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WTO規則在調整國際經貿關系中的作用與不足

摘要WTO自成立以來，在調整國際經貿關系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其中《TRIPS協議》作為世界貿易組織框架內重要的知識產權保護條約，是保護范圍最廣、保護標準最高、執行機制最強的國際公約，本文將以《TRIPS協議》為視角，淺析其在調整國際經貿關系中的作用與不足。

關鍵詞WTO規則《TRIPS協議》知識產權保護

一、WTO規則簡述

世界貿易組織于1995年1月1日成立，制定了一系列規范成員間經貿活動的規則，通過了《服務貿易總協定》、《與貿易有關的投資措施協議》、《與貿易有關的知識產權協議》等協議，將服務貿易、投資措施、與貿易有關的知識產權等劃入管轄范圍。總的來說，WTO規則在調整國際經濟與貿易關系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其一，規定了一套處理各成員間經貿關系的原則、規則，例如非歧視原則、關稅減讓原則、透明度原則等，這些制度對于協調各成員間的經貿關系有著重要作用；其二，WTO規則大幅度降低了關稅及非關稅壁壘，不斷緩和貿易障礙，有利于營造一個自由開放的國際經貿環境；其三，WTO的爭端解決機制為成員間協調貿易政策、解決貿易爭端提供了便利場所，對于促進國際經貿的發展起到了重要作用。這些都只是列舉了WTO規則作用的很小一部分。

當然，在肯定作用的同時也應看到WTO規則在調整國際經濟與貿易關系中存在的不足：例如，實踐中存在一些繞過規則約束的“灰色領域”措施，類似“自限協議”等；如何平衡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之間的利益關系等等，這些都是還需要進一步探討解決的問題。

二、《TRIPS協議》在調整國際經貿關系中的作用

《TRIPS協議》是WTO一攬子協議之一，適用于成員間的與貿易有關的知識產權的保護。在烏拉圭回合的談判中，各成員首次針對技術貿易進行了談判，達成了《與貿易有關的知識產權協議》，即《TRIPS協議》，是國際公約中對知識產權的保護最為全面的，程度最高的，為涉及到知識產權的國際經濟貿易活動提出了一套可行的規則，在調整國際經貿關系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主要變現為以下幾個方面：

（一）《TRIPS協議》在規則制定上彌補了原有的知識產權國際公約的不足

原有的知識產權國際公約已經不能適應國際經貿的發展現狀，例如，原有的國際公約尚未建立起一套有效的爭端解決機制，若成員國間產生爭議一般只能通過談判的方式解決；現行知識產權國際公約只在成員國之間產生效力，管轄范圍偏窄；同時，由于這些公約的訂立年代較早，當前國際社會出現的一些新領域，例如集成電路、計算機軟件、生物技術等都沒有被納入其中等等。這些問題都會阻礙知識產權保護的發展。

針對上述問題，《TRIPS協議》的一些新規則正好彌補了上述不足。其一，協議提出了最惠國待遇原則，首次把國際貿易中針對有形商品的貿易原則引入到知識產權保護領域；其二，協議把WTO中的爭端解決機制直接引入到知識產權領域，使得成員方可以運用貿易手段甚至交叉報復的方式來維護知識產權保護的實現；其三，協議第三部分有關知識產權執法的規定，涉及民事、行政程序及救濟措施、臨時措施等方面，內容全面，有利于推進知識產權執法活動。

（二）《TRIPS協議》有利于降低國際技術貿易成本

《TRIPS協議》的出現，能夠有效降低國際技術貿易成本，利于發展中國家向發達國家引進先進技術，技術的進步又得以促進國內企業的技術創新，增強知識產權保護意識；當發展中國家的知識產權制度不斷得到完善時，其國內的知識產權侵權風險就會較低，這樣一來就能夠帶動發達國家對發展中國家的直接投資，促進高新技術在發達國家與發展中之間的流動，從而提高整個國際社會的科技水平。

（三）《TRIPS協議》提升了國際知識產權保護的水平

協議不僅與之前的《巴黎公約》、《伯爾尼公約》等形成了知識產權保護網絡，而且在此基礎上規定了更高的知識產權保護標準，例如擴大了知識產權保護范圍，延長了保護期限，完善了權利內容，強化了保護措施等等，這些規則強化了知識產權保護的效果，全面提升了成員方之間的知識產權保護水平。

三、《TRIPS協議》在調整國際經貿關系中的不足

《TRIPS協議》作為當前知識產權國際保護領域的核心法律制度，其在發揮作用的過程中也存在著一些不足：

（一）《TRIPS協議》難以平衡私權保護與技術進步的沖突

《TRIPS協議》序言第四段明確指出“知識產權是私權”，知識產權作為一種無形的智力成果，具有獨占性和排他性，對知識產權的保護可以保障權利人的創造收益，可以激發創造性，促進社會技術進步；但是，在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看來，對作為私權的知識產權的保護有著不同的意義：前者認為，知識產權是私權，其從功利主義的角度認為，要鼓勵技術創新、促進技術進步，就要最大限度的保護私權。然而后者卻認為，知識產權作為一種私權，其保護固然重要，但是知識產權的保護不能危及到社會公共利益。一項技術可以為社會帶來福利，如果過度的強調私有權利的保護，就不利于整個社會的進步，公眾利益就得不到保障。

在科學技術不斷發展的今天，知識產權人的私有利益與社會技術進步的利益平衡越來越應當重視。《TRIPS協議》雖然在促進知識傳播與技術進步方面進行了原則性的規定，并強調發達國家應當采取措施鼓勵其企業向不發達國家轉讓先進技術，但是，實踐中透露出的信息卻顯示為這些原則并沒有得到真正的落實。而且，其在強調保護權利人利益同時，并沒有建立起一套有效的機制來保障技術轉讓的合理進行，這樣就增加了發展中國家在技術引進方面的費用支出，尤其是對那些最不發達國家而言，如果開放對外國權利人的保護，則國內的經濟與技術很容易被發達國家的壟斷集團所控制，對其國家以及國民而言都是不利的。

（二）《TRIPS協議》的相關規定與國際人權保護存在沖突

由于《TRIPS協議》更強調保護知識產權者的利益，對于知識產權保護過程中可能對人類的健康權、受教育權以及享受科技進步權等一些基本人權帶來的負面影響缺乏清晰地認識，這一現實引發了發展中國家和一些非政府組織的強烈不滿。在這些發展中國家與非政府組織的呼吁下，近年來，國際社會制定了各種決議、聲明等“軟法”性文件，對《TRIPS協議》發起了挑戰。

二者間的沖突體現在多方面。例如，知識產權保護與健康權之間的利益沖突，主要表現為：《TRIPS協議》第70條強制要求成員方“于協議生效之時，提供對藥品與農業化學產品專利可提出申請的方法，且不受過渡期保護的規定”。這一針對藥品專利保護的強制性要求會對那些科學技術落后、知識產權保護制度尚不健全的國家產生巨大的醫療壓力，其公民的健康權也無法得到基本的保障。

（三）《TRIPS協議》未能解決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之間的利益平衡

發達國家以雄厚的經濟實力為后盾，擁有先進的科學技術，是主要的知識產權所有國，而發展中國家，基于經濟與科技的弱勢地位，在國際經貿關系中是主要的知識產權引進國。由于兩類國家在經濟技術水平方面差距較大，如果都按照協議的同一標準來承受知識產權保護義務，將會對發展中國家產生諸多不利影響。

就很多方面而言，《TRIPS協議》所確定的知識產權保護標準都超出了發展中國家的實際情況，而且，協議偏重于強調對權利人的保護，而對于知識產權人的權利濫用行為卻少有限制性規定；同時，當前發達國家利用TRIPS-plus條款不斷提高知識產權保護的國際標準。以維護其技術壟斷和競爭上的優勢地位。這些因素都向發展中國家施加了與其社會發展狀況不相符的壓力，對其技術進步、經濟發展都是很不利的。

四、TRIPS-plus擴張給國際知識產權保護帶來的挑戰

《TRIPS協議》自生效以來對國際知識產權的保護起到了重要作用。但是，西方發達國家，尤其是美國、歐盟等對于這些規定并不滿意，因為協議無法滿足他們的利益需求；同時，由于WTO所規定的條約修正程序比較嚴格，而且發展中國家的反對呼聲過于強烈，其企圖提高知識產權國際保護水平的目的無法順利實現。因此，歐美國家只好將目標轉向雙邊或者區域安排上，陸續簽訂了眾多雙邊及區域貿易協定，例如投資協定、WIPO版權條約等。這些協定中所規定的知識產權保護水平要高《TRIPS協議》的標準。

《TRIPS協議》第一條第一款規定：“各成員應實施本協定的規定，各成員可以，但并無義務，在其法律中實施比本協定要求更廣泛的保護，只要此種保護不違反本協定的規定”。這一規定使得TRIPS-plus的出現具有了一定的合理基礎，只要不違反協議規定，各成員方可以根據自身的國情，在知識產權保護領域規定更高的標準，提供更全面的保護。基于此，一些發達國家開始借助這一規定謀求自身利益。以市場準入或者跨國投資為條件，在與發展中國家的談判中提高知識產權的保護水平，而這些保護標準往往超過了《TRIPS協議》所規定的保護標準。

隨著包含有TRIPS-plus內容的雙邊或區域性貿易協定的增加，TRIPS-plus條款呈現出強勢擴張趨勢，逐步成為當前發達國家企圖提高知識產權保護標準的主要形式，對《TRIPS協議》規定的最低保護標準以及國際社會知識產權保護標準提出了挑戰：

首先，TRIPS-Plus條款在實體權利方面提出了一些超出《TRIPS協議》標準的要求，例如，在商標權保護領域，細化了商標保護的類型，擴大了商標注冊的范圍；在版權保護領域，TRIPS-Plus條款對版權保護客體做出了較為特殊了規定，要求“所有臨時或永久的復制品必須得到保護”，基于此，相對于《TRIPS協議》中規定的電影作品、計算機程序等作品而言，作者將進一步享有對作品的經濟權利；在專利權領域，對于保護范圍有了更細化的規定，將環境因素也納入專利權授予標準的考量范圍。

其次，盡管TRIPS-Plus條款不具有《TRIPS協議》或者其他知識產權公約的普遍約束力，但是由于協議中的國民待遇原則以及最惠國待遇原則，使得TRIPS-Plus高標準的適用范圍得以擴大，同時，隨著包含有TRIPS-plus內容的雙邊或區域性貿易協定的增加，且其中規定的標準不斷提高，使得這些高標準在事實上構成了國際知識產權保護的新標準。

最后，TRIPS-Plus條款的出現，不利于發展中國家利用《TRIPS協議》中的彈性條款，在維護社會公共利益與公眾健康、保障食品安全、保護生物多樣性、促進技術革新和知識傳播等方面帶來了不利影響。實際上，并不是只有發展中國家才遭受TRIPS-plus條款的不利影響，一些發達國家，例如澳大利亞在與美國簽訂了自由貿易協定后，其制藥業受到了很大影響，即使美國自己的國民，其利益同樣面臨著TRIPS-plus條款帶來的不利后果。因而，可以說，TRIPS-plus條款加劇了知識產權權利人與其利用者之間利益失衡，且矛盾主要存在于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之間。

五、結語

隨著國際間經濟貿易的不斷加深，知識產權制度也會不斷地發展變化，《TRIPS協議》將會對國際經貿的發展起到越來越重要的作用，在肯定作用時也不能忽視其不足之處，如何平衡權利人與公眾利益、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之間關系等問題還會繼續存在，要解決這些難題還需要國際社會的共同協調和努力。國際社會應從價值平衡的角度出發，共同促進和推動知識產權保護的發展，使之在國際經貿關系發展過程中更好的發揮調節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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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華東政法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