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春長,汪 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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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生社會支持與網絡成癮的關系:孤獨感的中介作用
傅春長,汪 飛
為探討社會支持、孤獨感和網絡成癮傾向三者之間的關系,采用問卷法對257名大學生進行測查。結果表明:網絡成癮傾向存在性別差異,男生比女生更容易產生網絡成癮傾向;三者在總分及各分維度上大都存在不同程度的相關;通過中介作用分析,發現孤獨感在社會支持和網絡成癮傾向之間的中介作用成立,且在孤獨感的四個分量表中,只有自我孤獨和人際孤獨的中介作用成立。
網絡成癮;社會支持;孤獨感;中介作用
網絡成癮(Internet Addiction,IA),或網絡成癮癥(Internet Addiction Disorder,IAD)或病態網絡使用(Pathological Internet Use,PIU),是由于互聯網的不當使用導致的一種對網絡的依賴現象。自1994年Gofdberg提出這一概念后,網絡成癮現象立即引起了廣泛關注。隨著電腦和網絡的普及,中國網民數量的增加,網絡成癮現象越來越常見。網絡成癮主要發生在青少年人群之中,對于青少年心理健康發展造成極大危害。根據2009年中國青少年網癮報告,目前我國城市青少年網癮群體約占青少年網民的14.1%[1],因此網絡成癮的防治已經迫在眉睫。
在對網絡成癮成因進行探討中,Davis提出了認知-行為模型,將導致網絡成癮的因素分為近端和遠端,其中近端包含社會孤立(或缺少社會支持),他認為近端的因素是導致網絡成癮的充分條件[2]。王玉榮、謝威士研究發現,大學生網絡成癮狀況與社會支持之間存在顯著負相關[3][4]。另有研究表明,社會支持可以負向預測網絡成癮[5][6]。然而社會支持作為一種客觀的因素,如何影響網絡成癮的形成?在對相關研究的數據作進一步的分析后發現,社會支持對于網絡成癮傾向的預測是間接的,這就說明在社會支持和網絡成癮之間存在著某一中介變量。那么中介變量會是什么呢?
為尋找中介變量,通過查閱相關研究,研究者開始關注孤獨感。目前,有諸多研究著眼于探討孤獨感與網絡成癮或網絡使用之間的關系。在國外的研究中,Morahan-Martin 指出,互聯網的濫用會增加孤獨感,孤獨感形成后會進一步導致網絡成癮[7]。J.Moody則認為高度的網絡使用與較低的社會孤獨和較高的情感孤獨相關[8]。國內研究者王濱研究發現,網絡成癮傾向者比非網絡成癮傾向者更容易體驗到孤獨感,而且孤獨感可以對網絡成癮傾向進行有效的預測[9],劉連龍、孔鑫等人的研究結果得出了同樣的結論[10][11]。按照心理學中行為形成的一般模式:外部刺激→主觀體驗→外部表現,可以做出這樣的推斷,即孤獨感完全有可能作為一種心理過程在社會支持和網絡成癮傾向之間形成中介。
對于三者之間的關系,宋廣文等曾提出社會支持對網絡成癮的作用是以孤獨感作為完全中介實現的[12]。然而未有充分證據表明,孤獨感是社會支持與網絡成癮傾向間的唯一中介變量,因此本研究且做出如下假設:孤獨感在社會支持和網絡成癮傾向之間存在部分中介作用。
(一)被試選取
采用班級集體抽樣形式選取臨沂大學大二和大三學生共300名,回收281份問卷,剔除無效問卷后共得到問卷257份,答卷者男生112名,女生145名,平均年齡21.5歲。
(二)研究工具和材料
1.社會支持評定量表。該量表是肖水源編制(1990年修訂),共有十個條目,包含客觀支持、主觀支持、支持利用度三個分維度。其中客觀支持是指個體接受的物質上的援助或者現有社會關系的支持,主觀支持是指個體領悟到的情感上的支持,而支持利用度旨在說明個體是否主動利用支持[13]。在實際使用的過程中,參照以往研究,將量表中的“同事”改成“同學”,將第五題的“夫妻”改為“戀人”,刪去“兒女”一項,第六和第七題中的“配偶”改成“戀人”,增加“父母”一項。修改后的量表在本次使用中內部一致性系數a為0.628。
2.孤獨感結構問卷。該問卷是由李藝敏編制,問卷共有21個項目,分為社會孤獨、發展孤獨、人際孤獨、自我孤獨四個維度。其中社會孤獨是指個體由于缺乏對社會規范和倫理道德的積極信念而導致的孤獨感,人際孤獨涉及個體對其人際交往狀況的評價,自我孤獨與個體的自我評價有關,發展孤獨涉及個體特定階段的發展任務以及個體對發展任務完成情況的評價。采用五級計分,從 “從不如此”到“總是如此”[14]。經測查,該問卷在此次調查中內部一致性系數a為0.714。
3.網絡成癮傾向的測查。本研究采用華東師范大學崔麗娟制定的安戈夫方法設定的網絡成癮標準Ⅰ為評定工具,量表共有12個題項,按照“是”“否”計分,大于或等于7分則判定為網絡成癮[15]。由于目前并未有統一的網絡成癮標準,且參照先前研究的做法,對量表得分做網絡成癮傾向的評定,得分高則網絡成癮傾向強,得分低則網絡成癮傾向弱。該問卷在本次測查中內部一致性系數a為0.75。
(三)施測程序
本研究主試由研究者本人擔任,遵循隨機原則,在自愿參加的前提下采用集體施測的形式進行。施測前由主試宣讀指導語,在確認被試知曉測驗目的和作答要求后進行,被試完成整套測驗大約用15-20分鐘,在全體被試作答完成后當場回收測驗結果。
(四)數據分析
對網絡成癮傾向進行性別差異檢驗;對網絡成癮傾向、孤獨感、社會支持三者做相關分析;同時進行中介作用分析,檢驗孤獨感在社會支持和網絡成癮傾向間的中介作用。本研究采用的中介作用檢驗方法為溫忠麟、侯杰泰等提出的檢驗程序,該程序可以有效減少第一類和第二類錯誤,同時能對完全中介和部分中介作用做出檢驗[16]。

圖1 中介效應檢驗原理圖
中介效應檢驗原理見圖1。中介作用成立的條件是(i) c系數顯著(即Ho:c=0的假設被拒絕);(ii)系數a顯著(即Ho: a=0被拒絕),且系數b顯著(即Ho: h=0被拒絕)。完全中介過程還要加上( iii )系數c’不顯著。
本研究所采用的統計工具為SPSS15.0及AMOS7.0。
(一)網絡成癮總體水平分析及性別差異檢驗
在本研究所調查的257名被試中,參照崔麗娟制定的網絡成癮標準I[14],共檢出有網絡成癮傾向者15名,占所有人數的比率為5.8%。在對網絡成癮傾向的性別差異檢驗中發現,男女生的網絡成癮傾向存在顯著差異(t=2.53,p<0.05),男生的網絡成癮傾向性明顯高于女生(見表1)。

表1 網絡成癮傾向性別差異檢驗
(二)網絡成癮傾向、社會支持、孤獨感三者相關檢驗
從表2可以看出,網絡成癮和孤獨感及社會支持在總分和各個維度上均存在顯著相關;發展孤獨和社會孤獨與社會支持的兩個維度(客觀支持和主觀支持)不存在顯著相關;人際孤獨和支持利用度不存在顯著相關;人際孤獨和發展孤獨、社會孤獨和自我孤獨之間不存在顯著相關(見表2)。
(三)孤獨感中介作用分析
對于孤獨感的中介作用,按照前述原理,采用強制進入法進行三步回歸檢驗。通過第一步的檢驗發現社會支持對網絡成癮傾向有顯著的預測作用。在方程2中社會支持對孤獨感的回歸效應顯著,在第三步的檢驗中,社會支持和孤獨感共同預測了網絡成癮傾向,但同時社會支持對網絡成癮的預測作用依然顯著,說明孤獨感起到了部分中介作用,見表3及圖2。

圖2 孤獨感中介作用檢驗效果圖

表2 網絡成癮傾向、社會支持、孤獨感的相關分析

表3 孤獨感中介作用檢驗
(一)分析討論
研究結果顯示,在校大學生中,網絡成癮者所占比率已經相當高,且在所有具有網絡成癮傾向的學生群體中,男生更容易產生網絡成癮傾向。結合進一步的檢驗發現, 男生人際孤獨的得分要高于女生,而女生獲得的客觀支持比男生多。由此可以做出這樣的解釋,即男生的性別角色特點決定了他們在與他人交流時較少暴露自己的內心世界,因此在面對情感問題時很少能得到及時的支持和理解,容易產生孤獨感,由此借助于網絡來釋放,造成對網絡的依賴。再者,女生的生理和心理特點決定了她們容易得到他人的幫助和關心,因此會體驗到更多的社會支持,也就較少地形成網絡成癮。
另外,社會支持和孤獨感可以很好地預測網絡成癮傾向,高水平的孤獨感和低水平的社會支持都可以導致網絡成癮傾向的產生,這與先前的研究結果一致。通過建立中介模型可以發現,孤獨感在社會支持和網絡成癮之間起到了部分中介的作用,社會支持對網絡成癮的預測可以是直接的,也可以是間接的。這與宋廣文的研究結果并不一致[12],可能是因為所選取的被試和采用的統計方法不同造成的,但同時也并沒有充分證據表明孤獨感的中介作用是完全中介。研究中社會支持對網絡成癮和孤獨感的解釋率不高可能與問卷本身信度指標有關,同時也說明除了社會支持還有其他因子能夠導致網絡成癮的產生。
研究結果同時說明,社會支持只有作用于個體對自身及交往情況的評價時才會影響個體孤獨感(即自我孤獨和人際孤獨)的產生,進而影響到個體對網絡的使用,而發展孤獨和社會孤獨則沒有中介作用。張林等人認為,當個體體驗到較高的社會支持時,他們的自我形象在現實中得到提升,從而導致對網絡的需求降低[17]。但也有人(Janet Morahan-Martin)提出,個體長期沉迷于網絡,會導致其現實中與他人的交往和交流減少,體驗到較少的現實社會支持,從而產生孤獨感[7]。與此類似,劉加艷的研究得到了相同的結論,即網絡使用會導致孤獨感的增加[18]。由此可以看出,社會支持、孤獨感與網絡成癮三者之間可能存在循環作用過程,即由社會支持的缺乏和孤獨感造成的網絡成癮可以反過來加深個體體驗到孤獨感的增加和領悟社會支持的減少。
本研究探討了社會支持、孤獨感和網絡成癮三者之間的關系及其作用的路徑,但對三者作用的具體機制并沒有做出完全的解釋,存在著不足,以后的研究將著眼于三者具體機制的探討。
(二)結論
1.網絡成癮傾向存在性別差異,男性比女性更容易沉迷于網絡;
2.社會支持的減少、孤獨感的增加都能夠導致網絡成癮傾向的產生;
3.社會支持對于網絡成癮傾向的預測要以孤獨感為中介,且孤獨感的中介作用為部分中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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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魏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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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6531(2015)18-0036-04
傅春長/臨沂大學教育學院講師(山東臨沂276005);汪飛/臨沂大學教育學院講師,碩士(山東臨沂276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