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認為,彝族的婦女地位要比其他民族的高,在沒有進行婦女運動之前。這個,所有彝族人都應該清楚:只要是舅舅那方的人,我們是把他(她)尊敬得猶如尊敬“靈竹”一樣地尊敬,天底下正是“靈竹”為大。而在彝族人的生活中,正所謂諺語里說的一樣:“天上雷公大,地上舅母大”。而靈竹是什么呢?彝族有個規矩,就是:“父欠兒的債,結婚和安家;兒欠父的債,老死之時超度。”父親及母親老了受人尊敬、尊敬至死,兒女還要舉行一個超度儀式——送祖靈,以得到身心的慰藉。祖宗的靈位就是一根小小的靈竹身上,這根靈竹深山里采集而來經過精心的打造而成的:竹節。彝族之所以叫彝族,事實上“諾蘇”就是“涅蘇”的變音而來的,“涅”,就是“靈”。可以這樣說,天地下不做超度祖宗的人不叫彝族。而這個內容,扯得太遠了,但是我之所以這樣說,是想說明王昌富的《彝族婦女文學概說》一書的書中提到的“婦女”二字,婦女們在彝族的地位是多么的重要。這本由四川民族出版社2003年12月出版的書,不算厚實,才206頁碼,但是句句是點子上,篇篇都是精品。
全書分九章論述了“彝族婦女文學”。分別是:“緒論”、“遠古的彝族婦女神話和傳說”、“女性鬼神文學”、“彝族婦女文學與有關民俗形成”、“彝族愛情故事及其女性角色論”、“彝族巧女故事談”、“彝族婦女長詩述論”、“浩瀚的彝族婦女歌謠”和“有關婦女的‘爾比’及其釋說”。我在一口氣讀完后,總覺得沒有說盡。彝族,是我們祖國大家庭里的一個成員,她擁有著悠久的歷史,燦爛的文化。聽說,有人把彝文字拿去研究,具有一萬年左右的歷史。如果這個觀點正確,彝族的婦女文學就那么簡單?不可能!應該說,從古代到今天(至少是解放前),彝族古代的婦女文學王昌富提到了一個人,她就是“阿買妮”,這個“根據彝族譜系推斷為南北朝時期的彝族女詩人、詩歌理論家”①,除此之外,“姿娥妮拖、姿妮施色、斯阿買、濮嫫里日、姿資里扎”等等之類,至少是多半部分神話了的彝族婦女形象。比如說:“姿資里扎”這個形象來說,她是萬魔的起源、根骨;“姿妮施色”,她是母系社會變更到父系社會的一個代表人物;“姿娥妮拖”,純粹是一個天女的形象;“濮嫫里日”,她是英雄半人半神的“支格阿魯”的母親;等等其他的還有很多。有些可能她生前也不曉得什么叫文學的,只是后來的人員把她們寫成了文學。提到現在,王昌富在十二萬字的篇幅里面就沒有。事實上,隨著歷史的發展,現在從事文學創作的彝族婦女比任何時期都還要多。說到這里,民間故事集、神話故事、“爾比”的分析等等這些內容一股腦兒的呈現在我的頭腦中,《彝族婦女文學概說》充其量是這樣的。或者說,再提升一點,應該算是彝族古代的婦女文學。從這個角度來看待它,再合適不過了。彝族,是有了很多版本的專門談彝族文學的書籍。但是,大多是彝族婦女和男人們的共同組成的一個大集合。《彝族婦女文學概說》之所以可取之處,就是“婦女”二字,把“彝族婦女”單獨提出來說就很有意思了。至少,在我有限的文學范疇內,我只是看到這樣一本書籍。而王昌富先生的這本書,可取之處不光是這點,他更是從一個高度去俯瞰彝族婦女文學的。
王昌富在許多章節里提到的觀點,是值得褒揚的。這些話歸結起來有說給外民族聽的,也有說給本民族聽的。比如說,“……某些人在當時想獵奇,總想在涼山彝族身上發現找出點奇奇怪怪的東西出來,好向世人宣言‘本人之發現’以及‘發現的功績’。這是極不嚴肅的、極不科學的、不尊重事實本源的態度,歪曲和侮辱彝民族的行為。”②這肯定是說給外民族聽的。提到這個問題,我仿佛還有話要說,本來王昌富說的是事實,一點都沒說錯。事到如今,我仿佛不得不說了,但我說了能夠起什么作用呢?不管它的,先說了再說。僅僅說這個說法而言,彝族說的是“瓦拉”,硬是給它取名為“察爾瓦”,所有的外民族一聽見這個,誤以為是彝語吶,事實上不是彝語。其他的還有很多,這些的語言的形成讓彝族人苦笑不得,只好認了。說給本民族的人聽的,如“……涼山彝族在‘茲’的強盛時期,分茲、莫、畢、根、卓即君主、調解師(司法者)、經師及工匠、庶民等五個職位分工層次(階層)。他們間突出的區別是職業和地位的高低,不反映血統的來源和貴賤,均認為是遠及雪族的子孫,近及居木吾吾的后代。近兩百年左右出現了‘諾’(漢稱黑彝)的興盛時期,幾乎顛覆了‘茲’(多為朝封土司)的政權。‘諾’與‘吉’的家譜分支僅在10~20代左右。可見,‘諾’與‘吉’之間只有等級之分、地位之分,而沒有血統的貴賤之分。……”③彝族就是這樣。然而,很久以來把這些問題視若不見。彝族,不管是“諾”也好,也不管是“吉”也好,事實上都是彝族人,事實上就是這樣存在著的。這些大凡彝人都清楚,是彝族人都要一樣去看待的。
王昌富先生是中央翻譯局的,又是土生土長的涼山彝族人。他做出這樣的闡述和分析,是辯證而勢必可取的。王昌富的其他的書籍我看過一些,但是沒有像《彝族婦女文學概述》一樣牽動著我的一系列的想法。《彝族婦女文學概述》之所以能夠牽動我的一個原因是我也是彝族,而且也搞文學創作的。行文筆法充沛,事實依據充分,論述觀點正確而且有新的觀點閃現,這就是我要寫這個文章的原因之一。這些新的觀點,事實上就已形成了的,我更認為我們彝族太少了像王昌富先生一樣的人,站出來作出和寫出文章及論述的。所以說,他的這本書不管寫得如何,在我認為是一本精品的書籍。
注:文中所引用的彝族名字和①,②,③,都是引自《彝族婦女文學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