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擂臺

新題目

It’s a small world， after all， one in which a man boards an airplane in West Africa and hopscotches his way across Europe and North America to land in Dallas the next day. One would never guess by looking at him， but microscopic strands of a virus travel with him， stowaways inside the man’s body.

英語和漢語的其中一個區別是，英語的日常用語中有許多體育專業詞匯，漢語的日常用語中卻很少有這類詞匯的蹤跡。英語中的許多體育專業詞匯由于廣為人們使用，已逐漸演變成普通詞匯，成為日常習語和俗語，其含義早已不局限于體育運動。相比之下，漢語中來自體育運動的日常表達法就很少。對于這一差異，很多學者都做過分析，一些英、漢語比較方面的著作也有過闡述。對于英語初學者來說，在英譯漢時，如果在與體育無關的上下文中遇到了體育詞匯，就應該提高警惕，查閱相關資料，確定該詞在日常用語中是什么意思，然后以合適的方式在譯文中表達出來。反之，在漢譯英時，如果能適時地使用一些體育詞匯來表達原文的意思，譯文會更加生動、自然。

當然，這并不是說如果上下文內容與體育有關，譯者就可以掉以輕心了。雖然體育越來越受到國人的關注，大家對常見的體育項目也越來越熟悉，但許多英語學習者對于一些英語體育詞匯的確切意思還比較陌生，或是盡管理解英語體育詞匯的含義，卻不一定清楚漢語對應的表達法是什么。也就是說，在翻譯與體育相關的英文內容時，譯者在理解和表達這兩個環節都有可能出問題。這一點在本次翻譯擂臺的參賽譯文中就表現得非常明顯，我們在下文中具體分析。

2015年1月號翻譯擂臺評點

題目

I decided that no matter what， I just had to get past her serve. I couldn’t let her get comfortable with it. When I started to pay more attention to my serves and returns， my opponent’s serve became less lethal. I clawed back the second set， sending the match to a deciding set.

翻譯要點

英文原文選自著名網球運動員李娜的英文版自傳My Life，敘述的是其參加一次重大比賽時的情況。文中的serve、return、opponent、set、match和deciding set等都是常用的英語網球詞匯，在收看網球賽的電視直播時常常能聽到，其對應的漢語表達在漢語新聞報道中也經常出現。原文句子結構不復雜，總共有四句，每一句都不長，理解起來理應比較容易。但遺憾的是，參賽譯文或多或少都有些問題，而且主要集中在對幾個體育詞匯的理解和表達上。具體來說，與體育詞匯相關的翻譯問題有如下四類。

問題一 參賽者誤譯serve一詞。

例：我下定決心，不論怎樣都要接到她的發球，才不能讓她打得那么輕松。當我開始把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自己每次的接發球時，對手的每次回球對我來說也不再那么具殺傷力，我扳回了第二局，同時也把這場比賽拖進了決勝局。

評析：網球、羽毛球和乒乓球等球類運動中的“發球”在英語中都叫serve。這個詞在原文中出現了三次，都是“發球”的意思。令人費解的是，上面譯文中前兩個serve都翻譯成了“發球”，最后一個卻翻譯成了“回球”。可能是譯者把此處的serve與前面的return看混了，但前面“接發球”中的“接”已經是對return的翻譯了。在原文的幾個體育專業詞匯中，serve雖然看似專業程度最高，但意思也最明顯，查一下詞典就可以知道。此處譯者翻譯錯誤，可能是因為粗心大意。

問題二 參賽者誤譯return一詞。

例：我決定了我無論如何都必須接到她的發球，我不能讓她在這方面得利。當我開始重視我的發球和反扣的時候，我對手的發球變得不再那么致命了。我追回了第二局，將比賽推到了一個決勝局。

評析：譯文將return誤譯成了“反扣”。“反”字似乎與return在意思上有關聯，好像都有“返回”的意思。但作為網球術語，“反扣”并沒有“返回”的意思，而是指“反手扣球”，對應的英語表達是back-hand smash。其實，原文中的return既然和serve連用，單從字面就可以猜出其意思應該是“接球”或“回擊”。譯者如果沒有把握，查一下相關的資料就很容易找到恰當的譯文。

問題三 參賽者誤譯deciding set這個詞組。

例：我決定，不管怎樣，我要做的就是要接住她的發球。我不能讓她感到太自如了。一旦我開始在接發球上提高警惕，對手發球也顯得不那么讓我感覺要命了。我贏得了第二局，將比賽拉為平局。

評析：該譯者把deciding set譯成了“平局”，似乎原文所描述的比賽以平局而結束。但是在網球比賽中一般沒有平局，只有因客觀原因比賽無法進行下去時才會出現平局，否則會一直比下去，直到一方勝出為止。譯者如果了解網球的這一規則，就不會犯這樣的錯誤了。即使不了解相關規則，從deciding這個詞來判斷，也不應該有“平局”這樣的譯法。英語中一般用tie或draw之類的詞來表示“平局”“平手”，deciding就是決定勝負的意思，通常譯為“決勝……”。當然，這里的set不應該譯為“局”，下文會具體分析。

問題四 參賽者對漢語的相關表達不熟悉，導致譯文表達有誤，主要體現在對set一詞的翻譯上。

例：我決定無論如何我一定要克服她的發球。我不能讓她發球得分。當我開始專注于我的發球和反擊，對手的發球變得不再那么致命。我扳回了第二局，將比賽推進至決勝局。

評析：和前面的譯文一樣，該譯文也把set譯成了“局”，但這種譯法不符合漢語表達習慣。在英語中，一場網球比賽叫做match，分為幾個set，每個set又分為幾個game，所以網球比賽往往耗時比較長。這幾個詞在漢語中通常譯作“比賽”“盤”和“局”。從原文描述的情況來看，當時的比賽平手之后還要打決勝盤，也就是說還要打好幾局。把set譯為“局”意思不準確，容易誤導讀者。

除了與體育詞匯相關的翻譯問題之外，譯文還存在以下四類問題。

問題一 參賽者對原文進行解釋，但意思不準確。

例：我決定，不管怎樣，我要做的就是要接住她的發球。我不能讓她感到太自如了。一旦我開始在接發球上提高警惕，對手發球也顯得不那么讓我感覺要命了。我贏得了第二局，將比賽拉為平局。

評析：譯文把原文的get past翻譯成了“接住”，沒有采用字面直譯的辦法，而是根據上下文進行了解釋。這個表達法在英語中通常作為固定短語來用，意思是“move beyond an obstruction”，即“越過障礙”。顯然，對手的發球當時給李娜造成了很大的麻煩，但原文并沒有講具體是什么麻煩。從常理來說，像李娜這樣的頂尖高手接不住球的可能性比較小，更有可能是對方發球威力太大，導致只能勉強接住球，卻無法防止對手進攻。后面的內容也證明了這一點：既然只要更加注意，對手發球的威力就不再那么大，還能扳回一盤，這說明在接球上李娜并不是那么不堪。因此，上面這種解釋性的譯法意思并不準確。值得注意的是，多數參賽譯文都采取了類似的解釋性譯法，意思都不夠準確。

問題二 參賽者漏譯原文的個別詞，譯文意思不完整。

例：我決定不管怎樣，一定要贏她。我不能讓她如魚得水。當我開始集中注意力在我的進攻和防守上時，我對手的進擊漸漸不那么致命了。我努力挽回第二局的形勢，讓這輪比賽往既定的方向走。

評析：譯文把get past譯成了“贏”，意思不準確，道理和上面分析的“接住”一樣。更重要的是，譯文漏譯了第一個serve，沒有把“我”當時面臨的具體困難交代清楚。后文中的“如魚得水”顯然是對get comfortable的翻譯，但with it消失了。原文交代得很清楚，說的是不讓對手在發球時過于舒服，因此it指的是前面的serve。由于漏譯，譯文意思不如原文精確。“如魚得水”這個成語用得也不合適。《現代漢語詞典》對“如魚得水”的解釋是“比喻得到跟自己很投合的人或對自己很適合的環境”。放在比賽的情景下，可以用這個詞描述比賽環境，比如說某選手很適合在某個場地比賽，到了場地之后如魚得水。在這里描述對方的發球顯然不太合適。此外，該譯者在后面兩句中把serve翻譯成“進攻”和“進擊”，把return翻譯成“防守”，把set譯成了“局”和“輪”，把deciding set翻譯成“既定的方向”，這些譯法都是錯誤的。

問題三 參賽者誤譯個別非專業詞匯，譯文意思不準確。

例：我決定，不論怎么樣，我只要撐過她的發球，我不能讓她輕松。當我開始把更多的注意力投到我的發球和反擊的時候，我對手的發球變得不那么致命了。我扳回了第二回合，將比賽送進了決勝局。

評析：該譯者把just had to翻譯成了“只要”，采用了just最常見的義項，但譯文讀起來不順暢，后面沒有“就”字形成呼應，讀起來似乎話沒有說完。其實，just在這里并不是“僅僅，只是”的意思，而是為了突出和強調，表示一種決心。《新牛津英語詞典》對這種用法的解釋是“really， absolutely”，可以譯為“一定”。上面譯文中的譯法可以稱作“第一義項譯法”，即不管是否符合上下文，一律采用詞典中某個詞的第一義項。這樣得出的譯文往往不可取，要么意思不對，要么表達生硬。翻譯時查詞典是難免的，但譯者必須靈活使用詞典，照搬第一義項雖然最省事，但也最容易出問題，初學翻譯者務必引以為戒。

問題四 參賽者使用代詞不當，導致譯文生硬。

例：我決定了我無論如何都必須接到她的發球，我不能讓她在這方面得利。當我開始重視我的發球和反扣的時候，我對手的發球變得不再那么致命了。我追回了第二局，將比賽推到了一個決勝局。

評析：譯文中“我”出現了七次，與原文中的I和my嚴格對應，看似嚴謹，讀起來卻非常拖沓和生硬。第二、第三、第五和第六個“我”完全可以省去。可以看出，譯者對英語和漢語在代詞使用上的差異還不太了解，翻譯時不敢大膽省略。英語和漢語的一大區別就是代詞使用頻率不同。英語中使用代詞的許多地方在漢語中要么省略代詞，通過上下文來明確所指，要么直接使用代詞所指代的名詞，其中又以省略代詞更能體現漢語的簡約性。譯者在英譯漢中遇到代詞時，首先不妨嘗試將其省略不譯，如果在漢語中仍然能讀得通，不譯就是一個比較好的辦法。漢譯英時，則要時時注意一些原本沒有代詞的地方，看看在英語中是否需要將代詞補出，以明確指代關系。

獲獎譯文：我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接好她的發球，怎么也得給她制造點麻煩。當我開始專注于自己的發球和接球時，對手的發球似乎不再那么有殺傷力了。第二盤我成功逆轉，比賽隨即進入決勝盤。（張磊）

評析：譯文把serve翻譯成了“發球”，把return翻譯成了“接球”，把set翻譯成了“盤”，意思都準確，也很專業。把claw back譯為“成功逆轉”也說得通，因為前面提到打得很艱難，現在贏了，自然可以稱作“逆轉”。麥克米倫在線詞典把claw back解釋為“to get something again that you had lost such as power， especially gradually and with difficulty”，就是“逐漸而又費力地重新得到”的意思。把lethal翻譯為“有殺傷力”是不錯的譯法，讀起來很專業，比直譯為“致命”要好得多。譯文中代詞“我”只出現了三次，讀起來也很自然。“接好她的發球”雖然也是對原文進行解釋，但意思較靈活，只是沒有原文的表達形象。此外，原文中的more沒有翻譯出來。把這個譯文稍微修改一下，就有了下面的參考譯文。

參考譯文：我下定決心，無論如何得要過她的發球關，不能讓她輕松發球得分。當我更加專注于自己的發球和回球時，對手的發球也不再那么有殺傷力了。第二盤我成功逆轉，比賽隨即進入決勝盤。（韓子滿）

評析：“過……關”不僅在字面上與get past對應，意思也準確，且更加形象。“輕松發球”后面必須添加“得分”一詞，否則讀起來不順暢。“更加”翻譯出了more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