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苦禪畫稿的真偽鑒定

摘 要：李苦禪先生（1899-1983）是中國著名書畫家，擅長大寫意花鳥，他繼承了前人最高的藝術成就，開拓了新的藝領域，豐富了中國畫的內涵，并且對當代和后世有深遠影響。這篇論文將通過研究時代風格、個人風格、繪畫的內容、款印和題跋的研究對一副疑似為李苦禪先生真跡的作品做出鑒定。

關鍵詞： 時代風格；個人風格；繪畫內容；款印；題跋

李苦禪的花鳥大寫意繪畫吸取石濤、八大山人、揚州畫派、吳昌碩、齊白石等人的技法，畫風豪放，氣勢磅礴，形象鮮明，樹立了大寫意花鳥畫的新風范。李苦禪用自己審美觀點和表現手法，創造出許多藝術形象。他的畫風變遷大致可以分成這樣幾個階段：第一階段，1922年前的\"高唐時期風格\"；第二階段，1923年拜師齊白石門下至1929年間的\"早期師承風格\"；第三階段，30年代至40年代題材豐富畫面灑脫的風格；第四階段，1949年至1958年的\"新\"\"舊\"波動時代的畫風；第五階段，1959至1964年的\"盛期風格\"；第六階段，1965至1971年\"非常時期\"畫風；第七階段，1971年底至1976年\"賓館畫\"與\"批黑畫\"的\"后非常時期\"畫風；第八階段，1976年至1980年上半年的\"老年畫風\"；第九階段，1982下半年至1983年仙逝前的\"晚年畫風\"1。同時，他又喜歡虛兩歲作畫。這幅畫的落款為“苦禪年八十書寫”應該是他在七十八歲左右的作品，也就是作于他繪畫的“老年畫風”階段。

從畫中的內容比較簡單和題字中的“志遠同志哂正”來看，這應該是一幅贈與友人的畫稿。李苦禪的這幅畫中繪制了一株植物，兩片葉子兩朵花，但沒有生根。該植物的葉片很像滴水觀音或者紅掌的葉片，與荷葉相比略顯小而尖，而花朵則類似蘭花或者百合。但是蘭花和百合的葉片與畫中的葉子相比都更細而長。經過研究，這種植物叫玉簪花。李苦禪先生曾多次以這種玉簪花為題材進行作畫，如《雨趣》《玉簪花開案頭間》等等。《雨趣》的題跋中寫道：“于雨窗下，清品矣一噱，苦禪并題記，院落有此植之案頭亦。”由此可以證明李苦禪先生的院內種植了玉簪花，所以他便常常繪制此花，這為我所鑒定的這幅畫在內容上有了符合實際情況提供了證據。

其次研究植物的畫法。李苦禪先生是中國寫意花鳥畫歷史上，繼宋代法常、明代徐文長、清代八大山人、吳昌碩與近代齊白石之后的又一位統領時代風范的大師。他絕不因循其法，也絕不會固步自封，而是在繼承中求發展、求創造，逐漸形成了自己的風貌。因此，他的畫筆力雄健，氣勢渾厚，以大手筆、大寫意、大寫情而著稱。李苦禪認為，中國寫意畫是寫出來的，西洋畫是畫出來的，在這方面，中國比西方高出一籌。他的作品既有大寫意的大巧若愚，也有西畫所強調的體積感。中國傳統大寫意畫的布景層次較少，主要是一至二個層次。李苦禪把山水畫法的平遠，高遠之法，運用到花鳥畫上，能達三四個層次。李苦禪利用了墨色的濃淡干濕、線條的粗細、色彩的冷暖、黑白的相間來增加畫面層次感，把觀賞者的視線和感覺層層推向遠方。而這幅畫稿正好體現出了這些特色，行筆中有收縮和擴張，產生頓挫意趣，從葉脈到花蕊到花瓣再到葉片，墨色由濃至淺，葉片之間的墨色也有細微的差別，使畫產生了微妙的層次感。行筆間的提筆和頓筆使線條在流暢的同時又有了變化，充分體現了李氏蒼辣感覺。因此，從繪畫手法上來看，這幅畫是真跡的可能性頗大。

再看題款，這幅畫左邊題有“志遠同志哂正 苦禪年八十書寫”。李苦禪先生學生時代就開始研究金石書法，對金石學和金石審美進行了極為深入的探索和研究。他收集了自先秦、兩漢至明、清近十個朝代的碑銘拓本，并從中汲取大量豐厚的“金石美元素”。既吸收了漢唐草書家的飛縱奔逸，又融入了漢隸北碑的穩健拙厚。他一方面認為金石美是人與自然“合作”形成的。同時，他也從中探索中國書法發展的種種脈絡。他的書法作品用筆流暢、渾圓，字體方正。李苦禪的早年書法完全以齊白石中年書風為樣本；從1960年代末開始，逐漸向北碑靠攏，強調了頓筆、提按等動作。這幅畫中的題跋雖然字數不多，但是運筆流暢，尤其在字的轉折部分，如“苦”字草字頭和古字的連接處的轉折，流暢順滑，沒有因不自然的停頓而產生的墨跡。另外，李苦禪的名款有禪、勵公、李英、苦禪，還用過勵道人、勵塵人，70年代前李苦禪落款時，“苦”字草字頭的有兩筆完成，到了70年代后，借鑒了草書，特別是章草的寫法，一筆完成。前文有推測出這幅畫大概是李苦禪先生七十八實歲時創作的，因此，這幅畫題款的寫法在時間上是符合所推測的創作時間的。

最后看印章，李苦禪先生常用的印有十種：勵公、苦禪、死無修、李、苦禪一字勵公、李苦禪氏、踏天割云、八十后作，搏飛萬里等等。《雨趣》這張圖用的是“李苦禪氏”，而這幅畫稿用了兩枚印章，分別是“李苦禪氏”與“苦禪”。《雨趣》圖中的“李苦禪氏”的左邊是“苦禪”二字。其中“苦”字下半部分的“古”字有一處與整個印章沒有相連起來，而印章中“李”字右半部分的邊框處有兩處小小的缺損。

我所鑒定的這幅畫中的印章特征與之完全相似；同時，通過查閱畫冊可以發現這枚章曾多次出現在李苦禪先生1973年之后的作品中，如1974年創作的《木筆紀留啄木聲》、1977年創作的《葡萄雙雀圖》，這正好與之前所推測的畫稿創作時間相吻合。

再看“苦禪”印章，李苦禪先生有多枚篆體“苦禪”二字的印章，這幾枚印章在字體上都有顯著地不同，并且經過查閱畫冊，發現苦禪先生使用這幾枚印章的使用也沒用一定的時間規律，相對比較常用的是齊白石篆刻的“苦禪”印。而這幅玉簪花圖里的“苦禪”印的字體非常有特點，“禪”字中“單”上的兩點和中間類似“田”的部分被轉化為了兩個圓圈，而“單”字下面的一橫被簡化為了一個小點；該印章的下邊緣線，由左向右逐漸變寬，彌補了“苦”字的較小。通過對比查閱畫冊，發現李苦禪先生也曾多次用過這枚印章，如1975年創作的《海鱗潛底》、1977年創作的《初霽》等等，雖然在李苦禪先生在 “老年畫風”階段也曾用過其他幾枚“苦禪”印章，但可以斷定畫稿上的這枚印章是真實存在的，并且苦禪先生在推測這幅畫稿的創作時間段里使用過。雖然隨著造假技術的不斷提高，印章極易通過高科技仿制，但是通過李苦禪先生之子的博文介紹，李苦禪先生堅持使用李家專用的的印泥，絕不會出現因年代久遠而產生印文不清或印泥泛黑“走油”。這幅畫稿中的兩枚用印字體清晰，顏色紅正，這為這幅畫稿是真跡的推論又增加了可能性。

綜上所述，雖然沒有對繪畫所用的宣紙進行深入研究（李苦禪先生由于力追其水墨效果，往往用老宣紙進行作畫），但是通過對李苦禪先生的時代風格、這幅畫稿的內容、繪畫手法、題跋和款印等的研究，可以推斷出這幅畫創作于1975年左右，是李苦禪先生的真跡。

作者簡介：

金穗子，南京藝術學院美術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外國美術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