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亞楠
摘 要:白居易和歐陽修二人生活后期在文學思想、風格以及處世方式上有極大的相似之處,具有較強的可比性。本文以白居易《憶江南》和歐陽修《采桑子》為例,淺析二者后期詞作的藝術和思想特質。
關鍵詞:平易自然;恬淡閑適與中隱;與民同樂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5)-15-0-01
一
中晚唐時期是詞這種新文體剛剛發倪之時,它不像宋初的小詞那樣受到晚唐五代花間詞的強烈影響,而更多的是在使用一種寫詩的手法,個人詩風對詞體有著極大的影響,不論是劉禹錫、張志和還是白居易,白居易的詩歌以平易自然為主要特色。宋初,白體是被稱為破除晚唐舊體的三大詩體之一,宋代詩人認為平淡的詩風追求是區別唐詩的最好選擇。這其中,歐陽修是代表之一,他用平易自然的語言敘事、抒懷,在看似散漫不經的行文中讓讀者體悟難以言傳的高遠境界。或者可以說平易自然是白居易和歐陽修在藝術風格上一致的追求。試看兩首作品: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白居易《憶江南》其一)
輕舟短棹西湖好,綠水逶迤。芳草長堤。隱隱笙歌處處隨。無風水面琉璃滑,不覺船移。微動漣漪。驚起沙禽掠岸飛。(歐陽修《采桑子》其一)
在《憶江南》(其一)開頭,作者以一句類似口語的“江南好”起始,總寫江南給予作者的整體感受。次一句“風景舊曾諳”,又是如白話一般,引導讀者走到江南的世界中。三、四兩句作者用兩個簡單比喻句對江南之“好”進行形象化的描寫:太陽出來,江畔的花如火。春天到來,江中的水綠如藍草。末一句,又以一句口語“能不憶江南”作結。沒有生僻字,沒有難解的典故,沒有拗口的音律束縛,全詞看上去似乎是一位游者在回憶游覽地時脫口而出之詞,簡練自然。而《采桑子》也同樣如此,作者在第一句中用“好”總括自己的感受,接下來是對綠水、芳草、笙歌、船與沙禽等一系列白描,自然而具體展示作者所處的環境和感觸。
誠然,用語簡約自然并不是詞作成功的唯一條件。重點是抓住最觸動人心的一剎那感受。在《憶江南》(其一)中作者舍棄江南的不可勝數的美景、古跡、名人、舊事,而是突出渲染江花、江水紅綠相映的明艷色彩,兩樣平凡的景物在作者筆下呈現出非凡的美麗,雖是寫的靜物,但靜中有動,“江花”、“江水”似靜非靜,靜開的花兒在風中搖曳,似火焰跳動,嬌艷而又充滿活力。綠如藍草的江水泛著漣漪,平靜的水面上跳躍著日光,似眼中的波光流轉,明澈而又清純。江南的春色,在白居易的筆下層次豐富,無需更多聯想,江南春景已躍然眼前。
再看《采桑子》(其一),這又是一片怎樣的天地:輕舟短棹,給人以悠然自在的愉快感覺。綠水輕繞,芳草掩映下的西湖美景。水自流,船自動,禽自飛鳴,人自悠樂。作者帶讀者直接進入到了一個悠然自在的天地之中。所謂:“皆以淺俗之語,發清新之思”,大概如此。
二
寄情山水是中國文人在文學作品中最常用的一種抒發自我情感的方式,白、歐也不例外。從《憶江南》和《采桑子》中我們不難看出,兩組詞所要描述的主要對象都是美輪美奐的山水,特別是《采桑子》,以十三首詞的龐大規模,或寫輕舟短棹,驚起沙禽掠岸翩飛;或寫殘霞夕照,野岸無人孤舟自橫;或寫綠荷深處,畫船載酒煙雨霏霏……從不同的角度描繪了穎州城郊西湖的秀美風光,一處山水在他們眼中似乎擁有著無盡的美和樂趣。
只有擁有善于發現美的眼光才能在最細微之處發現別樣的美,只有擁有享受美的心境,也才能擁有發現美的眼光。這種心境既是 “中隱”之道。“中隱”由白居易提倡并躬行,主張主動脫離險惡a的政治環境,過著逍遙自在的生活:“似出復似處,非忙亦非閑,不勞心與力,又免饑與寒。終歲無公事,隨月有俸錢”(《中隱》)。他的這種思想特質及實踐卻啟示了后來的士人尤其是宋朝的士大夫們[1]。使得他們從以往文人士子中那種非進即退的無奈和進退維谷的兩難中開拓出一條新的生活體式。“最高境界,不再于仕還是隱,山林還是廟堂,而在于一顆心,有了一顆最高的徹悟的心,仕就是隱,沒有這種徹悟,隱猶如仕”。[2]在朝政即努力實現自己的人生抱負,在政事之外享受自然,讓自我的人生境界的完善與人生的抱負結合起來,從而達到一種進退自如心理態度。他們用對山水景物的迷戀來消解對社會現實的不滿和政治抱負不能施展的苦悶,以求精神上的解脫,從而調整自己的心態以便于更加積極實踐抱負;也可以用吟唱山水景物來表現熱愛祖國,熱愛生活的高尚情懷于是在閑暇之余,他們相比前人用更閑適灑脫的心態去寄情山水,宴請游樂。
《憶江南》和《采桑子》正是這樣的作品。《憶江南》是白居易晚期在洛陽時的回憶之作,《采桑子》也是歐陽修晚年歸隱潁州時的作品。他們有著大量的時間和從容的心境去體味自己所處或曾經所處的那一片風景。白居易的那一條江,歐陽修的那一片湖,無不表達著作者流連山水自然的恬淡閑適的心境和意趣。
結語
美麗的江南風景給了二人一片閑適歡樂的世界,在這片世界中白居易在月上當頭時尋覓山寺里的桂子,在郡亭中自得的看著錢塘潮起潮落。歐陽修也是在片片笙歌中,載酒而來,縱樂言歡。他們的一切都好像融入的自然的柔情和歡宴之中,但滲透在骨子的憂國憂民的情懷及二人與民同樂的精神卻依然可見。
參考文獻:
[1]張琴.我有閑愁與君說——試析張先對白居易的繼承兼議其閑適詞風[J]. 黑龍江史志,2008,(20).
[2]張法.中國美學史[M].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