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佛教產生于古代印度,大約在西漢時期傳入中國。佛教傳入中國后,經過與中國傳統文化不斷的碰撞與融合,形成了中國化的發展趨勢。而儒學作為中國傳統文化的根基,在這兩種意識形態的碰撞過程中,也必然會吸收某些佛教思想。二者相互影響,推動了中國佛教的發展。
關鍵詞:孝經;佛教;儒學;中國化
作者簡介:王亭力,女,1988年7月出生,碩士,滁州職業技術學院圖書館。
[中圖分類號]:B9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5)-26-167-02
佛教發源于公元前六世紀到公元前五世紀的印度,于西漢末、東漢初由西域逐漸傳入中原地區。最初漢人對其了解甚少,將佛教歸為仙術,僅在當時較大的城市建立了為數極少的寺廟,主要供外來的僧侶和商人參拜而用。佛教在當時作為一種外來的意識形態,發展得極為緩慢。東漢末年,政治局勢昏暗動蕩,人民生活民不聊生。在這個特殊的歷史時期,不論是上層的統治階級,還是下層的勞動人民,都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在當時看來還是較為陌生的異域宗教——佛教。統治階級為了緩和尖銳的階級矛盾,利用佛教中所宣揚的三世輪回、因果報應說來統治人民,大力發展佛教,使其得以迅速傳播;而下層的勞動人民經歷了多年戰亂,苦不堪言,他們在這種絕望中也渴望有一種精神上的麻醉和寄托。這為佛教進一步地發展傳播提供了極為便利的條件。因此,佛教在這種情況下很快的普及到社會的各個層面。此后,佛教與中國傳統文化不斷碰撞、融合,不僅對中國傳統文化和人民日常生活產生了深刻的影響,同時也推動了中國佛教自身的發展。本文僅從“孝道”這個小的切入點入手,淺淡佛教與儒學之間的相互影響。
一、佛經中的孝道。
印度佛教雖然贊成出家修行,但是并不反對孝道。相反,其本身一直以來就提倡孝親,非常注重家庭觀念與對父母的孝養。“出家在家,慈心孝順,供養父母,計其功德,殊勝難量。”[1]佛經中有大量的關于孝親的經文:《地藏菩薩本愿經》、《佛說盂蘭盆經》、《佛說父母恩難報經》、《佛說孝子經》、《佛說報恩奉盆經》、《大方便佛報恩經》等等。這些經文和佛經故事都教育眾生要孝順父母。比如《佛說父母恩難報經》寫了自胎兒在母體內成長時母親的“十月之苦”以及母親懷胎生養對孩子的“十恩”。“愛重情難忍,恩深復倍悲,但令孩兒飽,慈母不辭饑”、“日夜心相隨,流淚數千行,如猿泣愛子,寸寸斷肝腸”、“母年一百歲,長憂八十兒,欲知恩愛斷,命盡始分離”。佛陀所說的父母的大恩大德,聽者無不為之動容,紛紛詢問佛陀如何能報答父母。
再比如《大方便佛報恩經》卷一的《須阇提太子》,講的是須阇提太子舍身割肉救父母的故事。須阇提太子的父親善無量國王在聽到自己的父王和兄長分別在自己的國中被奸臣所殺之后,大驚,遂帶著妻子和須阇提太子倉皇逃命。在逃亡的途中,所帶的糧食吃完了。善無量國王此時動了殺心,欲殺其妻食其肉以延續自己和太子的生命。須阇提發現后,決定每日獻出自己身上的肉以供父母,直至奄奄一息。最終,太子的孝心感動了諸神,不僅身體恢復原初,國王夫婦也搬回救兵,奪回了國土。故事中描寫太子須阇提割肉救父母時尤為感人:
其子須阇提見王異相,右手把刀欲殺其母,前捉王手語父王曰:“欲作何等?”
爾時父王悲淚滿目,微聲語子:“欲殺汝母取其肉身,以活我身,并續汝命。若不殺者亦當自死。我身今者死活何在?今為子命欲殺汝母。”
爾時須阇提即白父言:“王若殺母我亦不食,何處有子啖于母肉?既不啖肉子俱當死。父王今者何不殺子濟父母命?”
當善無量國王拒絕須阇提太子這個請求時,太子繼續說道:
爾時須阇提諫父王曰:“父王今者若斷子命,血肉臭爛,未堪幾日。惟愿父母莫殺子身,欲求一愿,若見違者,非慈父母。”
爾時父王語太子言:“不逆汝意,欲愿何等?便速說之。”
須阇提言:“父母今者為愍子故,可日日持刀,就子身上割三斤肉,分作三份,二份奉上父母,一份還自食之,以續身命。”
可是二日之后,太子已“身肉轉盡,身體肢節骨髓相連。余命未斷,尋便倒地”。父母抱其大哭,不愿再食其肉。但是須阇提太子仍舊堅持:
爾時須阇提微聲諫言:“已啖子肉進路至此,計前里程余有一日。子身今者不能移動,舍命于此。父母今者,莫如凡人并命一處,仰白一言:為憐愍故莫見拒逆。可于身諸節間凈刮余肉,用濟父母,可達所在。”[2]
父母聽其所言,遂將太子身上僅剩的肉分作三份,一份與太子食,兩份自食。食畢,父母離去。“須阇提起立,注視父母。父母爾時舉聲大哭,隨路而去。父母去遠不見,須阇提太子戀慕父母,目不暫舍,良久躄地”。最終,太子的孝心感動天神,不僅身體得以恢復,而且國家太平,須阇提終被立為國王。這個佛經故事成功塑造了須阇提太子的形象,宣揚了仁慈、孝悌的倫理思想。佛教這些經文與故事不僅對當時的印度民眾具有極強的教化作用,并且為進入中原、為中原人民所接受也打下了基礎。
二、由“孝道”看儒釋融合。
佛教在西漢末年傳入中國后,經過漫長的發展,終于成為中國古代的第一大宗教。上到上層統治者,下到普通民眾,佛教之所以被如此廣泛的接受,除了開篇提到的特殊的政治因素之外,與佛教自身的思想基礎以及特點是分不開的。一種外來的思想文化要想在所傳入的國家扎根并獲得較大影響,就必須與該國家原有思想文化的某一方面有大體相符的一面[3]。通過第一節的論述,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在提倡孝親、宣揚孝悌思想上,佛教與中國本土的孝道傳統是可以融合無礙的,二者有著相同的思想基礎。本文所要論述的儒釋融合主要是從二者的表現方式來看:
《孝經》中國古代儒家的倫理學著作,在中國傳統文化體系中占有重要地位。此書以孝為中心,比較集中地闡述了儒家的倫理學思想,對實行“孝”的要求和方法也作了系統而詳細的規定。《開宗明義章第一》云:“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揚名于后世,以顯父母,孝之終也。夫孝,始于事親,中于事君,終于立身。”《孝經》開篇即表明這樣一個觀點:人的身軀、四肢、毛發和皮膚,都是父母給予的,作為孝子就千萬不敢使其有所虧損、毀壞和傷害,這是孝道的起點。而孝道反映在佛經中,往往表現出來的是一種極為激烈的方式(見本文第一節須阇提太子的割肉救親的故事)。這與中原本土的孝道傳統是不相符合的。
佛教之所以能成為世界三大宗教之一,除了其思想內容迎合了大多數民眾的需求之外,其特點也是推動佛教自身不斷發展的一個不容忽視的原因。佛教理論本身就具有較強的適應性[4]。傳入中原地區后,佛教逐漸呈現出一種“中國化”的趨勢,不斷與中國傳統的儒學、道學、玄學進行融合,向中國傳統文化主動靠攏。至隋唐時期,佛教中國化基本上已經形成。這反映在孝道方面就集中體現為以儒論佛,將儒家的倫理道德觀念融入佛教當中。僧人出家本已四大皆空、不拜父母,但為了顯示對孝道的重視,佛學家將佛學經典《盂蘭盆經》作為“佛教孝經”,而唐代佛學家所作的《盂蘭盆經疏》二卷中也強調了釋迦牟尼和目連出家都是為了救濟父母[5]。佛教就是在這種不斷地改變和發展中在中國封建社會的土壤上扎根下來,形成了具有中國民族特色的宗派體系。而在這兩種不同的文化意識形態的碰撞中,中國傳統的倫理道德觀念也發生了變化。唐宋元以來出現了很多怪異的孝親舉動。比如《新唐書》卷一九五《孝友傳》記章全益“母病,全啟刲股膳母而愈。及全啟亡,全益服斬衰,斷手一指以報。”到了宋元時期,更有刺血、剔肉者[6]。這些過激的舉動雖然并不是佛教有意所宣揚的孝親,也夾雜著普通民眾對佛經的誤解,但是這確也說明了佛教的思想融入了人們日常生活、習俗以及思想,并產生了深刻的影響。
參考文獻:
[1]慧覺等譯《賢愚經》卷一《須阇提品》。
[2]選自《佛經故事》華文出版社 1998年版。
[3]《簡論佛教的中國化》 葛根高娃。
[4][5]《淺議佛教的中國化》 馬春玲。
[6]《送元素文學敘事與佛教》 陳開勇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8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