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說新語》與史書中鐘會形象的異同分析

馬一鳴

【摘要】：鐘會是三國時期魏國謀士、將領(lǐng)。他才華橫溢，屢出奇謀，深得曹氏和司馬氏賞識，但卻在滅蜀后自立不成反死于兵變。在《三國志》等史書中，鐘會是一個人格卑鄙的權(quán)臣。在《世說新語》中卻勾勒出鐘會聰穎早慧、能言善辯等特質(zhì)，并在史書中也有所體現(xiàn)。對于《世說新語》中的鐘會與史書記載的異同，本文將作簡略分析。

【關(guān)鍵詞】：世說新語;鐘會;形象對比

一、《世說新語》與史書中鐘會的形象共同之處

（一）聰穎早慧

無論是史書還是《世說新語》提及鐘會，首先強調(diào)的便是他的聰穎早慧。《三國志·魏書·鐘會傳》中寫道：“會年五歲，繇遣見濟，濟甚異之曰：‘非常人也。”而《世說新語》中對鐘會的前兩條記載也都是形容他的早慧。《世說新語·言語第二》與皇帝對答參見是否緊張，寥寥數(shù)語便刻畫出鐘會的機靈大膽。

《世說新語·言語第二》鐘會與哥哥偷酒，被父親責(zé)問時“毓曰：‘酒以成禮，不敢不拜。又問會何以不拜，會曰：‘偷本非禮，所以不拜。二者對比鮮明。

（二）思捷善辯

在為數(shù)不多的正面評價中，他的才思敏捷卻是幾部史書都有所記載的。最著名的當(dāng)屬‘五字定表。《三國志·鐘會傳》注引《世語》中鐘會將虞松的表僅僅改動五個字后就順利通過了司馬師的檢查，鐘會因此遷中書侍郎。李商隱就曾在《和馬郎中移白菊見示》中稱鐘會為“五字客”。《世說新語》中鐘會不僅才思敏捷，也是位滔滔雄辯之士。《世說新語·排調(diào)第二十五》中晉文帝和鐘會的一套對答堪為典范。面對司馬昭用其父鐘繇的諧音進(jìn)行的戲弄，鐘會更勝一籌，短短八個字調(diào)侃了司馬昭父親司馬懿、陳騫父親陳矯、陳泰父親陳群、祖父名陳寔，可謂一石四鳥。司馬昭“排調(diào)”是構(gòu)思好的“請君入甕”，而鐘會的反擊則純粹是不假思索，兩者對比更顯出鐘會的思捷善辯。

（三）慧眼識才

魏晉時流行品評人物，鐘會也精于此道，往往言簡意賅，切中要害。《三國志·高貴鄉(xiāng)公髦傳》注引《魏氏春秋》中鐘會說的“才同陳思，武類太祖”八字考語直批高貴鄉(xiāng)公曹髦的文才武略。《晉書·嵇康傳》稱嵇康為“臥龍”。二字準(zhǔn)確概括了嵇康貴為曹操孫女婿，在野但掌握極大話語權(quán)的特殊地位。在《世說新語·賞譽第八》中評價“裴楷清通，王戎簡要。”二人都是當(dāng)時的俊杰，足見鐘會確實眼光獨到。

（四）擅仿筆跡

鐘會的父親鐘繇與王羲之并稱“鐘王”，而鐘會的書法頗有乃父之風(fēng)。梁武帝蕭衍稱其書“有十二意，意多奇妙”，唐代張懷瓘稱：“稍備筋骨，美兼行草，尤工隸書。遂逸致飄然，有凌云之志”，可見鐘會的書法應(yīng)當(dāng)也是不墜家風(fēng)。然而正史和《世說新語》則不約而同地指出擅長模仿他人筆跡。《資治通鑒》記載鐘會伐蜀時陷害鄧艾的經(jīng)過中有兩次模仿他人筆跡，一次模仿鄧艾篡改奏章使司馬昭對鄧艾產(chǎn)生疑心;一次模仿司馬昭筆跡，令鄧艾生疑進(jìn)退維谷，最終離間二人陷害鄧艾。《世說新語》中關(guān)于鐘會筆跡盜取外甥寶劍的記載，也是一件不甚光彩的事。

（五）陰險量小

令鐘會在歷史上背負(fù)罵名的一個重要事件就是陷害嵇康，在《三國志》《晉書》都有記載，但《世說新語》更加生動。《世說新語·簡傲第二十四》描寫嵇康鐘會相遇，“康曰：‘何所聞而來？何所見而去？鐘曰：‘聞所聞而來，見所見而去。”鐘會的爭鋒相對致使兩人正式交惡。《世說新語》體現(xiàn)出鐘會器量狹小，《晉書》中的鐘會讒言陷害嵇康便是陰險，《資治通鑒》的記載就老辣很多，直指背后原因是“山濤為吏部郎，舉康自代;康與濤書，自說不堪流俗，而非薄湯、武。昭聞而怒之。”

二、《世說新語》與史書中鐘會的形象不同之處

（一）《世說新語》中展現(xiàn)的獨到特質(zhì)——亟待認(rèn)同

《世說新語·文學(xué)第四》鐘會寫完《四本論》“于戶外遙擲，便回急走”。《世說新語·方正第五》：“夏侯玄既被桎梏，時鐘毓為廷尉，鐘會先不與玄相知，因便狎之。”這兩則故事都比較滑稽，結(jié)合鐘會的身份地位，能發(fā)現(xiàn)鐘會并不總是面目可憎，他身居高位內(nèi)心卻既自負(fù)又自卑，亟待得到他人的認(rèn)同。他又臨陣畏縮，最終僅僅是站在門外“遙擲”就一溜煙跑了，讓人很難相信這個小心翼翼期待回應(yīng)的青年跟統(tǒng)領(lǐng)數(shù)十萬大軍破蜀自立的野心家是同一個人。第二件事時，鐘會剛剛跟隨司馬師平定中書令李豐之亂，可嘆鐘會潛藏了一顆亟待舊識認(rèn)同的寂寞之心。

（二）史書中濃墨重彩渲染的重要性格——精煉策數(shù)

鐘會弱冠之年就官拜秘書郎，履任高官。自高平陵之變后，鐘會每一次升遷都來自于一次精彩的出謀劃策。據(jù)《三國志·鐘會傳》遷黃門侍郎發(fā)生在平定毋丘儉之亂后。遷司棣校尉則是諸葛誕之亂時出奇謀破壽春之圍。《資治通鑒》中記載鐘會的多謀善斷還表現(xiàn)在他準(zhǔn)確了預(yù)判了伐蜀的可行性，并在三年后親自率軍順利滅蜀。

鐘會其人，在史書和《世說新語》中有不著盡相同的形象。《世說新語》是小說，在部分記載上與事實有所出入，其體制也限制了其記載人物生平和描繪人物性格的能力，提供是片段化的軼事。但《世說新語》為我們了解歷史人物提供了別樣的視角，其中的故事與史書互為映證，有所補充。通過比較，鐘會的真實形象得以展現(xiàn)：他是“雖在外司，時政損益，當(dāng)世與奪，無不綜典”的三朝權(quán)臣，是“八歲誦《詩》”的少年英才，也是“如觀武庫森森，但見矛戟在前”的野心家。

參考文獻(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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