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陶行知（七）

■朱永新

對話陶行知（七）

■朱永新

之一：兒童是應該快樂的

兒童是應該快樂的，而現在中國的兒童是非常痛苦。固然有許多人才是從痛苦中長大起來，但是成人的責任是應該把社會改造得好一點，使未成熟的兒童少吃點苦，多享點福。我們應該負起責任來，敲碎兒童的地獄，建立兒童的樂園。不夠，我們應該引導兒童把地獄敲碎，讓他們自己創造出樂園來。（《陶行知全集》第4卷第464頁）

朱永新解讀：

兒童本來就應該是快樂的。新教育實驗倡導“過一種幸福完整的教育生活”，就是要把快樂還給兒童，把幸福還給孩子。在快樂中的孩子，才能夠真正地學習，才能夠與這個世界建立友好的關系，才能夠熱愛這個世界。正如陶行知先生主張的：“敲碎兒童的地獄，建立兒童的樂園”，讓孩子們少一點痛苦，多一些歡樂。

親愛的父母和老師們，把快樂還給童年，是教育的基本原則。不能夠犧牲孩子當下的快樂去追求所謂未來的幸福，這樣往往適得其反，會給孩子一個灰色的人生。

之二：解放小孩子的頭腦

解放小孩子的頭腦。兒童的創造力被固有的迷信、成見、曲解、幻想層層裹頭布包纏了起來。我們要發展兒童的創造力，先要把兒童的頭腦從迷信、成見、曲解、幻想中解放出來。迷信要不得，成見要不得，曲解要不得，幻想更要不得，幻想是反對現實的。這種種要不得的包頭布，要把他一塊一塊撕下來，如同中國女子勇敢地撕下了裹腳布一樣。（《陶行知全集》第4卷第448頁）

朱永新解讀：

為了實現兒童的創造性，把學習和創造的自由還給兒童，陶行知提出了著名的“六大解放”：解放兒童的頭腦，使他能想；解放兒童的雙手，使他能干；解放兒童的眼睛，使他能看；解放兒童的嘴，使他能談；解放兒童的空間，使他能到大自然大社會里去取得更豐富的學問；解放兒童的時間，讓他學一點自己渴望要學的學問，干一點他自己高興干的事情。

其中，第一條就是要解放兒童的頭腦。陶行知認為，兒童的創造性是被“固有的迷信、成見、曲解、幻想”所扼殺的。先是父母、老師和社會用這樣的迷信、成見、曲解等扼殺孩子，不給孩子創造的機會與可能，久而久之，這些迷信、成見、曲解等也成為孩子們自己的東西，也就中規中矩，不敢越雷池一步了。

所以，解放兒童的頭腦，首先也要解放父母和老師們的頭腦，去除迷信、成見、曲解等，讓孩子走進創造的天地，展示創造的才華。

之三：解放小孩子的雙手

解放小孩子的雙手。人類自從腰骨豎起，前腳變成一雙可以自由活動的手，進步便一天千里，超越一切動物。自從這個劃時代的解放以后，人類乃能創造工具武器文字，并用以從事于更高之創造。假使人類把雙手束縛起來，就不能執行頭腦的命令。我們要在頭腦指揮之下用手使用機器制造，使用武器打仗，使用儀器從事發明。中國對于小孩子一直是不許動手，動手要打手心，往往因此摧殘了兒童的創造力。（《陶行知全集》第4卷第449頁）

朱永新解讀：

勞動創造了人，但手在教育中的作用遠遠沒有受到應有的重視。蘇霍姆林斯基曾經說過，兒童的智慧，就在他們的“手指尖上”，“雙手越是在創造著、做著、改造著什么，智慧就應當越豐富，智力興趣就應當越深刻、越廣泛”。

陶行知批評我們的傳統教育是一個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于人的理念，把孩子們的雙手禁錮起來、束縛起來，不讓孩子動手勞作和創造，結果扼殺了他們的創造才華，也使我們的教育遠離現實生活，使孩子們成為只會考試的機器。

親愛的父母和老師們，心靈手巧，手巧才能心靈。不要忘記讓你的孩子多動手，勤創造！

之四：解放小孩子的嘴

解放小孩子的嘴。小孩子有問題要準許他們問。從問題的解答里，可以增進他們的知識。孔子入太廟，每事問。我從前寫過一首詩，是發揮這個道理：“發明千千萬，起點是一問。禽獸不如人，過在不會問。智者問得巧，愚者問得笨。人力勝天工，只在每事問。”但中國一般習慣是不許多說話，小孩子得到言論自由，特別是問的自由，才能充分發揮他的創造力。（《陶行知全集》第4卷第450頁）

朱永新解讀：

學問學問，學的秘訣在于問。問而后由于學，真正的學習是從問題開始的。不讓孩子提問，就等于關閉了他們向世界學習的窗口，甚至是扼殺了他們學習的可能。所以，陶行知反復強調，“發明千千萬，起點是一問”。

解放孩子的嘴，不是簡單地讓孩子提問、鼓勵孩子的提問，還要耐心地傾聽他們的問題，細心地解答他們的疑惑，用心與他們一起探索和解決問題。

親愛的父母和老師們，問題就是打開世界奧秘之門的鑰匙。拿著這把鑰匙，孩子可以通向任何方向、任何角落。孩子探索世界的好奇心、興趣，獲得知識的理智感和愉悅，都是從問題開始的。努力讓孩子成為一個多問、善問的人吧！

之五：解放小孩子的空間

解放小孩子的空間。從前的學校完全是一只鳥籠，改良的學校是放大的鳥籠。要把小孩子從鳥籠中解放出來，放大的鳥籠比鳥籠大些，有一棵樹，有假山，有猴子陪著玩，但仍然是個放大的模范鳥籠，不是鳥的家鄉，不是鳥的世界。鳥的世界是森林，是海闊天空。（《陶行知全集》第4卷第450頁）

朱永新解讀：

院子里遛不出千里馬，籠子里飛不出翱空鷹。陶行知對當時學校教育脫離實際、遠離生活，把孩子關在“鳥籠式的學校”的做法給予了嚴厲批評。他認為，這樣培養出的孩子，一定是“精神營養非常貧乏”的人，“這還不如填鴨，填鴨用的還是滋養料讓鴨兒長得肥胖的。”

鳥的世界是森林，是海闊天空；孩子的世界是生活，是整個宇宙。所以，他主張，要解放小孩子的空間，“讓他們去接觸大自然的花草、樹木、青山、綠水、日月、星辰以及大社會中之士、農、工、商、三教九流，自由的對宇宙發問，與萬物為友，并且向中外古今三百六十行學習。”

沒有活動的空間，就沒有創造的空間。創造的空間有多大，創造的可能就有多大，創造的奇跡就有多大。

親愛的父母和老師們，千萬不要把孩子關在家里，要鼓勵他們到大自然中去，到社會的大課堂里去，那里，是現在學習創造的大天地，是將來進行創造的大天地！

（責任編輯 韓瑞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