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化黨內政治生態需要協商民主

陳朋親

[摘 要]政治生態與黨內基層民主之間存在著內在的聯系，協商民主對優化黨內政治生態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和意義。協商民主對改善當前黨內政治生態具有三種功能，能使政治生態充滿活力，對政治生態的失衡有修復功能，對政治生態有穩定功能。當前政治生態中存在一些問題，對發展黨內民主構成困境。優化黨內政治生態需要通過發揚協商民主來實現，具體而言，一是要注重頂層設計，防止黨內基層民主改革的碎片化；二是要加強制度建設，破除黨內政治生態圈的潛規則；三是要改革干部體制，激勵基層領導者的創新實踐。

[關鍵詞]政治生態；黨內民主；協商民主；優化

[中圖分類號]D262.11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9 — 2234（2015）09 — 0022 — 03

政治生態是生態學理論應用于政治學研究后產生的新名詞。政治生態學中，把政治系統視作一個有生命的生態系統，并運用生態系統的知識和理論，認識、理解、把握政治系統的內在結構和相互聯系。具體而言，政治生態是指在特定的政治系統內，各要素以及政治系統與其他系統之間相互作用、影響、制約形成的一種制度結構和聯動狀態。〔1〕一個地方、系統或領域的政治生態是該地、該系統、該領域政治發展環境和政治生活狀況的集中反映。中國共產黨的執政地位和執政使命決定了優化黨內政治生態的重要性。當前，優化黨內政治生態，確保黨內政治生態健康清明，對所有黨員、干部都有著巨大的影響和意義，對全國的政治生態、社會生態甚至自然生態都有著至關重要的示范及影響。如何優化黨內政治生態，是擺在當前各級黨組織面前的一項重要任務和目標。

一、政治生態與黨內基層民主的內在聯系分析

政治生態的好壞，直接反映和折射著一個地方政治生活的大趨勢、大環境，事關地方形象，事關人心向背，事關黨和國家事業的興衰成敗。政治生態與黨內基層民主有著重要的內在聯系，弄清這種聯系是優化黨內政治生態的重要前提。

（一） 聯系分析

政治生態與黨內基層民主緊密相聯。黨內基層民主是良好的政治生態的必要內容，良好的黨內政治生態必然是黨內民主得到充分發揮的結果。造成黨內政治生態不健康的因素固然是很多的，但其中最主要的一點是缺乏黨內民主或黨內基層民主不健全。缺乏黨內基層民主，容易形成“一言堂”、“鐵帽子王”等專制現象，人事、財務等重大決策往往由少數人甚至一個人說了算，這就可能會誘使人們拉幫結派、投機鉆營，積極與上級領導建立基于利益交換的人身依附關系。所以，良好的黨內政治生態，必然要通過發展黨內基層民主來逐步改善和形成。〔2〕

（二）協商民主對于優化政治生態的重要性

中外學者對協商民主進行了系統的研究，為探討和推進協商民主的實踐奠定了重要的理論基礎。1980年，美國政治學教授約瑟夫·畢塞特首次提出“協商民主”的概念。政治學者戴維·米勒認為，在協商民主模式中，民主決策是平等公民之間理性討論的結果，在協商民主中，公民能夠運用公共協商來作出具有約束力的集體決策，因而協商民主的吸引力在于它能夠形成具有高度民主合法性決策的承諾。〔3〕因此，協商民主對優化黨內政治生態具有重要意義：它要求決策時要廣泛吸納每個利益者的建議，在決策方法、確定議程上，實現與決策者的平等、自由權利，在決策組織與決策相對人之間實現信息公開，并告知決策相對人協商的充分理由。

中國協商民主運用最早和最廣泛的不是在黨內，而是政治協商制度，中國走的是一條具有自身歷史、文化、傳統特色的協商民主發展道路。中國政治歷經了組織與個體、政府與民間、黨內與黨外、自下而上與自上而下的互動推進的艱難過程，形成了自身特色模式。這不僅為黨的建設提供不竭動力，還是發展人民民主的重要路徑與引導力量。〔4〕協商民主是民主的一種重要形式，它是既尊重多數又保護少數的民主，能最大限度地加強信息溝通，實現系統內的信息對稱，消解黨內外的誤會和矛盾，從而增強黨內決策、規章制度和計劃目標的科學性和合法性，進而增強黨的權威性和公信力，從而實現優化黨內政治生態的目的。

二、黨內協商民主的政治生態功能

政治生態與自然生態一樣，需要平衡和諧，需要山清水秀。發展黨內民主政治，必須不斷優化黨內政治生態。下面談談黨內協商民主對優化黨內政治生態的幾個功能和作用：

（一） 協商民主能使政治生態充滿活力

是否充滿活力是判斷政治生態狀況的一大標準。民主不僅是一種價值理念和制度安排，還是一種政治行為和現代生活方式。在現代民主政治體系里，人與人之間的地位是平等的，人人都能夠享受法律所規定的權利，都要履行法律賦予的義務，都能獲得最大程度的自由。〔5〕因此，民主的一大好處在于，它能夠最大限度地激發每一個政治主體的積極性和創造力，從而使政治生態充滿生機與活力，從而促進社會經濟的正常發展和文明的穩步前進。

（二） 民主對政治生態的失衡有修復功能

通常，人們認為民主的最大作用在于科學和正確的決策。其實，這是一種誤解，民主的作用更多地體現在糾錯而非決策，因而民主會使得政治生態對自身的失衡具有很強的糾正和修復能力。具體來講，在黨內民主狀態下，全體黨員可通過自由投票的方式進行授權，賦予黨內政治精英（即黨的領導干部）管理黨務和國際事務的權力，在此過程中，黨員權利能夠轉化為黨組織和領導干部權力的合法性，也可以轉化為對黨的各項權力行使的監督。為了防止黨內權力的異化和膨脹，全體黨員必然要求黨務的開放與透明，這就是民主的修復功能。民主的這一功能是其它價值觀念和組織形式無法企及的，這也是民主作為“最不壞的”一種權力組織形式的重要原因之一。

（三） 民主對政治生態有穩定功能

政治生態的良性運作和穩定發展，是一個現代國家、政權等政治系統正常運轉的重要標志。在民主政治體系里，更容易做到不同利益群體之間的溝通、互補和妥協，從而使得政治體系更團結，因而更能增強系統內政治個體的凝聚力和戰斗力。在特定的政治體系中，人們的動機、利益和行動總是存在差異的。只有在民主環境下，每個人意見才可能充分發表，利益不同的各方意見才可能得到尊重，各方利益才可能得到最大程度的合理滿足，黨員對黨組織的認同感才可能得到增強。〔6〕當前，受“穩定壓倒一切”的觀念在黨內深入人心，有人據此認為推行黨內民主會影響社會穩定。其實，這是一種誤解或者說是一種謬論。因為，從長遠發展來看，只有用民主的辦法、以法律為準繩來引導民眾維護大局的穩定，才能夠從根本上維護社會穩定。

三、政治生態下當前黨內民主的困境

黨內政治生態包含的內容比較廣泛，但其核心主要有兩個：一是黨員領導干部的精神狀態和作風問題，二是基層黨組織如何執政、廉政、勤政、善政問題。經過三十多年的法制建設和民主推進，我國政治生態有了較大的發展。當前的歷史條件下，我國一些黨組織中的政治生態仍存在各種問題。比如，一些干部在思想政治上，奉行“兩個嘴巴說話，兩張面孔做人”的思想；一些地方和部門，盛行著的山頭主義（表現為拉幫結派）、宗派主義（表現為人身依附）、自由主義（表現為我行我素）、好人主義（表現為不講原則）、個人主義（表現為唯利是圖）、享樂主義（表現為游戲人生）等觀念比較盛行；一些領導管干部在組織生活中，奉行“上級對下級，哄著護著；下級對上級，捧著抬著；同級對同級，包著讓著”的理念；有的領導干部尤其是“一把手”搞家長制、獨斷專行，使黨內政治生活變得低級庸俗、是非判斷十分模糊；在干部任用中，一些干部信奉“不跑不送，降級使用；只跑不送，原地不動；又跑又送，提拔重用”；在執行政策和人際交往中，一些人奉行“不求百姓拍手，只求領導點頭”、“有關系走遍天下，沒關系寸步難行”的價值觀等等。〔7〕這些不良的黨內政治生態現象，充分反映出當前黨內民主存在著的一些困境和問題，會挫傷廣大黨員群眾的積極性，敗壞政治生態和社會生態，帶來嚴重的社會效果。這些現象的背后，有著重要的因素。

（一） 黨內民主要素間政治能量傳遞不暢

黨內民主必須以完整的政治生態體系為基礎。在政治生態鏈條中，權力輸入、行使、輸出、運行、結果反饋等環節都不可或缺。從民主實踐來看，自下而上的權力轉移更符合民主精神，由上而下的逆向權力輸入則容易導致政治生態的失衡甚至惡化。在我們黨的政治生態系統中，各要素之間以權力為主要內容的政治能量傳輸，常常會使政治主體之間處于沖突、調和、妥協等互動狀態，保持一種動態平衡是黨內良好政治生態追求的最高目標任務。廣泛的政治民主須包含兩個條件：一是黨內信息完全公開；二是一切職務都要經過選舉。當前我們黨內權力的授予形式，主要有選舉、任命、協商三種形式，黨內權力的授予實施得最廣泛的主要是一種自上而下的任命制。這種體制形式，一方面缺乏權力主體之間的競爭性，不利于人才資源的科學合理配置；另一方面，在權力轉移過程中，任命制往往表現出封閉性和集中性，會使權力獲得者對權力的來源產生模糊認識，從而忽視廣大黨員的意志，最終違背黨內少數服從多數的民主原則。此外，現實表明，任命制更容易產生官僚主義和形式主義。因此，黨內民主要素間政治能量傳遞不暢，勢必會對黨內政治生態的發展造成很大影響。

（二） 黨內民主的生態功能失衡

黨員、組織、領導、制度等是黨內主要的生態要素。根據共產黨的性質和宗旨，黨員既是權利的主體，又是黨內權力的主體。從黨內權力體系和制度設計來看，由特定的少數黨員和黨組織來行使權力，由廣大黨員行使監督的權利，以此實現達到權力與權利的平衡，是黨內政治生態的平衡目標。但是，當前黨內權力監督的主體力量和監督制度的架構都還未完全成熟，還不足以形成黨內政治主體的良性互動。一是黨務公開形式化，黨員的知情權沒有真正得到保障。黨內紀律的限制和事中神秘、事后通報的黨內事務處理做法，使得黨務信息公開難以真正落實，黨員的知情權受到很大限制和影響。二是罷免權落實困難，黨員監督乏力。罷免權是一種重要的監督權，罷免制是一種最直接徹底、馬上見效的黨內民主原則。雖然，我們黨的《黨章》等黨內法規對罷免權有所規定和論述，但當前這些規定大多還停留在黨員建議與要求的層面，處于空置狀態，并缺乏相應的配套制度安排。

（三） 黨內民主受到社會政治環境的影響

黨內政治生態是包含在政治生態系統和社會生態系統系統內的子系統，因而社會經濟環境會不可避免地對黨內政治生態造成影響。首先，歷史確定了共產黨的執政地位，缺乏有力的競爭和議會、司法等有效的監督，容易出現黨政不分、個人崇拜等反民主傾向；其次是傳統的計劃經濟還未完全轉化為市場經濟，國有企業產權還不明晰，黨政機構與企業的關系還未完全理順；第三，從文化心理層面，黨員的國家意識和服從意識很強，而自主意識和參政意識還比較薄弱，以臣民文化為核心的傳統政治文化的影響力還較大，公民意識和平等意識還有待加強。上述因素，都降低了廣大黨員對黨內民主的期望，消解了黨內民主的動力，從而不利于黨內政治生態的優化和提升。

四、協商民主怎樣促進黨內政治生態建設

優化政治生態、促進黨內政治生態建設，是一個復雜而巨大的系統工程，其根本目的，就是要營造風清氣正、吏治清明、公平正義、干事創業的政治環境。協商民主是促進黨內政治生態建設的一條重要路徑。健全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制度，是黨的十八大報告首次提出的重要目標。報告明確將社會主義協商民主作為人民民主的重要形式，標志著共產黨自覺把協商民主作為推進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發展的方向。那么，協商民主怎樣促進黨內政治生態建設呢？筆者贊同趙淼等學者的研究觀點，認為應從以下幾方面著力：

（一）注重頂層設計，防止黨內基層民主改革的碎片化

與“摸著石頭過河”的改革開放初期不同，當前改革面臨的形勢和任務都發生了深刻變化，包括政治體制改革在內的各項改革日益深水區和攻堅期，各種矛盾和問題錯綜復雜，盤根錯節，改革的復雜性和艱難性不斷加深。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就要在摸索前進中樹立頂層設計的意識，加強統籌規劃和全面設計。黨內基層民主改革中需要防止的一個不好現象，就是改革的碎片化。如：長期以來，一些地方打著民主、公開的旗幟，在黨的干部選舉、招考和錄用中，完全“唯票取人”、“唯考取人”、“唯分取人”，這顯然是認識上的誤區，是對民主規律錯誤把握。因為，民主并不僅僅是投票，而是一套科學的系統的體制機制。如果把民主碎片化了，甚至很多時候把民主曲解成了只是一種作風，那就不會產生真正的協商民主。

（二） 加強制度建設，破除黨內政治生態圈的潛規則

講規則、按制度辦事，是民主的一個重要特征。明規則弱化、“潛規則”大行其道，是黨內政治生態被嚴重扭曲的重要表現。十八大以前，許多地方的黨組織內都不同程度地存在著“潛規則”的問題，經過“四風”整治和大規模的反腐，當前這一現象有所遏制和改善，但形勢依然嚴峻。改變這種現象和狀況，其中最重要的是依據制度、規矩、紀律這三大要素。只有加強黨內制度建設，進一步細化和明確規則、底線，嚴格逗硬執行，才能真正破除黨內政治生態圈的潛規則，才能形成風清氣正的黨內政治生態。經過三十多年的改革發展，村民自治、社區自治等基層民主實踐的不斷拓展，使得人們對黨內民主的期待和沖動更加強烈，為推進黨內協商民主積累了重要經驗和奠定了重要基礎。〔8〕近年來，黨內基層民主黨務公開制度、民主決策制度、黨內監督制度等黨內各個層面的制度建設都取得了很大進展。因此，要在此基礎上，進一步完善和加強黨內制度建設，使黨的紀律和規則更加明確，努力破解“潛規則”困境，嚴格抓好制度的執行，強化制度權威，遏制對制度的私自變通和隨意解釋。

（三） 改革干部體制，激勵基層領導者的創新實踐

經濟發展的硬指標，民生改善、民主發展等軟指標。改革干部選拔方式，把從上到下的任命制與從下到上評議制相結合，把上級組織意圖與民主投票結果相協調，建立干部考核和選拔的激勵性機制，真正把能力素質過硬、實績突出、德才兼備、作風民主、敢于創新的干部選拔到黨內來。同時，加強對基層干部的能力素質培訓，增強基層黨員干部民主意識的培養。積極要求和鼓勵基層領導管干部以民主方式處理黨內事務，根據實際情況推行民主試驗，以改革魄力和創新精神推動基層民主建設進程。

黨內政治生態是一個地方黨風、政風、社會風氣的綜合體現，是黨內政治生活現狀和中國政治發展環境的集中反映。形成結構對稱、力量均衡、動態穩定的狀態，是優化黨內政治生態的重要目標。優化黨內政治生態，是新一屆黨中央高度重視和各級黨組織應矢志堅持進行的政治任務。政治生態的良性發展，是推進全面深化改革和全面從嚴治黨的必然要求，對保持和鞏固黨的執政地位，促進我國經濟社會持續發展，推動黨和國家現代治理能力的提升，完善國家現代治理體系等都具有重要意義。協商民主為我們優化黨內政治生態提供了一個路徑選擇，以協商民主優化黨內政治生態是一個值得探索和實踐的黨內民主發展方向。

〔參 考 文 獻〕

〔1〕朱兆華.黨內選舉民主與黨內協商民主的互動關系研究〔J〕.中州學刊，2013，（02）：20-24.

〔2〕趙淼.政治生態視閾下黨內基層民主問題研究〔J〕.長白學刊，2013，（04）：53-58.

〔3〕曹峰旗.困境與路徑：黨內民主動力的政治生態學分析〔J〕.理論與改革，2013，（04）：63-66.

〔4〕朱兆華.黨內協商民主制度化研究〔J〕.安徽師范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3，（04）：474-480.

〔5〕曹峰旗. 黨內民主困境的政治生態學分析〔J〕. 理論與改革，2011，（04）：50-53.

〔6〕向東平. 黨內協商民主的含義、價值及其彰顯路徑〔J〕. 長白學刊，2008，（06）：117-120.

〔7〕鮮開林，曹宇. 中國特色的協商民主理論研究〔J〕. 遼寧省社會主義學院學報，2011，（02）：20-25.

〔8〕童慶平.近年來我國協商民主研究若干觀點辨析〔J〕.上海市社會主義學院學報，2009，（02）：46-51.

〔責任編輯：張 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