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福建人陳建雙棲居在峨眉山,他手刻的一個竹茶則在圈子里可以拍賣到一兩萬元。大家都說他很會“玩”,現在,他開始尋找廢鐵。峨眉山市區有一些老鐵匠鋪子,滿地的鐵片如果不用就當廢鐵賣了,陳建雙會特意去翻找,有些特殊造型的鐵器本身就很美。陳建雙把淘回的鐵片放到土里讓它銹跡斑斑,然后重新打造,開始割截、鍛燒、錘打,“可以用來做茶荷、壺承,甚至花瓶?!庇脧U銅爛鐵用做茶具,有著特殊的肌理與質感,很沉靜的美,這些往往會讓茶席變得特別,讓人覺得萬物都有它的美好的一面。
很普通的枯木殘枝,也可以用在插花上,落葉頑石也可以用在席面上,都有別樣的美。陳建雙認為,“應該用化腐朽為神奇的眼光去發現各種美好,茶人茶事也一樣,茶事茶器怎么去發掘各種美,哪怕是“廢物”也可以不廢,“廢”與“不廢”等著人們去善待,確實需要培養慧眼和慧心。”
不是隨便的廢物都可以利用的,這需要有美的眼光。
談及美,陳建雙認為,“有粗獷美,細膩美,殘缺美,完美,自然美,往往千人千種美。怎么理解各種美,我覺得它肯定沒有標準,但也會有共通的,沒有標準就是各種美都是人們需求的,共通的也就是肯定讓人愉快的,美的目的應該就是豐富我們的精神世界。茶有安靜之美,器物有獨特的美,茶事有過程之美,同樣是為我們的精神世界服務?!?/p>
茶與器物的美,其實無處不在,重要的是我們要好好利用和學會欣賞它。不妨多動手,在做的過程中就會有新的收獲。
陳建雙經常做各種嘗試,把不用的茶盞在盞底挖了孔洞,植入鐵絲,讓它吸水順暢,就可以種花、養菖蒲。這些花器在茶席上也特別漂亮。
他認為茶器與茶席的關系,也是發現和組合,然后欣賞它,欣賞的過程也是提高和豐富自己精神世界的過程。
動手的過程就是創作的過程,以此為業就成了匠人,匠人應有匠人之心。
我問他什么是匠人之心,他開玩笑地回答:“就是孜孜不倦毀人不已的精神,就是說反復不斷做著很多重復的事,然后在不斷的挑戰和追求的過程中享受,就比如一件物件,在千錘百煉中為了提高那一點點不足的地方,而不斷的重復和追求,可能匠人應該都有這種心,才會有各種美的呈現。匠人之心可能也是一種簡單快樂的心,勞動創造快樂和美好的心吧?!?/p>
中國經濟在高速發展之后也帶來各種思考,當我們面對很多寫著“手工”字樣的“半手工”作品時,會抱怨人們的急躁,說中國人“太聰明”,缺乏匠人之心,先機器做成半成品,再敲敲打打做成“手工”,這種小聰明可以很快“創新”、出量,但往往經不起時間的考驗,也沒有沉靜下來的美。
茶文化興起之后,越來越多的人投身于器物的手工打造,從一個簡單的壺承到整體茶室,都可以用雙手打造出來,面對這樣的作品,就會有特殊的情感,感受到作者的眼光與詩意。這一匠人群體,他們堅守自己的信念,創作新的可以打動人心的作品。
陳建雙對中國未來的匠人還算樂觀,“我的看法可能就是靜下來,慢下來。匠人有匠人的特性,現在應該也是大浪淘沙的一個時代,真正能成就匠人,肯定是有匠人特性的才能沉淀下來,可能大家覺得現在匠人有很多浮躁的,糾結的,迷亂的,我覺得是很自然的事。就是很多人不懂匠人特性,然后也把匠人這帽子戴上,戴上以后會發現不合適。未來要么是天生的匠人留下來了,有些后天努力的也能被大家認可,不合適做匠人的會被舍棄,這是大浪淘沙式的過程。”
茶人劉冀川在北京自己鍛打茶器,他自己手制的茶匙很有味道。
他說道,“我們只有對各種茶器的用途有深入的了解,帶著藝術的眼光選擇那些具有內在聯系的器物,才會是正確的選擇。”
他的茶席就經常用到自己做的素面茶荷或者老舊的燈臺,這些器物會讓人靜下來,想到時光的流逝。
劉冀川是這樣理解器物的美:“茶器的美是建立在茶藝的美學基礎之上的,除了哪些高大上的器物之外,更強調茶器的內在氣質,一些含蓄內斂的器物更適合用于茶席,說到茶席,茶器的選擇還要有更多的包容性,一個刻滿畫面的茶則未必好于一只素面茶則。”
他說,“各種器物都會有它自身的美,當它的特質與茶的美學特質相一致時,就適合于茶席之上。”“匠人和大師是有區別的,匠人之心應該是懷著對自然之物的敬畏之心,全身心的去做一件生活用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