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敏,河南獲嘉縣人,現任河南省作協副主席,鄭州市文聯百花園雜志社總編輯兼《小小說選刊》《百花園》《小小說出版》主編。
墨村是小小說作家網廣西版版主,數年來堅持為文友們摘錄文學信息,交流創作體會,記錄報喜,樂此不疲,有非常好的人緣。墨村自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中期開始涉足文學創作,業績不凡,作品多在《花城》《北京文學》《當代作家》《廣西文學》等各大文學雜志上發表,有多篇小小說作品被《小小說選刊》《微型小說選刊》等轉載,《城市上空的雞鳴》等入選各地中高考閱讀試題。
墨村屬于那種比較沉穩的作家,創作中不是一味追求作品數量,有著很明晰的文體意識,但又不墨守成規,其作品常常緊扣時代發展的脈搏,以藝術的眼光來關注這個時代人物的命運與生存狀態。與當下很多小小說作家所熱衷的系列寫作一樣,墨村也精心營造了一個叫“墨村”的文學故鄉,以“墨村”為人生大舞臺,讓生旦凈末丑在這里粉墨登場,演繹了當代農村平民百姓的一出出悲歡離合的故事。
《槍聲響了》《磨盤扔了》是兩篇讓人讀罷心情頗為復雜的小小說,反映了當下某些鄉村的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的失衡狀態,也深刻揭示了千百年來農耕經濟中人們那種根深蒂固的小農意識及其劣根性。為著一只雞,一只陳年不用的老磨盤,鄰里之間撕破臉,鬧得頭破血流甚至鬧出人命。在兩篇小小說作品中,作者皆深深地隱于文字之后,對文中事文中人不作任何評論,只把思索空間留給讀者。
小小說篇幅短小,若有波瀾起伏的故事作依托還較容易寫得頭角崢嶸,寫農村鄰里之間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非常不容易把握質量的高度,稍一放松就會寫得平庸瑣碎,流于俗套。墨村的這兩段故事卻寫得頗為動人,原因就來自他對小小說藝術表達手段的合理運用。流暢而富有鄉村特色的語言,生動傳神的細節描寫,性格鮮明的人物形象,再加上作家對故事情節的巧妙安排,尋常的鄉村瑣事,就變得靈動鮮活。略帶魯莽氣的殺豬匠,刁蠻潑皮的麥芽,有熱心腸又有著鄉下農民特別的小心眼兒的彭老二,一個個人物,似是可聞可觸的身邊人,帶我們一道去了那個叫“墨村”的地方,也如同回到了我們自己的故鄉。“墨村”應是當下很多農村的一個縮影。
《槍聲響了》的開頭,寫得非常精彩,這得益于墨村對語言工具的熟練掌握。小小說中對人物動作及場景的描寫,往往得益于對形容詞和動詞的合理選擇與運用。這一段中,描寫白母雞用“緊貼”“急速地轉圈”“一蹬”等詞,三言兩語就將一只忽然遇襲的白母雞,從墻頭跌落的場景給生動形象地描繪出來。而寫楊樹葉受驚,“一下子彈起老高,手中的茶杯‘叭’一聲掉地上,碎了。”非常簡潔有力。這樣的精彩描寫在墨村的小小說中俯拾即是,可以說他“煉”字的能力是非常強的。一個作家熔裁煉字的能力,既與他的文學素養有關,也自然與他對生活敏銳的觀察力與感悟力分不開的。試想,如果平時生活中的墨村不曾認真觀察,將那樣的場景投影在自己的心靈,下筆是很難寫得如此生動到位的。
《磨盤扔了》是一段尋常物事,一件被棄之多年不用的老磨盤被鄰居掀起來用,原本是一件多么微不足道的事,但卻成了兩家關系惡化的導火索。在這篇小小說中,作家行文不疾不徐,將一段鄉村小事娓娓道來,起承轉合,合情合理,尤見作家的寫作功力。
藝術的語言,情節的合理安排,結尾的精彩,這一切藝術手段的運用其實都是為內容服務的。墨村選擇以“墨村”為展現當代農村人人生百態的一個舞臺,則體現了他在寫作中一種積極的探索與追求。文學以人為主,以展現人的生存狀態,探尋人性之善惡為己任,墨村是一個年輕的寫作者,卻能很自覺地行走在他的文學“墨村”里。
責任編輯 盧悅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