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簡易模型的構建及在我國道德領域的應用

我國的經濟發展與道德下滑共存，為解釋其內在原因并尋求解決之道，文中構建了一個有關人性的簡易模型。通過模型應用對我國道德下滑的原因做了三點分析，指出了道德下滑的心理原因、制度原因和催化原因。最后給出了相應的應對方案。

一、引論

如果用一句話概括我國的經濟社會狀態，非“形勢大好，人心大壞”莫屬。形勢大好體現在經濟的長期高增長，國際地位的不斷提升，人民物質生活水平的不斷改善;人心大壞則體現在整個社會的道德水平不斷下滑，自然環境遭到嚴重破壞，人與人之間薄情冷漠。總的來說，一方面是物質生活的巨大飛躍，另一方面是精神生活的貧乏陷落。

我們不禁要問，為什么會出現這種物資與精神的背離現象？如何解釋？西方社會經歷過類似的困境嗎？

這些問題使得作者進入到相關問題的哲思當中。物質與精神的關系另一種意義上說是經濟與道德的關系問題。而經濟與道德之間的這種張力最終歸結為理性與情感之間的較量與沖突。理性往往代表的是現實的利益及相應手段的運用，而情感關乎的則是內心的價值判斷與訴求。一個人出現敗德行為往往是違背其內心已經意識到的公平正義而不擇手段的謀求經濟利益。

難道經濟的發展所依賴的“理性”一定要以喪失道德背后的情感為代價嗎？

人心大壞就是人性大惡，人心是人性的外在表現。在人性大惡的同時為什么總有人在默默地奉獻呢？為什么在有人為了一己私利而耍盡手段的同時而另有人為了廣大人民的利益拋頭顱灑熱血呢？在當前的現實中不乏這樣的事例，在歷史中更是不勝枚舉。究竟人性遵循著怎樣的規律？我們又該如何才能讓更多的人變得像生活中所說的“有點人性”呢？

二、人性的簡易模型

針對上文中的疑問，筆者反復思索的結果是：在利益與情感的交織與碰撞中，人性的規律性變化通過人們的意志體現出來。意志分為意志分散與意志回歸兩個變動方向，意志的這兩個對立的互動就揭示了人性的波動特征。用圖形表示如下：

圖中的刻度與箭頭體現的是人性的變化階段與方向。不難看出，當意志分散朝人性惡化的方向發展的時候，人類的破壞性將會逐漸加強，反之，逐漸走向意志回歸，人性則向人性善化的方向發展，人的奉獻精神和公德心則會表現出來。

我國當前人心大壞在上圖中就處在“損人利己”和“犯罪利己”的波段，這正是人性惡化的表現。從改革開放以來，國民精神經歷了從貢獻社會到正常利己，再到損人利己和犯罪利己的下滑與淪落，更遺憾的是，這種勢頭似乎并沒有在根本性上得到遏止或扭轉。

那么道德滑落是如何發生的呢？我們有必要對上圖中規律性的東西進行深入的剖析與揭示。主要體現在意志分散與意志回歸的辯證運動當中。

基本規律是：意志分散側重反映人性中物質屬性的一面，意志回歸側重反映主體價值屬性的一面;在實際生活中，意志分散和意志回歸同時存在，意志分散更表現為主流，但個人或社會都有從意志分散走向意志回歸的潛在趨勢;人性中的物質屬性和價值屬性的較量決定了社會的道德走向。

上述規律有必要進行有關解釋和補充說明。

1、意志分散與意志回歸并不是截然分開的，每個人的人性中同時具備這兩種屬性，但兩種屬性的強弱和地位會有不同，哪一方處于強勢地位哪一方就會得到相應程度的顯現。

2、意志分散在現實中普遍發生而表現為顯性和主流，意志回歸則相對被動、隱性和表現為一種趨勢。在市場經濟中，人們追求自己的利益并不會主動尋求與社會利益的一致，因此會停留在意志分散的狀態，意志分散因此成為社會中的主要顯現狀態。意志回歸與個人的利益較遠，而主要與個人的知識和覺悟及價值追求有關。一個人越關懷個人和社會的終極命運，越體會到人類生命的偉大和人類自身存在的邪惡，越體會到自身作為社會一員應有的社會責任時，這個人就越會表現出意志回歸的一面。意志回歸顯然不像意志分散那樣容易出現和發生，但意志回歸更難得和更寶貴，是個人和人類進步的標志，也是一種作為歷史進步的必然趨勢。在現實中，正因為意志回歸發生的頻率低，所以往往通過社會無形或有形的制度防止人性的進一步惡化。

3、隨著時代的進步和個人知識的積累，個人或社會具有意志回歸的趨勢，這是人類長期自我斗爭和較量的結果，是“我”之含義的高級發現和高級表現，是主體屬性存在的必然結果。但需要說明的是，有趨勢只是表明意志的演進方向，并不代表在任何歷史時期任何人都能真正的走向意志回歸的狀態，出現意志倒退也是可能的。意志回歸的發生是有條件的，也是具有歷史的被動性的，只有當人類的矛盾激化的時候，意志回歸才表現為主流。

4、我們任何時候不應該期望意志分散和意志回歸誰戰勝誰，因為這兩種意志是人性中不同屬性的表現結果，矛盾地共存著是必然的。意志分散與活躍、主動、享樂、創意、多樣性、社會的深度等等名詞相聯系，意志回歸則與嚴肅、單一、穩定、長遠、意義等名詞相聯系。意志分散好比一把利劍，是人類前進中的勢不可擋的力量，而意志回歸這是希望能把持住這把利劍方向的主人，努力駕馭利劍的走向以使得人類社會的長期富裕穩定甚至永恒，以實現人類的主體價值。一種好的選擇是，一方面我們要防止意志分散的過度惡化，另一方面要弘揚意志回歸。

5、物質屬性天然的包含著破壞性，而價值屬性則天然的包含著保護性，這兩種力量的對比和反復較量就會影響社會的命運和前進方向。

三、我國道德滑落的原因與解決之道

借助上述關于人性的簡易模型，我們可以回答這一問題。

首先，我國從改革開發前的集體主義意識中所倡導的奉獻精神到引入市場之后所宣揚的利己態度是意志走向分散的經濟社會大背景。這并不是說改革開放前人們就沒有利己心，也不是說引入市場化后的利己思維就是不好的，這里強調的是利己之心逐漸增強，并且從正常利己演變到了損人利己或犯罪利己的大量發生，就不得不引起我們的分析和思考了。西方社會也曾發生過經濟發展與道德滑落的現象，并且引起了經濟倫理學問題的廣泛研究。從上個世紀60年代到90年代，美國的道德問題從民間的自發到社會的運動再到政府的介入和法律的頒布是美國道德問題演變的最好例證。但與我國道德問題不同的是，美國的道德問題重心不是個人的道德問題，而主要是公司或經濟的道德問題，即企業的利益追求要不要考慮其相應的道德責任。而我國的道德問題首要的表現是個人的道德問題進而延伸到公司和政府基層。這種區別在于文化和宗教信仰的不同，美國延續著西方的新教傳統，因而受到新教教義的道德約束。而我國的傳統價值基本支離破碎，新的價值觀沒有形成，內心缺乏約束，利益取代了信仰，人的行為短期逐利行為和暴富心理盛行，意志分散并走向人性惡化的局面在所難免。內在約束的缺乏是道德下滑的心理原因。

其次，制度的軟約束和犯罪成本的低廉是人性惡化的溫床。有法不依、執法不嚴是我國長期存在的痼疾，這也許與我國的人情傳統有巨大的關系。漫長的封建社會主要依賴的是人治，施法的過程還受到人情的左右，導致小圈子文化盛行。小圈子內以義為先，較好的維持著一種規則和秩序，小圈子之外則總是尋求打破規則并損人利己。這種文化傳統延續至今，是有法不依和不嚴的深層原因。再加上對犯罪處罰力度的嚴重不足，導致人們敢于鋌而走險。外在約束的不嚴是道德下滑的制度原因。

最后，奉公與利己的界限不清是導致貪污腐敗的根本原因，同時，官員的腐敗又是引發社會廣泛道德下滑的關鍵節點。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是我們黨的根本宗旨，因此奉公是每個真正黨員的首要覺悟與基本精神。但在市場經濟大潮中，奉公與利己的界限會出現模糊不清，兩種心理的交織，在沒有有效外在監督和約束的情況，利己心會侵蝕奉公心理，向人性惡化方向演變，最終走向犯罪道路，并且越陷越深。更可怕的是，官員的貪污腐敗往往是窩案，會嚴重敗壞社會風氣。這正是我國大量貪污腐敗發生的基本邏輯。缺乏監督機制導致執政腐敗是道德下滑的催化劑。

鑒于上述三點分析，解決我國道德問題的出路就應該對癥下藥。

一是積極探索和建立先進的文化體系，建立每個人的內在防線是解決道德問題的根本要義。在追求制度公平的前提下，大力提倡知識型、思想型社會。一個人的知識越豐富，思想的覆蓋的空間越廣，這個人會越趨于善，趨于追求眾生平等，越有博愛之心，在整個社會范圍內才會形成一種以公德、正義等形式存在的信仰與文化，通過相互的傳播與擴散，以改善整個社會的文化軟環境，以圖國家的長治久安。而我們當前的文化不是知識型、也不是思想型，很明顯的是功利型的，不扭轉功利型的文化特征，純粹的市場經濟會帶來福利而不一定是幸福。

二是建立強有力的法律體系，讓法律先行。通過法律的嚴厲執行讓每個人敬法愛法守法，讓法制思維逐漸改變和代替人情思維。這一點看似簡單，實則最難。我國大量存在送人情、拉關系、走后門的現象，很多事情在法律之下，又在道德之上，即不違法但也不道德。并且法不責眾，大量發生時法律也無可奈何，這樣法律的尊嚴和可信度又被大打折扣。法律精神的弘揚和深入人心是一場硬仗，任何僥幸和松懈都會前功盡棄。

三是引入對基層黨員的外在監督和考評機制。可以建立基層群眾監督委員會，沒有任免權但可以有評議權和彈劾權。委員會可以定期對基層官員的執政能力和廉潔自律狀況進行評議，可以接受舉報并收集材料通過正常渠道對不法官員進行上級揭發和彈劾申請。這樣，基層行政人員的腐敗空間將會被大大壓縮并產生一種威懾力，貪污腐敗無可遁形。

（作者單位：大連大學經濟管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