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風險偏好的不法公職人員洗錢路徑選擇及應對策略

摘 " 要：本文以不法公職人員不同風險偏好為切入點，運用風險效用理論，構建出不同風險偏好下的不法公職人員洗錢路徑的選擇函數，分析不同時間選擇下不同風險偏好的不法公職人員的洗錢路徑，提出了防范不法公職人員洗錢的應對之策。

" 關鍵詞： 公職人員;風險偏好;時間;洗錢路徑;應對策略

中圖分類號：D924 "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9031（2015）02-0046-04 "DOI：10.3969/j.issn.1003-9031.2015.02.11

一、文獻綜述

公職人員洗錢現象日益增多，洗錢方式也不斷演進且日趨隱蔽。薛耀文（2006）依據行為金融學理論和復雜網絡理論，提出了有成本約束下的、以效用最大化為條件下的智能節點洗錢路徑的兩種計算方法，分別考慮了洗錢轉賬次數和轉賬的可能性[1-2]。楊冬梅（2006）從經濟人最大化經濟利益的角度出發，依據金融網絡中資金轉移路徑的轉移成本和轉移時間兩個指標，構建了金融網絡中洗錢資金異常轉移路徑的經濟成本模型，分離出資金轉移的合理路徑集合和異常路徑集合[3]。李建增（2007）指出犯罪分子及相關人員為使非法所得合法化，往往會通過“轉換”、“轉讓”、“隱瞞”、“掩飾”等處置行為改變贓款贓物的存在狀況、表現形式乃至法律性質，切斷贓款贓物與違法犯罪事實間的聯系，以逃避打擊和追繳[4]。劉曉娜（2010）從公職人員上游犯罪的角度出發，通過風險偏好分析，得出公職人員最低洗錢金額[5]。左雪峰（2009）認為公職人員的行為會受到需求偏好、道德自律、查處風險以及權力制衡等各種主客觀因素和條件約束，經濟犯罪或腐敗能否發生，關鍵取決于公職人員在突破條件約束時所耗費的成本大小以及與腐敗的預期收益大小[6]。胡鞍鋼（2007）認為當前制度安排的不合理是公職人員經濟犯罪的根本原因，致使經濟犯罪變為“低風險高收益”活動，相反廉潔變為“低收益”活動[7]。李敏、孔凡柱（2004）運用效用理論，從腐敗主體的效用滿足入手，提出了腐敗問題的效用分析模型，其根據腐敗主體風險偏好的不同將公職人員劃分為風險規避型、風險中性型和風險偏好型，并對不同類型腐敗主體的腐敗行為選擇進行逐一論述[8]。張增田、孫士旺（2008）認為經濟犯罪行為是“有限理性”的風險決策行為，公職人員在價值函數作用下發生的經濟犯罪，是源于其對風險的追求[9]。Zakay（2001）認為在制定決策的過程中，時間分配的合理性會對個體決策的滿意度產生巨大的影響[10]。Rieskamp（2008）發現人們選擇策略的變化依賴于時間壓力的大小[11]。對于不法公職人員來講，一旦被舉報，尤其是在有案底的情況下，時間較短的洗錢路徑往往成為其轉移不法所得的首要路徑選擇。為了迅速轉移非法資產，一些不法公職人員往往不惜代價，愿意花巨額手續費，將錢通過地下錢莊、黑社會等方式轉移出去。

目前涉及不法公職人員風險偏好或時間選擇的研究較少，亦很少有人研究不同風險偏好下有時間壓力的不法公職人員在做洗錢決策時的差異性。本文擬通過分析不同公職人員的自身特點以及洗錢路徑，意在找出不同風險偏好和時間壓力對不法公職人員洗錢路徑選擇的影響，希望在防范重點領域以及偵測方法方面為相關執法機構決策提供支持。

二、不同風險偏好的公職人員洗錢路徑選擇

不同風險偏好的公職人員洗錢路徑各不相同，影響公職人員風險偏好的諸多因素有年齡、級別、斂財總額以及心理過程等。當這些因素不同或者發生變化時，公職人員風險偏好就可能不同，從而公職人員的洗錢路徑選擇就會發生改變。根據不法公職人員心理狀態的差異，可將其分為風險規避型、風險偏好型以及風險中性型。假設常見的洗錢方式有n種，且每種洗錢方式都有一定的風險。

（一）風險規避型公職人員洗錢路徑選擇

風險規避型的不法公職人員進行洗錢路徑選擇時，常常不愿意冒太大的風險去洗錢，由于對洗錢方式選擇的疑惑，要承受巨大的心理壓力，因此，他們會選擇較安全、隱秘偏傳統型的洗錢方式，通過數量較少、次數較多且時間較長進行洗錢。因為他們認為這樣的洗錢路徑被發現概率低，即使某一種洗錢方式被發現，也不至于影響其他的洗錢行為，即不一定被定為洗錢罪，至多以逃稅等名義被罰款或沒收。故其效用函數可表示為：

UA=U1+U2+…+Un （1）

其中，Ui表示所有洗錢方式中的某種洗錢方式i具有的效用，且0

（二）風險偏好型公職人員洗錢路徑選擇

對于風險偏好型的不法公職人員來說，風險不是其洗錢路徑選擇過程中考慮的最主要因素，而成本或洗錢量才是其考慮的重要因素。在面對巨大的不法資產時，公職人員表現出居官自傲、貪婪、奢侈、肆無忌憚等心態，因此，他們愿意冒較大風險，通過較少次數、較多環節，較短時間，盡可能的達到最大洗錢量來完成洗錢。因為他們認為這樣的洗錢路徑如果沒有被發現，則可以迅速出逃或洗白，如利用澳門賭博、地下錢莊、國際貿易等。但此路徑被查處的概率要相對高一些，且一旦被發現則一敗涂地。故其效用函數可表示為：

UB=U11U12…U1x■+U21U22…U2x■+…+Ui1Ui2…Uix■ "（2）

其中，風險偏好者第i種洗錢方式共需要xi個環節，Uix■表示所有洗錢途徑里第i種洗錢途徑中第xi個環節的效用，q>1，即風險偏好型的不法公職人員在選擇洗錢路徑時，會選擇較少次數多種洗錢方式，多環節少時間進行洗錢。式（2）表示的是所有洗錢途徑中各環節效用水平的乘積之和。此時，任何一種洗錢途徑都是緊密相關的，一旦其中一個環節失敗，則此環節效用為0，即此條洗錢途徑整體效用為0。因此，任意一個環節的失敗將影響整個洗錢路徑的成敗，風險相對較高。

（三）風險中性型公職人員洗錢路徑選擇

風險中性型的不法公職人員表現出不厭惡風險的態度，對洗錢量和成本等因素的選擇也偏向中立，對影響因素沒有偏好，不會花過高的成本來避免風險，也不會通過過高風險的洗錢方式使洗錢量達到最大，此時洗錢者除了謹慎、避責心理，驕傲跋扈、貪婪心理也逐漸顯現，因此，他們會設計安全隱秘的傳統型洗錢方式以及多環節的較大風險型洗錢方式并存的混合型洗錢路徑，如果其中一種洗錢途徑失敗，則可能產生兩種結果，一種是不會影響最終洗錢的成敗，另一種是全部失敗。故其效用函數也可用式（2）表示，但此時p

由于獨立的洗錢途徑與多環節的洗錢途徑各占一定比例，當0>1時，公職人員偏向于風險偏好型（見圖1）。現實生活中不法公職人員多屬于混合型的，風險相對較小且洗錢量較大，混合型更能夠滿足公職人員的洗錢期望。

三、時間約束條件下不同風險偏好的公職人員洗錢路徑選擇

不法公職人員進行洗錢犯罪不僅要考慮風險偏好，往往還會考慮時間因素。為了迅速轉移非法資產，一些不法公職人員往往不惜任何代價，愿意花巨額手續費，將資金通過地下錢莊、國際貿易等方式轉移出去。也有一些不法公職人員會把洗錢的時間保持在一定范圍內。因此，可以將不法公職人員對洗錢時間的選擇分為以下三類：有時間壓力、有規劃的時間以及無所謂時間。

下面通過以下案例對不法公職人員在時間約束條件下的洗錢路徑進行分析，圖2為不法公職人員可選擇的洗錢路徑。其中，S表示某不法公職人員非法所得V萬元，1表示投入飯店，2表示購買房產，3表示空殼公司，4表示地下錢莊，5表示購買轎車，6表示對外貿易，7表示存入銀行。圖中的每條路線都是獨立的，且同一時間只能完成一條路線，wa表示每條路線上除去成本后的最終洗錢量，rb表示進行洗錢時在各條洗錢路線上被有關部門查處的風險，tc表示每條路線上所需時間。

在該案例中，對于不同目標選擇的不法公職人員有著不同的洗錢路徑選擇，他們可能選擇的第一目標有：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洗錢;以最小風險完成洗錢;最大程度的得到洗白。假設給定一些真實數據，利用運籌學最短路算法，根據公職人員不同目標選擇可以準確的算出不同需求下的最優洗錢路徑（見表1）。面對不同的洗錢需求，不法公職人員對于若干條洗錢路徑的選擇必然是不相同的。

通過以上公職人員不同目標選擇下的洗錢路徑的探討，對不同時間選擇下風險偏好型、風險中性型以及風險規避型公職人員洗錢路徑進行了進一步分析（見表2）。

四、政策建議

不法公職人員選擇什么樣的洗錢路徑，是根據斂財金額大小、自身不同心理狀態下的風險偏好以及洗錢迫急性等因素決定的。通過對洗錢方式的對比以及不同洗錢路徑選擇分析，筆者認為必須提高反洗錢的主體意識，做到早發現、早干預、早報告、早阻斷，減少不法公職人員轉移不法所得的機率。

（一）推行信息公開制度，加強公職人員財產的有效監督

上游犯罪獲取非法資產是影響公職人員洗錢犯罪的根本;斂財額度、打擊環境、心理承受力等是不法公職人員是否采取洗錢犯罪手段的重要因素。實行信息公開，實現公職人員財產公布、定期申報制度，有利于從洗錢網絡的源頭來控制總洗錢流量，也是打擊洗錢犯罪最有效的策略和手段。在對公職人員財產的監控過程中，不能僅限于對公職人員本身，應擴展到其配偶、子女以及共同生活的父母或親朋好友名下的財產。這樣才能對公職人員洗錢犯罪行為的發生給予提早發現，在萌芽期制止。

（二）關注公職人員的心理變化，積極開展對其犯罪心理的科學預測

從不法公職人員經濟犯罪行為形成的過程來看，公職人員的心理健康對于預防腐敗有著重要作用。從資產轉移階段看，不同心理狀態下的公職人員最終目標選擇也不相同。因此要提高對公職人員的心理預防的重視程度，要對公職人員犯罪心理形成前后主要出現的一系列征兆，例如：人際關系的反常、貪婪的物質欲望、對工作或學習產生的假裝熱情和極力偽裝表現自己等等積極開展心里預測。通過科學預測，注意觀察，積極分析，可以更好的打擊預防公職人員洗錢犯罪。

（三）特別注意那些受到誡勉談話或紀委約談的公職人員的動向，提升對其外逃的防范能力

不法公職人員一旦被舉報，尤其是在有案底的情況下，容易通過地下錢莊、黑社會等方式將非法資產進行迅速轉移，也有些公職人員在接受調查前、接受調查后、立案前、立案后選擇快速外逃。因為這些人有轉移非法所得的急迫感，時間較短的洗錢路徑往往成為其轉移不法所得的首要路徑選擇。因此需要加大對“有違紀或犯罪嫌疑的公職人員”本人及其利益關系人的監視力度，包括監測這些人的動向和資金賬號，以及突擊收繳可疑人員出境通行證和出國護照等。

（四）從洗錢的多環節入手，加強對交易量大及轉移時間較短的洗錢方式的精度分析

地下錢莊、對外貿易、房地產等洗錢方式交易額較大，這幾種洗錢方式有助于洗錢者進行大量非法資金的清洗，成為不法公職人員洗錢的首選渠道，因此，提高大額可疑交易的實時分析效率和精確度是科學反洗錢的根本。首先，各相關部門要加強信息共享，通過對可疑數據和信息的持續分析和監測，加大識別和打擊利用跨境洗錢犯罪活動的力度。同時，各國要加強國際合作，通過簽訂雙邊或多邊互助協議，加強進出口數據信息的交換，識別潛在的跨境洗錢活動，遏制和打擊洗錢犯罪，維護正常的經濟金融秩序。其次，針對房地產洗錢，應當盡快將該行業納入反洗錢監管，要求履行客戶身份識別、大額和可疑資金監測義務。再次，對單位和個人的存款實名制要求應進一步規范， 對賬戶設立要求應更進一步嚴格，對納稅情況和國際收支情況應更加嚴格檢查，對利用企業之間的合作關聯的交易向境外轉移資金以及用銀聯卡向境外交易轉移資金等手段應加強監控，從而大大提高洗錢交易的成本和風險，使違法資金難以順利進入資本運營和流通市場。

（五）降低金融機構積極反洗錢成本，從政策角度建立相關補貼機制。

目前我國對于黑錢的處理原則都是一律上繳國庫，這也是通行的國際經驗，為給金融機構正向激勵，可以考慮拿出一部分查獲資金成立國家反洗錢專項基金，用于金融機構反洗錢的宣傳、培訓、技術支持和其他方面的輔助開支，從而降低一部分反洗錢成本。此外，監管機構可以根據金融機構的反洗錢績效進行評估，并將評估結果與優惠政策掛鉤。比如央行可以考慮在再貸款、再貼現等方面給予一定優惠;金融監管部門可以考慮在金融機構增設分支機構方面給予傾斜政策;稅收部門可以考慮退回金融機構已繳納的與黑錢有關的稅收。通過這些政策，最大程度增加不法公職人員洗錢難度，延緩其洗錢時間以及加大其洗錢成本。

（特約編輯：潘文娣）

參考文獻：

[1]薛耀文.金融網絡中資金異常流動監測研究[M].北京：中國金融出版社，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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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楊冬梅，吳沖鋒，馮蕓等.金融網絡中洗錢資金異常轉移路徑的經濟成本模型[J].系統工程理論與實踐，2006 " " " " " 26（5）：23-29.

[4]李建增.淺談反貪工作中贓款贓物的追繳問題[EB/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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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左雪峰.公共權力腐敗行為的經濟學分析[J].統計與決策，2009（9）.

[7]胡鞍鋼.腐敗--中國最大的社會污染[J].中國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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