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 侃,張 力
(1.華中科技大學管理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4;2.湖北大學商學院,湖北 武漢 430062)
產學合作機構的一體化機制和知識轉移
許 侃1,張 力2
(1.華中科技大學管理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4;2.湖北大學商學院,湖北 武漢 430062)
本文在理論分析員工知識共享發揮中介效應的基礎上,以全國一系列來源不同、規模不等的產學合作機構為樣本,構建中介效應模型展開實證檢驗。研究發現:產學合作組織的員工知識共享在一體化機制和知識轉移之間起到了部分中介作用。研究結論為產學合作組織的高層管理人員在構建一體化機制、推進員工知識共享行為等環節,合理配置管理資源以及把握控制重點等方面提供行動依據,使其能更好地規范剛性的一體化機制并推進柔性的知識共享,提高產學合作界面上的知識轉移效率。
知識共享;知識轉移;產學合作;一體化機制
在全球金融危機的后續影響以及產業鏈深度調整的背景下,中國通過產學合作構建完善的科技創新體系、營造集聚創新資源的軟環境,從而實現產業結構升級、提升科技競爭力顯得尤為重要。產學合作機構的一體化機制是一種對產學雙方交流界面和渠道的制度規范,它使得產學之間的合作更加緊密,能夠便利合作體雙方實現隱性和顯性知識的轉移。雖然目前已知產學合作的一體化機制會導致知識轉移[1],但是,產學合作機構一體化機制、員工自發知識共享,以及知識轉移三者之間相互影響的內在機理并不十分清楚,管理者和政策制定者在配置管理資源推動知識轉移時并沒有理論依據,因此,研究產學合作機構組織的一體化機制,隨性的知識共享,以及知識轉移這三者之間的關系已經成為亟待解決的重要問題。
2.1 一體化機制與知識轉移
資源基礎觀理論指出,有四類組織資源:金融資源、物理資源、人力資源和組織資源,而對組織績效起決定作用的是組織內唯一的、有價值的、不可模仿的資源和能力[2]。而知識基礎觀指出:組織首先是通過創造、組合和運用知識來構建持續競爭優勢的,其業績取決于組織對不同知識領域各種特有知識的把握和管理[3-4]。顯然,不同的產學合作組織擁有不同的組織資源和知識,他們組合、部署這些資源,商業化這些知識的能力也有差異,從而導致不同的產學合作機構最終表現出不同的知識轉移行為和績效。基于資源基礎觀、知識基礎觀,以及已有的研究成果,一體化機制、員工的知識共享屬于 “產學合作機構”的資源和知識范疇,是影響知識轉移的重要內因。
產學合作組織這一界面是實現知識轉移、獲取知識訣竅,并進一步創造知識的主要場所,而一體化機制正是規范并促成這一界面上知識轉移的重要制度性工具[5]。但是知識是一種源于實踐的理論抽象,而源于實踐的抽象知識提取則可能扭曲或模糊客觀實踐的真實存在。當沒有充分理解合作各方的角色,無法順利行使各自權利,并積極參與合作時,知識轉移這一實踐活動無法被很好地理解、發展并且強化。同時,很多關鍵性的知識嵌入到特定的公司技術體系和特定知識背景,成為隱性知識根植于組織特定的個體[6],這種隱性知識的轉移不僅需要理解抽象的知識原理,更需要有長期面對面學習和實踐的背景[7]。
一體化機制作為一種剛性的機制,從制度上構建了產業方和學術方人員頻繁交流和面對面合作的平臺,使雙方的正式溝通和學習成為一種常態,而這種正式交流渠道和合作平臺促成了顯性知識的編碼和擴散;同時,一體化機制促成合作各方人員的頻繁互動,這種互動和接觸能夠營造雙方共通的背景知識,使得具有隱喻、零散和片面特征的隱性知識更容易在合作組織間轉移和傳播;最后,一體化機制所帶來的規范化的交流界面和渠道,為合作雙方提供了一個轉移知識的可靠途徑[8],便利了隱性知識和顯性知識的轉移。因此,可以提出假設1:產學合作機構的一體化機制對產學之間的知識轉移有直接正向作用。
2.2 一體化機制與知識共享行為
對于各合作方而言,剛性的一體化機制導致合作各方并不擔心對方的機會主義和自私的行為[9],這會導致合作組織隨性分享資源和知識。并且,基于一體化機制的頻繁接觸和交流,可以構建隱性知識共享所需的共有知識背景,提高知識轉移各方轉移知識和接收知識的能力。另外,一體化機制可以構建相似的文化背景[10],相似的組織文化導致合作研發人員在行為規范上彼此認同,促成知識共享行為。再者,一體化機制產生相容的知識結構,即知識距離的縮短,知識源與接受者產生能夠彼此匹配的知識。由于人們學習新知識的基礎是既有的知識,這就意味一體化機制通過縮短知識距離促成知識共享的發生[11]。另外,一體化機制帶來知識的重疊,這種共性知識使合作雙方在知識表達、接收和理解方面更為便利,這反過來又刺激了雙方進一步的知識共享。尤其是隱性知識,更多表現出一種零散和片面的特征,或者是一種隱喻的模型,一體化機制帶來的相關背景知識和共有知識,為隱性知識的共享提供了基礎性土壤。最后,一體化機制是彼此信任的制度化保障,而知識共享的深度和效果在很大程度上會受到信任的影響[1]。信任導致合作各方從形式到精神層面的融合,這意味著信任會影響知識共享的各種渠道,以及知識共享進程中知識的流動。所以,合作各方的相互信任是知識共享的心理基石,當信任不存在時,知識共享的基礎背景也不存在。因此,可以提出假設2:產學合作機構的一體化機制對合作機構成員之間的知識共享行為有直接正向作用。
2.3 知識共享行為與知識轉移
知識共享是知識轉移的前奏和場景,知識共享的最終目的是實現知識轉移。知識共享通過共享已有知識,實現知識的創造與創新。而Eriksson and Dickson通過從認知與行為兩個側面研究共享知識的過程發現不同的過程所造成共享的差異[12]。在人們共享現存知識的過程中,一部分知識發生轉移,同時也會創造出新知識。知識共享越充分,知識轉移效果越顯著。由于顯性知識和隱性知識相互嵌入,只有在這兩方面達到一定平衡的知識共享才能產生知識轉移:假如理解顯性知識的前提是掌握相應的隱性知識,那么只有在顯性知識和隱性知識都共享的情況下,才可能發生知識轉移[13]。
另外,知識共享是一種溝通,在信任的氛圍下知識共享可以便利演變成知識轉移。可見:知識共享促成的各方頻繁溝通和交流,為信任的產生提供了背景,最終便利了知識轉移[1]。因此,產學合作機構的知識共享不僅影響知識轉移,它本身還受到一體化機制的影響。因為一體化機制產生的信任和溝通平臺為知識共享和知識轉移營造了基礎性條件,使得雙方只需關注知識商業化的市場利益,而不必顧及泄密性知識外溢[14]。
知識共享的水平和效果實質是一體化機制和知識轉移之間的紐帶和節點:知識共享是合作各方員工在一體化機制背景下隨性分享知識,并發生知識轉移的一種組織行為,它自身受一體化機制的影響,同時,它可以直接影響知識轉移的作用。因此,可以提出假設3:產學合作機構成員之間的知識共享行為對產學之間的知識轉移有直接正向作用;假設4:產學合作機構成員之間的知識共享行為在產學合作機構一體化機制和知識轉移中起到中介作用。
3.1 樣本及數據收集
本研究樣本包括:①產學合作實體,包括產業和學術機構 (大學和研究所等)聯合建立的,旨在促進技術商業化的實驗室、研究所、技術開發中心、工程研究中心、產學研合作示范中心;②國家經貿委、原國家教委、中科院在全國組織實施的 “產學研聯合開發工程”這一項目中產生的產學合作機構;③產學聯合,通過承擔重大科研課題或大型工程項目,旨在開發新技術、新產品的產學合作機構。因此研究樣本中包含了一系列來源不同、規模不等的產學合作機構,它們包含了各種組織背景和組織特征,滿足了樣本多樣性的要求。本研究共收集有效問卷569份。這些有效問卷的回復者廣泛分布于各種類型的產學合作機構 (見圖1),并且,在產學合作機構中分工廣泛 (見圖2),他們都對產學合作機構的一體化機制、知識共享行為以及知識轉移有長期的接觸和體驗,能提供全面、客觀的觀察視角。

圖1 回復者來源機構分布

圖2 回復者工作崗位分布
通過對問卷來源和回復者工作崗位的控制,基本消除了樣本抽樣的機構來源和崗位分工等方面的系統誤差。
3.2 變量測量及信度、效度分析
本研究中用于測量各變量的多測度項都改編自成熟的量表,測度項的具體內容及來源見表1。
各變量的信度分析系數都達到了標準 (見表1),可以認為理論模型中的測量各變量的量表信度是良好的。
效度檢驗分析結果見表2,AVE值的平方根大于概念間相關系數 (見表3),并且,主成分方差最大化正交旋轉因子分析 (見表4)。

表1 理論模型各變量測度項及其信度檢驗

表2 驗證性因子分析結果

表3 潛變量相關系數和AVE

表4 各變量測度項因子載荷表及解釋總變異
4.1 模型檢驗
首先,由于測量潛變量的標準化因子載荷介于0.50和0.96之間,并且都達到顯著水平,說明理論模型總體上基本適配度良好;其次,模型的內在結構適配度較好,理論模型的整體適配度良好,(見表5)。由此可以判斷:研究中所構建的中介模型合適,可以進一步檢驗相應的假設。

表5 模型的適配度
4.2 中介效應
根據溫忠麟與張雷等的研究結論,本研究檢驗知識共享行為的中介效應,必須首先確定知識轉移 (y)與產學合作機構一體化機制 (x)之間是否存在顯著的回歸關系。而從兩者的散點圖(見圖3)可知至少兩者存在明顯的線性關系,適合建立回歸方程來判斷其回歸系數的顯著性。
通過回歸檢驗,可以確定知識轉移 (y)與產學合作機構一體化機制 (x)之間有正向的回歸關系,并且在0.001的水平上顯著,見表6。

圖3 散點圖

表6 回歸系數
最后,根據Judd和Kenny的研究:進一步檢驗路徑系數c[9]。在路徑系數a、b至少有一個不顯著的情況下,還必須通過Sobel檢驗來判斷知識共享行為的中介效應。
4.3 知識共享行為的中介效應分析

圖4 路徑系數的t值
對于中介變量 “知識共享行為”,根據T臨界值表,當df=60,在置信水平0.001下,t值為3.460,而中介效應模型的df=62,從中介效應模型的路徑系數的t值 (見圖4)可知,路徑a對應系數的t值分別為11.13,遠大于3.460,所以a、b兩個路徑在0.001水平上顯著。同理,路徑c的t值為4.95,在0.001的水平上也顯著,而路徑b所對應系數的t值為1.27,在0.5的水平上不顯著,因此必須采用Sobel檢驗來分析知識共享的中介效應,可得z=6.89,p<0.005(z0.005=2.57),意味著在0.005的顯著性水平上,員工知識共享的中介效應顯著。所以可以得出結論:知識共享行為起了部分中介變量,即產學合作機構的一體化機制對知識轉移的影響只有一部分是通過中介變量——員工知識共享行為實現的。
數據分析表明:產學合作機構成員的知識共享行為在一體化機制和知識轉移之間起到了部分中介作用。其中,一體化機制對員工知識共享行為有正向影響,并且在0.001水平上顯著,而知識共享行為對知識轉移雖然起到了正向作用,但是t值檢驗表明,這種影響在的在0.001水平上并不顯著。所以,如圖5所示:一體化機制通過知識共享行為的中介作用對知識轉移的影響為:M=0.29 (0.64×0.46),但是,一體化機制對知識轉移的直接影響是0.34,并且在0.001水平上顯著。雖然產學合作一體化機制對知識轉移有顯著的正向影響,但是有46.03% (0.29/0.29+0.34)是通過員工知識共享這一中介過程完成的,并且知識共享本身對知識轉移并沒有直接的顯著影響。

圖5 標準化路徑系數
對于管理者和政策制定者而言,一體化機制在產學合作機構運營初期對產學之間的知識轉移有非常顯著的作用,它可以幫助合作各方克服根植于不同的組織的規范和價值體系所帶來的沖突和疑惑,促成合作界面的融合。因此在合作組織運營初期要強化剛性的一體化機制,從制度上保障雙方信任,并且加速推動文化相容性進程。具體而言,管理層應該將改善信任和提高組織文化相容性作為一體化機制的無形產出,在產學合作組織運營初期,不能過度依賴信任和文化,必須將管理重點和資源配置偏向于有形的一體化制度構建,推動知識轉移進程[1]。
研究也表明:一體化機制導致了員工知識共享的發生,可以確信:一體化機制提供了知識分享所必須的文化氛圍、知識背景,刺激了員工知識分享的意愿,導致員工知識共享成為一個自發過程。但是,知識共享本身并不能直接顯著影響知識轉移。這是因為員工知識共享目標導向并不明確,當知識共享并沒有明顯刺激合作各方的知識發送和接收意愿,對知識轉移的情境并沒有顯著改善時,員工的知識共享就無法影響產學合作機構的知識轉移[15]。
不過,理論和實證分析都表明:知識共享行為起了部分中介作用 (46.03%),所以員工知識共享也應該是管理者和政策制定者關注的焦點。盡管知識共享無法通過制度來規范,但是可以通過塑造有利于知識共享的組織文化來實現這一目的,為此管理者可以提供時間、資金和場所以培育和強化這種文化。另外,管理者要將知識商業化導向貫穿于整個知識共享的文化構建過程中,在特定目標導向下推進知識共享,有意識壓縮知識共享的隨意性,規范知識共享的主題、范圍,使知識共享的方向和進程能夠匹配知識轉移的發生和發展,從而提高產學合作界面的知識轉移效率。
本研究為產學合作組織的高層運營管理人員推進知識轉移進程提供了行動依據,對相關的政策制定者也有良好的啟發。在日后的研究中應進一步改進的方向:①建構 “知識共享意愿”為 “知識共享”前導變量,剖析一體化機制、知識共享意愿、知識共享三者之間的關系,并進一步研究它們對知識轉移的影響,這實質上是將影響知識轉移的主觀和客觀解釋變量綜合考慮,從而分析它們對知識轉移的影響,綜合兩類解釋變量的方法更科學,并且也可以加深現有的研究;②在實證基礎上細分知識共享的維度,這樣的研究結論可能會更科學,更有代表性;③擴大樣本的產業覆蓋面,使樣本更具有代表性,提升研究結論的穩健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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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譚果林)
The Integration M echanism s and Know ledge
Transfer of Industry-Academ y Cooperation Organizations
Xu Kan1,Zhang Li2
(1.School of Management,Huazhong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Wuhan 430074,China;2.School of Business,Hubei University,Wuhan 430062,China)
This paper firstanalyzes themediating effect of the employees'knowledge sharing theoretically,then uses a sample of industry-academy cooperation organizationswhich are from different sources,in different size,so as to build amodel ofmediating effect to carry out the empirical tests.The study shows that the employees'knowledge sharing of industry-academy cooperation organizations plays a partlymediating role between integration mechanisms and knowledge transfer.The conclusions can provide the basis for actions to the seniormanagement staff of industry-academy cooperation organizations in building integrationmechanisms,carrying out the employees' knowledge sharing behaviors and other aspects,allocatingmanagement resources rationally and seizing the key pointof control,so that they can regulate rigid integration mechanisms and promote flexible knowledge sharing,to improve the efficiency of knowledge transfer of industry-academy cooperation interface.
Knowledge sharing;Knowledge transfer;Industry-academy cooperation;Integration mechanism
F204
A
教育部人文社科青年基金項目 “孵化網絡背景下的定制孵化研究”(14YJC630192)。
2014-12-03
許侃 (1985-),女,江西人,華中科技大學管理學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技術創新管理,知識轉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