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文版電影《孔子》中國學經典引語英譯在對外漢語教學中的運用

一.英文配音版電影《孔子》及其國學經典引語

2010年胡玫執導的電影《孔子》以史詩般波瀾壯闊的敘事再現了中華儒圣孔子后半生周游列國推行仁政，至晚年結廬桑梓，著述《春秋》的生命歷程，眾多情節更是見諸史端，為后人所津津樂道，如“覲見魯公”，“問禮老子”，“子見南子”，“夾谷會盟”，“陳蔡絕糧”等。影片以其獨特的歷史背景和文化關注表現了公元前六世紀這個華夏文明濫觴時代圍繞孔子的一系列歷史事件和人物，成為新世紀國學題材電影不可多得的亮點，在東亞地區掀起了一股爭睹的狂潮，并波及歐美諸國。2012年英文DVD版《孔子》的問世，標志著該片在北美市場占有一席之地。作為中國大陸制作罕見能打入好萊塢DVD電影市場的作品，其作品主題的不可替代性起到的作用不言而喻。作為高度濃縮的反映傳統文化的影視精品，將其引入對外漢語專業的課堂，并結合其國學經典引語的英譯討論中國文化主題，具有獨特的意義。

電影《孔子》一個突出的特點就是國學經典引語的引用，散見于“覲見魯公”（孔子面見魯定公推行仁政的主張），“問禮老子”（孔子與老子在虛擬的山巔論道的對話，老子勸孔子參透名利），“子見南子”（戲劇化的孔子婉拒衛國蕩婦南子的引誘的場景），“夾谷會盟”（齊魯在夾骨會盟，孔子施展外交才能為魯國爭回汶上失城），“陳蔡絕糧”（孔子和門徒在陳蔡邊境陷入絕糧困頓）， “釋奴之辯”（虛構的孔子在魯國朝堂為私藏的小奴辯護贏回人身自由，表現孔子的仁義思想）等六個片段中。

二. 英文版《孔子》電影中國學經典引語的英譯及不足

影視臺詞翻譯的要遵從“經濟原則”，“同步原則”和“通俗原則”（么孝穎：140-141），對于打入好萊塢市場的英文版《孔子》自然也不例外，讓我們分場景一一考察以上國學經典引語的臺詞翻譯，并進行其與通行權威出版物譯文的差異分析：

（“覲見魯公”一幕）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論語·泰伯》）

I have no say without position.

本句翻譯表達原意，符合口語化的原則，而坊間流行的楊殿爵譯文作如下處理：I will not concern myself with matters of government unless they are the responsibility of my office. 是為處理《論語》原意的理想譯文。儒家強調自我的恰當定位，不僭越權限的思想也貫穿其中，較之電影臺詞簡單粗糙的處理顯得高出許多。

（“問禮老子”一幕）名爵者公器也，不可久居。（《莊子·天運》）

Men yearn for fame and power， but that should not matter.

該句表達未盡后半句之主旨，須知老莊道家“不爭”的思想原意是指人不可為名利困擾日久。筆譯本（出處未知）作如下處理，更接近原文：Fame and Authority are properties that all people try to obtain. But such aims should detain no man for long.

天下莫弱于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老子·第七十八章》）

Nothing is softer than water， yet aggression and force can never conquer it.

此處譯文內容和形式結合都較好。較之通行許淵沖譯文互有千秋而更體現影視臺詞的特點。（許譯Nothing is as soft as water，and yet the aggressive and the forceful ones never triump over it.）

上善若水。（《老子·第八章》）

You must learn to be like water.

此處譯文只從上文順承而下，原文意旨全無，較《老子》經典原意是很大的缺損。相較許譯本（The highest good is like water.）遜色許多。

（“子見南子”一幕）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詩經·關雎》）

影片臺詞為A beauteous lady， a gentleman’s fine match. 言簡意賅，但于“逑/求”字上意有未達，而另筆譯本（出處未知）通過動詞的運用得到體現（Beauty is what a gentleman seeks out for.）

思無邪（情思深深而沒有邪念）。（《論語·為政》）

這一句影片臺詞（In the purest of love， there is no evil.）和楊文In true love， there is no evil. 均較好表達原意。

朝聞道夕死可矣。（《論語·里仁》）

In my belief， it（=moral integrity）’s the only thing.

此處臺詞譯法可謂敗筆，完全不能體現原意！除了符合同步原則，根本無法讓英美觀眾理解儒家對于“道”的殉難般的執著精神。建議用楊文代替：When one has been told about the Way in the morning， dying in the evening， is easier.

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論語·衛靈公》）

I haven’t met a single soul here with any integrity.

此處譯文同樣糟糕，看來屬于原片英文譯者的敷衍之作，以下楊文完美的傳達了孔子對于“德”和“色”的辯證看法。（I have yet to meet a person who is as fond of virtue as he is fond of the beauty of women.）好德者不好色，既為孔子避開南子的色誘，又隱約觸及儒家的理想，雖然與孔夫子另一句名言“食色性也”似有相左，但儒家對于女色的排斥已然得到含蓄的表達。

（“陳蔡絕糧”一幕）為善者天（必）報之以福。 "（《孔子家語·在厄》）

Heaven reward those who are kind. 此處臺詞譯法處理恰當，又易聯想起基督教思想。

歲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論語·子罕》）.

In winter is when the pine tree shows his true strength.

此處臺詞處理顯得含糊，但復合經濟原則，楊文松柏并列，更顯忠實原意。（ Only when the cold season comes is the point brought home that the pine and the cypress are the last to lose their leaves.）

凡非禮者，勿視，勿聽，勿言，勿動。（《論語·顏淵》

Do not look at， listen， speak to， or do anything which offends propriety.臺詞譯文處理忠實經濟口語化。可參照更書面化的楊文。（Don't look， listen，speak or move unless it is in accordance with the rites.）

（“釋奴之辯”一幕）見義不為無勇也。（《論語·為政》）

Helping others is a measure of bravery.

臺詞雙重否定簡化為肯定句，上口經濟，但儒家強調的“義”字沒有體現，在楊文中則得到突出：Seeing injustice without giving help shows a lack of bravery.

道不同不相為謀。（《論語·衛靈公》）

電影中以Our roads are different. 敷衍了之，要體現儒家的對道同的主張則要看楊文：There is no point in people taking counsel together who follow different ways.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論語·衛靈公》）

Instead he forces others to do what he cannot. 此臺詞文本只是完成語義連接，完全不能反映孔子原文震撼古今的哲學論斷（要知此言比有異曲同工之妙的耶穌的“黃金定律”要早上五百年！）換上楊的譯文正好彌補缺陷，并體現孔子言論的哲學高度。（Don't impose upon other people what you yourself don't want for yourself.）

（“夾谷會盟”一幕）言必信，行必果。（《論語·子路》）

The words of gentleman is golden.

此臺詞譯文從英文附會，后半句意義付諸闕如，不如楊文準確。（A man insists on his words and sees his action through to the end.）

三. 國學經典英譯在對外漢語教學中的運用

以上數句采自《論語》，《老子》，《莊子》，《詩經》的國學經典引語，處處閃耀著儒家和道家注重人倫禮數，追求和諧道同，強調品德修為和人格塑造，以天下為己任，淡化物欲名利等中華民族優秀思想的光輝。筆者在執教本校兩屆國際漢語教育專業的學生時從片段表演，譯文討論和文化討論幾個層次圍繞以上國學經典的英譯展開傳統文化外宣的教學，要求學生牢記并盡力吃透以上國學經典的英譯并作口頭反饋，這對于他們未來的專業學習無疑是一個良好的鋪墊。如果能結合中西文化差異討論，如孔子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和基督教的黃金定律（One should treat others the same as he wishes to be treated）的比較，孔子和《圣經》里記錄耶穌的對于女色（如對妓女Magdalene）的態度對比等，則可以培養學生的比較文化意識，從更高層次上加深對所學專業的理解。

（作者單位：淮陰師范學院外國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