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由于男權的壓制,女性處于受壓迫的地位,喪失了話語權,而翻譯長期以來也一直是居于第二位的,相同的地位將女性與翻譯連在一起。20世紀70年代末、80年代初,在翻譯研究逐漸向文化轉型的過程中,女性主義翻譯興起了。不同于其它翻譯研究者,這一學派的研究者公開承認其研究實質及屬性,對傳統翻譯理論提出挑戰,這產生了深遠的影響,但也難逃批評。
關鍵詞:女性;翻譯;地位;女性主義翻譯;實質;影響
中圖分類號:H0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864X(2015)06-0090-02
一、女性與翻譯的地位
(一)女性的地位
女性的權力越來越受到人們的重視,這不僅體現在日常生活中,還體現在語言的使用上。比如,2015年中央電視臺春節聯歡晚會的用詞如“大齡剩女”,“二手貨”就成為廣大網民的一個吐槽點,因為這些詞語隱含歧視女性的意思。其實,現代女性遭歧視是有其歷史淵源的。女性之所以為女性,成為被壓迫、被奴役對象的代名詞,是自母系社會瓦解以來,男權社會的社會環境所致。在男權社會里,男性占統治地位,男性的審美觀和價值取向成了整個社會的價值取向,男性是強壯、優越的代名詞,而女性則是陰柔、從屬的代名詞,女性是不完整的,是被排擠在社會文化邊緣的“他者”。
(二)翻譯的地位
很長一段時間內,翻譯僅僅被看作是一種語言現象,翻譯研究也僅僅限于研究文本。翻譯長久以來被認為是原文的復制品,同女性一樣也處在邊緣化地位。翻譯作品不被認為是譯者的創作,翻譯本身也不被認可為一種文化。譯者,無論男女,也很少因為其翻譯功績享有文人名譽,譯者的“隱身”備受推崇。在翻譯過程中,譯者必須絕對“忠實”于原文,因為原文和作者有著至高的地位,有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的譯者都會受到批評甚至被處死。譯者從屬于作者、譯文從屬于原文一度成為翻譯的理念。翻譯理論如嚴復的“信、達、雅”,錢鐘書的“化境說”,尤金·奈達的“對等”成了譯者們追求的理想標準。
(三)女性與翻譯
經過上述討論,不難發現女性和翻譯的共同點:兩者都分別處在男性和原文之下。父權中心制統治下的翻譯研究移植了社會文化中男尊女卑的性別倫理,使翻譯這種跨文化的語言活動也被視為從屬的部分,進而被女性化和邊緣化。眾多有關翻譯和女性的隱喻中,法國修辭學家Gilles Ménage的“不忠的美人”完美地表達了世人觀念中的翻譯;女性主義學者Lori Chamberlain也說道:“翻譯已經被擬人化了,它常被比作純潔的處女、情婦及妻子”。(Chamberlain, 2000) 兩者的聯系更體現在譯者的性別上,十六世紀的歐洲,翻譯工作只能由女性承擔,而翻譯也成為了女性接觸外界的唯一方式。
二、女性主義翻譯的產生及實質
(一)女性主義翻譯的產生
女性主義翻譯時伴隨著女權運動產生的。女權主義者發現,在性別建構過程中,語言扮演了重要角色。自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以來,語言的生成和發布都是由被男人把持的社會權力機構操縱,男人們掌握著語言的生產和使用。這樣的語言一直以來述說著男人的生活并一直宣揚父權意識,由此形成了父權統治的權威話語——“父權語言”,也因此女性主義呼吁用女性主義話語來言說女性的特殊性、差異性,讓這個話語構建的世界擁有女性自己的聲音并努力使女性獲得與男人精神上平等的地位。翻譯作為“要讓女性在語言中顯現,從而讓世界看見和聽見女人”(Simon, 1996) 的一種方式,成為女性主義者盡力利用的一個領域。
此外,將女人與翻譯一并打入二等的的范圍之內,翻譯與女性成為了男權意識形態下被鎮壓、無視的對象。這種不公正的待遇是女性主義者所不可忍受的。同時,現代翻譯理論也努力為翻譯“正名”。相似的地位和相近的理論指導使得女權運動的觸角伸到翻譯領域中。
(二)女性主義者眼中翻譯的實質
1.一種政治文化行為
女權主義翻譯理論是從性別研究的角度對翻譯進行的理論探索,可以說是女權主義在翻譯研究方面的體現,它與文化派的研究本質上是一樣的,只是側重點不同,女權主義翻譯研究可視為文化派翻譯研究的一個分支。另外,女性主義翻譯理論吸收了文化翻譯學派的翻譯思想,即“翻譯絕不是一個純語言的行為,它深深根植于語言所處的文化之中。”(BassnetLefevere, 1990)女性主義翻譯理論在其形成和發展的過程中還借鑒了解構主義理論、接受美學以及新歷史主義等的思想,認同翻譯行為體現文化的強勢與弱勢。
西方女權主義思想的先驅Mary Wollstonecraft就稱她的翻譯成了她本人的“政治學徒期”。一直以來,擺脫歧視、尋求平等是女權主義運動的最終目標,而女權主義翻譯始終凸顯著其政治性。“女權時代的譯者均顯示出對文本政治取向的高度敏感,并采取各種方式有意抵制和消除原作中在政治態度上含混不清的表達。”(Flotow, 2004) 從女性譯者的翻譯中,我們常常會發現譯者對詞匯進行處理來表達她們強烈的自我意識、女性責任意識,以便使女性能夠擺脫語言中的性別歧視現象和減輕這種現象對女性的傷害程度。
因此,由于把女性主義者把語言看作是強大的身份政治工具,并把翻譯行為看作文化干涉的手段,女性主義翻譯實質上已成為以營造女性主義文化語境為目標的政治行動。(張林影,2011)
2.翻譯就是重寫
就像紐馬克聲稱譯者應根據“事實”去改正原文一樣,女權主義翻譯者也認為翻譯應已女權主義的事實去改正原文。凡是違背這一“事實”的原文,她們就“干預”、“操縱” 和“重寫”。在翻譯實踐中,操縱的女性主義譯者代替了默默無聞的傳統譯者。她們充分發揮其主體能動性和創造性,利用各種語言技巧來為女性說話,有時甚至采取一些干預文本的方式如增補、加些前言和腳注和劫持,以實現在譯文中讓女性的身影盡量被看到,女性的聲音盡量被聽到。在女性主義譯者看來,“翻譯指的是一個語際轉換的過程,譯者傳達、 重寫、 操縱一個文本以使它適用于第二語言的公眾。”(Simon, 1996) 她們否定了原文的崇高地位,重寫譯者、譯文和女性的地位。
3.翻譯是對寫作計劃的“忠實”
提到“忠實”,大部分翻譯人士想到的是譯者對作者和原文的“忠實”。但女性主義翻譯觀打破了傳統的忠實觀,認為寫作和翻譯是互相依賴的,兩者的相通在于對表述的共識,即解構主義所認同的表述總是一個動態的過程,即使原作也一樣無法完全達到最初創作的動機,原文語言與譯文語言存在互補性:“每一種語言都在孤獨中萎縮、貧瘠、停滯、病態。由于翻譯,即由于這種語言的互補性,一種語言給予另一種語言它所缺乏的東西。”(Derrida, 1997)也就是說,女性主義否定原文的絕對權威,強調原文與譯文的共在。因此,女性主義譯者有權參與意義的創新或文本的再造。
女性主義這種重寫的翻澤實踐通常需要文本、作者、譯者三者的共謀和合作。文本通常是后現代實驗小說或女性主義作品,作者本身也是女性主義作家,由女性主義譯者進行翻譯。所以女性主義翻譯的忠實,不是對原文和原作者的忠實,而是忠實她們的寫作計劃——一項女性主義的寫作計劃。(葛校琴,2003)
三、女權主義翻譯的意義和局限性
女性主義翻譯研究開拓翻譯研究的一個新的學派,為翻譯研究提供了獨特的視角和方法論的指導,從而使傳統的翻譯認識論、實踐論和方法論之基礎都發生了根本性的動搖。它揭示了傳統翻譯研究將翻譯女性化、邊緣化的過程,以全新的角度去審視西方文化傳統中的忠實觀和父權論,解構翻譯研究中的主流話語,對翻譯的原則和標準進行了徹底顛覆,是一種革命性的力量。更多的翻譯研究重新審視原文和譯文的關系,譯者的主體性也受到了廣泛關注。此外,從宏觀上來說,女性主義翻譯研究對語言乃至文化的發展都產生了一定的影響。許多新詞新意被創造出來,文化中許多邊緣角色被展示出來,為當今文化批評,為文化的健康發展,提供了豐富的資源。
女性主義學派翻譯研究是一個較新的領域,還尚未成熟,諸多問題還存在爭議及局限性。女性主義所倡導的翻譯給人一種矯枉過正、過猶不及的感覺,它過分強調對語言的“操縱”,有些觀點過于極端。她們把翻譯看作可以根據需要任意發揮、操縱的東西,從根本上忽略了翻譯作為科學的基本規律。這就導致有些批評家認為女性主義翻譯研究過于情緒化、宗派化、意識形態化主觀化,所以不能稱其為真正的翻譯研究。另外,作為在特定時期、文化背景下的產物,原作反映了一定的社會現實和文化,有其存在的意義,過分的干涉是對歷史現實的扭曲,也剝奪了讀者了解這些文化的權力。不少女性主義翻譯者也質疑女性主義翻譯的意義,比如,許多女性主義試驗性寫作因其生澀難懂是無法被廣大讀者所接受的,更不用說針對這些寫作的翻譯的可接受性了。這一切都有待于女性主義翻譯理論和方法自身的不斷發展和完善。
四、總結
女性主義與翻譯的結合是社會發展的一個產物,也是兩者相似性的一個產物。女性主義譯者也公開承認了其理論的政治文化屬性,認為翻譯應根據寫作計劃“重寫”,這也是女性翻譯的實質。總的看來,女性主義翻譯觀從性別視角為翻譯研究提供了廣闊的視野和新的思考動力。人們不再把翻譯視為純粹的語言操作,盲目認可原文與譯文、作者與譯者之間的等級觀念和意義的絕對性,這有助于我們重新考察傳統翻譯觀念的合理性但同時它也有自身的缺陷和矛盾,如何完善這種新興翻譯觀值得進一步探討。
參考文獻
[1]葛校琴. 女性主義翻譯之本質 [J]. 外語研究, 2003 (6).
[2]張林影. 論女性主義與翻譯研究 [J]. 作家, 2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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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mberlain, Lori. Gender metaphorics in Translation [A]. Lawrence Venuti (ed.) The Translation Studies Reader[C]. 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dge,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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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lotow, Luise Von. Translation and Gender: Translating in the ‘Era of Feminism’ [M]. Shanghai: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 2004.
[7] Simon, S. Gender in Translation [M]. 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dge, 19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