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上海作為特殊的東西方緩沖地帶的地域及文化特征,使它成為了研究東西方文明交匯、新舊思想文化碰撞的重要平臺。而對上海女作家筆下女性形象的考察,就成為了中國女性解放歷程中的一個有價值的“切片”,這些女性形象的解放歷程在某種程度上就成為了中國女性解放的縮影。
【關鍵詞】上海 女作家 女性解放
【中圖分類號】G12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4810(2015)20-0112-02
女性解放的程度在各個時期、各個地域的發展都不平衡,選擇上海這一各種力量交鋒的過渡和緩沖地帶作為考察的地域范圍,或許能探求傳統與現代、東方與西方、本土與外來的各種觀念和生活對女性觀念的影響。
一 上海:古今中外力量的角逐平臺
1842年《南京條約》簽訂,正式確立了上海對外開埠。1843年11月8日,一艘英國小輪正式打開了上海的大門。① 從此,上海成為了西方在中國的一個重要活動平臺,并逐步擴張,上海公共租界成為了各種政治、經濟、文化角逐的舞臺。在蔣介石、汪精衛、日本、法國、英國等政治勢力角逐的空隙中,中國共產黨等“左翼”革命力量也在不斷高漲;在“海派”文學的發展壯大中,“左聯”也在不斷增強;外商、殖民者、來自江浙和廣東等地的商人,也都競相在上海施展他們的非凡手腕。② 新中國成立后,尤其是20世紀80年代之后,上海的這種五方雜處、人口大流動的移民城市總體上仍處于不斷增強的趨勢。上海成為了中國發展的一個特殊而重要的“試點”,它不像香港那樣在政治上、軍事上完全被外來力量控制,也不像改革開放后的廣東、福建一帶那樣主要是在經濟方面發生變革,上海是“接受了西方人帶來的形式,把它吸收、消化并轉化成中國式的現代特色”,區別于“亞洲、非洲別的殖民地區”那樣的模式。“在這個鄉村傳統和官僚統治根深蒂固的中華古國,上海是接受西方文明并使之與民族文化互相兼容的現代樣板。”③
上海這種作為特殊的東西方緩沖地帶的地域及文化特征,使它成為了研究東西方文明交匯、新舊思想文化碰撞的重要平臺。古今中外的力量都在此角逐,“上海不僅扎根大陸,同時也面向海洋”,“在北京的官場傳統與廣東的買辦傳統之間,上海代表的是一個半世紀的盛衰所創造的另一個傳統,即駕馭西化、因地制宜、自我完善、改造社會——這也是十幾億中國人民所感受到的現代傳統。”④
二 圍繞上海:對女作家的選擇與考察
如上文所述,選擇上海的女作家,重點論述以上海為背景的小說,并將上海女性作為主要的考察對象,對于揭示中國女性的解放歷程具有縱貫古今、橫接中外女性思想意識的作用:它既可以讓我們看到中國最保守、最落后、最愚昧而又最古老的一面,同時又能看到外來思想文化的影響,那些出現在作品中的外國人也在中國女性的生活中經歷了從被“仰視”到被“平視”的變遷。上海女性的解放歷程彰顯著現在,也在預測著將來——只要全球化的趨勢加強,上海接納外來文明、化用外來文明的一百多年經驗就仍有著重要的借鑒意義。
在眾多的上海女作家中,可以首先選擇影響最大、最有分量而又互相關聯的兩個不同時代的女作家:張愛玲與王安憶。從王德威的《海派作家又見傳人》,⑤ 到楊劍龍的《上海文化與上海文學》對這兩個作家的關聯與分析⑥,我們都能看到張愛玲對王安憶的深刻影響。不過,最深層的根源也許在于,上海這個強大的文化熔爐使得革命后代王安憶染上了“海派”的特質,數十年的上海生活將這個女知青作家改變成了一個既關注宏大的主題,又不斷書寫“海派”特色作品的女作家。在對性欲及其他欲望的書寫中,王安憶的啟蒙意識與“海派”思維互相糾纏,或者說,在女性意識覺醒之后,她就一直在宏大的“革命”話語、男性話語與女性話語之間游刃。如果對其作品略加分析,這一“承前啟后”的特征將會詳細地展示出來。正是王安憶的這種特征,可以不壓縮對她非上海背景作品的分析,以期關照出創作主體是如何一步步走向兩種話語交織的,并試圖在文本內外取得一定的平衡。
同樣,為了更充分地展示中國女性解放的掙扎歷程,也可以不刪減或大力壓縮對其他女作家的非上海背景、非上海女性的作品論述。如衛慧帶有更濃重的消費主義策略,而正是這一“海派”的本質特征,使得她只有不斷去書寫女人對性快感的想象、表達和重視,甚至不惜去觸犯法律的警戒線,她的作品才得以快速地大范圍傳播。在這方面,恰恰關照和考察了女性在解放自我方面是如何“想象”的。
著名文學評論家謝有順將衛慧等人的作品編為“文學新人類“叢書,王干則將它們編為“突圍叢書”,兩人都指出了這些作品的異質性。王干用“突圍”一詞來形容衛慧、棉棉等人的作品所表現的“往外撞擊的‘形體動作’”,以表達這些“更年輕”的作家對“曖昧情緒”滋長的“多元化”文學困境的“突圍”。⑦
實際上,“突圍”一詞指出了中國女作家小說中的女性從傳統束縛、幽深閨閣中走出,邁入正常的社會交際,參與正常的社會生活,獲得正當的經濟地位和與男性一樣平等的社會地位。她們的性欲一路“突圍”,最后能夠向男性索取“高潮”,性從手段轉變為目的,實現了身體的完全解放。只有在這個意義上,女性的解放才徹底實現。
當然,“突圍”這一線性處理同樣具有其片面性,蘇青與張愛玲幾乎同時,但她的作品中就表現出了激進的性觀念(盡管支撐這一觀念與行為仍然離不開女性經濟地位的鞏固)。同樣,衛慧也寫有性觀念比較“中庸”的小說。
綜上所述,上海在1843年開埠到解放戰爭一百年的時間里人口凈增了208萬,成為了中國一百年來的現代化進程縮影,暗含了中國百年奮起直追西方及世界現代文明的艱難與成就。開埠以前的上海猶如鴉片戰爭以前的中國,貧弱而不堪一擊,卻在自我的小世界農業文明中自我滿足、自我安慰,而一旦打開了大門,它們就難以合上,被迫迎接外面血雨腥風、弱肉強食的殘酷現實。正是在此歷程中,上海展現了一個東方文明古國在現代文明面前的脆弱與潛力,它們與其他三大文明古國的衰落不同,有優良而深厚的中華民族傳統文明之上海在絕地奮起后必然還會大踏步地向前,而絕不會一蹶不振。或許正因為如此,當年拿破侖告誡人們不要驚醒中國這頭“睡獅”,而今天的中國領導人則提出要復興中華文明的“中國夢”。
總之,上海這種作為特殊的東西方緩沖地帶的地域及文化特征,使它成為了研究東西方文明交匯、新舊思想文化碰撞的重要平臺。而對上海女作家筆下女性形象的考察,就成為了中國女性解放歷程中的一個有價值的“切片”,這些女性形象的解放歷程在某種程度上就成為了中國女性解放的縮影。
注 釋
①③④〔法〕白潔爾.上海史:走向現代之路(王菊、趙念國譯)[M].上海: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14
②“1843年開埠以前,上海人口只有20多萬,經過百年的發展,人口猛增到500多萬。據1950年的統計,上海本地原住民只占上海總人口的15%,移民則高達85%。上海的移民,國內的大都來自江蘇、浙江、安徽、福建、廣東,國際的雖來自近四十個國家,但主要來自英、法、美、日、德、俄,其數量最多時高達15萬人。在一個多世紀中,上海大規模的國內移民有如下幾次:太平天國期間,從1855年到1865年,上海人口一下子凈增了11萬。抗日戰爭時期,特別是孤島期間,僅四年時間,上海人口凈增了78萬。解放戰爭期間,3年左右,上海人口凈增了208萬,增勢之猛,世界罕見。”(楊揚、陳樹萍、王鵬飛.海派文學[M].上海:文匯出版社,2008)
⑤王德威在該文中認為:“90年代以來,王安憶創作的另兩項特征,女性情欲的探勘,及‘海派’市民的描摹,愈益凸顯。”(王德威.落地的麥子不死 張愛玲與“張派”傳人[M].濟南:山東畫報出版社,2004)
⑥經過詳細的比較論述后,楊劍龍認為:“王安憶通過對張愛玲小說的閱讀與研究,在潛移默化中一定程度上受到了張愛玲的影響,這是確鑿的,這使我們將張愛玲與王安憶放在一起比較論述有了可能。”(楊劍龍.上海文化與上海文學[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
⑦王干《突圍表演與表演突圍(總序)》,衛慧.水中的處女[M].石家莊:花山文藝出版社,2000
〔責任編輯:龐遠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