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含與中原文士的文學交游活動探析

【摘 要】明代永昌府文士張含通過不同的途徑積極與中原各方文士進行文學交游活動，傳承著積極入世、仁義道德、中庸和諧的儒家精神，促進了本地區(qū)儒學教育的發(fā)展。

【關鍵詞】張含 文學交游 中原文士 儒家精神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4810（2015）29-0110-02

永昌府文士張含本著儒家積極進取之心，與中原進行著各種形式的交流，盡顯其才華，韻著千秋，光耀南滇，促進了永昌府文學風格的形成，在與中原貶謫文人的交往中見其仁義之心，其詩歌中沉淀著一顆純粹的入世之心，從而將儒學在本土發(fā)揚光大，形成開放的文化風氣，影響著后世文人的成長。

一 明清永昌府文士與中原的文學交游

明清時期中原人士來到永昌府的原因主要有二：一是朝廷選派人員到該地區(qū)任地方官；二是遭貶謫或流放的人士。明清有很多士人遭到貶謫，邊遠的永昌府自然是士人的貶謫地之一。明代貶謫到永昌府的有“監(jiān)察御史范從文、姬思忠，進士劉寅、儒士祝璀以及翰林院大學士楊慎等”（陸韌《論明代云南士紳階層的興起與形成》）；清代如王昶有遭流放而從軍滇緬的經(jīng)歷。這些士人階層為當?shù)匚幕陌l(fā)展做出了一定的貢獻，楊慎就是最為典型的一例。再考察明代從中原到該地區(qū)任地方官的情況：江西省到永昌府任職的官員有27人之多，來自浙江省的有7人，四川省的有9人（清·劉毓珂《永昌府志·秩官志》），另外還有來自湖南、湖北、山東、安徽、福建等地的官員，很多官員盡心盡力地傳授儒家文化，現(xiàn)立于保山太保公園碑林內(nèi)的《金齒軍民指揮使司廟學記碑》就講述了余子僖、余谷父子二人勤于辦學的光輝事跡，他們把興辦學校的主要目的理解為修善治德，正是傳授儒家文化的教育實踐。同時，永昌府本土文士與中原進行著各種形式的交流，建功立業(yè)、報效國家。

二 永昌府文學風格開始形成——張含與李夢陽的文學交游

明代云南永昌府是除云南府之外文學成就最突出、最有影響的地區(qū)，云南保山人杰地靈，孕育了永昌府“張氏文學家族”，張含是永昌府聲名最大的文人。張含（1480～1567年），字愈光，號禺山、月塢、半谷，別號靖滇。張含是一個布衣詩人，《列朝詩集小傳》、《滇南詩略》、天啟《滇志》、《明詩綜》、《御選明詩》等均有其傳。《永昌府文征》收錄其詩875首，文39篇，可見其影響之大。對古代文學的研究者而言，張含這個名字是陌生的。因為一般的文學史和文學批評史著作，幾乎不提及他，即使提到其他研究者，也多把他當作李夢陽或楊慎的附庸。事實上，由張含的詩歌創(chuàng)作成就及別人對他的評論，可以看出他是一位受明前七子影響而又能突破其藩籬且有所超越的詩人，在全國的詩壇上亦應有一席地位。

張含青年時代游于宋梁，曾拜李夢陽為師，李夢陽待張含甚厚，今《空同集》中有贈張含的詩作七首及為張含詩《春園集》寫的序一篇；張含集子中亦有《哭吾師空同先生五律四首》，其第三首云：“失意辭南省，梁園兩度游。吾師憐遠士，三月滯中州。路遠難離別，情深苦倡酬。詎期生死隔，雙淚逐江流。”從可以窺見其師生真摯的感情。張含還受托編《李何精選詩》并作序；又為楊升庵精選評點的《空同詩選》作序，稱道李夢陽的詩。其文藝思想在早年受李夢陽影響較深，但在創(chuàng)作實踐上，張含和李夢陽有較大的差別。李夢陽早年專心學習古法，張含則效法杜詩，學習杜詩的現(xiàn)實主義精神，結合當時的現(xiàn)實，以其獨到的筆觸，以寶石為著力點，用詩表達了滇緬邊境百姓痛苦的心聲。

可見，正是張含在實踐中突破了自己及老師李夢陽理論上的不足，在藝術創(chuàng)作上一直求新求變，才形成蒼勁沉郁、曠達雄偉的風采，自成一家，光耀南滇。

三 文人友誼萬古長青——張含與楊慎的文學交游

在云南，張含是與外界交游最廣的詩人之一，這除了早年隨父宦游的關系，當然還和楊慎的推崇有關。從時間上看，在云南籍文人中，張含是與楊慎淵源最深的朋友。張含與楊慎為世誼，關于二人的交情，較早的文字記載是在1498年，因長輩介紹，兩人一見如故、志趣相投。《升庵集》（卷二十八）中的《招張愈光》下注“癸亥歲，時十六”，此為楊、張二人唱和的最早記錄。楊慎因議大禮于嘉靖三年（1524年）謫戍永昌。次年到達戍所，含與慎故友重逢，互相切磋，詩酒酬唱，這種交情一直延續(xù)到老。楊慎為張含編選、評點詩集多種，撰寫序跋十三篇，在《張愈光詩文選序》中稱：“慎與張子，自少為詩文，觀規(guī)矩而染丹青者，五十余年矣。張子詩愈工，文愈奇，余瞠乎其后者。”

張含學習杜甫詩歌感情深厚、博大的特點，以詩言志，以詩言情，表達他對人民、對朋友，特別是對楊慎的真切同情和濃厚友誼。他們的文學交游對滇西片區(qū)影響深遠。張含詩集中有很多的寄贈詩，且大多數(shù)都是寄贈于楊慎的。現(xiàn)存張含懷念、寄贈楊升庵的詩180余首。張含的寄贈詩皆表達了詩人篤于友誼以及對楊慎仰慕不已的感情。當楊慎因“議大禮”忤逆明世宗，被兩次廷杖，斃而復蘇，謫戍云南永昌衛(wèi)時，張含深為其鳴不平，寫下《行路難呈升庵》。在保山，二人相處融洽、互相唱和，后來由于友人的幫助，楊慎移居安寧，其間或往來滇蜀，或往滇西大理，此時面對長時間的離別，張含對友人感情專注真摯，寫下《秋霄怨懷升庵》《生查子六闋寄升庵》《寄升庵五言律三首》《良月夜夢升庵》《次韻答升庵》《寄升庵中溪》《憶昔篇寄升庵》《升庵久居高峣寄訊》《梅雪吟寄升庵》《升庵詩來云夢藍玉甫與含》《升庵夢吟卯客京懷歸詩》《得升庵黎州句便道還鄉(xiāng)消息》等。（《永昌府文征》第一卷）楊慎謫滇后，張含期盼著他有朝一日能獲赦，回歸故里或重返朝堂，實現(xiàn)其濟世蒼生的理想。但歲月遙遙，音書斷絕，人事蕭條，空對漁樵，悠悠歲月，滇中人情已深，“只恐鄉(xiāng)心似客心，曲盡世道人情”，對友人的心理，詩人體會得細致入微。由此可見，張含的友誼詩數(shù)量多、感情深，“雖李杜蘇黃唱和亦無如此之多”（李根源），這在云南乃至中國文壇上也是罕見的。

四 張含文學交游對儒家精神的傳承

儒家是指春秋時以孔子為代表的思想流派，儒家對仁義道德、積極入世、中庸和諧的追求精神，是歷代士人們對社會、對時代產(chǎn)生高度責任感的體現(xiàn)，是他們積極有為的進取精神的體現(xiàn)，張含的詩中處處閃耀著儒家思想的光芒。張含有部分詩為詠懷之作，這些詩表達理想、抒發(fā)感慨，從這些吟詠中可以看出詩人不阿權貴、獨立于世、人格高尚的精神風貌。在《蹴毬詠懷長句呈升庵》詩中表達的是面對污濁社會的一種灑脫狂放的精神，但內(nèi)心深處卻埋著深深的隱痛，這是儒家濟世安民的理想抱負存于詩人心中的反映，只是生不逢時而故作曠達，“斯人為何人耶”，“斯世為何世耶”將心中的憤懣怨恨訴諸詩歌，以泄自己心中之不平。在詩中，詩人也為自己設計了精神出路，想象著與仙人醉酒，如《黃鶴樓晚坐》，作者深感現(xiàn)實世界污濁不堪，于是在詩中常常幻想與仙人觥籌交錯、豪吟不絕：“……狂豪欲上天，問天要黃鶴。天高不可升，憑欄俯廖廓。忽見呂翁跨鶴來，驚飛誤到觀音閣。回頭畏我搥碎樓，贈我金光制煉藥。河伯獻魚并出酒，碎后豪吟不去口。”（《永昌府文征》第一卷）

可見，云南永昌府文學家張含在與中原主流文學家的交流互動中體現(xiàn)出了強烈的儒家進取精神，張含通過與主流文學家的交往，了解了主流文學的發(fā)展動態(tài)，吸收了主流文學的精髓，充實了自己的文學創(chuàng)作。孜孜以求的創(chuàng)作態(tài)度，使得他的詩歌創(chuàng)作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風格，代表了當時云南文人的極高水平。明清及民國時期永昌府文士人才輩出，涌現(xiàn)出如李根源、艾思奇、方國瑜等文壇名流、仁人志士，他們無不受明代永昌府開放的文化氛圍的影響。張含的文學交游活動對儒學在本土的發(fā)展具有重要意義，對后世文士的成長無疑是有影響的。

孔子提倡剛健有為的進取精神，強調并實踐“發(fā)憤忘食，樂以忘憂”的人生態(tài)度，重視剛毅，表現(xiàn)出積極有為的精神。《易傳》將此精神進一步發(fā)展，提出“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的思想。這是對中華民族剛健有為、自強不息精神的集中概括，反映了中華民族越是遭受挫折，越是奮起抗爭的不屈不撓的精神和堅忍不拔的意志。正是這種精神，激勵著炎黃子孫為振興中華民族而奮勇進取，不屈服于邪惡勢力，堅持與外來侵略和外來壓力做斗爭。這成為中華民族精神的重要組成部分，大大增強了中華民族的奮發(fā)和自立精神。明清時期，永昌府是中華大地的邊陲地域，永昌府文士們所具有的儒家進取精神是儒學在中國西南邊疆大力發(fā)展的最直接體現(xiàn)，有力地推動著中華各族人民奮發(fā)向上。

參考文獻

[1]唐定國.新編保山風物志[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9

[2]李根源輯.永昌府文征（四卷）[M].昆明：云南美術出版社，2002

〔責任編輯：林勁、李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