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電影《大河戀》改編自一部自傳體小說,用舒緩的語調講述了一個家庭的父子、兄弟關系。本文從文本分析出發,對影片中各種人物的人物性格、語言、行為等進行剖析,從而更深刻的認識影片中人與自然的關系,及藝術是如何作為幫助者來幫助并調和人與自然之間的關系。因其父與子三人都對自己的生活負責,在人與自然不容易調和的情況下用藝術造就生活,可謂活得精彩。在藝術成就方面,該影片對青年的生活方式方面啟示極其深刻。
【關鍵詞】:大河戀;人;自然;藝術;幫助
自然的涵蓋面很廣,其中包括人類。人也是自然的一部分,但是人永遠無法完全地認識和理解自然。自然巋然不動,人類愛慕自然、認識自然、破壞自然卻永不停步。水是流淌的,可在水里的事物的畫面是不穩定的,是顫動的。風在老樹林里沙沙作響,幼林在風里生長,長入一個我們將經歷不到的未來里。[1](P268)影片中的蒙大拿州風景秀美,大河山川映入眼簾,廣闊的林海一望無際,與天邊的晚霞相映相接,產生的色差動聽如歌。諾曼手持一本書,閑靠在山腰的一個木欄邊,眼前書卷翻閱過一頁又一頁,充耳不聞蟲鳴與鳥聲。此時的諾曼,心里滿滿的盡是對自然的傾慕,他渴望化入那片自然。但是,自然巋然不動,人很難在真正意義上接近它。影片中父親布道完走小路回家,半路上讓兒子們聽巖石背后的聲音,兒子們聽了一輩子也沒聽出來各中一二。同時,自然也是很難征服的。諾曼和保羅偷了鄰居家的小船去瀑布激流勇進那一幕,看得觀眾們心驚膽戰,卻又不時為哥倆過人的勇氣和極大的默契而贊嘆。保羅知道人與自然有著天然的溝壑,人要接近自然很困難,但知難而進的他還是想進一步接近自然,比起諾曼,他更像一位藝術家。不過,激流勇進之后,保羅迎來的卻是父親的責罵、母親的哭泣和哥哥的拳腳。父親是形式主義藝術家,母親是出自于愛,而哥哥歷經生命的冒險之后,選擇了與自然保持距離。
面對自然,人類并非有意地選擇了對自然進行破壞,當然,持“人定勝天”的看法的另當別論。我們雖然在影片中找不到一幕伐木的鏡頭,但卻有許多人和伐下來的樹干的合影。我們都知道濫砍濫伐會造成水土流失,給人類帶來自然災害。這很難說是自然對人類刻意的報復,而是其自身的規律使然,自然并沒有傷害人類之意,只是人類的行為破壞了自然環境,才引來了看似是自然對人類的傷害,但其實背后的始作俑者還是人類自己。
那么,人與自然之間的溝通靠什么呢?答案是藝術。影片中作為牧師的父親是性情溫和的藝術家,他教兒子們釣魚,嚴格要求他們按照技藝去練習,并告誡兒子們如果不是以藝術的方式釣魚,那是對魚的極大的不尊重。在這里,藝術天然地成為溝通人與自然之間的橋梁。那么問題來了,藝術調和人與自然關系是怎樣可能的?即藝術是怎樣調和人與自然的關系?也就是藝術調節人與自然關系的條件、依據是什么?
人與自然溝通的一個方法是釣魚。這門藝術上文提到過,是保羅在父親教授的基礎上,自己創新得出的一門藝術,具體方法是由他自己琢磨而來的。《莊子·天道》中所記載的輪扁斫輪與此有異曲同工之妙。輪扁精湛的技藝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甚至傳不到自己的兒子。藝術的學習就是如此,父輩的引導只是一小方面,主要的功夫還是得個人自己來做。一個人精神上不同于它的鄰人,當他表達自己的認識時,自己卻消逝了,如同雨點兒消逝在大海里一般。一切有個性的東西,如果不想沉默不語,都需要自己的語言。[1](P303)
英國現實主義情調風景畫的奠基人康絲泰伯曾說過:“世界是遼闊的,沒有兩天是相同的,沒有兩個時辰是相同的,自從創造世界以來,不曾有過兩片完全相同的樹葉。”風景是確定的,它沒有偶然性,每一片樹葉,當它落地時,執行了宇宙的一條最偉大的規律。這種規律性是從來不猶豫的,每一瞬間都在悄悄地、不動聲色地完成著,使自然對于青年人來說成為這樣一個不尋常的事件。這恰恰是他們要尋找的東西,如果說他們在一籌莫展時要求一位大師,那么他們所想的絕對不是那種對他們的發展不斷地橫加干涉,通過猛力搖動來干擾他們的靈魂形成結晶的那些神秘時刻,他們希望有一個榜樣。他們希望看到一種生活,在自己身旁,在自己的上方,在自己的周圍,一種活得無憂無慮的生活。[1](P276)就像影片中所講述的那樣,父親教授哥倆釣魚,哥哥諾曼想像父親那樣成為一名牧師,他的釣魚章法墨守陳規,完全按照父親所要求的來;弟弟保羅天真爛漫地坦言自己要成為一位職業飛蠅釣魚手,創造性地改變了父親的釣魚方法,找到了一種自己的釣魚技巧并勤加練習,最終有了藝術上的成就。兩兄弟皆為自然的造化物,但他們的存在卻截然不同。
影片《大河戀》中的父子三人,皆為藝術地生活,如果就藝術化程度高低加以比較的話,弟弟保羅是最藝術地生活的那個人。可是在身陷生活的泥沼,窮途末路之時,他卻拒絕任何人的幫助。要回答藝術地生活如何可能的問題,我們首先必須回答影片《大河戀》中的那個問題:“為什么最需要幫助的人往往拒絕別人的幫助?”潔西的哥哥和諾曼的弟弟,都拒絕家人的幫助。他們為什么拒絕別人?
提出這個問題的人是想要給予對方幫助的助者,助者認為對方需要被幫助,但是對方卻拒絕了這種“被幫助”,所以助者才產生了這樣的疑問。重新換到對方的立場,即以保羅和潔西的哥哥的眼光來看,雖然被視為麻煩制造者,但他們覺得自己并不需要幫助,賭博也好,裝逼吹牛也罷,這樣的生活方式是出于自己選擇,并且他們能夠對自己的選擇予以負責。就像梁啟超《學問的趣味》中所說的那樣,“太陽雖好,總要諸君親自去曬,旁人卻替你曬不來。”無論做輪子,還是搞學問,或者是釣魚,都是千萬種藝術門類中的一支,首當其沖的是主體的自立自強的意識。同時,這種自立自強的主體意識與基督教的教義也是并行不悖的。
主體有了自立自強的意識,進行藝術創作的時候,他的重心就落在了內求諸己,尋求一種生命的本真存在,這種本真的存在狀態便是藝術的本質。因為這里我們要討論的是藝術地生活如何可能,比簡單的搞藝術生活形式主義那一套要更接近藝術地生活的本質。以上的問題有了答案,他們拒絕了別人的幫忙,卻在藝術那里找到了歸宿。
那么藝術作為幫助者是怎樣可能的呢?
一般人會回答:其一,藝術能夠將人的情感移向自然,使人的情感得到疏泄;其二,藝術能夠使人重新認識自然,使人的各種感官更加靈敏的捕捉外在自然;第三,藝術有利于個性的塑造,在大自然的啟示下,弟弟保羅按其天性自由發展。誠然,藝術功能不可或缺,因其能夠擔當起人與自然之間溝通的橋梁的重任,但功能那是橋梁建成之后的事情了,所以說,藝術能夠幫助主體接近自然不能以藝術的功能來解答,而只能從藝術的本質來加以說明。很簡單,太陽和爐子都能使人感到溫暖,但他們的本質卻有天壤之別。
藝術是生命的本真存在,保羅用他的一生詮釋了這句話。小時候不吃燕麥的保羅,父母怎么說都不聽。看到哥哥打架處于弱勢,絲毫不顧對手的強大就赤膊上陣。面對急流斷瀑,眾人的怯場更加增強了他的膽量,可以說,他的力量源自內心深處的本真,可謂生如夏花般絢爛,死如秋葉般靜美。他的死,哀而不傷。保羅的被殺,是出于對賭博所帶來的巔峰體驗的迷戀,他的離世令人喟嘆,但我們不能將其片面理解成藝術,更不能理解成墮落下沉。因為所有關于保羅的事情我們都忘記了,只記得他是一個釣魚藝術家。青年藝術家,更多的不是應該思考藝術的功能,而是正確地認識藝術的本質,并且樹立一種本真存在的生命觀乃是當務之急。
參考文獻:
[1](奧)里爾克.馮至綠原等譯.里爾克讀本[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10
作者簡介:黨聰惠(1991-),陜西富平人,西北大學文學院,美學2013級碩士,研究方向美學。