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平
文學鑒賞作為閱讀過程的高級階段,在教學中有其特殊的任務。新課標要求“發展獨立閱讀能力。對閱讀材料能作出自己的分析判斷,努力從不同角度和層面進行闡發、評價和質疑。”“注重個性化閱讀,在主動積極的思維和情感活動中,獲得獨特的感受、體驗和理解。學習探究性閱讀和創造性閱讀,發展想象能力、思辨能力和批判能力。”在實際教學過程中,多數教師往往擺脫不了對教參的依賴,不注意發展學生的獨立閱讀能力,不敢放手讓學生對文學作品進行個性化的解讀。在教學中,教師常常對學生采取“信不信不管,服不服由你”的態度,對作品中文學形象的欣賞或簡單的貼個標簽,一帶而過;或盲目拔高,講得天花亂墜,致使學生文學鑒賞能力得不到應有的發展與提高。
一
在文學鑒賞的教學中最常遇到、最不好回答又難以回避的問題就是關于文學形象美丑性質的問題。本是事物兩面的美與丑似乎是涇渭分明的,但在對文學形象的鑒賞中常常呈現出另一種情形。比如這樣一個形象:肥大的雨鞋,最晴朗的日子也穿在腳上;蒼白的小臉,被寬大的墨鏡遮去一半;衣領高高豎起, 耳朵塞滿棉花,整個身子瑟縮在甲殼般的棉大衣中;“千萬別鬧出個什么亂子”是他的口頭禪。
契科夫筆下的這個小人物,靈魂是丑陋變態的,但是,這個文學形象又是美麗不朽的。契科夫通過這個奇丑無比的“套中人”折射出專制統治的丑惡與黑暗。透過別里科夫猥瑣的外表和坑臟的內在,我們體會到的是舊時代決裂的呼聲和渴望新生活的吶喊。文學作品欣賞常常是溢美不見美(例如《紅樓夢》對于賈寶玉的刻畫),寫丑不覺丑(例如《巴黎圣母院》中對卡西莫多的描寫),甚至是“美丑顛倒”“以丑為美”。
二
文學鑒賞中更多的往往是對丑的認識、剖析和批判。生活中的丑同美常常呈現出對比共生的狀態,有時甚至難解難分。雨果說過:“萬物之中一切并非都是合乎人情的美。丑,就在美的旁邊,畸形靠近優美。”
作家往往通過文學作品揭露生活的丑,因為現實的生活的丑要比美更能揭示生活的本質。作家表現生活的丑,并不是把丑的東西赤裸裸的擺給我們看,而是用藝術的手段把應該否定的東西集中起來,使之更強烈、更鮮明、更生動,充分展現出社會生活的本質。
在文學作品中,無論是美還是丑都滲透著作者的美好理想。從某種意義上說,作家著力塑造的藝術形象都是美的,作品中美的藝術形象叫表現對象的美,作品中丑的藝術形象叫表現目的的美。從這個意義上說,文學作品中的藝術形象塑造無論美丑都可以稱之為美。所以我們欣賞文學作品,主要是欣賞作家在作品中所寄寓的美好人生愿望和社會理想。作品對惡與不義的鞭笞與否定,使欣賞著獲得精神的滿足和愉悅。車爾尼雪夫斯基指出“了解丑之為丑,那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果戈里從表現角度也作出了同樣的論斷,諷刺的意義在于“使人們對于那樣極端卑劣的東西引起明朗的高貴的反感”。在巴爾扎克《歐也妮,葛朗臺》中,葛朗臺的貪婪、吝嗇、虛偽、狡詐的性格被揭露得淋淋盡致:為了錢財,他逼死妻子,不顧破產的兄弟,趕走無處安身的侄女;為了錢財,他失去常態,以賺女兒的便宜喜不自勝,直到臨死之時,仍對金錢念念不忘。作者通過對吝嗇鬼的形象塑造,激發了讀者對丑的鄙視,對美的追求。
三
文學形象的美與不美,主要不是看作品所反映的對象的美丑性質。文學作品以生動、鮮明的形象,充分有力的表現了事物的本質或普遍性,展現了美的規律。因此,文學作品中的美就在于藝術形象的典型性。
魯迅筆下的阿Q、癩頭瘡,黃小辮,,瘦骨伶仃,可笑可憐,忌諱瘡疤,麻木健忘,自欺自慰,可悲可嘆......由此觀之,確實無美可言,但是,他身上濃縮的卻是那個時代人的精神特質,“寫出了一個現代的我們國人的靈魂來”,因此成為一個不可多得的藝術典型。典型就是一種獨特的藝術美。
果戈里在《死魂靈》中刻畫了一大群流氓、騙子、吝嗇鬼的偽善者,他們全是丑的典型,別林斯基卻稱贊這部作品是“優美的長詩”。
文學作品的鑒賞有具獨特性,為了表現生活中的美,作品中的藝術形象可能是丑的;為了揭示生活中的丑,作品中的藝術形象也可能是美的。只要文學形象本身是典型的,那么這些文學形象就是美的。
四
文學鑒賞是一個復雜的情感體驗過程,沒有情感體驗的審美是不完全,我們欣賞文學作品時,會有各種各樣的心理期待,莫泊桑曾形象的描述過讀者對文學作品的要求:“這些人朝我們叫到,安慰安慰我吧,,娛樂娛樂我吧,感動感動我吧,使我憂愁憂愁吧,讓我做做夢吧,讓我歡笑吧,讓我恐懼吧,讓我流淚吧,讓我思想吧。”各種各樣的情感體驗并不是每個人先天就有的,是需要后天培養的,這就要求教師在教學時創設各種各樣的情境讓學生體驗,充分發揮文學作品的精神導向功能,讓學生向往真善美,遠離假惡丑。事實上,我們欣賞文學形象所獲得的審美滿足,遠遠超過認識文學形象本身。
美是迷人的,但需要我們去感受。席勒說:“若要把感性的變成理性的人,唯一途徑是先讓他成為具有審美能力的人。”讓我們每一位教育工作者都主動承擔起使學生成為“理性的人”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