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國畫花鳥畫看陶瓷花鳥畫的發展

中國書畫是以寄托情感而融入東方的文化中，它承載著具有東方審美情趣的文化內涵，幾千年的發展形成了中國畫特有的藝術體系、審美情趣。在這個美術體系中，有兩種風格鮮明的基本方向：一是具有宏大、遼闊、輝煌美感意味的追求，整體上呈現出雄偉、壯美的氣象。如五代、南宋之全景式山水畫；二是在文人畫藝術趣味的影響下，伴隨著“墨戲”圖式的流行，所呈現出的“寧靜”“優雅”的審美意向。這兩個方面各有千秋，花鳥畫所表現的無疑是后一種，更具人文情懷。中國花鳥畫發展至宋己爐火純青，影響深遠。那意境高遠、寫實工整的畫面洋溢著中國文化鮮明的氣息，無不讓后學者為之傾倒、贊嘆不己。花鳥畫清雅之美是一種整體的審美效果，它在畫面上的具體表現是意境清新，筆墨灑脫，畫面的靈動舒展，章法布局上的經營，以人格的象征寓意，以達“奇造化而移精神遐想”宋（宣和畫譜）的目的。工筆與意筆花鳥畫的區別，在五代南唐就已經由“徐熙野逸，皇家富貴”，而分野，并且因為花鳥畫的創作題材相對穩定，這也給工和意的分野創造了比較的可能，以普畫的眼光來看，從操作技巧上工筆花鳥畫創作需要“慢工出細活”，而寫意花鳥畫常常可以“一揮而就”，似乎工筆難，寫意易。但是作為中國傳統繪畫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花鳥畫在歷史的發展中，受“文人畫”思潮的影響，兩宋之后，寫意花鳥畫時有高峰，工筆花鳥畫則少有精品，難以與宋時比肩。所以，普遍來講，工筆花鳥畫屬于難成而易好，寫意畫屬于易成而難好。要能夠以墨氣、用筆形之于物象、表達出一定的意境，顯然不是一件易事。

隨著近現代花鳥畫的發展“己非”密二體或院體畫與文人畫的簡單延續，而是大寫意、半工半寫、工筆諸種傳統語體的創造性轉換與融合西畫的新體共存的新局面，尤以半工半寫或小寫意的花鳥畫語體，更具有發展的偌大空間。這種小寫意語體，在美學情趣和工致程度上介于極工與極簡之間，又能兼顧到文人畫的旨趣、個性及筆情、墨韻、色彩的生動發揮。可以說它是大寫意與工筆，主觀與客觀及墨色，筆性關系諸端之間的綜合，既可靠近大寫意語體形成簡體寫意畫風，也可偏向工筆語體形成寫意的密體風格。這里是一片沃土。近現代的吳昌碩、齊白石、潘天壽等巨匠構筑了一座座的高峰。使之空間活躍、空前繁榮。近代工筆畫領域有于非暗、陳之佛、劉奎齡等大師積淀了爐火純青的經驗和技法，更有近些年的以蔣采萍先生為代表的工筆重彩花鳥畫，既可在語言的變異中不同程度地發揚古代寓興”和“寫意”傳統，又吸收現代構成的布局，在對花寫照，為鳥傳神中大膽地試驗藝術的形式，進行花鳥畫現代形式的創造與傳承，使之形成中國花鳥畫全新的藝術面貌。

綜合中國花鳥畫繁榮的景象，陶瓷領域的花鳥畫藝術也伴隨著中國畫花鳥畫的繁榮而繁榮。從宋、元、明青花瓷中的花鳥畫（當年可能劃分的不那么細）從花邊、云紋、折枝、瓷瓶局部的裝飾到近現代完全獨立于畫面之外的陶瓷花鳥畫門類的形成，從傳統陶瓷花鳥畫到陶瓷現代花鳥畫的演變和發展，其中中國畫的構圖和西方繪畫的色彩對陶瓷花鳥畫的發展起了決定的作用，它既有中國花鳥畫的形式美、構圖美，又有陶瓷器型的裝飾美和工藝美，用筆用色以及繪制的過程通過幾百年無數藝人們的努力和創新，逐步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工藝流程，它區別于其他畫種，獨成體系：有釉下青花花鳥、青花釉里紅、青花斗彩、釉中彩花鳥，釉上有：粉彩花鳥、新彩花鳥、新粉結合的花鳥，繪畫形成上還分成：工筆花鳥、寫意花鳥等等。所以表現手法的多種多樣、繪畫題材的廣泛涉足、不同風格的形式美都給陶瓷花鳥畫帶來了空前的繁榮和發展。縱觀陶瓷花鳥畫的興起與發展，與中國畫花鳥畫的發展息息相關，一脈相承，沿襲著中國文化、道教、宗教、思想、觀念的文人化精神內涵，使之與中國其它的姊妹藝術交相輝映，相得益彰，在世界美術領域獨樹一幟，充分展示了東方文化其獨特的藝術魅力和民族屬性。清末民初的珠山八友（包括當年同時代的藝人們），完成了從裝飾到獨立的藝術瓷的轉變，使之既有陶瓷工藝的裝飾美，又有中國花鳥畫完整的藝術美，“藝術瓷”這個中國陶瓷特有的文化現象逐步顯現出來，使陶瓷藝術家們有了無限的創造空間和表現空間。陶瓷藝術花鳥畫有著陶瓷特有的語言，在藝人們作畫的過程中要有對瓷載體的認識和熟練的繪制技法，還要考慮到燒制后的色彩、濃淡的變化（也就是說陶瓷是繪畫與火結合的藝術）。一幅好的作品離不開制作過程中每個環節的掌握，所以花鳥畫在陶瓷中的表現取法于單純花鳥畫的技法和陶瓷自然的筆墨語言。強調尊重審美環境的重要性和觀賞性。

古人取象單純的表現手法與陶瓷工藝完美的結合，工筆的工整清雅，半工半寫的靈動清新，大寫意的筆走龍蛇，放縱不羈，使陶瓷花鳥畫風格各異，表現手法多樣，釉上的、釉下的、釉上釉下結合的、抽象的、具象的、工筆的、寫意的、仿古的、現代的、繁茂的、宜簡的，處處表現出繁榮的發展前景。當今的張松茂、陸如等藝術大家為新陶瓷花鳥畫的發展做出了突出的貢獻，他們承上啟下、博采眾長，充分發揮自己的聰明才智，從傳統中求新意，從西畫中要色彩，從現代構成中取其式，使得他們的花鳥畫具有造型準確，色彩豐富飽滿，構圖大氣而自然，既有傳統花鳥畫的形，又有文人畫必備的意，既符合中國文化的道，又具有現代人審美的情。在從中國花鳥畫吸收營養方面，陸如大師更是有得天獨厚的優勢，他完成傳承了其父（珠山八友之一）的陶瓷藝術脈絡，從小耳聞目睹，幾十年如一日的藝術追求，加之中國水墨的滋養，使他的陶瓷花鳥畫特點突出，影響廣泛，當今景德鎮花鳥畫幾乎一半的畫面形式都受其影響，似乎還將繼續下去。另一方面由于外來畫家相互交流日益增多，以至于有了“景漂”一說，他們將各地各流派，各種風格的中國花鳥畫技法帶入陶瓷領域，使陶瓷花鳥畫風格多樣，形式多樣，技法多樣，呈現出空前的繁榮和興旺，既有八大山人的簡略瀟灑，也有若禪大師的墨韻情懷。使陶瓷花鳥畫有了旺盛的生命和無限美好的未來。

作為新一代的陶瓷藝術工作者，我們在前輩的基礎上更要繼承傳統，解放思想，打破傳統工筆畫法與寫意畫法的界線，山水畫與花鳥畫的界線，融多種藝術于一身，開拓花鳥畫新的領域。既大氣風神，又化和古今，從審美上說，既有陶瓷的屬性，又有花鳥畫的美感。既有時代品格，又有藝術家個性的表現。立足陶瓷，博采眾長，打開陶瓷花鳥畫的一片新天地，讓千年瓷都永葆藝術青春，始終走在世界陶瓷藝術的前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