罐芬達上面,敲了兩下,發出清脆的“叮叮”聲。然后突然用力敲擊了一下,伴隨著一聲更大的清脆,杜冷丁手上的硬幣已經沒了。

許晴吃驚地捂住了嘴,摸向那個易拉罐,輕輕晃動,里面真的有什么東西在滾動。她起身跑到洗漱池,拉開拉環,將芬達倒了出來。不一會兒,一個圓滾滾的扁狀金屬就從里面滾了出來。

當然,一枚硬幣,上面還有唇膏留下的痕跡。

捏著硬幣,許晴驚訝到無可附加,再跑回到杜冷丁身旁:“你是怎么做到的?!”

“呃……其實那瓶芬達,我是準備飯后喝的……”杜冷丁弱弱地說。

“這個!我說這個!”許晴晃了晃手里的那枚硬幣,進一步追問,“你怎么做到的?”

“就像我說的,如果不揭穿原理,那這對你來說很神奇。可如果我要告訴了你這個魔術的原理,那整個魔術就會變得索然無味。其實破案也一樣,如果我告訴了你……”

“我不管,教我教我。”許晴開始撒嬌。

她很漂亮,她知道,她對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雖然不像羅隊那樣地完美,可她很青春。所以,年紀不大的杜冷丁,應該不會拒絕自己吧,正常男人都不會拒絕自己的。

她想得沒錯,正常男人確實無法拒絕像許晴這樣陽光的女孩。可惜,杜冷丁不是一般人,這很顯然。

“我也很樂意,不過我要是教了你,然后我們兩個就要被國際魔術協會追殺了。”

這時,羅隊揣著一個紙包的辣椒粉來到餐廳,許晴只好放棄說服杜冷丁。第一次運用美人計,許晴就失敗了,這對像她這樣漂亮傲氣的女孩來說確實是個不小的打擊。

“給,讓一個探長幫你偷東西,你真膽大。”羅隊將辣椒粉扔到桌子上,沒好氣地說,“還有,你什么時候開始懂韓劇了?”

“我不懂,這些是看電視導航時候記下來的。總是放韓劇的廣告,這又不是我的錯。”杜冷丁聳聳肩,“辣椒給我吧。”

“最好辣死你。”

“辣死我干什么?我又不打算吃。”杜冷丁無辜地說,看到羅隊瞇起眼睛一副要抓狂的樣子,又解釋道,“別急著生氣,我讓你偷點兒辣椒粉過來,是想證明一個猜測。”

“什么猜測?”

“等等,你確定戴著手套裝的辣椒粉,對吧?”杜冷丁又開始跑題。

“這有什么關系嗎?”

“當然有,我的猜測就是不管蘇曉曉中的什么毒,源頭應該就在這里。”杜冷丁回答,看到羅隊和許晴因為驚訝而張大的雙眼,杜冷丁接著說,“就是說,辣椒粉有毒。”

“我知道!”羅隊吼道,“你怎么不早說?!”

這時候羅隊是氣急敗壞的,不過現在也不適合整治杜冷丁,她急匆匆地跑向洗漱池,擠出大把的洗潔精開始狂洗手。這讓許晴有些捉摸不透,羅隊才是C4特案組真正的頭兒吧?怎么她對杜冷丁的話奉若圣經呢?杜冷丁說辣椒有毒,她就趕緊跑去洗手?或許,這個杜冷丁的能力還不僅是早上表現出來的那么多。

“呃,現在我最好跑遠點兒,對吧?”杜冷丁看著仿佛赤著手去一堆魚內臟里面打撈戒指的潔癖患者一般的羅隊,弱弱地問。隨后,也不理會旁邊呆若木雞的許晴,拿起座位上的衣服就跑了:“等下告訴羅隊,今天算我早退好了,拜!”

說完,杜冷丁一溜煙地逃走了。看著他矯健而敏捷的動作,許晴開始懷疑杜冷丁真正的特長是不是短跑?不過很快,許晴就找到了原因,羅隊在回來的時候,眉頭收得很緊……

“他不會回來了,是吧?”看著空無一人的座位,羅隊咬牙切齒地問。

“呃,他說,今天算他早退。”許晴小心翼翼地解釋。

深吸一口氣、兩口氣、好多口氣之后,羅隊才壓制住自己的怒火。擦了擦手,羅隊掏出一個證物袋,用兩根手指將軸上的辣椒粉紙包夾起來,輕輕地放到里面。然后,像拿了燙手山芋般把證物袋扔給許晴,若無其事地說道:“走吧,把這個送到鑒定科,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毒藥。”

許晴再次無奈,但還是將辣椒粉收了起來。羅隊是她BOSS,她必須聽話;而且隔著紙和證物袋,什么毒藥也沒這么夸張吧,難道是放射元素?她不知道,女強人羅隊有一個可愛的弱點,懼怕任何有毒的東西。毒藥、毒品,哪怕是帶毒的蜘蛛。

不過蜘蛛的話……似乎沒有哪個女孩子能坦然處之吧?!

“杜冷丁,他做警察之前,是干什么的?”離開餐廳時,許晴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魔術師、催眠師、讀心者,反正這一類的職業。”羅隊提到杜冷丁時還有些生氣,“他給你變魔術了,對吧?”

“嗯,還是很神奇的魔術。”許晴如實回答。

“在此之前,他是個很成功的魔術師。”羅隊突然嘆了口氣,語氣也轉為苦澀,“如果不是因為那件事,他現在的水平應該可以到拉斯維加斯表演專場魔術了吧。”

“那件事?”許晴更好奇了,忽然間,她想到了什么,“凱撒?”

“嗯,看來你也知道了凱撒的事。”羅隊點點頭,“你也知道凱撒殺了四個人,都是女性。第一個,叫杜凝菲,是杜冷丁相依為命的姐姐。”

“這……”許晴咋舌,這情節發展得似乎有些太小說化了。但如果是真的,那么杜冷丁還真是一個悲情的男人。所以他表現出的種種,就是他刻意的所為,以掩飾真正的自己?

“行了,就這么多吧,還有其他問題嗎?”羅隊顯然也不想過多地探討杜冷丁。

“杜凝菲,這個名字很好聽啊,怎么到他就變成杜冷丁了?”許晴也沒有繼續糾結杜冷丁的身世,而是把這個最困擾她的問題問了出來。

“他的名字也很好聽的,叫杜銘塵。那件事之后,他被送去醫院接受心理治療,痊愈之后就像完全變了個人,名字也改成了杜冷丁——強效鎮痛劑。”羅隊回答,“對了,這件事高索和青霉素都不知道,檔案里面他的職業都是空白。你是第二個知道的,所以,別跟任何人說。”

“知道了。”許晴點頭。

“那就這樣吧,記得把辣椒粉送去鑒定科。可以回家,但電話一定保持開機。”

最后說了這么一句,羅隊便開車離開。許晴仍舊回想著杜冷丁的經歷,心里很不是滋味,直到高索過來叫她。

之后高索把她送到鑒定科,兩個人分手。由于不知道辣椒粉里面含有什么毒素,所以鑒定起來很麻煩,需要一樣一樣測試。許晴也沒有等在這兒,收拾完東西就回家了。她還是很好奇,為什么羅隊會那么聽杜冷丁的話,幾乎說什么是什么。

杜冷丁說辣椒粉有毒,她就真的相信里面有毒?尤其是許晴看著鑒證科的人分別測試了好幾種主流毒藥以后,液體都沒有任何變化,這讓她不禁好奇,杜冷丁所說的有毒是不是真的。而且,這根本就不是什么線索吧,只是杜冷丁這么說而已。

一下午,直到上床睡覺,許晴的腦子里面也還是杜冷丁。甚至,晚上她做了一個夢,夢里面鑒證員告訴她那只是普通的辣椒粉,然后給她嘗了嘗。可是一點兒都不辣,但沒過一會兒,許晴的意識就開始迷糊起來,閃現在眼前的最后的畫面,是那個陰險地笑著的鑒證員,原來他是杜冷丁……

事實上,杜冷丁是對的,一貫如此。

第二天許晴到特案大樓的時候,鑒證科的結果剛好出來。鑒證科的人本來要送到C4辦公室,可是看到許晴準備上樓,就直接交給了她,省得麻煩。而鑒定報告的大意是這樣的:混合在魔鬼椒的辣椒粉里面,確實檢驗出了蓖麻毒素的成分。

當許晴看到這張鑒定報告的時候,她感覺整個推理世界都顛覆了。她的推理應該是這樣的:以敏銳的觀察力,從看似無奇的犯罪現場找到不尋常的;隨后抽絲剝繭般,依靠出色的想象力將整個案件逆向還原;最后一錘定音,憑借華麗的演繹和推理,呈現給兇手無法辯駁的鐵證。

可是杜冷丁是這樣嗎?顯然不是。

他的推理是這樣的:從一些不能算證據的證據里面胡猜亂想誰是兇手,然后開始天馬行空地推理,最后再憑借詭計讓兇手服法。就像昨天別墅那起案子一樣,線索是一個獎杯,證據是整潔的廚房。最后制造混亂、投機取巧地抓住殺了丈夫的女人。這也太沒天理了吧?

這一次,又是——辣椒粉?而且鑒證科還證明他對了?

昨天許晴確實豁然開朗了,當時她也認為杜冷丁的推測很正常。可事實上,經過一天的思考之后,她又迷惑了。昨天是完全跟著杜冷丁的思路走,所以感覺正常沒錯,可要如果沒有杜冷丁,只是給她這樣的線索,她能聯想到兇手就是那個悲泣的女人嗎?

答案是:不能。

失神地拿著這張鑒定報告上樓,許晴都不知道自己腦子里想的是什么。是自己太笨,還是杜冷丁太聰明了?在他看來顯而易見的線索,自己就怎么都看不到?失神中,許晴差點兒撞上正下樓的高索。

“喂,看著點兒路?”高索端著一杯幾乎滾燙的咖啡急匆匆下樓,差點兒就濺到許晴身上。

“不好意思。”許晴這才回過神,抱歉地笑了笑,接著揚了下手里的鑒定報告,語氣有些無奈,“杜冷丁是對的。”

“你以后要習慣這句話了。”高索笑了笑,“快上去吧,羅隊馬上就要開會了,C4小組所有人都在。我去下面的咖啡店加點兒糖,杜冷丁不喜歡純咖啡。”

“你給他買咖啡?”許晴詫異地問。

“嗯,愿賭服輸啊。”高索聳了聳肩,“我先走了,記得別跟杜冷丁打賭,相信我。”

“呵呵,我不會的。”許晴笑了笑,同情地看著高索走遠。

本來她想說杜冷丁以前是個魔術師,誰閑得沒事跟他打賭?但馬上想到這個秘密高索不知道,杜冷丁的檔案上也沒寫,所以只好同情地笑了笑。

當高索下到二樓時,他還自言自語著:“連續五次正面?三十分之一的概率,這我也能輸?”

聽了高索的話,許晴啞然,看來,這應該是猜硬幣的正反面問題。經高索這么一打岔,之前的抑郁倒是沒那么重了。

每個特案組都有自己獨立的辦公室,數字代表所在的樓層,字母表示所處的位置。C4特案組就在第四層的C座。還沒進去,許晴就聽到了羅隊的說話聲,或者說跟某個人的爭辯聲。而敢跟特案組的組長爭辯的人,許晴不用進門也猜得到。

“知道嗎?就算是中毒死的,拖得時間越久,尸體的死因也就越不明顯。我們不尸檢的話怎么知道她中的是什么毒?”

這是羅隊的聲音,顯然她壓抑著一部分怒氣在情緒里。

“放過這個可憐的女孩吧,她都已經中毒身亡了,我們還一定要將她開膛破肚嗎?而且鑒定結果出來后就真相大白嘍,這么急躁干什么?”

這個懶散卻磁性的聲音顯然只能是杜冷丁。

“這只是你的猜測,如果辣椒粉里面沒有毒怎么辦?”

“到時候再解剖那個可憐的女孩也不遲啊。如果里面有毒的話,我就能連帶著抓到兇手了。”

此時許晴走了進來,看到了正在說話的杜冷丁。而杜冷丁聳了聳肩后,不急不躁地對羅隊說道:“性情急躁有可能引發焦慮癥的。”

“什么意思?”

“意思是一種心理疾病,有突如其來和反復出現的莫名恐慌和憂郁不安等特點。”杜冷丁很認真地解釋,完全無視羅隊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我知道焦慮癥的意思。”羅隊強壓怒火打斷了杜冷丁,“我問的是,如果你確定里面有毒,就能連帶著抓到兇手這句話的意思。”

“這個啊……”杜冷丁再次聳聳肩,“這是我為了安撫你情緒說的,沒具體的意義。”

羅隊沒再說話,從她微微抖動的雙肩不難猜測出此刻的羅隊正壓抑著很強的一股怒氣。

這點很好理解,昨天許晴在三十二中學的餐廳跟杜冷丁待了十多分鐘,她就已經恨不得一拳打向他那張總是掛著懶散微笑的臉了,更何況天天跟杜冷丁共事的羅隊。

“BOSS,鑒證科的結果出來了,辣椒粉里面有蓖麻毒素,含量還很高。”許晴將鑒定報告遞給羅隊。

“耐心是高尚的秉性,堅韌是偉大的氣質。無論何人,若是失去耐心,便失去了靈魂。”杜冷丁突然變成了哲學家,沾沾自喜道。不過,在兩個女人的仇視目光中,他選擇退到一旁,完善了他的話:“培根說的。”

又狠狠地瞥了杜冷丁一眼,羅隊才將注意力放到了鑒定報告上。許晴則是頭大,以后要跟這么一個人共事,似乎不是想象得那么容易。而不遠處的另一個寫字臺后面,一襲白衣的青霉素正嘴角掛笑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當高索端著加糖的咖啡跑回來,羅隊還在閱讀著鑒定報告。其他人,也就各司其職地等著。高索將咖啡交到杜冷丁手上,語氣略顯激動地說道:“硬幣有問題!我剛認真地想了一遍,肯定是硬幣的問題,否則不可能連續五次正面朝上的!”

對此,杜冷丁笑著接過咖啡,然后將一枚一元硬幣放到了高索手上。高索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多遍,甚至還把硬幣放到嘴里咬了咬,無奈地發現這是一枚貨真價實的硬幣。可這也令他更好奇了:“那你是怎么做到的?”

“很簡單,你只需要一點就可以了。”杜冷丁笑著說,隨后很有范兒地吹了吹咖啡的熱氣,在高索同樣熱切的目光中緩緩開口補充完整,“超能力。”

許晴不得不承認,杜冷丁的個人魅力很大,真的很大。

“好了,都聽著,今天我們的任務是這樣的。”羅隊清了清嗓子,四個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過來,“許晴發現了毒藥的線索,你跟高索去查明這個辣椒粉是蘇曉曉什么時候買來的,并且搞清楚都有誰能接觸到這個辣椒粉。青霉素,你跟著昨天的線索繼續查下去,蘇曉曉那個入不敷出的姐姐有精神病史,很有可能她就是兇手。我再找找看,蘇曉曉或許還有其他想置她于死地的敵人。杜冷丁,你要跟誰一起?”

“我?算了,我去補個回籠覺,反正你們抓的都不是兇手。”杜冷丁撇了撇嘴,“對了,毒藥是辣椒粉里面發現的,這一點,不要告訴任何人,這很重要。”

“你去睡個回籠覺,我們要跑東跑西地追查線索,然后你的話還很重要?”羅隊不爽地問。嚴格意義上來說,她并不算杜冷丁的上司,所以她沒有調動杜冷丁的權力。

“嗯,睡眠是皮膚最好的朋友。”杜冷丁一貫好答非所問,“蓖麻毒素,毒發時間在六個小時到二十四個小時不等,有些個案需要四十八甚至七十二個小時才會見效。毒發之前,就好像中了流感一般,會發燒,惡心。”

“校警也提到了,舍友說蘇曉曉好像染上了流感。”許晴想到了什么,掏出速記本翻了兩頁。果然,校警說過類似的話。

“等等,這不是凱撒的案子嗎?我以為你應該會很上心。”高索突然問。

“不,這不是凱撒做的,而是一個蹩腳的模仿者。”杜冷丁輕描淡寫地回答,“如果你們注意過凱撒的四個案子,就會發現這個幼稚的自戀狂擁有很強的舞臺感。所有案子的現場都是先發現的血字,隨后才看到受害者。血字往往都是在很醒目的地方,讓人恐慌。可是蘇曉曉這件案子,血字卻在地上,而且很小,這不是他的風格。順便說一聲,那是油畫顏料,不是血。”

“那你的意思是說……”羅隊有些惘然地問。

“意思是說,兇手不知從什么途徑得知了凱撒的信息,并且畫蛇添足地想要將我們的注意力吸引到錯誤的方向。”杜冷丁淡淡地回答,“我幫你們縮小了搜索范圍,對吧?不介意的話,我就先走一步睡覺去嘍。”

說完,杜冷丁就真的離開了,走的時候還夸張地伸了個懶腰。雖然許晴來C4特案組上班不過第二天,但她已經知道了一件事。如果杜冷丁表現得完全沒有興趣,那么這條線索應該是條死路。

照這么看的話,他們所掌握的三條線索……都是死路。

“我們還查嗎?BOSS。”青霉素試探地問。

“當然要查,這個幼稚的自戀狂!”羅隊咬牙切齒,“全體行動,有他沒他,這件案子我們都能破獲!”

一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許晴一臉頹然地跟著高索回到了特案大樓。顯然,他們跟著的線索沒有價值,白白浪費了一天。而四樓C座里面的其他兩個人,表情也不是很好。看到許晴跟高索也回來了,羅隊清了清嗓子:“匯報吧。”

羅隊的聲音還一樣好聽,但相比起早上,感覺少了點兒什么。

“我跟許晴追查了辣椒粉的線索,但杜冷丁說不能暴露里面有毒的消息,所以沒收獲。”高索先開口,許晴也沒有異議。

就像高索說的,畏手畏腳,能問出什么來?

“一樣。”青霉素簡潔地回答。

羅隊沉悶地嘆了口氣。

隨后,氣氛也一同沉悶下去。

蓖麻毒素,毒發之前幾乎沒有任何征兆,臨床表現也就像流感一般很容易讓人忽略。可是一旦毒發,就已經太晚了,0.2毫克即可致死。通過吸入、注射、吞咽都可達到下毒效果,甚至皮膚沾染都會中毒。而且這種毒素還有潛伏期,就像杜冷丁說的,六至二十四個小時不等,雖然一般情況下二十四小時便會毒發,可也有很多案例超過了這個時間,而后中毒者依舊死亡。

最關鍵的一點,蓖麻毒素的提取很簡單,只要具備一定的化學知識和二十顆蓖麻豆即可。

如此多的特性,將本身就不小的作案人群范圍擴大到了相當的程度。足夠的潛伏時間、類似流感的表現、簡單的提取方法,這么說來,殺蘇曉曉的可以是任何人。而女生宿舍沒有監控,看來想要抓到兇手就只能依靠辣椒粉瓶子上指紋的提取了。可這也不是個好手段,因為畢竟是宿舍,瓶子上可能擁有十個以上的不同指紋。

簡而言之,C4特案組現在的狀況就是四個字:線索全無。

失落,孤獨,就好像窗外那輪西沉的夕陽。

只要接下來的時間里兇手表現得足夠正常和冷靜,他們便會束手無策了。所以,氣氛沉悶一些有情可原。所有人都不說話,寂靜持續到杜冷丁推門而入。

“都在呢!你們的追查不是很理想,對吧?”

杜冷丁本來興致還挺高,提著一個檔案袋笑著進來的。可是看到一屋子的人沉默后,說話的語氣也低了下去。不過他的心態調整得很快,拍了下手,杜冷丁繼續說:“既然你們的方法行不通,不如試試我的辦法吧。”

“當然,能想到兇手把毒藥藏到最辣的辣椒粉里面,你怎么可能抓不到兇手。”羅隊沒好氣地說道。

“糾正一下,世界上最辣的辣椒是Naga Viper,翻譯是娜迦毒蛇,目前吉尼斯世界記錄的保持者。”杜冷丁說著,在許晴的無語中話鋒一轉,“至于兇手,當然要抓了,不過在此之前我想兌現一個諾言。答應了那幫女孩參加今天晚上的聚餐,先吃了飯也沒什么不好。另外,我幫了你們一個忙,在‘20-3’宿舍隔壁,我說服三十二中的領導,給你們騰了一個宿舍出來,共進晚餐。”

“說服?”羅隊反問了一句,表情很是懷疑。

“過程不重要。”杜冷丁撇撇嘴,將檔案袋里面的幾頁紙拿了出來,“重要的是,我證明了我的猜測,蘇曉曉確實跟某人擁有情感上的糾葛。這是從三十二中論壇上打印下來的一個帖子,匿名者說蘇曉曉是狐貍精,搶了她老公,并發誓讓蘇曉曉付出代價。”

“呃,這個就是她們爭搶的男生?”羅隊詫異地問,聽了她的話許晴也湊上去看了一眼。

怎么說呢……這個男生五官還算端正,不過跟帥完全不沾邊吧?再想想蘇曉曉的漂亮,她怎么可能看上這樣的男生?

“我知道,他不是約翰尼德普。”杜冷丁認同地點點頭,“這就是一所學校陰盛陽衰的后果。”

“這跟案子有什么關系?”羅隊問,這其實也是許晴的問題。

“我覺得很好玩,就打印下來了。”杜冷丁避重就輕地回答,隨后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讓女生等待是很不紳士的行為,更何況讓五個女生一起等我,你們說呢?”

縱然不解,但已經入夜也不適合繼續查案,更何況線索全無。于是,四個人選擇暫且相信杜冷丁,再次驅車開往了三十二中學。

對了,在下樓時候還有這樣一件事。

五個人剛從樓梯走下來,接線員肩膀夾著電話對他們打了個招呼,手里拿著筆在那張紙上又劃了一道,嘴里還說著禮貌的話:“知道了……三十二中學的徐校長,嗯,我會轉告上頭的。您的投訴已記錄在案,感謝您的建議和意見,再見。”

見到這一幕,羅隊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說服?”

“那個小題大做的老頑固,我都出示特案組的證件,查案需要征用他一個宿舍而已……”杜冷丁似乎還有些不爽,不過他也知道現在應該做什么,小跑一步拉開門,“我們出發吧,女士優先。”

女生宿舍樓,“20-3”號宿舍。

里面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五個女生外加一個年紀稍大的男人,此刻正在做著一桌豐盛的晚宴。或許就是前面提到的陰盛陽衰的原因,所以五個女孩像膠皮糖一樣黏著這個男人,對此他倒是很享受,一邊做著飯,一邊還跟女孩們聊著什么。從女孩們時不時地一陣嬌笑不難發現,她們也很享受這個時間。

而隔壁的一個宿舍,燈也沒開,死氣沉沉,跟“20-3”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當然,里面有人,羅隊、許晴、高索、青霉素。四個人正發愁地盯著自己口味不一的桶面,沒人有胃口。當然沒胃口,要知道他們隔壁就是六個人輪番上陣,做出自己的拿手好菜,香味隔著墻他們都能聞到。再比對一下面前的桶面,沒胃口是必然。

“這就是共進晚餐,他八菜一湯,我們就是……山椒香菇?”高索憤憤地說。

“我是老壇酸菜,你想換嗎?”青霉素悶悶不樂地問。

“好了,別爭了你們,紅燒牛肉桶面你們誰吃誰拿走吧。”羅隊沒好氣地說,雙手按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我怎么能跟著他胡鬧?”

“BOSS,別不開心了。他不是說等下要去抓兇手嗎?如果抓不到,或者抓到的不是兇手,我們就揍他一頓。”許晴壞壞地支招。

“算我一個。”青霉素冷冷地說。

“行,只要他失誤,我們就讓他把這些桶面都吃了。”高索也陰陰地說。

……

“20-3”這邊,正在熬湯的杜冷丁突然低頭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自言自語道:“那幫家伙兒肯定說我壞話了。”

“你沒事吧,大偵探?”旁邊那個夏頃關切地問,“前兩天蘇曉曉也是這么打了個噴嚏,然后……你就知道了。”

“我想我跟她的噴嚏種類不同。”杜冷丁笑著說,“你們去坐著吧,這道湯馬上就好,讓你們嘗嘗大偵探的手藝。”

“好的,等不及了。”夏頃又一笑,跟其他女孩坐到了豐盛的餐桌旁。

看她們都坐了下去,杜冷丁悄悄地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小瓶,擰開蓋子,往湯里倒了很多粉狀物。又攪了一陣,直到看不出來湯里加料了,這才將湯端了下來。

很紳士地盛了五碗,分別送到五個女孩面前,杜冷丁躍躍欲試地說:“快嘗一下,看看味道怎么樣?”

“好。”夏頃乖巧地點頭,然后拿起湯匙舀了一小口,送到嘴里。

剛品了一下,舌尖就如火燒一般,花容失色地起身,手忙腳亂地想要找什么東西去掉嘴里火辣辣的滋味。看到她這個樣子,其他女孩也好奇,紛紛品嘗了一下。結果,便是更多地花容失色,以及更多地手忙腳亂。

“怎么了呀?”杜冷丁好奇地問。

“辣!辣死了!!!”一個女孩灌下好幾口水以后才說,不過說話這一會兒工夫嘴里那種感覺就又回來了,便急忙再喝水。

“就是啊,辣死人不償命嗎?!”另外一個女孩也聲討道。

“你,往里面,放什么了?”夏頃一邊用手帕紙擦著舌頭,一邊問。

聽了她的話,杜冷丁才猛然想起一般,拍了下額頭說道:“噢,我看壁櫥上有辣椒,就往里面放了一點兒,誰知道這么辣。”

“當然了!這是蘇曉曉那個變態的辣椒!魔鬼椒!!!”一個女孩氣急敗壞地說。

杜冷丁聳聳肩:“哦,不好意思了,我以為只是普通的辣椒。”

“普通?這比普通辣椒辣一百倍!”這女孩又說。或許是心理作用,在得知自己吃了魔鬼椒之后,嘴里火燒一樣的味道更濃烈了。

而在這片混亂中,夏頃臉色大變,也顧不得這頓晚飯,抓過外套就要往外走。

杜冷丁攔住了她,笑得仍舊人畜無害:“怎么了?飯還沒吃完著急著去哪兒?”

“我突然想起來有些事,你們先吃,我馬上就回來。”夏頃再也沒了之前的開朗和活潑,臉色陰郁而焦急。想要繞開杜冷丁,可杜冷丁卻不讓路。這讓她更著急,甚至吼了出來:“你讓開!我真的有事!要去一個很重要的地方!”

“是醫院,對嗎?”杜冷丁語氣突然轉冷,表情也逐漸嚴肅。

夏頃跟杜冷丁針鋒相對起來,另外四個女孩雖然不明所以,卻也很知趣地不再吵鬧,呆呆地看著事態的發展。

“我去醫院干什么?!我有事,你聽不懂嗎?!”夏頃依舊吼著,聲嘶力竭。

“如果你不去醫院的話,那你要怎么解毒?”杜冷丁冷笑著問。

隨著他這句話,夏頃的表情瞬間定格,但很快就又恢復。強裝著不經意,夏頃也冷笑著問:“我要解毒?我干嗎要解毒?有病吧你?!”

“那好,我現在懷疑你謀殺了蘇曉曉,請跟我去公安局。”杜冷丁此刻儼然換了個人一般,嚴肅而冷漠,“知道嗎?就算沒有證據,但刑事拘留最高可以達到七十二小時的。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就是說七十二個小時你不能離開公安局哪怕半步。”

“我……我真的有事!”夏頃語氣不復之前的強硬,說話開始結巴。

“哦?什么事?如果理由過關我可以允許你去做。”杜冷丁好奇地問。不過此刻他的好奇,就好像大灰狼問小白兔家在何方一般。

“我,我……我要去醫院。”夏頃妥協了。

“去醫院干什么?”

“我有糖尿病,要去買藥。”

“公安局提供胰島素的,所以我不同意。”

“我,我中毒了!好了吧?!”夏頃承受不住,尖叫著吼出來,“不只是我,所有我們這里的人都要去醫院的!我們都中毒了!”

“是嗎?”杜冷丁仍舊不為所動。

“是!我把蓖麻毒放到辣椒粉里面的!是我殺了蘇曉曉!讓我去醫院!!!”最終,夏頃變得歇斯底里,抓著杜冷丁左搖右晃的。此刻她已經哭了出來,語調也從命令變成了乞求,“求求你……讓我去醫院……我不想死……”

看到夏頃變成這個樣子,杜冷丁嘆了口氣,從口袋里拿出了一般一模一樣的辣椒粉:“放心吧,你沒中毒。我放的辣椒粉是這一瓶,我今天專門去買的,里面沒毒,我騙你呢。不過你說的話,應該不是騙我,所以還需要你跟我去公安局一趟。”

聽著杜冷丁的話說完,夏頃虛脫一般地頹然坐到地上,肩膀一抽一抽的,可是卻沒有再說什么。在另外四個女孩的目瞪口呆中,“20-3”宿舍的門開了,羅隊擋住了夏頃,青霉素跟高索兩個人上前將她拷了起來。

“都聽到了吧?Case Close(結案)。”

……

特案大樓,夏頃交代了一切。

一如杜冷丁猜測的那樣,她確實是因為一個男生而對蘇曉曉下的毒手。不過杜冷丁也不是完全猜對了,至少這不是情殺。夏頃之所以毒死蘇曉曉,倒不是說她對那男生愛得有多深,而是因為她受不了別人的指指點點。她也是一號美女,很虛榮,當別人說起蘇曉曉搶走了她的老公,一遍又一遍,最終她讓仇恨蒙蔽了雙眼。

身為化學委員的她對化學儀器很熟悉,就采取了這么極端的手段報復了蘇曉曉。當蘇曉曉死后,所有人都尖叫著跑了出去,她從早就準備好的顏料罐子里沾著手指在地上畫下了“Caesar”的符號。因為她哥哥是特案組的,她知道有這么一個連環殺手。不擇手段,而且會對不同年齡段的女人下手。本以為這能瞞天過海,結果卻不是她預測的那般。

隔著玻璃看著青霉素訊問夏頃,許晴把疑惑問了出來:“你是怎么知道她就是兇手的?”

“很簡單。蓖麻毒素的提取并不困難,而夏頃是化學委員。在我問那些女孩問題的時候,夏頃無疑是她們的頭兒。而且,當我問到你們是否一起混著喝水,她回答說還一起吃飯。另外,最關鍵的一點,兇手知道連環殺手凱撒,夏頃剛好有一個在特案組工作的哥哥。然后……嗒噠!”說到最后,杜冷丁還做了一個“驚喜”的動作,讓許晴更加郁悶。這個看起來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一樣的家伙兒,竟然破了他們都束手無策的案子。

當然,方法她還是不贊同的。但即便不贊同,可卻不得不承認這個方法高明。

毒下在辣椒粉里,因為蘇曉曉是宿舍里唯一吃辣椒的女孩。她們常混著吃飯,要發現食物中毒的概率并不大。即使把宿舍里所有的東西一一檢查后,查出辣椒粉里有毒,這也說明不了什么。何況辣椒瓶子上大家的指紋都有,怎么判定誰是兇手?

可是遇到杜冷丁這個方法,即便再聰明的計策也沒了作用。在湯里加了魔鬼椒的辣椒粉,并且讓所有人喝下,再透露辣椒粉就是蘇曉曉的那瓶。這時候,只有兇手知道辣椒粉里有毒,那么她的反應自然跟其他人不同,就像夏頃那樣地歇斯底里。

而且杜冷丁的方法還有一個好處,能夠測試出兇手是幾個人。雖然有些不人道,因為無辜的女孩會擔驚受怕,可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一個好辦法。

很快,夏頃就在認罪書上面簽了字。當青霉素押著她離開的時候,夏頃的眼睛里居然還有迷茫。經過杜冷丁的身旁,夏頃突然問:“我以為我殺了她,我會開心。”

“結果呢?”杜冷丁問。

“結果,我沒有。”夏頃仍舊迷茫著,“就算你不抓我,過兩天我也會自首的。”

“Maybe(可能)。”

隨后,夏頃被青霉素帶走了,臨走時她的眼神中并沒有仇恨和怨毒,倒更像是一種解脫。跟她擦肩而過,高索提著一個紙盒子走了進來。許晴撞了杜冷丁一下,好奇地問:“那是什么?”

“老美他們有結案甜甜圈,我們有結案泡芙。”高索笑著回答,并且打開盒子,讓許晴、羅隊、杜冷丁各選了一個,將盒子放到桌子上,“剩下這個給青霉素,但愿他喜歡香草味的泡芙。”

在吃泡芙的聲音中,許晴正式接觸的第一件特案組的案子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C4特案組給她的感覺很有趣,雖然她也不確定用“有趣”這個詞來形容會不會不合適,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在C4特案組的這段時間,她會過得很充實。

順便提一下,離開時樓下的接線員又在那張投訴單上劃了四道橫線——四個差點兒以為自己中毒的高中女生打來的投訴。

責任編輯/謝昕丹

繪圖/王維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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