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島
摘 ?要:本文試圖從旅行這一母題和巴赫金的現實主義歷史中的教育小說理論分析文本的旅行元素和主人公在旅途中的成長。得出結論:主人公在掙脫了絆住他三十多年的莊園生活后,在他處獲得清晰的視野,并在旅行的終點,重新審視過去和現在的自我,獲得成長。
關鍵詞:旅行;成長;自長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5)-12-0-01
第一部分 理論闡述
在巴赫金所著的《教育小說及其在現實主義中的意義》一文中,他將長篇小說的歷史類型按人物形象的構建劃分為漫游小說,考研主人公小說,傳記(自傳)小說,和教育小說。在最后一個分類中,巴赫金指出,教育小說的核心主題是小說中成長著的人物形象。在大部分此類小說中,主人公的形象是定型的,變動的只是他周遭的環境。 而除過此類塑造定型主人公的小說外,還有一類小說關注成長中的人物形象。“這里主人公的形象,不是靜態的統一體,而是動態的統一體……主人公本身的變化具有了情節意義”(230)。巴赫金將這一類小說歸納為“人的成長小說”,在客觀的發展的歷史事件中,成長的是人。
第二部分 文本解讀
在《長日留痕》中,旅行這一母題充當了非常重要的角色,它不僅是構成了文章的整個物理結構,也是將不同時間節點連接起來的枝干,更是主人公重新審視自己的平臺。在這段旅行中,史蒂文斯遇見不同的人,看到不同的景色。通過他人的描述,使主人公更接近自我的真實。文章中有很多閃回的時間節點,這些時間點大多都卡在某個觸景生情的瞬間或者他人與史蒂文斯相悖的觀點。在當下的旅行中,通過現在和過去的對比,差異被放大,真相漸漸浮出水面。例如第三天的晚上,在泰勒夫婦家里,村民同史蒂文斯共同討論了關于尊嚴,時局,國家管理等問題,史蒂文斯的發言被大家所尊重。而在討論結束之后,史蒂文斯回想起在戰前達林頓府會客廳的一個夜晚,斯潘塞先生對他的提問。同樣是關于政局的話題,史蒂文斯沒有發表任何言論,他的“無知”引發了幾位先生的“竊笑”(183)。 而對于彼時的史蒂文斯,他的生命在于履行職責,而非思考,并產生自己的思想。而在與村民的對話中,他的聲音得到聆聽。
在《長日留痕》的故事結構中,可以比較清晰地看到兩條時間流。第一條是過去的時間,即回憶中的時間。第二條是現在的時間,即伴隨主人公的旅行所展開的時間。故事以史蒂文斯在新主人法拉戴先生的建議下準備出行為原點,沿著過去和未來兩個時間軸推進。在向未來不斷蔓延的時間軸中,斯蒂文斯經歷了六天的旅程。而關于這六天旅程的記錄中,文本給予的時間都是片段的,如“第二天—上午;第三天—晚上; 就在不久前”等等。整個旅途被分割成不同的片段,通過這些不同的人,景觀,對話的片段性描述,讀者可以大致勾勒出旅途過程的全貌。然而在單純的旅途記錄中,我們很難追蹤主人公的個人成長。主人公在旅途中僅僅是一個觀者,他對于周遭事物的變化只是簡單的接受而已。對于向過去展開的時間軸,作者巧妙的運用在某一個瞬間,某一個片段的閃回,將整段對過去的回憶編織起來。過去的時間相對來說是順延的,從達林頓公爵進行的對德援助會議,到斯蒂文斯父親的去世,再到主人公與肯頓小姐的情感發展,事件沿著時間平穩發展。
然而單純的對于過去的回憶也無法看出人的成長。只有在將兩個不斷向兩端發展的時間軸結合在一起,其中產生的變化才更加明確。例如對于“尊嚴”在過去和現在的不同解讀。在回憶中,斯蒂文斯不斷的提起他和父親即同事們關于“尊嚴”的討論。在過去的時間軸中,“尊嚴”對于斯蒂文斯來說是建立在“杰出的技能”和對主人絕對的忠誠上。然而在旅行中,在第三天的夜晚,在泰勒夫婦的樓舍中,村民們對于“尊嚴”這個話題展開了熱烈的討論。 其中哈里.史密斯說:“尊嚴是這個國家每一位男女都可以為之奮斗而獲得的……尊嚴并不只屬于紳士”(石黑一雄, 174)。 在現在的時間里,尊嚴對于人們來說是“自由”,是“一出生就可以無拘無束地表達你的見解……可以投票選舉你所傾向的下議員,或是投票讓其下臺。”
再如對待肯頓小姐的感情,史蒂文斯從過去的被動、逃離、克制,到現在的主動探訪,并通過某種隱晦的方式透露出他希望肯頓小姐回到達林頓勛爵府,回到他身邊的渴望。對于肯頓小姐信件的過分解讀正是他內心的真實想法。通過肯頓小姐的信,他判斷現在的貝恩夫人對現在的婚姻十分不滿意,她十分懷舊,希望能夠再次回到勛爵府。兩者的差異體現出史蒂文斯情感的成長。
當兩條時間軸終于混聚到一起時,達林頓勛爵去世,肯頓小姐離開,主人公即將結束旅程,在夕陽下,面對這陌生人,他終于承認了達林頓勛爵的失誤,不再刻意避開勛爵的話題。同時,史蒂文斯也開始面對自己過去的錯誤。“他(勛爵)在生活中選擇了一條特定的道路,只是這條道路被證實是誤入了歧途……他畢竟做出了選擇……可我甚至不敢承認我自己犯過了些錯誤……”(231)。
在最后,史蒂文斯選擇停止不斷的旅行,停止“過多地回顧過去”, 他要“采取更為積極的態度, 而且應盡力充分利用生命的日暮時分。”在旅行的終點,史蒂文斯獲得了成長。
參考文獻:
[1]巴赫金:“教育小說及其在現實主義歷史中的意義”, 《小說理論》(《巴赫金全集》第三卷), 白春仁、曉河譯, 石家莊: 河北教育出版社, 1998年。
[2]石黑一熊:《長日留痕》,冒國安譯,江蘇:譯林出版社,201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