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仇神話傳說與古代復仇文學

摘 要：古代復仇文學是文學中最常的最原始主題之一，它幾乎與愛情一樣著不斷在文學作品中出現(xiàn)。上古的神話傳說對古代的復仇文化有著非常重要的影響。

關鍵詞：復仇神話；古代文學；復仇文學

一、復仇的神話系統(tǒng)

“中國古代復仇文學大致可分為血親、狹義、鬼靈與民族復仇，側(cè)重在前三者。”[1]我們就先不惜筆墨地分析一下神話系統(tǒng)中神的復仇：

（一）“精衛(wèi)型”復仇——鬼靈或幻化他物復仇

“精衛(wèi)填海”的復仇可以說是鬼靈復仇或者說是幻化他物復仇的雛形。人死之后，心中不平之恨無以平復，便幻化作他物或者僅靠自己的意念和魂魄進行報復，以獲得心理上的補償。《竇娥冤》中“竇娥”就是一個典型的“精衛(wèi)”，含冤而死，冤不得申，只能靠意念立三樁誓愿，而魂魄游走，托夢于生父以求得冤平怨息。

（二）“刑天型”復仇——弱者自身毀滅或加諸他物的反抗復仇

在我國上古的神話系統(tǒng)里，刑天原是炎帝的手下。阪泉之戰(zhàn)后，刑天跟隨在炎帝定居在南方。當時，蚩尤起兵復仇，卻被黃帝鏟平，身首異處，刑天一怒之下指名要與黃帝單打獨斗。最后刑天不敵，被黃帝斬去頭顱。刑天與黃帝的爭戰(zhàn)，其實是為炎帝復仇，具體的說應該是屬于血族部落之間的爭斗，這點保留不論。這里單以刑天操干戚而戰(zhàn)的復仇反抗來說。

刑天與黃帝爭神，力量對比懸殊，刑天明知戰(zhàn)不能勝而依然要與黃帝單打獨斗，這是一種弱者以自身毀滅為方式而對強者的反抗和復仇。

（三）“鯀禹型”復仇——萬物有靈：上古人類對自然的臆想復仇

洪水滔天，鯀為治水偷竊了天帝的息壤去平治洪水，觸怒了天帝而遭祝融所殺，鯀死后，鯀的肚子里生出了禹，禹便去完成鯀未竟的治水大業(yè)。這一則神話包含了不同層次的復仇因子，鯀盜竊了天帝的息壤天帝找人把鯀殺了，可看做是一種復仇，鯀治水和禹治水可以理解為是洪水對人類造成了災難從而人對洪水進行的復仇，此外禹的復仇又是在鯀未竟的基礎上的復仇的繼續(xù)。有說法說鯀是禹的父親，如果這樣的話，禹的復仇對象不是天帝和祝融而是水，這就有點“精衛(wèi)填海”的模糊是非觀了。這里我們單說鯀禹對于洪水的復仇。

（四）“殷祖型”復仇——殷祖復仇所涵蓋的血族血親復仇因子

商高祖王亥，是帝嚳高辛氏之子閼伯的六世孫，是商部落的首領。王亥不僅幫助父親冥在治水中立了大功，而且拉貨物到外部落去交易從事商業(yè)活動，開創(chuàng)了華夏商業(yè)貿(mào)易的先河。然而正是由于到外部落進行商業(yè)貿(mào)易引發(fā)了一段復仇故事。

二、上古神話復仇心態(tài)對古代復仇文學的影響

神話中上古人的復仇心態(tài)主要從以下四個方面對古代復仇文學產(chǎn)生了不可小覷的影響：

（一）狹隘的是非正義

在傳統(tǒng)復仇思想中，罪錯與復仇行為之間并沒有什么必然的因果聯(lián)系，復仇者都在“我向思維”里維持狹隘的正義。傳統(tǒng)復仇文學中，這種模糊的是非觀念和正義感，是隨處可見的。唐傳奇《霍小玉傳》中霍小玉對李益之妻的苛責；《楊家府演義》潘仁美公報私仇亂箭射死前去搬救兵的楊七郎；《全唐傳》中羅通公報私仇殘害蘇定方父子（蘇定方隨竇建德攻燕時曾暗箭射殺了羅藝）都是沒有明確的是非觀的。

（二）肆意的情緒泄導

在上古人群的心態(tài)里，缺乏理性約束，情緒泄導是精神勃發(fā)的主要原因。復仇亦是如此，不復不快，心頭之怨怒，不復不足以存活，所以這種肆意的情緒泄導下會表現(xiàn)出對復仇異常執(zhí)著。無論是“精衛(wèi)填海”“刑天舞干戚”“夸父逐日”還是“愚公移山”的堅持不懈抑或是“鯀禹治水”的前赴后繼，都是一種肆意的情緒泄導，一種對復仇的不懈執(zhí)著。這種肆意泄導所表現(xiàn)出的對復仇地狂熱執(zhí)著，深深地烙在了傳統(tǒng)的復仇精神里。

（三）固執(zhí)的死亡崇拜

在上古人的原始心態(tài)中，死亡崇拜占據(jù)著不可忽視的作用。萬物有靈推及人死后靈魂不滅，尤其是對于強死者來說，更使靈魂具有超強的完成生前愿望的意志。它們在上古人的原始心態(tài)中，或幻化他物或英魂不滅，瑤姬化為瑤草，女娃化為精衛(wèi)，鼓神化為鵕鳥，刑天以乳為目以臍為口操干戚而舞，都是這種原始心態(tài)的體現(xiàn)。復仇的非理性充斥心胸，理性的正義又不可名狀，所以對于死亡往往不僅不會恐懼，反而渴望通過自己的死亡彰顯復仇大義，最后復仇竟然成了完成對死亡的一種追求，這也是因襲神話而變異來的一種死亡崇拜。

（四）微弱的自然崇拜

“夸父逐日”“后羿射日”“女媧補天”“精衛(wèi)填海”“愚公移山”等等都是例證，而這里面原始人對自然給予其生存造成威脅和傷害的對抗復仇心態(tài)，恰恰成了一種特殊的原始人心態(tài)的烙印上古神話中這種微弱的自然崇拜的原始心態(tài)，以及所表現(xiàn)出來對抗自然不平的復仇心態(tài)對后世復仇文學影響是頗為深遠的。

通過以上論述，我們可以看出我國傳統(tǒng)復仇文學和上古神話的關系頗為密切。上古神話中神的復仇系統(tǒng)可以說是中國古代復仇文學的醞釀期，為古代文學的發(fā)展奠定了基礎。

參考文獻：

[1][漢]淮南王劉安編，何寧撰：《淮南子集釋》，中華書局1998年版。

[2][漢]何休注、[唐]徐彥疏：《春秋公羊傳注疏》，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版。

[3][漢]鄭玄箋、[唐]孔穎達正義：《毛詩正義》，中華書局1980年版。

[4]王立：《原始心態(tài)與先秦復仇文學》，《求索》1992年第2期，第76-81頁。

[5]王立：《復仇心態(tài)及中國古代文學復仇主題的審美效應》，《求索》1994年第5期，第86-91頁。

[6]王立：《孔子與先秦儒家復仇觀初探》，《山西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5年第2期，第51-57頁。

[7]王立：《象征性復仇與鬼靈文化——中國古代復仇文學主題側(cè)議》，《黑龍江社會科學》1998年第5期，第58-64頁。

作者簡介：顧夢婷（1990—），女，漢族，江蘇常州人，安徽師范大學文學院，研究方向：中國古典文獻學（古籍整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