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到九侯山走走,已經成了一種習慣,一種自熱而然的選擇。
很多人說九侯山是家鄉(xiāng)詔安縣一張響亮的名片,但是我更覺得她是家鄉(xiāng)的一位女兒,養(yǎng)在深閨,卻終究天生麗質難自棄。她的風韻,無論低吟,或是淺唱,都十分合適。
吟唱九侯山風韻,那漫山遍野的綠是不可錯過的華麗篇章。看吧,從山腳開始,綠色一路蜿蜒向上,如一位笑容可掬的向導,將你引上山頂。是的,九侯山現(xiàn)在名聲是越來越響了,但她依然是當初那個親切溫婉的姑娘,每一位到來的客人,她都是笑臉相迎的。目之所及,綠色蔓延,但是絕不單調。春夏最熱鬧,滿目綠色之中鑲嵌著星星點點的紅色粉色嫩黃色,那是春的眼睛,裝著孩童特有的天真與好奇,滌蕩了人們的心;秋冬也毫不寂寞,四處依然蒼翠,只是這綠色多了豐富的層次,綠葉上染了鮮紅或涂上了金粉,幾乎比春天的景色還要艷麗幾分。還有干脆黃得徹底的葉子,乘著秋風,告別伴隨了一輩子的親人,從容淡定地退出生命的舞臺,在曲曲折折的臺階上書寫一行行富含哲理的詩篇。
九侯山的奇樹多了,光是名字就叫人心生向往。花瓶石算是屈指一絕。花瓶石,這名字真是貼切無比。一塊巨大的巖石,一株蒼勁的榕樹,以無比親密的姿態(tài)結合在一起,榕樹的根從巖石底下深深地扎進去,身子緊貼著巖石拼命往上生長,樹干與巖石在幾番鐵與血的糾纏中融為一體,然后在巖石頂上顯示出它非凡的毅力,茂盛的樹冠開成一朵巨大的生命之花,于是有了這奇葩花瓶石。
然而如果單單是這樣,那還只能說造化鐘神秀。真正令人拍案驚奇的,是那叫人百思不得其解的陰陽木。
“花瓶”上的這棵榕樹,和“花瓶”下方的一棵相對矮小的榕樹,一樣的高山榕品種,一樣的土壤環(huán)境,一樣享受著我們詔安舒適宜人的氣候,卻是此消彼長,互為陰陽,有一榮就必有一枯,榮者滿心歡喜,欣欣向榮;枯者洗盡鉛華,無限荒涼。一枯一榮,對比鮮明。拜訪九侯山的次數(shù)多了,我有幸親眼見證這一奇觀,不禁沾沾自喜。每逢外地朋友同學來訪,登臨九侯山,見到這陰陽木的介紹,臉上難免有不信之色,我總是急急地說上一句:“真的真的,我見過呢。”那種急切,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寶貝得不到認可的孩子氣的心焦。
九侯山上的石頭也是十分值得細細品味的千古絕唱。剛剛所說的花瓶石就不失為其中一絕。當然,還有更多石頭也是頗耐人尋味。入山處橫空一塊巨石,從此轟然天開;山腰處兩面石壁,硬生生將天夾成一線;化成神龜,詮釋恩愛千百年;擺出棋盤,演繹爛柯人的傳說……由石頭組成的景點花樣百出,令人耳目一新。山頂處有一個挺大挺深的峽谷,人站在峰頂往谷底放眼望去,入目全是石頭,大的如磐石,小的如雞蛋,圓似皮球,方似骰子,亦有不方不圓形象隨意的,卻也相當好看。這么多的石頭,沉默著躺在那里,時間的河流嘩啦啦地淌過,卻無法在它們身上刻下一道年輪。
前一段有幾位愛好探險的朋友,自帶著家當駐進了九侯山密林深處,在那里拍攝到了無數(shù)絕美的相片。其中一幅“大圣拜觀音”的作品,初見時我們都以為是海報上剪輯下來的劇照,細看才發(fā)現(xiàn)原來所謂的大圣與觀音,竟是石頭!那份逼真,連孫大圣頭上的僧帽身上的袈裟,低眉順眼心悅誠服地向觀音叩拜,還有觀音的慈眉善目,無一不惟妙惟肖。這該是怎樣的鬼斧神工,才能雕刻出如此精美的塑像?
九侯山的韻味,還在那道時隱時現(xiàn)的山澗。山澗淘氣,愛和游客們捉迷藏。泉水叮咚,如鼓琴瑟,一路拋珠滾玉,飛花濺翠。可以洗劍,可以清心,可以濯足,亦可以澆菜甚至洗洗涮涮,雅能勝陽春白雪,俗堪比下里巴人。若是它愿意把自己藏起來,就仿佛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滿山濃碧見證它的存在。
九侯山的韻味,更是在那悠遠綿長的晨鐘暮鼓,裊裊散開的香火之氣。九侯禪寺是一座有著上千年歷史的古剎,自唐代它在此落地生根,香火不斷。它以這種獨特的文化風采凈化了一方心田。若是在西齋房小坐,聽寺內尼姑師傅誦經唱梵,那慢悠悠的節(jié)奏,不知不覺中把世人浮躁的心都撫平了。
所以,我喜歡這樣一遍又一遍地來到九侯山,一遍遍虔誠地品讀她,讀她的風韻,誦她的經典。一路低吟淺唱,從她小家碧玉,直到她風華絕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