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畏生命，遠離踩踏
——踩踏事件的成因與救援

趙中辛，劉中民

·專家論壇|EXPERTS’ FORUM·

敬畏生命，遠離踩踏
——踩踏事件的成因與救援

趙中辛，劉中民

筆者通過回顧12·31上海外灘踩踏事件在內的中外著名踩踏事件，論述了踩踏事件發生的成因、傷情特點、救援原則和預防。還特別強調了大型群眾集會活動前的風險評估，踩踏事件中的自我救護以及災后心理救援的重要性。

踩踏；成因；救援

踩踏(stampede/mass gathering)是指大量人流在相對擁擠空間活動時，由于某種因素發生秩序混亂，導致人群擁擠踩踏，造成人員傷亡的災難事件。踩踏常見于重大活動或集會的場所，如舉行傳統節日慶典、大型綜藝活動、音樂會、體育賽事、宗教活動的場所。突發意外情況時，人們異常驚恐慌張，常引發致死性的相互擠壓和踐踏，事件中的死亡者大多數為婦女、兒童、年輕人及老年人。2014年12月31日晚11時30分，上海外灘2015年新年的鐘聲就要敲響，大量人群紛紛涌向外灘的黃浦江邊，準備觀看對面浦東新區陸家嘴金融區的燈光秀，擁堵的人潮驟然達到30萬，完全超出人們的預料。在相對狹小的陳毅廣場附近悲劇發生了，上下江堤的人流瞬時產生擁擠踩踏，直接導致36人死亡，146人受傷。死者多為30歲以下的年輕人，其中女性24人(66%)；5人是20歲以下的青少年(13%)，見圖1、2。這一事件震驚了社會和家庭，對政府和百姓都是一場巨大的災難。事件再次引起全社會的強烈關注：踩踏究竟是如何發生的？醫護人員怎樣才能贏得生命爭奪戰？人們從中可吸取哪些教訓？面對突如其來的擁擠踩踏，應該如何保護自己、實施自救？作為從事災難救援醫學研究和實踐的專業人員，面對“城市安全和應急醫療救援”這一重大課題，能為政府和老百姓做些什么？

曾經有學者認為，踩踏常發生在欠發達地區。其實不然，世界各地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均有這類慘劇發生。比如：2006年1月12日，來自世界各地的250多萬穆斯林參加當年的沙特阿拉伯麥加朝覲活動。13日凌晨，數萬名穆斯林參加投石驅魔儀式，結果發生踩踏，造成362人死亡，近300人受傷的災難。2010年7月24日，德國西部城市杜伊斯堡舉行“愛的大游行”電子音樂狂歡節，前往會場的人群和離開會場的人群在通過狹窄通道時發生踩踏，導致18人死亡，約80人受傷[1]。同年11月22日，柬埔寨首都金邊送水節慶祝活動，狂歡的人群發生擁擠踩踏，造成至少456人喪生、700多人受傷[2]。

在我國同樣不乏踩踏事件，最嚴重的為2004年2月5日晚發生在北京密云元宵燈會的踩踏事件。當時適逢元宵佳節，觀燈人數由平時的3000多人驟增至3萬多人，造成人員擁擠，最終因一名游客在舉行燈展的密虹公園一座橋上跌倒，引起身后游人擁擠踩踏，釀成37人死亡、24人受傷的踩死擠傷游人特大惡性事故[2]。2009年12月7日晚10時，湖南省湘潭市湘鄉市私立育才中學晚自習下課，在下樓梯的過程中一學生跌倒，驟然引發一起傷亡慘重的校園踩踏事件，共造成學生8人遇難，26人受傷。

圖2 事件現場正在搶救受傷人員(轉載自澎湃新聞網)

1 踩踏事件的成因

(1)人群過于集中的場所：人群較為集中時，前面有人摔倒，后面人未留意，沒有止步，極易出現“多米諾骨牌”一樣連鎖倒地的擁擠踩踏現象[2]。(2)遇到突發事件導致恐慌：人群受到驚嚇，產生恐慌，如聽到爆炸聲、槍聲，出現驚慌失措的失控局面，在無組織無目標的逃生中，相互擁擠踩踏。(3)情緒激動難以控制：人群因過于激動(亢奮、憤怒、絕望、瘋狂等)而出現騷亂，易發生踩踏，如大型演唱會或體育比賽等。(4)心理失衡、好奇心驅使：專找擁擠處去探索究竟，造成不必要的人員過度集中而相互擁擠，進而導致踩踏[2]。

2 傷情特點

踩踏多發生于重大活動或集會，現場人數眾多，秩序極度混亂，人群易失去控制。主要致傷因素有撞擊、擠壓、碾挫以及燒、燙傷等。這些因素均可單獨發生在某個傷員身上，也可能幾個致傷因素同時作用于一個傷者，造成身體多處受傷。在強大外力作用下，傷情的嚴重程度與受到踩踏的部位緊密有關，多表現為身體的四肢、胸部或頭面部等部位的擠壓傷：(1)四肢受到踩踏，手指腳趾受到擠壓時，可見指(趾)甲下血腫，呈黑紫色；也可為開放性損傷，甚至有指骨骨折。(2)胸部受到踩壓，常見創傷性窒息，可合并肋骨骨折、血氣胸、心臟或肺挫傷、內臟破裂，導致呼吸突然停止死亡。(3)頭面部受到踩踏，頭面部、頸部、肩部、上胸部皮膚點狀出血，可引起眼結膜出血、耳鼻出血、耳鳴、鼓膜穿孔，導致視力減退、失明、耳聾[3]。重要的是傷者的致殘率及死亡率均非常高。文獻[2]報道甚至有被高跟鞋跟刺進胸腔，導致嚴重血氣胸死亡的病例。

3 救援原則

當發生踩踏意外傷害時個人要保持鎮靜，不要驚慌失措。應向周圍大聲呼救，請求支援。利用各種通訊手段，緊急呼救，并及時反饋現場的方位、傷員數量、傷情程度、處理情況等信息。未受傷者應設法維護好現場秩序，為及時救治傷員創造一個合適的環境。對于踩踏事件中傷員的傷情判斷，與交通事故傷或地震坍塌傷等基本類似，需要特別注意的是，踩踏事件中的傷員有可能多處或反復遭受嚴重踩踏、擠壓，傷情可能較為復雜。踩踏事件現場傷員可能是一個或多個，同一個傷員可能同時有多處受傷，現場救護要分清主次、輕重、緩急，遵循“先救命后治病”的原則[2]。

4 踩踏事件的預防

大型活動前先做好風險評估[4，5]，周密的部署、場地設施的完善是預防踩踏事件發生的關鍵。凡是人群擁擠、稠密的場所，其設施一定要符合安全、牢固、科學的要求，不允許出絲毫差錯。大型集會的現場組織者，應制訂嚴密的突發事件預案及管理措施，配備足夠的警力，對人流的變化實時監控，確保現場秩序井然，避免騷動。一旦出現突發意外情況，組織人群按預案進行快速疏散，采取果斷有力的措施，有效控制事態擴大和發展[6]。意外傷害發生的原因是多方面的，12·31上海外灘踩踏事件主要是對人流的驟增估計不足，主動進行人為干預疏導不夠，導致踩踏意外發生。

學校是踩踏事件易發地點，兒童懵懂，容易亂沖亂撞，在上下課或一些活動時容易發生擁擠。平時就要注意培養孩子處事冷靜的態度，培養孩子的秩序意識，在日常生活中，經常灌輸相關知識，并組織人員疏散演習。學校要改善和管理好各場地的照明設備，并保持逃生通道的暢通。在集體活動時，人員活動更要有組織，防止恐慌事件的發生，盡量多設置疏散通道。其實最簡單的預防措施就是錯時下課、錯時分流，主動控制人流，避免人流過于密集。

5 踩踏事件的自我防護

身處人群相對集中的場所，要加強自我保護意識，遇見意外切忌驚慌。當發現前方有人突然摔倒后，旁邊的人一定要大聲呼喊，盡快讓后面的人知道前方發生了什么事，否則后面的人群繼續向前擁擠，就非常容易發生擁擠踩踏事故。如果此時正帶著孩子，應盡快把孩子抱起來[2]。面對混亂的場面，不要慌張，良好的心理素質是順利逃生的重要因素。

在擁擠的人群中，雙手交叉抱于胸前，保留安全間隙，避免心肺受到擠壓，保持呼吸順暢[2]。盡量保持身體平衡，隨人流而動。如果身材矮小，還應踮起腳尖，看清前面情況，避免被盲目擠來擠去摔倒。

一旦被擠倒，不要驚慌，應立即側臥，身體縮成蝦狀，雙手緊抱頭部。這樣可以減少可能被踩踏的面積，并有效保護人體最柔軟的部位：頸部、胸部和腹部，等人群過后，迅速爬起離開。如果已經被擠倒，且無法成側臥狀，那也要盡量呈俯臥位，雙手抱頭，雙肘盡量支撐身體，腰向上呈弓形，以盡量保護頭頸、胸腹等重要部位[2]。

6 運送傷員

(1)運送時機：在周圍環境不危及傷員生命時，一般不要輕易隨便搬動傷員，必須先搶救，妥善處理后才能搬動。(2)搬運方法：運送時盡可能不搖動傷員的身體。若遇脊椎受傷者，應用硬木板擔架搬運，并將其身體固定在擔架上。切忌一人抱胸、一人搬腿的雙人搬抬法，這樣搬動易加重脊椎損傷。(3)觀察注意事項：運送傷員時，特別要注意保持傷員的呼吸道通暢，防止窒息，隨時觀察呼吸、體位、出血、面色變化等情況，注意傷員姿勢，寒冷季節注意給傷員保暖，而高溫季節則注意避暑降溫。

7 心理救援

踩踏災難事件造成的傷亡數量巨大。由于事件本身造成的極度恐慌，傷員往往從開始的狂燥轉為沉默不語。即便是傷情穩定，災難造成的心理陰影仍然持續存在。失去親人、家庭破碎的巨大痛苦，常導致家屬的劇烈悲痛，引發精神失常。為此，事件早期的心理救援十分必要。良好的專業精神心理疏導，對防治災后的并發癥，事件的后續處理幫助極大。

志謝：本文得到本刊榮譽主編王一鏜教授的指導審閱，謹此致以衷心的感謝和深深的敬意。

[1] Turris S A, Lund A, Bowles R R. An analysis of the mass casualty incidents in the setting of mass gatherings and special events [J]. Disaster Med Public Health Prep, 2014,2(8):1-7.

[2] 劉中民，郭樹彬.踩踏事故.圖說災難逃生自救叢書[M].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2014:11-25.

[3] 溫新華.踩踏傷的預防與現場急救[J].現代職業安全,2011(113)：111-113.

[4] 曹廣文.災難醫學[M].上海：第二軍醫大學出版，2013:39.

[5] Gregory R C. 災害救援醫學[M].鄭靜晨，彭碧波，譯.北京：中國科學技術出版社，2014:913

[6] Soomaroo L, Murray V. Disasters at mass gatherings: lessons from history[J]. PLoS Curr, 2012,4(1301):1-12.

(2014-12-30收稿 2015-01-28修回)

(責任編輯 羅發菊)

Respect and reverence of life, away from the stampede: Causes and rescue of the stampede

ZHAOZhongxinandLIUZhongmin.

TeachingandResearchSectionofDisasterMedicine,ShanghaiMunicipalEastHospitalAffiliatedtoTongjiUniversity,Shanghai200120,China

Through review the world-famous stampedes including Shanghai Bund stampede event in December 31th 2014，causes of stampede/mass gathering incidents, characteristics of trauma, principles of rescue, and prevention methods were presented by the author respectively. In addition, disaster assessment before mass gathering and special events and psychological intervention after stampede were emphasized.

stampede/mass gathering; causes; rescue

10.13919/j.issn.2095-6274.2015.02.001

趙中辛，博士，主任醫師， E-mail:zhongxinzhao1999@163.com

200120 上海,同濟大學附屬東方醫院災難醫學教研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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